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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唯一在病房坐了会儿,实在是觉得无聊,她跟吕子妗待在一个房子里,简直就是煎熬。
随便找了个借口,施唯一灰溜溜跑了。
她不是怂,就是看不惯吕子妗有意无意看始宇时,那似有千万般情愫要诉说的样子。她那眼神,将她对始宇的所有心思都昭然若揭,施唯一不傻,看得出来吕子妗对始宇还念念不忘。
始宇也不傻,应该也看得出来,就看他会怎么选择。他若是选了吕子妗,那施唯一绝对会爽快的退场,她一点也不比吕子妗那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差,失去自己,是始宇的损失。他若选了自己,那说明始宇眼睛还没瞎。
施唯一一边如此安慰自己,一边朝医院的小花园走去。
。
沉梦璃见吕子妗有话想对始宇说,也找了个理由,麻利地溜了。
等病房没人了,吕子妗终于戴不住淡定坦然的面具了,她撕开所有假伪装,露出最真实的样子,气急败坏的责问,“始宇,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带她来,是想羞辱我不成?”
吕子妗倏然从床上坐起,挣扎幅度有些大,手上的针头差点就脱落了。
闻言,始宇抬头诧异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么想。
“唯一是我女朋友,我昨晚本来要跟她约会的,结果因为你出事又找不到人,我才来医院找你的。今天我跟她解释,她不听我的,我自然要带她来这里,由你嘴里说出来的证词,她肯定会相信的。”始宇坦坦荡荡的,在他的世界观里,自己的女朋友受不得委屈,女朋友自然是第一位。
于是,某个女人的心就彻底碎了。
吕子妗心一痛,听听!听听!这是他该对脑癌患者说的话吗?
“你带她来这里,还当着她的面替你自己洗刷冤屈,你是在打我的脸!始宇!你搞清楚,我现在是病人!”吕子妗突然变得歇斯底里,气得胸膛高低起伏个不停,那张雪白的脸蛋因为情绪激动,而呈现出不健康的绯红。
始宇听完,只是微微挑眉,“你若不是病人,你觉得我还会来看你?”在吕子妗愤慨的目光注视下,他面无表情补了句:“你是病人又如何?她是我女朋友。”
一句话,堵得吕子妗哑口无言。
“始宇,你就是故意来气我的是不是?”吕子妗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始宇嘴里说出口的,他怎么能这样对她?以前他从来舍不得对她厉声言语一次,现在呢?
现在倒好,他为了不让他女朋友误会他,竟然舍得当面打她脸!
他真的就这么铁石心肠吗?过去的一切说断就断吗?
不!
吕子妗目光重新燃起希望,她火热的目光注视着始宇,问了句:“小宇,你是不是在怪我当年背叛你?你是不是在故意惩罚我?”
“小宇,我跟默克尔已经分手了,我不爱他!我至始至终就不爱他!我当年出国,家里人没有经济支付我在国外生活,那时候你又没钱,我实在是没办法才跟默克尔在一起!”
“小宇,你原谅我,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即使是这种话,吕子妗竟也能说得理直气壮。
始宇不动声色看着她,他不明白,为何出轨的人能这么有底气。
人难道能不要脸皮到这个程度?
“吕子妗,你是不是以为我始宇这辈子真就非你不可?”始宇讽刺一笑,“实话说了吧,有两种人我始宇最看不上,一是虚伪的人,二是搞破鞋劈腿的人!”
狐狸眼一眯,始宇盯着因为搞破鞋三个字,脸色陡然变得虚白起来的吕子妗,总结一句:“刚好,你两样全占。”
吕子妗身子摇摇欲坠,心碎成渣。
“你…”
“你真的就这么狠心吗?”吕子妗大概是头痛了,她捂着头,俏脸露出痛苦的神色来。始宇面色微微起了变化,他到底还是走了过去,将枕头给吕子妗铺好,“躺下,你不能情绪激动。”
吕子妗眼里又一次亮起希望之光。
这一刻,带点温柔的始宇,还是那个爱她、疼她的始宇吧。
“小宇,你真的不爱我了吗?”她希冀地问,整个眼里都是始宇的俊颜。
始宇立马抽回手,板着脸,不耐烦了。“我看你不是患了脑癌,是脑残病。”他的话不留余地。嫌弃太阳烤人,早早归来的施唯一在门外听到这话,惊讶得合不拢嘴。
始宇这么说,对是病人的吕子妗来说,是不是太狠了些?
吕子妗同样有些呆滞,她含泪瞪着床边这个嘴毒的青年,眼神绝望而悲伤。“始宇!你还记得吧,我为你打掉孩子的那一天,你曾说过的话吗?”吕子妗咬着贝齿,神色间的痛苦跟那低低的字语,无一不是在往始宇胸口戳针。
始宇俊美的脸瞬间惨白。
他这辈子就犯了那么一次错,那一次错,害了吕子妗一生。他愧对她,因为他曾竟阴差阳错占有过她,还害得她怀孕,更是不得已堕过胎!
失去初次、未成年怀孕、堕胎,这些事对一个十七岁的女孩来说,伤害太大了!
所以那一年,始宇愿为吕子妗做牛做马,他也曾承诺过,要一辈子对她好。可她后来还是因为金钱背叛了他。
她出轨后,或许也为别的男人打过孩子,或许跟别的男人摇塌过无数张床,但始宇自己犯下的错,他该认的依旧要认!孽债也是债,就得用一辈子去还。
始宇不爱吕子妗,但始宇愧对吕子妗。而吕子妗,聪明的懂得在最关键的时刻握紧这个把柄,用道德来谴责始宇的良心。
她成功了。
始宇的手深深地插进发丝间儿,想起那一次自己的荒唐,他恨不得扇自己几耳光。
门外,施唯一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几乎站不住。
打掉孩子…
施唯一摇摇晃晃跌坐在走廊外的椅子上,医院开了空调,长椅冰凉,却不及她此刻心里千分之一寒冷。
原来他们曾经的羁绊那么深,甚至还有过一个孩子。
就像是身上被硬生生咬下来一块肉,血淋淋的过去摊在施唯一面前,她要么跨过这个坎,跟始宇继续走下去。要么,就早些退出,远离这场伤人伤己的感情戏。
施唯一看着天花板,平生第一次觉得爱情这个玩意儿,是颗毒药。
。
见始宇不说话,吕子妗还不死心,她想了想,将当年始宇对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始宇你说:子妗,从今天起,我始宇会一直宠着你,我会用一辈子去弥补我带给你的伤害。”
“始宇,你还记得吗?”
被吕子妗用受伤的眼神注视着,始宇面上毫无变化,内心却陷入挣扎痛苦里。
吕子妗成功了,她又一次捏住了始宇的要害。
始宇扫了眼病房门,没看见施唯一的身影,他才压低声音问:“你到底想怎么样?”眸底闪过一抹狡黠,吕子妗不过犹豫,直说:“我要你跟你女朋友分手,我要你跟我复合!”
细长狐狸眼闪过深深的讽刺,始宇斩钉截铁回了她两个字:“不可能!”
即使早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吕子妗还是失望了下。
“那这样,在我剩下的这段岁月里,你要常来陪我。我要你看着我死,我要你一辈子都走不出你对我的愧疚里。”吕子妗在笑,笑的那么阴毒决然。那种笑,是始宇曾经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
有一句歌词说:我们要互相亏欠,我们要藕断丝连。这句话,形容吕子妗对始宇的疯狂偏执再合适不过。
始宇沉着脸看吕子妗,第一次有种想打死这个女人的冲动。
走廊上传来交谈声,似乎是沉梦璃的声音,始宇担心施唯一会突然进来,心里隐隐开始焦急。
“你若不答应,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你的女朋友。”吕子妗收起笑,摆出一副我早已你看穿的眼神看着始宇,“你很在乎那个女孩儿,对吧?你不会想让她知道你过去是个怎样的混蛋,是怎样伤害我的,对吧?”
从吕子妗嘴里脱出口的每一个字眼都在鞭打凌迟始宇的心,她说对了,他的确不能让施唯一知道他的过去。
他过去犯下的错,若是被施唯一知道了,那…
那结果,始宇想都不敢想。
“只要我常来陪你,就可以?”
始宇根本不相信吕子妗真这么好心大方,虽然不知道吕子妗这次回来是想做什么,始宇确定一点,吕子妗回来,绝对不是因为对他余情未了。
吕子妗目光闪了闪,还是笑着答了句:“是。”
“那好,我答应你。如果她知道那些事,我不管是谁告诉她的,我统统算你头上!”
丢下这句狠话,始宇猛地打开门,倒是把门外的沉梦璃吓了一跳。
。
没在走廊见到施唯一,始宇倒是松了口气。他站在走廊尽头,给自己爷爷当年的警卫员打了个电话。
“林叔,帮我查一下吕子妗在法国的情况,我要一个详细的资料。”
“尽快调查好。”
“麻烦了。”
挂了电话,始宇乘电梯下楼,在医院找了一大圈也没找着施唯一。医院对面的水果摊旁边,施唯一瞧见始宇在医院门口跑了几趟了,心里酸涩的厉害。始宇,你这样紧张我,让我怎么放得下你?
叮咚——
始宇打开手机,一看短信,是施唯一发来的。
——我先回去了,医院气味闻着不舒服。
始宇心里松了口气,这才收起手机,去地下停车场开车。
目送始宇离开了,施唯一才打车回家。
。
回到家,施唯一一直闷闷不乐。
这个坎,她跨不过去,放下始宇,他也做不到。
她该怎么办?
阿纲见小姐不肯吃饭,脑袋都愁大了。
“小姐,你好歹吃点,不然四爷问起来,我会很难做的。”阿纲将筷子拿起来,送到施唯一手里,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吃饭。施唯一机械吃了几口,才放下筷子,她看了眼彻底暗下来的天色,站起身来。
“我去找个朋友,晚些时间会回来。”
。
程清璇跟幽居刚吃完饭,这会儿两个人又开始闹腾。
天气越来越热,幽居自从去了工地,整张脸都黑了一圈,看得程清璇心都痛了。“躺好。”程清璇将幽居按在沙发上,一旁的凳子上隔着一片面膜。
幽居乖乖躺下,闭着眼睛,任由程清璇给他敷面膜。
“好了,现在闭眼休息,二十分钟揭下来,然后去洗澡。”程清璇拍拍手,弯下腰攫住幽居粉色的唇。幽居趁机舔了舔,程清璇很快就分开了,她去洗手间洗了手,正打算看动画片,门铃却响了。
“会是谁啊?难道是李楠那小子?”
程清璇检查了一下自己跟幽居的穿着,确认没有问题,才打开门。
门外,站着风尘仆仆而来的施唯一。
她穿着紫粉色的长裙,脚下是一双平底凉鞋,头发用头绳绑起来,露出一张好看的脸蛋。
程清璇见到绑了头发的施唯一,差点没认出来,“唯一?”
“我可以…进去吗?”施唯一垫着脚朝里面看,生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少儿不宜画面。
程清璇回过神来,第一时间闪开,“请进。”
施唯一脱了鞋,穿着程清璇的拖鞋进屋。程清璇关了门,朝厨房走去,边问:“吃饭没?”
“吃过了。”
“喝点什么?”程清璇打开冰箱门,看着满冰箱的饮料,施唯一犹豫了小会儿,问:“有啤酒吗?”
“呃?”程清璇抬起头看施唯一一眼,她琉璃般迷人的褐眸盯着施唯一转了转,才说:“心情不好喝酒,只会愁更愁。”程清璇站起身,垫脚取下冰箱上面的茶具,“今晚,咱们煮茶。”
施唯一一愣,“茶?”
可她现在就想喝酒。
“对,酒是个坏东西,越喝脑子越懵。越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越该保持清醒的头脑,这样,才不会一时胡来做了错误决定。”程清璇端着茶具走到茶几旁蹲下,施唯一看着程清璇,有些羡慕。
“小羽,怪不得幽哥哥这么喜欢你,你真好。”她走过去挨着程清璇蹲下。
程清璇嘴角裂开,笑得那叫一个迷人。“你嘴儿真甜。”手指勾了勾施唯一鼻头,程清璇低下头准备煮茶。
施唯一摸摸鼻尖,心里忽然一酸,差点就哭了。
程清璇抬起头时,见到她那副委屈模样,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宇子气你了?”
“他那前女友患脑癌了。”
“哟,那要归西了。”程清璇心灾乐祸的吹了声口哨,幽居眼睛眯条缝,他偏头看程清璇,有些无奈。哪有人听了别人患脑癌之后吹口哨的。
施唯一一本正经摇头,她拽着程清璇的衣袖子,将堵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剖开,跟程清璇讲了一遍。“始宇跟吕子妗曾经有过一个孩子,还打掉了,你说,始宇曾经是不是爱吕子妗爱得要死,才会跟她闹出怀孕这种事。”
程清璇有些惊讶,就连幽居都坐了起来。
“你确定你没听错?”幽居问。
施唯一摇头,“我亲自听到的,始宇没有反驳,肯定是真的。”
幽居蹙起眉头,这就难办了。
程清璇将三个茶杯摆好,才问:“小宇子对吕子妗是什么态度。”
“就跟对待普通的人一样,他甚至还说吕子妗生得不是脑癌病,而是脑残病。”施唯一把自己看到的给程清璇说了一遍,程清璇听完,忽然笑了。
施唯一一头雾水看着程清璇,不懂她在笑什么。
程清璇问:“我看小宇子不见得有多喜欢那个吕子妗,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百般迁就,会有很多种原因。第一,是因为爱。第二,是因为愧疚。按照你说的,我猜,小宇子对他那前女友更多的是愧疚。”
“他如果真的深爱吕子妗,就不会在得知她生了脑癌的时候,还是一副冷漠态度。”
施唯一将信将疑,幽居仔细分析了一遍程清璇这话,说道:“小羽说的对。”如果是程清璇背叛了他,他会恨她,会怨她,倘若程清璇患了脑癌,那他第一反应一定是担心她、紧张她,而不是变着法子讽刺她。
倒不是幽居大度,只是所有恨与怨,都比不过爱来的深刻。
程清璇将茶倒好,一人一杯。
“来,喝杯茶,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结果。”
施唯一端起有些烫手的茶杯,吹了吹,直接把滚烫的茶水喝了下去。胃被灼烧的火热,她张着嘴哈气,绿眸都被茶水的雾气弥漫,水润润的,像是随时要往下滴泪。
“我…我还是接受不了啊!”施唯一气馁地放下茶杯,整个人都泄了气。
程清璇偏头看她,也有些为难。
感情的事,她只是个外人,不能替人做评判。
“唯一啊,这人啊,没有完美无缺的。天下乌鸦一般黑,始宇有个混蛋的过去,那你呢?”程清璇目光如炬凝视着施唯一,她灼灼的视线,让施唯一感到凌厉跟冷酷。
她?
她的过去…
施唯一下意识抬头看幽居,幽居也正看着她,目光很复杂。程清璇瞧见这两人眼神在互动,敏感察觉到他二人瞒着大家一些事。程清璇很快就低下头去,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发现。
施唯一走的时候,情绪很平静,程清璇不知道她到底想没通没。
看着茶几上还剩半壶的茶,程清璇叹了口气,偏头望向幽居,说:“瞧你们男人,情债多了,迟早是要挨个来讨债的。”
幽居摘下面膜,凑近些,他盯着程清璇一本正经的俏脸,似笑非笑,“小羽,你的前任有七个。而我,只有你一个。”
程清璇:“…”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小宇,这是吕小姐在法国的资料。”
警卫员老林将资料交给始宇的时候,特意说了句:“这个人,你还是少接触好。”
“好,谢谢林叔。”
始宇上了楼,将门关上,翻开资料。
看完资料后,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打了整整一个下午的篮球。晚上,跟家人吃了饭,始宇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这小子最近天天往外跑,不会真恋爱了吧?”始母看着始宇一眨眼就不见了的车子,有些忧心忡忡。始守一只手把始母身子给扭过来面向餐桌,说:“都二十几的人了,再不贪恋就该打光棍了。”
始天一咳了一声,忽然来了句:“还记得我那个警卫员老林吗?”
“记得啊。”
始母跟始守都望着父亲,一起问:“他怎么了?”
始天一把汤勺放下,笑呵呵说:“他家儿子二十几了从没谈过恋爱,老林一直以为他还没定下心来,直到上个月,老林撞见他儿子在街边跟一个男的牵着手。”
始母:“…”
始守:“…”
“知足吧!”始天一擦了擦嘴,站起身,准备去院子里浇花。
始母浑身一颤,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带给她的深深恶意。
*
始宇一脚踹开房门,动作之大,直接吵醒了已经睡着了的吕子妗。
吕子妗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突然闯进来,将一叠资料扔她病床上的始宇,冷着脸蛋问:“始宇,你做什么?”
青年满是怒火的脸,吓得她瞌睡立马全醒了。
始宇指着病床上散落的资料,看吕子妗的视线,要多寒冷,就有多寒冷。你或许知道寒风凛冽的那种感受,那你知道极北的冰寒是怎样的吗?你知道身处极北地底深处,那种哈口气瞬间成冰渣的极度冰寒又是怎样的吗?
以前的吕子妗不知道,不过这会儿,她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一次。
“吕子妗,你他妈杀了人跑回国来找我,感情是把我这儿当避难所?”始宇气得手指都在颤抖。当他看到那份资料的时候,心里的火气,直接都能杀了吕子妗。
他以为吕子妗只是在外面欠了债,却没想到,她这次竟然犯下这等大罪。
杀人,还分尸!
吕子妗整张脸瞬间失去血色,因为惊恐作祟,她双通瞬间放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她盯着始宇的脸,机械问了句:“你…你派人去查我了?”
“哼!”若不是派人去查了,他会一直被她蒙在鼓里。
吕子妗哆哆嗦嗦捡起病床上的资料,她又赤脚下床来,捡起地上散落的资料。将资料叠在一起,吕子妗细细地看,越看,就越绝望。看完了资料,吕子妗忽然扔掉资料,趴在病床边上哭,哭得撕心裂肺。
“默克尔就是个变态,他根本就不爱我,他一开始找上我就是看上我的身体。他是个变态,他每次都要绑住我,不许我反抗,他想要,我就得服从,无论何时何地。他还不戴套,每次事后都要我自己喝避孕药。起初只是他一个人这样,后来他越发病态,就在半年前,他开始迷上了多人戏。他借故把我骗去郊区,用绳子绑住我,然后又蒙住我的眼睛,让他的那群朋友轮番侮辱我…”
吕子妗一边说,又像是想起了那段残酷时光的记忆,她整个人抖得像片在风中飘摇的枫叶,萧索、绝望。
这真相,是始宇没有想到的。
他听到吕子妗的控词,脚跟有些站不住。
她这些年,过的就是这种风光生活?
“三个月前,我突然被查出怀了身孕,我明明吃过避孕药的,可默克尔却怪我擅自做主。于是…”吕子妗哭得越发伤心,这个时候,若能有个人抱抱她,给她点力量也好。
始宇站在一旁看着痛哭淋涕的女孩,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于是他给我灌了药,还将我锁在房间,叫来他的朋友,对我施行侮辱!”
“他跟他的朋友都是一丘之貉,全都是些变态,他们看着我的孩子从我双腿间流出来,他们不曾仁慈过一秒!始宇,我真的受够了!我表面风光,关起屋来就是被默克尔侮辱囚禁的禁L…”
鼻涕眼泪打湿床单,吕子妗哭到伤心处,几次差点断气。
“妈的!”
始宇走过去,到底还是不忍心见吕子妗这幅鬼样子。他搂着她,只是单纯的想要抱一抱一个被人欺辱的女孩。这个拥抱,无关爱情。但凡是一个良心尚未泯灭的人,都会放下所有怨恨跟偏见,去拥抱一个被男性践踏的柔弱女孩。
死死抱住始宇,吕子妗想到始宇曾经对她的那种好,再跟默克尔的所作所为做个对比,心里的苦寒多深,谁懂?
谁都不能懂她。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连懊恼的资格都没有。始宇,我不想杀他的,可他活生生折腾死了我的孩子,那就是个变态,他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吕子妗紧咬着牙关,浑身绷紧,始宇感受到了她的恨意,只是重复着用掌心轻拍她的后背。
“始宇,你帮帮我,我不能被警察带走。我若是被带走了,我这辈子就完了!”
“始宇,我才二十二岁啊!”
“凭什么要我为了一个变态去赎罪!”
吕子妗情绪逐渐开始平静下来,她从始宇怀里抬起头来,目光里是一片哀求。那张梨花带泪的脸蛋,看得始宇心里诸多感慨。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
吕子妗的爱慕虚荣导致她认识了默克尔这个变态,默克尔活生生弄死她的孩子,导致她拿起枪菜刀将他杀死并且分尸。
这一切,到底怪谁?
“始宇,你一定要帮我!我求求你!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去送死!”
双手拽着始宇的双手臂,吕子妗卑微地恳求始宇,她所认识的人里面,只有始宇才有能力跟手段保护她。
若是始宇拒绝她,那她就真的完了。
始宇眼里的同情怜悯散去,他试着推开她,边说:“抱歉,我爷爷一身荣耀,不是给我去挥霍玷污的。”权利,应该是用来维护正义的,而不是包庇罪过。始宇一点点扳开手臂上那对玉手,拒绝得毫不留情。
吕子妗一听这话,彻底心寒了。“你要看着我去送死吗?”
她的指责,令始宇沉默了。
见他沉默,吕子妗以为有戏,她突然抱住始宇的脑袋,脸凑近始宇就要吻他。
始宇猛地推开她,力气之大,直接将吕子妗推倒在地上。
始宇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破碎得像个瓷娃娃的吕子妗,面无表情说:“如实跟警察说吧,把默克尔带给你的伤害说出来。我会找律师为你争取最大的好处,你这种情况,最多蹲几年监狱。”
“再说,你是脑癌晚期患者,律师也会争取利用这一点,尽量给你减刑…”
吕子妗仿佛听不见始宇在说什么,她蹲坐在地上,反反复复只有一句:“始宇,你还有心吗?”
始宇沉默着,听着女人反复问这话。
心?
他有的,他也曾为了还债,打算一辈子照顾她的。可是吕子妗不珍惜,现在铸成大错又回头,很抱歉,他的原则不允许他这么做。他有了喜欢的人了,就不会让喜欢的人失望。
大概是彻底死心了,吕子妗才停止了哭泣。
她扶着病床站起身,一屁股坐在病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始宇不想再这个房间待下去了,这病房里的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
瞧见始宇打算离开,吕子妗才幽幽问了句:“高二那一年,你是如何确定,我就是被你伤害的那个女孩的?”直到现在吕子妗都不知道,始宇当年到底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始宇脚步戛然而止。
他扭过身子看吕子妗,那一年,他被李易下了猛药,后来在电话亭里弓虽暴了一个女孩,因为灯光太黑暗里,他没看清那个人的脸,但他记得她推开电话亭跑出去时的身影。
纤细、高挑、穿着暴露的舞裙。
当时他还以为女孩是舞厅的工作者。
直到一周后,他在校园公告栏旁,看到了一张图片。那是一张合影,是学校获得校园拉丁舞比赛第一名的照片,照片上,吕子妗穿着黄色的拉丁舞裙,站在男伴身旁,笑容灿烂。
那黄色的拉丁舞裙,跟始宇那晚见到的裙子是一样的。
“我记得你身上穿的裙子,后来通过学校校刊照片认出来的。而校园拉丁舞比赛,每个学校都只派出两个,刚好是一男一女。除了你,不会是别人。”始宇也担心是自己认错了,所以他特意暗地里打听过。吕子妗班上的同学都说她参加比赛后的第二天没有来学校,始宇就想,可能是他把她伤着了,她请假在家休息。
后来,他开始观察吕子妗,当他发现吕子妗躲起来呕吐,才明白她是怀了孕,心里就更加确定了。
听到始宇这回答,吕子妗愣了许久,她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找上她的!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笑得十分大声与讽刺。
“始宇,你才是最大的笑话!”
始宇皱眉看着他,只当她是疯了。
“始宇,如果…如果我不是那个被你伤害的人,你是不是会立刻转身,彻底不再管我?”吕子妗认真看着始宇的脸,她自虐的就是想知道答案。始宇嘴皮子掀了掀,答案,在吕子妗意料之中。
“是。”
始宇走了,吕子妗还一个人坐在床边傻傻地笑。
真是好笑…
*
第二天,沉梦璃带着水果来看吕子妗。
看到吕子妗脸色越发沉郁了,沉梦璃心里很不好受。“你看你,脸色苍白的不像话。”
“没事,昨晚没休息好。”
沉梦璃仔细看吕子妗的脸,才发现吕子妗是哭过。“好好的又哭什么?”
“没。”吕子妗吃着沉梦璃削的水果,突然听沉梦璃说:“说来奇怪,我怎么觉得始宇那个新女朋友,长得有些眼熟了?”
吕子妗一愣,“眼熟?”
“是啊,她的脸总是藏在头发下面,可我就是觉得眼熟,在哪里见过吗?”沉梦璃自己也拿了一块橙子丢进嘴里,一边吃,一边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吕子妗从沉梦璃手里拿过水果盘,吃了口,忽然说:“唯一…”
“施唯一,这个名字听着是有些熟悉…”
沉梦璃突然抬起头来,问:“施唯一?”
“怎么了?”吕子妗诧异看着沉梦璃,心说她反应为何这么大。
沉梦璃忙吞下嘴里的橙子,才说:“你不记得了吗?咱们高中时,不是有两个校花吗?一个你,另一个就叫施唯一啊!是九班的,挺低调的一个人,长得的确很好看。我记得她那个时候也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好多男孩子喜欢她来着,可她好像对谈恋爱那事不感兴趣,她家也挺有钱的,性格挺傲的…”
从沉梦璃说施唯一是另一个校花的时候,吕子妗就不肯说话了。
她忽然觉得嘴里的橙子很苦。
她想起五年前,刚认识始宇不久的时候,在医院里撞见的那件事,顿时勾起嘴角来。“梦璃,你手机有云服务吗?”
“有。”
“给我一下。”
“哦。”
吕子妗打开她的云服务,登录自己的,找到很多年前自己传上去的照片,终于笑了。
“梦璃,帮我个忙…”
*
施唯一一大早上去学校,发现不少人都指着她指指点点。
她路过学校大厅,特意看了眼仪容镜,自己打扮一切正常啊,那些人到底在指着她说什么?
走进教室坐下,施唯一发现同班同学都在她身后议论纷纷,他们看着她,目光满是鄙夷跟八卦。施唯一意识到不对劲,才转身问一个关系一般的同学,“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同学一愣,一时间犹犹豫豫,说不出话来。
倒是另一个男生走过来,他直接一下子拔开施唯一的头发,看了眼她的脸蛋,顿时被惊艳到了。“啧啧,果然是副狐媚像,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做出那种事来。”
施唯一一把挥开那男生的手,冷冷看着他:“手给我放干净!”
那男生被她吓一跳,很快又是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也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摸过上过了,还装什么纯!”他轻浮的话跟下流的笑,激怒起施唯一心里怒火万丈。
施唯一拽起脚边的凳子,一凳子砸在男生的头上。
砰——
男生眼睁睁看着血从头顶流下来,顺着他的眼睛往下流…
“施唯一打人了!”
“快打120!”
“叫老师来!”
一时间,教室乱做一团,谁都没想到,从来都闷不吭声的施唯一动起手来这么凶残。
施唯一手里还握着那带血的凳子,她凌厉危险的目光从眼镜折射出来,看着每个人,都泛着冷。目光转移到捂着脑袋,害怕得脸都白了的男生脸上,施唯一冷声问:“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废了你!”
四爷的女儿,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必定弄死你!
那男生吓得一愣一愣的,话都不敢说一句。
施唯一将凳子往地上一扔,带血的凳子直接在地上摔作两半。
教室里静悄悄的,男的女的看着她,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施唯一走到男生面前,面无表情地问。那男生这会儿已经怂了,施唯一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今天早上,有人在我们经济学院的教室内发放了复印文件,上面…”
男生目光闪躲,似乎是惧怕了施唯一,不敢说。
“说了什么!”
男生浑身一凛,赶紧如实交代,“复印纸上,有你高二时期堕胎的记录,还有你那时候跟一群黑衣男人出入KTV的豪放照片…”
施唯一面色微变。
她隐藏了五年的秘密,还是被发现了。
想到这事被始宇知道后,他那嫌弃鄙夷的目光,施唯一还是心慌了。但很快,她便镇定下来了。“文件在哪儿?”
身后那个同学,手颤颤巍巍地从桌子下抽出来一张纸,“这…这里…”
施唯一夺过复印件一看,的确是她当年的医疗记录不错,真是有心了,这么久远的东西都能翻出来。施唯一一把撕掉那文件,转身就朝监控室走去。
。
十分钟后,施唯一非常乖巧地走出监控室,一边走,她嘴里边念念有词:
“经融系七班,林子瑜。”
“经融系八班,王娇娇。”
“美术系三班,潘美玉。”
“中文系五班,吴悦。”
。
三分钟后,林子瑜、王娇娇、潘美玉、吴悦四人,同时收到一条来自于沉梦璃的短信,短信上说——
来后校门树林,汇报今日战果。
而短信发出去的时候,沉梦璃正在医院陪吕子妗,手机一直放在包里,从没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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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本以为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但后来我才发现,失去你,就是失去命。
她说:还好有你,从没放弃我,一直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