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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X会所精装后重新营业,头一个星期就迎来华盛集团董事长儿子的婚宴,宾客络绎不绝,停车场好似开车展,顶级名车一字排开。
主楼的宴会大厅热闹非凡,欢声笑语,多是双方家族的商界伙伴;侧楼的娱乐包厢则清静得慌。
服务员大都去主楼照应,前台只有一个新来的服务员小妹,她百无聊赖,趴在桌上玩手机。
忽然,一阵刺骨的寒风涌进来,小妹冷得一个激灵,生气地看那罪魁祸首——
一个高高瘦瘦的白衣女孩斜挎着一个很重的黑色方形包,推门进来。
她没掌握好力度,加之正好狂风起,风力十足,门缝开的一瞬失了控制,她自己也吓一跳,赶紧单手用力拽,一手还护着那奇怪的黑包。
可风鼓进来,她反而被拖进屋。
玻璃门猛地推开砸在墙上,哐当一声,动静很大。
女孩踉跄着站稳,抱歉地往这边看一眼。小妹也看她,便撞见一双琥珀般清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黑白分明,有些发蒙。
寒气涌进来,她白皙的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乌黑柔润的长发像海藻般在风里飞舞。
小妹心里不爽,想剜她一眼又惦记着自己是服务员,暗自撇嘴。
冷风跟冰刀似的,她真想骂人。
女孩单手拉住门,费力地迎风推回去,总算关好。
风雨消停了,音乐声沉下去,大厅里静悄悄的,浮起一阵反转的暖意。
小妹睨一眼她挎着的黑包,觉得像电影里搞黑色交易的,刚要应付一句“欢迎光临”,
女孩递过来一个小本本,声音又细又小,微微一笑很好听:“这是我的证件,我和你们经理联系过。”
不是客人啊。
小妹不尽心地接过来一看,清丽的证件照:甄暖。
再看职业,法医?!
小妹咂舌,这清秀瘦弱的女孩干什么活儿不好要干这儿?
她斜一眼甄暖挎着的黑包,问:“我们经理没说清楚,哪个房间啊?”
“307。”
小妹皱眉:“307有客人,你等等吧。”
“客人?”甄暖捋一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有些不解,“那个房间的证据都还没清理干净,怎么能定出去?”
“问经理去呗,我怎么知道?”小妹抠着耳朵。
新娘的几个朋友在这儿聚会,最豪华的包厢,谁还为她这么点儿破事不做生意?
甄暖没多说,转身上楼。
白天订房的客人少,走廊里又黑又静,像隧道。
307门没关紧,开了道缝儿,里边闹哄哄的,议论声不断。
甄暖轻轻叩门,等了几秒,屋内很吵,没人理她。
她把门缝推开一点,豪华包厢里灯光朦胧,只有一盏明亮的吊灯,十几个男男女女围着桌子瞧人打牌,看着像动物趋光聚拢。
围着的人议论牌局,给桌上的人支招;牌桌上的说着大话糊弄对手给自己长底气。
众生相中,有一人但笑不语;
或坐或立的人群里,只有他一个正对着她的方向。人影遮住了他的下半边脸,只看到高高的鼻梁,漆黑的眼窝和光线交织的碎发。
纵使只看半张脸,也是英俊不凡的。
甄暖收回目光,再次敲敲门。这次,房间死寂下来。她反倒紧张,抬眸一看,屋子里静悄悄的,大家还是没注意她,全屏气凝神看着牌局。
“……”她一直不擅和人打交道,微窘地咬咬唇,握了握手,决定狠狠敲一下。
可隔着灯光与人影,对面的那个男人睫毛微闪,抬起眼帘,眼底瞬时涌入灯光,亮闪亮闪的。
甄暖心里莫名一紧。
人影闪开,她看清了他。
他微微牵着唇角,却不是在看她,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笑容,自信得璀璨夺目。下一刻,他手中的牌尽数摊开,不轻不重地扔在桌上。
周围的人纷纷直起身子,眼睛大睁,发出诸如“哦”“哇”“呀”之类的赞叹和唏嘘。
房内欢乐嘈杂,议论纷纷,还有人稀拉拉地鼓掌,淹没了甄暖的狠狠叩门声。
“又是言焓赢了。”对手叹。
人影交织,光影交错,他的笑容开了些,看上去心情不错。
赢这个字,无论赌注大小,对男人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言焓太厉害了,这么漂亮的牌我从没见过。”围观男人赞。
“你们几个今天要输得裤子都没了。”围观女人笑。
甄暖转身,靠着墙望天,总不能冲进去说“我要这个房间”然后把人都赶出来吧。
兜里的手机震了震,同事关小瑜打来的:
“暖暖,对不起对不起,我搞错了。不是307,是107。”
“……没事,马虎鬼。”
甄暖收了线,摸摸额头,还好没进去,差点儿闹笑话。她不作停留,动身去107。
走下楼梯间,一位端着水杯的服务员经过,礼貌道:“要水吗?”
甄暖看看冒着热气的水,点点头,拿了纸杯往下走,刚凑近嘴边,便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
她回头望,那个服务员已经不见了。
甄暖想了想,把杯子扔进垃圾桶。
……
307房内,众人在研究桌上的牌,搞事后分析,打牌的另三家也翻牌研究。
言焓靠在椅背里,眼里始终带着懒散而倨傲的笑意。
“不玩不玩了,陪太子读书。”
有女生帮言焓:“诶,输不起怎么着?”
对方差点儿面红耳赤下不来台。
言焓适时地笑一声:“不玩了,婚礼差不多要开始了。”
小尴尬微妙地化解。有个短发女孩凑趣:“言焓什么时候结婚啊,到时我们又可以聚聚。”
言焓起身,顿时高过短发女孩一头。他低头浅笑:“等你先嫁出去。”
俊朗的男人开玩笑总让人受用,短发女孩咯咯直乐:“又拉我下水,我要等秦姝先嫁,给她当伴娘呢。你别让我家秦姝等太久。”
叫秦姝的长发女子笑容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尴尬:“你们别开玩笑了。”
说着下意识看言焓,后者倒依旧笑得迷人,说话也没个正形:“她不急你急什么。想接花球了?得,过会儿我帮你抢一个。”
短发女孩笑得脸都红了。
他没多说,推推桌上的钱,也不拿:“请大家晚上接着玩儿。”说罢,从椅背上拎起风衣搭在肩上,出门去了。
……
言焓走到楼梯口,望着玻璃窗外晦涩的风雨天,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渐渐不剩半点影子。
又到一年冬天了。
她那里冷不冷?
地下,应该冷得彻骨。
他独自伫立几秒,扯出一丝笑容,渐渐笑了笑,下楼梯时习惯性地摸进兜里掏烟,手机却响了。他接着电话到一楼,守候的服务生推开走廊门,他以为是连接主楼的通道,顺势走过去。
和来电的人相聊甚欢,不知不觉讲了几分钟,人已走到长廊拐角,他边说边笑,无意抬头,看见光线昏暗的楼梯间门口站着一个长发女孩。
她背身对他,低着头在戴项链。长发捋到一侧,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和一只粉白的耳朵,在微暗的光线里细润朦胧。
他听着电话,朝她走去:她双手在脖子后,费力纠结地捣鼓项链扣。
言焓和电话里的人说笑着,歪头把手机夹在肩膀上,抬手从她手里拿过细小的项链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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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暖脖子酸了,正要放弃把项链收起来时,一双熨烫而有些粗糙的手虚握住了她……这触感,是个男人。
她吓一跳,手的主人已接过她手中的精细小扣。热而烫的感觉从手背移到脖子上,指肚温热而粗砺。
身后的人似乎在笑,散漫而不经心,嗓子里溢出淡淡一声:“嗯哼?”沉磁的男人嗓音近在耳边,在光线暧昧的走廊里晕开。
甄暖莫名其妙,怔愣着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