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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沉沉的,幽冷如水的月华倾洒在无边无际的旷野,给人一种肃冷凄清的感觉,玄冰凌负手立于山顶,一身白衫随风鼓起飘动。
两国交战多是野战,不重攻城,也不重筑城。
山下是临晋兵队军营,四周被敌军团团包围却不进攻的诡异之势,玄冰凌淡淡凝眉,凤眸微眯,只见她咬破手指在额头上画着符咒,符咒画完,一双狭长的凤眸顿时清明许多。
只见她冷冷的看着山下的情况,嘴角勾起冷讽的笑容,银说临晋军队被困,怎么也无法走出那个地方,她猜测是鬼遮掩一类的法术,岂知,她只猜对了一半,这确实属于鬼遮掩的一种,却并非法术,而是有人将四方的迷路神抓来困锁在四周,如此,他们自是只能在原地来回绕着走。
而敌军便趁此机将我军包围,意图一举拿下,岂知,火欮烟竟想出了以阵法守营的方式,凡是有人冲进来便用兵器绞死,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拖延战势。
玄冰凌拿出三道符纸交给三人,再拿出一道三角形的符咒交给银道:“你们三人将此符贴在身上,尽量走没光的地方混进军营,这张三角形符咒用来保持联系,你们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了。”
三人接过符纸按照玄冰凌的方法贴在胸口。
银接过符咒,一阵蹙眉,静默半晌方道:“为什么不去见王爷?”
玄冰凌抿成一线的红唇也因毫无笑意而显得淡漠,这样的她,显得冷若冰霜,“没必要,见与不见都没什么区别,你们也不许将我的行踪透露。”她不认为有那个必要去见面,真的……没必要。
“你和爷究竟发生了何事?”赤终于将心中的疑问问出。
“还不快下去,趁天黑未亮。”玄冰凌清亮眸子因无情绪起伏而冷然。
“好吧!那咱们去了,你自己小心。”银挺直背脊拱手道。
“嗯!去吧。”玄冰凌未回首,淡淡的注视着前方道。
三人无奈之下转身离去,她决定的事便是不能更改的。
玄冰凌凝视着不远处被冲天篝火烧红的天空,任夜风吹拂她漆黑如墨的发,在月光的照映下,更衬她容颜清丽,妖媚如花,一座座并排的帐篷被敌军的密密包围,这又是苍幻月的杰作吧!
银、赤、逍遥子三人以极快的轻功飞纵下山,朝着废墟靠墙的阴暗处直往前方军营奔去。
如今形势成回字形,他们这方的军队是被包围在里面的口字,想要进入他们自己的军营首先要越过敌方的军营。
敌方大军,乌鸦般层层叠叠将临晋军队包围,他们攻不下便打算死守,将临晋军队困死在里面。
一排接一排士兵,手持兵戈步伐严整有序的在军营外围徘徊,三人提心吊胆的躲避着人群尽量在无光的地方寻走,穿过一座座帐篷,躲过一排排守卫,终于来到最里面。
三人欣喜的表情顿时呆愣,这……
敌军与临晋的军队相隔只余几里,难怪他们只守不攻,如此阵法当真是刀剑不侵,箭火难入。
剑网阵,由士兵手持刀剑将阵营团团围住,五人一组,凡是有敌者入侵便启动剑阵,不幸误闯者,会在瞬间被削成肉泥,阵营上方用竹竿支起四面步网,网里装满沙,若敌军使用箭火攻势,上面的网完全可以抵挡。
他们不得不佩服王爷的才智,就是被逼到这副绝境依旧如此冷静做出措施。
“看样子里面的剑阵很厉害啊!咱们不要躲过敌人最后被自己人绞死。”逍遥子蹙眉大大的摇头道。
银沉着了一会,凝视两人道:“你们先在这呆着,我先进去,若成功了,你们再跟上,若失败……”未说完只见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便头也不回的朝阵营隐匿而去。
“哎……”赤伸手想要喊住他却也来不及,只好紧紧的蹙眉看着银上前。
银猫着身子来到一旁的大树下,观察着该从何方进入,半晌后却发现,根本没有一点空隙让他去钻,既然如此只好赌了。
想着,他轩长的身子步过大树时,一个不注意刮到横生的枝节,只见他身上的符咒瞬间飘荡落下,而她却未注意到。
看着突然出现并朝阵营步过来的士兵们呆愣的互相看了看,一时间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怎么一脸……怪异,好像在做贼,好像怕被人看到,这……
银屏住呼吸来到士兵面前,刚想侧身自他们的间隙中穿过去,只听一声大喝:“快,启阵。”
语毕,士兵手中的剑如花般转动起来,银大骇,提气跃到半空,看着自己慢慢往下落的身体,他微微眯起双眸,他必须在落地前破阵,否则便会被绞为肉末,那么阵眼在那?
厉眸微微眯起,专注的看着那不断旋转的剑阵,突,只见他眼中闪过一道光亮,身体倏地三百六十五度大转弯,头朝下,拔出腰间冷剑,直直对着剑阵中心而去。
丹田中不断运去暖暖内力倾注与双掌,只见剑尖抵达达剑阵中心时,黄沙弥漫,狂风横扫,眨眼间五名兵士便被击倒在一旁。
周围兵士见状正欲群起而攻之,只闻一声惊异带喜的嗓音传来,“大家快住手。”
闻言,已松动的士兵回首看着一身白衣银甲的褐步了出来,齐声喊道:“褐副将。”语毕便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目光如炬的坚守着前方。
银收回佩剑,回首看着满脸胡渣的褐,亦是满心激动,只见两人举步上前,面面相窥,接着便是欢快畅笑着拥抱在一起。
“收到白的家书了?怎么就你一人?”惊喜过后,褐疑惑的推开银,不解的询问着,双眸不断朝后望去。
“还有……赤与逍遥子。”银突然记起玄冰凌的交代,到口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同时也私心的不想将她的行踪说出。
“怎么我没看到人。”褐闻言更是将眉头蹙的死紧,难道他们来时被敌军抓住了?
银正要回首去找两人,却突然有人将手搭在他肩上,出于本能反应,银反手抓住来人的手运气便将人摔了出去。
“哎呀……臭小子你想杀人啊!”逍遥子杀猪似的惨叫传来,两人回首去看,只见他正四脚朝天的摔倒在地上。
此时赤的嗓音同时传来,“谁让你去碰他的。”赤与逍遥子在银被围攻的时候便已赶来,而此时褐也刚好出现,所以他们俩便随着银一起进入了阵营,只是忘了掀去符纸。
“你们俩?”褐此时可说时晕头转向,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别废话,快带我们去见王爷。”赤不耐的拍了褐一下,蹙眉急道。
“好的。”褐也知如今形势紧急,只是只有他们三人又真的能改变形势吗?
四人绕过其他帐篷直直的向中间的主帅营步去,火欮烟的帐篷里还亮着灯,帐篷前十步开外处,站着好几名守卫,他们皆是一身黑色战衣,手持刀刃,目光严寒如炬的伫立着。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在被敌军包围的困斗下,他们依旧挺直背脊,临危不乱。
褐负手步到守卫面前淡淡问道:“王爷睡下了吗?”
那守卫抬眼看了一眼褐与他身边的人,恭谨拱手沉声道:“王爷还未歇息,褐副将请稍等末将前去禀报。”
“恩。”褐点头,负手立于一旁。
守卫转身向前步去,抬手掀开帐篷,闪身进入。
帐篷内,简单的摆设,几案上烛火正在跳跃,将帐篷照映出一道浅浅的微光。
沉静的帐篷内,淡淡的弥漫着一股草药的味道,一张红木雕琢的大床上,火欮烟一身白色中衣闭目而卧,如墨的长发倾洒在两侧,妖异邪美德脸庞布满细汗且异常苍白,只见他轩眉深深锁着,薄唇紧抿,似在极力忍受着痛楚。
守卫进帐篷后,低垂着头拱手道:“王爷,褐副将求见。”
半晌,火欮烟微微睁开浓密长睫,黑眸冷峻,面无表情,只听他微启薄唇淡淡道:“让他进来。”
“是。”守卫再次拱手退出帐篷。
“副将里面请。”守卫步出帐篷对着褐等人拱手道。
“嗯。”褐淡淡点头,率先步进帐篷内,银等人跟随其后。
帐篷内,火欮烟斜倚床榻,状似慵懒的看着步进来的几人,在他看到银、赤、逍遥子三人后一双妖异的黑眸不禁微微眯起,修长的眉挑了挑。
三人步进帐篷,银与赤便上前屈膝跪倒在床前,拱手嗓音略带起伏的道:“爷,你受苦了。”
“你们三人怎么全来了,不是让你们保护小玄子。”火欮烟邪眸冷眯,薄唇淡淡轻吐,一股冷冽的不悦之气袭来。
银、赤、逍遥子三人愣了愣,眸光略带闪烁的道:“咱们听闻爷受了伤那里还坐得住。”
“喔……”火欮烟闻言只是不冷不热的挑挑眉,凤眸玩味的来回巡视着他们,将三人表情尽收眼底,“就你们三人?那么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大军应该被高人布了阵法,他们出不去,敌人能攻却也进不来,似乎并不想一下子将他们这方大军歼灭。
而他们三人进来时竟然可以越过荆刺国的千军万马,并且未引起一点生息,他们三人若不是敌方假冒的,那便是有高人相助,而他们能认识的高人会有谁呢!如此想着他只觉心口一阵阵的发热,小玄子,他的小玄子是否也来了,为何不前来见他,还在生他的气么……
银眼神闪烁的望了其他两人,沉着半晌道:“咱们……来时向小姐讨了几张黄纸。”模棱两可的答案,最终银选择了隐瞒,他告诉自己这是尊崇小姐的意愿,两人的事或许强求不得。
只是可惜,就如玄冰凌所说,银的脸不适合说谎,他说谎脸上便会出现挣扎,火欮烟危险的抿起薄唇,似要怒火爆发的当头,却又瞬间讪笑出声,他摇着头道:“赤、银,你们是几岁跟着本王的。”
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话,让两人愣了愣,相互对视一眼后赤拱手肯定的道:“回王爷,赤八岁便跟着王爷了。”
赤乃是凤城少主,却因一场仇杀流落街头被火欮烟所收留,并且替他报仇雪恨,从那一刻起他便发誓终生跟随王爷,绝无二心只是……为何王爷突然问这个。
银跟着沉着的回道:“银乃是三岁跟随王爷。”
银只是民间贩夫走卒走卒之子,三岁那年爹爹赌博将他娘卖去青楼,娘宁死不屈悬梁自尽,娘死后他便把注意打倒年纪幼小的银身上,在抓着他卖去李府做侍童的途中被火欮烟所救,并且替他葬了娘亲,那一年火欮烟虽年仅九岁,却早已有了其他孩童没有的稳重与机警。
“呵呵……”火欮烟淡淡的笑了,这五人的身世若要查也不容易,而且,敌军又怎知他会问这个,那么三人不是假冒的,为何银要对他说慌……
“小烟子,怎么你还怀疑咱们三啦!”逍遥子世故的双眸讪笑着,举步上前来到床前,举手小心翼翼的掀开他的白色中衣,裹住身体的绷带隐隐有着干枯的血迹。
“啧啧……你小子,命够大的啊!”这伤口绝对不浅,“躺下,我给你换药。”按理说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怎么会还在流血?
火欮烟淡淡将身子躺平,让逍遥子将他身上的绷带拆揭开来,那一日,若非有那护身符护住胸口,只怕他已……想着,只见他自枕下拿出一个五彩丝线飘飞的平安符,忆起那一日,他的心颤抖着痛。
逍遥子将绷带一层层揭开,一道恐怖骇人且未愈合的伤口呈现在眼前,仅离心口半寸的位置,这……
银与赤两人皆狠狠倒抽一口气,这样的伤势,庆幸王爷熬过来了……
褐默默站在一旁未语,这些日子的战争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王爷的艰辛,他一直撑着自己不倒下去,受伤那日,甚至一直忍着将防备部署完毕才体力不支疼痛的晕迷,王爷对将士们得心,他们都知道,在王爷病倒的日子里,将士们依旧坚守岗位,勇猛抗敌,哪怕情势是那样的严峻,环境是那么的恶劣,只因王爷受伤前依旧心怀他们,所以不到最后倒下的那一刻,他们都会抗战到底。
火欮烟在逍遥子上完药后便疲倦不堪的昏睡过去,四人退出帐篷,漫步在军营里。
快到寅时,站岗的士兵重新换上一轮。
夜明星稀,玄冰凌淡漠的看着夜空,算着时辰,要破阵必须在寅时正正的那一秒,那时,乃是迷路神出没的时刻。迷路神之所以被称为神,乃是因为他们并不会害人,只是生性顽皮喜欢偶尔捉弄人类,让人迷路在原地打转,苍幻月利用这一点将火欮烟的军队困住,却又不下杀手是为了什么?
玄冰凌看时辰已差不多,只见她拿出一张符纸空中念着咒语,转身便朝山下飞奔而去,只要破了阵,相信火欮烟便有法子突破重围。
黑暗中,玄冰凌躲避过一拨又一拨的站岗士兵,纤细的身影穿梭在荆刺国的战营中,大部分地形她已经记在脑子里,如今走起来倒不会有迷路的错觉。
她来到最里面的一层,只见临晋士兵一个个拿着剑虎视眈眈的守在外面,火欮烟这狐狸,面临险境竟能布置出如此绝妙的阵,早知道就不来救他了,粉唇浅浅勾勒,转瞬,凤眸便在四周寻找着被锁在原地的迷路神。
玄冰凌围绕着阵营步过一圈,却仍然未见她要寻找的东西,怎么回事?按理说这个时辰正好是迷路神出来活动的时刻,难道是阳气太旺,都隐匿了起来,不对,若真如此此阵便不会存在,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蹙起秀眉,放慢脚步再次按照原路摸索了一次却依旧无任何发现,却在步回来时,顿感在原地打了个转,似乎有什么挡住了她。
玄冰凌凝眉停住脚步,双手在四方摸索着,刚才的刹那绝不是幻觉,难道……
只见她嘴里淡淡念着缚神咒,双手结印,单腿抬起纤细的身子向地面弯去,宽大鼓起的袖子迎风飒飒,几缕青丝随着她的动作垂荡在耳际,一双凤眸清澄如水,伴随着咒语大掌似乎带着一股吸力,“啪”一声击向地面,身子缓缓抬起,击向地面的素手也跟着想上伸,只见一个着破衣烂衫长发长发青面的鬼魂缓缓现形。
待它完全暴露与地面时,一股黑烟自它身体里不断冒出,他青色的脸面不断抽搐。
玄冰凌蹙眉,咬破手指在它额头画着符咒,再解下外衫往上甩去,外衫在她的咒语下盘旋着笼罩在鬼魂头顶,抽搐的脸色顿时恢复了些,只是双目依旧呆愣,魂体不稳。
难怪她找不到迷路神,原来它们都被苍幻月用法术封在地下,是怕这些善良的鬼魂若被阳气损伤而死,损了他的阴德吧!哼!那他坏事做绝怎的就不怕了。
玄冰凌上下打量着迷路神,在脚腕处蓦然发现两道似锁链的东西,她蹲下身,细细打量它脚腕小巧的银色锁链,拿出五星剑斩去,一道无形的星火迸发出冷色火花,竟然是禁魂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