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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研究所里, 参与这次计划的人员骤然间兵荒马乱起来。
太突然了。
在不计代价地供应S级以上的赫包半年后,和修研比预计的时间早几天产生了变化。
RC细胞增殖, 分裂,赫子构成了赫者化躯壳。
“快!开始了!”
“让那些人把仪器放到指定位置,监测生命体征!”
“龙吉星岛全面戒严, 撤离相关人员!”
“总议长到了吗?”
“没那么快,总议长乘坐的飞机抵达前,我们需要安抚住研大人。”
“岛屿的防御全部打开,加强屏蔽!”
“监测今日气象!”
“温度31℃,干燥无雨,气流下沉, 阳光充足!”
“OK!”
天公作美, 今天无疑是个好天气。
研究所里的都是和修分家的人, 他们的脸上难掩激动, 明白和修研是在朝着什么方向进化。可以说只要成功, 和修家最少能强盛百年!
龙吉星岛上, 许多人争先恐后地上飞机, 离开这座注定要毁灭的岛屿。
要是没有估算错误, 龙吉星岛定然承受不住『龙』的出现!这是一座注定要为『龙』的诞生而陪葬的岛屿。在二十四区的地下世界, 光是和修家观测到的部分,他们就发现初代独眼之王化龙后的身躯足有几十公里长!
在最接近原本别墅的地方, 相原培荣没有离开,焦急地看着被赫子覆盖住身体的和修研。他的使命是守着主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和修研。
“研大人, 家主大人马上就能来了。”
那些能够说话,又精神不稳定的赫子们嘟囔了一会后,声音消失。
别墅成为了一座压制住和修研的“牢笼”。
外墙坍塌后,里面坚固到极点的库因克钢阻挡着和修研的进一步扩张,他的身体已经看不见踪影,鲜红的赫子覆盖住全身,鳞赫不停地挣扎。
和修研在时而醒,时而睡的状态下,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好饿。】
食欲如沉寂许久的火山,突然汹涌喷发!
仿佛之前的吃饱都是一种错觉,身体急切地需要营养。不管是十几米外的相原培荣,还是几公里外监狱里的人,全部都能成为他的食物。
【不行……家里的人……不能吃……】
记起这点,他睁开眼帘,极力控制着不听使唤的赫子。
然而即便他压制住了赫子残缺而蒙昧的意识,赫子上的嘴巴却无法关闭,舌头划过地面,湿哒哒的口水也流了下来。
外面相原培荣的声音传入耳中,厚厚的躯壳模糊了话语。
他勉强听到了“家主大人”这个词。
爷爷!
他要等到爷爷过来!
化龙的几个阶段被和修研牢牢记住,第一个阶段是吞噬喰种赫包,第二个阶段是吞噬祖先的血肉和初代独眼之王的赫包,然后大规模捕猎人类。第三个阶段才是沉睡,他不能在第三个阶段之前昏睡不醒,那样会让自己永远都醒不过来!
忍耐饥饿,是如同地狱般困难的事情——
第一个小时过去。
别墅被毁得只剩下钢架,赫子在其中时不时爬出,又退缩回去。
竟然有种无害的感觉。
第二个小时过去。
钢架崩裂,赫子袭击四周!
相原培荣惊险地躲过主人的赫子,好在赫子仿佛对他有些印象,没有下狠手,只是像活物一样乱窜。
不到一会儿,四周的环境如同狂风过境般,被赫子弄得乱七八糟的。
第三个小时过去。
赫子发现附近只剩下相原培荣。
一缕缕危险的杀机汇聚,赫子有意识地包围了对方。
在这个时候再认为此地安全,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大傻瓜了。研大人是可以克制住不袭击自己人,但是自己站在这里不动,完全是一个明晃晃的肉包子。
“家主大人,研大人撑不住了。”
相原培荣冷汗津津地说出一句话,手上握紧了等待家主大人联系自己的手机。
只要尝到血腥味,研大人的赫子绝对会进一步失控!
飞机上,和修常吉面色严厉,“手机扩音器打开!”他恼火着CCG的事情缠身,导致他和吉时无法提前去龙吉星岛上陪研。
相原培荣听命,手忙脚乱的把声音调到最大,开启扩音器。
老者干哑苍老的声音在这里响起。
“研,我知道你饿了,爷爷不会让你那么痛苦,岛上有给你准备的食物,相原会去给你打开牢房,你可以尽情地吃掉那些食物。”
话一顿,对方命令道:“相原,找研究所打开所有喰种的牢房!”
相原培荣激动地答道:“是!”
终于可以让研大人吃饱肚子了!
得到研究所的同意,相原培荣把监狱里的几百个喰种全部释放了出来。
而后,他立刻乘坐直升飞机离开龙吉星岛。
在直升飞机下方,蜂拥而出的喰种们不会知道,岛屿四周的防护网会让他们除了飞行之外,再无其他离开这里的方法!
大量喰种的奔跑声震动地面,远远地牵动着和修研的神经。
他蜷缩在躯壳内,宛如在母亲的羊水里,眉心流露出的痛苦被抹平。在大量RC细胞的侵蚀下,他身上的衣物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具赤/裸的身体。
他或许不高,看上去也不怎么强壮,但是体内孕育着一股恐怖的气息。
如同没有完全诞生的黑山羊之卵。
和修研的别墅在靠近岛屿中心的地方,是喰种犯人逃亡的必经之路。当第一个食物踏入和修研的栖息范围时,赫子闪电般从地底出现,踩在这片土地上的喰种惨叫一声,被赫子上的嘴巴咬碎了脖颈!
尝到了血腥味后,赫子全部暴动,疯狂地袭击能带来满足感的东西。
瞬间,龙吉星岛变成了地狱。
驾驶着直升飞机在上空盘旋一圈,相原培荣抽了口冷气,从高空观测研大人的情况。毋庸置疑,此刻的研大人失去了理智,疯狂捕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喰种!
不到片刻,能够哀嚎惨叫的喰种一个都没有了。
岛屿的中心处。
赫子包裹的地方长大了许多倍,足足有四层楼高!
一个巨大的森之黑山羊出现在那里,赫子群魔乱舞,有的赫子的口中还叼着一条手臂或者一个脑袋,不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不像是『龙』。
相原培荣懵逼,“这是『龙』?”
别欺负他读书少,他是上过正牌学校的喰种,这分明不是龙啊!
飞机迟迟没有着陆,相原培荣看着油量一点点变少,怎么也不敢下去挑战和修研的赫子。别看吃完了第一轮大餐后,研大人的赫子变得安分了许多,颇有一种餍足的感觉,然而他的大脑拼命地拉响警报,提醒他下去就有去无回。
在他忽略了缓慢下降的直升飞机的时候,猛然有一条赫子朝他袭来!
“啊——!”
相原培荣失声惊呼,直升飞机剧烈抖动了一下。
幸好,只是擦过了。
不然从这个高度摔下去,喰种同样会重伤。
他迅速拉开与岛屿的距离,心有余悸地发现那条赫子还想发动第二次袭击。
可惜这次距离过大,赫子晃了晃,收了回去。
本体开始慢慢消化。
龙吉星岛寂静起来,除了海浪的拍打声外,没有一只海鸥敢靠近这边。
哪怕是岛上的动物也在发抖,感觉到这里是死亡之地。
当和修常吉与和修吉时赶来时,天色已暗,天空上布满星辰,把这座蛇一样蜿蜒优美的岛屿衬托得美轮美奂。
相原培荣得救,和修常吉直接问他这个当事人:“第二个监狱没打开吧?”
相原培荣说道:“没有,研大人暂时吃饱了。”
第一个监狱是层挡箭牌,关押的是喰种,第二个监狱里关押的是人类。
他们都是和修家准备好的食物!
研究所里,那些教导“龙的知识”的专家们已经消失不见,留在这里的人全是和修常吉的亲信,他们紧张地通过仪器监测和修研的情况。
这位大人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家主大人绝对会让他们陪葬。
“生命体征稳定,躯壳内维持着人形。”
“RC值初步估计在五万以上,正在节节攀升。”
“意识是否清醒?”
“应该失去理智了,但没有昏迷。”
“你们看,赫子上的嘴巴在呼吸,根据呼吸频率,五分钟微微颤动一次。”
“这应该是在进化——”
监控龙吉星岛的研究人员纷纷缓口气。
这点比想象中好多了,有了能进食的赫子,不用担心研大人吃不下东西了。
“接下来,该由总议长做决定了。”一个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说道,其他人走回自己的位置上,不敢错过任何一个数据变化。
海浪声有些大了,夜晚的风吹在宛如赫子怪物的庞大躯壳上。
和修研的双眸紧闭,呼吸均匀,血色的丝状网分布在他的身上,联系着外面的赫子。通过赫子,血肉变成纯净的RC细胞进入他的体内。
每一次呼吸时,他都在变强。
身体在以肉眼难见的方式发生改变。
这是普通喰种无法触及的领域,唯有结合了喰种与人类的血脉,受到上天钟爱的独眼喰种才可以走向这条超凡脱俗的道路。
一旦化龙成功,寿命就会增长到两百年以上!
高空的飞机里,和修常吉目光沉重地看着孙子所在的地方。
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半晌,从总议长的喉咙里,深深地叹出了一口气。
和修吉时多少能明白父亲的心情,示意站在旁边的相原培荣别说话。因为他在看到研第一眼的时候,也感觉被颠覆了想象。
研,叔叔记得你想变的是龙啊,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父亲,什么时候开始第二阶段?”
“……再等等。”
和修常吉从衣袖下拿出两个盒子,盖子严密地封死了盒子,没有泄露出一丝味道。
这两个盒子内的东西的价值,难以估算。
气氛过于安静,令年纪小的相原培荣感觉有点枯燥,眼睛不由好奇地看着盒子。
“你在好奇这个吗?”和修常吉发现了他的视线,抬起盒子。对于值得栽培的后辈,他向来是以一种比较好的态度对待的,而不是把对方视若尘埃。
相原培荣不太敢点头,仍然有点敬畏这位老者。
和修常吉摩挲着盒子,平静地说道:“这里面是和修家最珍贵的东西。”
相原培荣忍不住道:“传家宝?”
和修常吉没有表情,和修吉时却笑道:“不是传家宝,具体就别问了,这两个东西稍后要给研了——”他看向父亲,“父亲,等下是我下去还是您下去?”
和修常吉说道:“自然是我。”
和修吉时感觉自己好像被父亲用眼神鄙视了。
“你要是下去,我还得担心你能不能回来。”如和修吉时所料,和修常吉果然是在鄙视他的实力,“飞机是唯一能安全接近龙吉星岛的工具,稍后我会从高空中跳下去,等我把盒子给研后,你再降低高度让我上来。”
和修吉时在旁人面前,脸皮有点挂不住,用眼神表达:父亲,我好歹也是赫者啊!
和修常吉无视,心道:你打得赢研就稀奇了。
面对此时的和修研,能全身而退的唯有实力还稳压一筹的和修常吉。
经历过最混乱的年代,从无数场战斗和生死较量中爬出来的总议长大人,可以说是日本境内当之无愧的喰种最强者。
相原培荣突然喊道:“有反应了!”
和修常吉唰的一下去看龙吉星岛,沉睡中的赫子开始爬动,寻找新的食物。
它们的目标赫然是后方的监狱!
“不能让他提前吃了,打开门!我要下去了。”和修常吉命令飞机下降,舱门打开,在降低到一个危险的高度时,地面的赫子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
面对数以百计的鳞赫,和修常吉不慌不忙地放好盒子,神色高傲。
他纵身一跳,朝赫子的本体所在方向坠落!
赫子本能地去保护自己本体所在的地方,结果正好合了和修常吉的心意。巨大的冲击力把那些赫子吓了一跳,好几条赫子崩裂,充当了他的临时缓冲物。
没等那些赫子缓过劲来,和修常吉眼疾手快地抓住一条研的赫子。
赫子暴动挣扎!
他的目光变得慈爱了一些,没有浪费时间,另一只手拿出盒子,掐碎盒盖,把里面精心放置的东西拿出来。
第一个盒子里放的是一瓶RC溶液,色泽灰暗,液体之中有着灰尘般的杂质。
和修常吉把它倒入赫子的嘴巴里。
赫子噎住。
尝过各种喰种的血肉,第一次吃到这种恶臭的东西。
“乖,研,吃掉它。”和修常吉把赫子当作孙子一样哄起来,“这对你有好处的,吞噬里面的基因,能够刺激到你体内的和修血脉。”
毕竟时间太长了,血肉的力量几乎流失殆尽,只剩下单纯的一份基因。
一边让赫子上的嘴巴艰难地咽下RC溶液,和修常吉一边抵挡其他赫子的攻击。
在他的背后,数十条赫子被他击退!
搞定了第一个任务,和修常吉又拿出第二个盒子。
这下子,拥有一丝精神意识的赫子也感到恐惧,拼命想要逃离老者的手掌心,不想去吃那种味道糟糕透顶的东西。
但是等到第二个盒子打开时,附近的所有赫子全部僵住了,仅仅有嘴巴的赫子上宛如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瞪大,看着老者手上抓起的东西。
这是一枚特殊的赫包。
它的表面湿润粘稠,宛如刚从人体内剖出的内脏。
一脱离盒子的封锁,赫包顿时在老者的掌心中无声跳动,散发出可以让世间所有喰种侧目的特殊香味。
它是死的,又是活的。
『龙』的恐怖生命力让一枚赫包在几十年后也保留了活性!
其实不难想象这样夸张的事情,神代利世身负和修血脉,即使被剖去内脏和赫包,做了数百次实验,照样可以活蹦乱跳地回去。和修家如此重视血脉,重视独眼,为的就是在一代代传承下来的血脉里增添更强的力量,照拂后代。
那伽拉桀是和修家的人不说,还是一位独眼喰种,他化龙之后即使死去,尸体也残留着极强的生命力,皮肤表面变成了化石仍然能被喰种食用。
正是他的躯体,供应了二十四区地下世界的喰种几十年的生存资源!
可悲而又可叹。
至于那伽拉桀的赫包,自然被和修家缴获了一枚。
其他喰种或许也得到了赫包,然而没有喰种有胆量吞噬一位『龙』的赫包。不同级别的赫包确实可以带来跨越性的力量,但是普通喰种和『龙』差的不仅仅是级别,而是生命层次上的差距。
说到底,唯有『龙』可以吃『龙』。
初代独眼之王可不是什么善茬,一丁点残留的精神意识就能毁灭一切。
“吃掉它。”和修常吉把这枚珍贵的赫包放到赫子的嘴中。
赫子张开口,锋利的牙齿对准老者的手咬了下去!
他松开手,让赫子只咬住了赫包。
对于超过SSS级的赫包,和修常吉也无法保证赫包绝对安全。他已经命人驱除赫包里可能残留的意识,可是那伽拉桀生前太过强大,万一有什么问题,就要全靠研自己熬过去了。
化龙是有风险的。
那伽拉桀的赫包既是一张提高成功率的底牌,也可能是一张臭牌。
和修常吉的目光一冷,对可能听不到的孙子说道:“如果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全部吃掉就好了。”
死了的人就是死了,怎么可能争得过他的孙子。
在接连吞噬两个『龙』的东西后,和修研在躯壳内忽然扼住自己的喉咙,发出一声呜咽。他的胃里像是油锅里溅入了两滴水,发生强烈的反应。
无法忍受。
无法压制。
疼痛超乎了想象,他甚至想要挖了自己的胃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修研猛然仰起头,凄厉地尖叫,脖颈处的青筋在洁白的皮肤下凸起,身体崩成了一张时刻会断裂的弓。
大脑深处,仿佛有一条九头龙闪过,又有地底深埋的龙蛇。
离奇的景象比比皆是。
那是和修吉龙王,以及那伽拉桀残留的记忆。
九头龙最先消散,昏暗之地的龙蛇随后消失,有谁在他的精神世界里睁开眼。
震裂声带的哀嚎下,他的声音变成了接近怪物的吼叫。
和修常吉踉跄着从高处避开,赫子已经完全混乱,有的朝着地底深处破坏,有的朝着大地表面蔓延,还有在天空中疯狂舞动的赫子。
他功成身退,迅速上了飞机,稍慢了一步,岛屿开始震动。
与此同时,研究所那边的人重重地按下按钮!
“可以把监狱打开了!”
一声开启的声音后,关押着人类犯人的监狱大门就敞开了。
两年的苦心经营,两年的偷偷运输——
成败在此一举!
要是失败,和修家的心血就打了水漂,还要赔上一个可能会变成赫子怪物的独眼喰种。到时候为了把这件事情抹平,天知道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和修本家的威望也会遭到极大的打击,甚至就此一蹶不振!
在所有研究人员的祈祷下,赫子有了动作,开始第二轮捕食。
进入第二个阶段末期。
注视着这一幕,和修常吉几乎目不转睛,心中喃道:“吃吧,你会补全自己,达到前所未有的境界……我相信你可以打破这条界限……”
绝对的力量,可以镇压一切不平和混乱。
和修家绝不会被时代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