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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一:雁门张文远
吕布使者未进帐前先让人抬上数箱珠宝,然后呈上吕布亲手写好的书札。刘备展开书札随便看了两眼,也不去问使者,而是问站在使者旁边那人:“你叫什么?”
使者旁边那人全身甲胄,面目干爽,一部胡须,两眼目不斜视,见刘备来问,只得拱手道:“某张辽。”
使者在旁边解释道:“此人乃吕将军帐下骑都尉。吕将军很是重视这次结盟,怕本使来时路途艰危,多也耽误,固请张将军与我同行。”
刘备豁达的站了起来,把书札往案上一丢,笑道:“原来是雁门张文远,快快请坐!”
张辽稍做迟疑,想自己坐了,使者却在站着,那像什么话?刘备也看了出来,便跟着说道:“使者远来劳顿,也请坐吧。”
使者不尴不尬的坐了下来,拱手道:“去年陶使君尚在时,曹cao就接连两番荼毒徐州,杀害无数徐州百姓。吕将军那时正好从袁绍哪里辗转到了兖州,》 听闻此事,与众将说起,无不是替徐州百姓担忧,更对曹cao在徐州的恶行深恶痛绝。
曹cao虽然在兖州起事,但兖州本地百姓及官僚无不是竭力反对。只是都被曹cao的恶行所打压住,以致后来生像杀害名士边让等罪行。兖州上下经历此事后对曹cao的狼子野心更加警惕,他们每个人无不是期盼有位明君来引导兖州,让兖州恢复以前的平静。
也正在兖州上下失主的时候,兖州郡守们听到我家吕将军来了,想起我家将军以前诛杀董贼的义举,便竭力拥戴我家将军为兖州之主。我家将军本来深恨自己无才,但奈何众位的苦劝,没办法,这才毅然担当起兖州牧的重担。也正是我家将军接手兖州,才让曹cao惶恐不已,赶紧撤兵而去。曹cao此去,同样让徐州上下得以喘息。说起来,我家将军对徐州,特别是对徐州的刘使君你来说,还深有厚恩呢。”
刘备笑道:“你说了这么多,原来是要我报恩来着,是吗?”
使者见刘备脸色愠怒,赶紧拱手道:“非是如此,使君不要误会。我家将军兖州起事,到底也是为了兖州百姓着想,更是为了解徐州一时之危,本来也没有什么好夸耀的,更不值得使君你挂怀。
想我家吕将军说来也是得到兖州上下厚戴,一但兖州难,兖州八郡无不是同时响应。后来我家将军又与曹cao打了数战,曹cao每每多有失败。我家将军眼见兖州渐渐在掌控之中,一旦击退曹cao,这兖州之主肯定是推脱不掉的。所以,我家将军想到要是得了兖州,必当跟刘使君你是近邻关系了。所谓远亲不如近邻,所以我家将军对大人你很是关注,故尔命我来此与使君结盟,为我们两家将来的友谊建立基础。”
刘备懒洋洋的说道:“看来不是我不愿意继续听下去,而是你这人说话没有诚意啊。那好吧,你先什么也不要说,你把想好的话,先缕一缕,然后再告诉我吧。”
刘备说着,便即站了起来。
使者脸色微红,赶紧站了起来,叫道:“刘使君,这……我句句实话,如何不真了?”
刘备微微一笑:“那我问你,你说你家将军已得了兖州八郡,那么泰山郡还是不是这兖州八郡之内?如果是,那你怎么不知道泰山郡已落入昌豨那伙贼寇手里了?如果不是,剔除了泰山一郡,那么兖州何来八郡?”
使者被他问得一时哑口不能言,只紫涨着脸。
刘备又是一笑:“我再问你,你说曹cao多有失败,你家将军多有胜仗。那么,你家将军为什么会从鄄城撤到濮阳,又从濮阳撤到山阳?甚至中途在遭到乘氏人李进的袭扰后还大败一场?如此看来,这兖州整个地区还真是如你所说,仍是完全掌控在你家将军手里吗?还有,你们可别告诉我,你们在山阳又吃了一场败仗了。”
使者哪里知道这些都是刘备熟稔中的历史,所以一句句问来。使者被他问得大汗淋漓,听到最后那句,不由轻咦一声,暗道:“曹cao刚刚兵破我家将军于定陶(山阳郡治),此战后我家将军立刻遣我来与刘备联系。我马不停蹄的赶来,前后也只有三四天工夫,刘备又是如何知道此战消息?就算他派了刺探在兖州,当不至于这么快就得到消息。”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后怕。
使者只是一时答不上来,只好皱了皱眉,老实说道:“原来使君大人你早已经了解梗概了,那么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此次吕将军遣我来,便是yù要与使君你结盟,共同对付我们的敌人曹cao。不知使君你可否同意?”
刘备哈哈一笑:“这样才爽快嘛,何要兜那么大圈子?把一个小小的问题说得那么严重,以致互生嫌疑。”
使者尴尬的笑了笑。
刘备站了起来,却不先回答愿不愿意,只是走到张辽面前,笑道:“久闻将军大名,将军一向可好?”
张辽一愣,起来还礼:“劳大人牵挂,鄙人一向安好。”
刘备道:“将军可愿与某到军中看看?”
张辽又是一愣,看向使者。
使者见刘备对张辽很是亲切,却对自己爱理不理,心里早不是滋味。但听刘备这么说了,张辽眼睛又望向自己,只得上前说道:“使君如此器重张将军,张将军不妨与使君一起见识见识营中壮士。”
一面说着,一面递去眼色。
张辽知道他是要自己趁机说服刘备,也只好随了刘备一起出去。刘备叫两边士兵,吩咐:“好好款待使者。”
张辽紧跟在刘备身后。刘备与他说话,一时没看见张辽,便回身来找张辽。猛然看到张辽,一手将张辽手腕捉住,笑向许褚:“文远如何怯场?来,我与文远介绍介绍。这位许褚,字仲康,乃我帐中护军。”
张辽自觉不走在刘备前面或者与刘备并肩而行是一种礼貌,更何况他此刻心里也是一片揣揣,想到使者的眼色,正琢磨着该跟刘备如何开口,突然被刘备一说,倒是忘了如何回答刘备的话,只得跟许褚见过:“某张辽。”
许褚道:“将军能得我家主公看得起,想必武艺自有过人之处。来,来,来,与某先打个三百回合,再见过不迟。”
刘备笑道:“仲康不得无礼,不说文远武艺群,就是看在他远来是客的份上,何要跟人家见面就打?你先去通知备办筵席吧,我等会要好好招待文远呢。”
张辽紫涨着脸道:“不劳使君劳烦,只我希望先把……”
刘备也看得出来他要说什么了,也不给他机会,赶紧打住,拉着他没完没了的说了些营中之事,领着他走遍全营。然后,又带他去了陈到大营,跟陈到等众将见过。张辽自然称赞数声,特别对陈到很是佩服,陈到也跟他是相见恨晚。
刘备跟张辽说笑着,出了陈到大营。那边许褚正好通知酒食已经准备好了,叫刘备和张辽过去。刘备虽然吃过了,为了对张辽表示器重,自然添过酒盏,与张辽宴饮一番。
张辽在动筷子前没看到使者,不免多问。刘备笑道:“使者自然另外有招待,张将军却不必担心。”张辽也是肚子饿了,又禁不住刘备在旁殷勤招待,倒是拒绝了不好,少不得多喝了几盏。
张辽喝好后,刘备又让许褚送张辽回去。
使者看到张辽满脸通红,心里有气,说道:“张将军喝得倒好,却把我晾在这里。”
张辽奇怪的问道:“难道使君并没有用酒食来招待使者你吗?”
使者哼的一声,啪案而起:“你与使君喝着美酒,却只让我吃这干饭!”
张辽一听,哈哈笑道:“使者你平时不是不惯吃酒么,少了这顿也没什么。”
说着微觉醉意,也怕倒了,只得手扶着案子,坐了下去。
使者被他这一说,心里更加有恨。但想到这也不能怪他,自然只得另外问他:“事情怎么样了?吕将军还急着等我们回去呢。”
张辽脸上红里起紫,懊恼道:“啊呀,我先前本yù说时,倒被使君不停问着话,最后nong得忘光了。还想着在酒席上说,却又喝得多了,更记不起来了。”
使者听他一说,又是啪案而起,手里去拔宝剑,要来砍张辽。张辽那时虽然醉了,但也唬得准,赶紧爬了起来,口里叫道:“使者你这是干什么?”
使者‘跄踉’一声,拔剑而出,就又往前来刺他。
张辽酒醒了大半,还没说话,就见帐外一人冲了进来,架刀来打,把使者宝剑丢开,口里骂向使者:“你这死囚想干什么?竟敢对我主公的客人动手动脚?要不是看厮乃使者,不然休怪我刀下无情!”
张辽睁开醒眼,原来是刚才那个嚷嚷要跟自己大战三百回合的许褚冲了进来。
使者尚在惊愕自己手中的宝剑无故飞走,还道见了鬼。突然见这么一条凶神恶煞的莽汉冲到了跟前,吓得腿子一哆嗦,还哪里说得出话?只得诺诺的退了数步,也不敢拾剑,更不敢看他一眼。只是心里怪道:“他是刘备的客人,我难道就不是么?”
张辽也怕许褚当真伤了他,倒是在吕布面前不好jiao代,只得笑道:“没事没事,将军息怒。”
许褚看了张辽一眼,把大刀收回,自出去了。
张辽见许褚走了多时,那使者还不敢坐下,兀自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愣,赶紧收拾了宝剑,jiao给了他。使者只是脸色煞白,不无言语,把宝剑收了坐在案几上。
到了天快黑时,有人送来饭菜。张辽在旁,见只有一双筷子,由不得问道:“这里有两个人,为何只送了一个人的饭菜?”
送饭的人笑了笑:“这小的不知道。”说着,便即转身出去了。
使者此刻已经回过神来,抓起筷子就吃,说道:“招待张将军的酒席可能还在刘使君那里呢,张将军你就等着吧,我先用了。”
张辽也不跟他争,只得闭目坐在一旁,静静养神。
使者把饭吃完了,啪了啪肚皮,把空碗往案上一翻,扣在案上,把筷子一敲,丢在旁边,笑道:“张将军还等着刘使君的大席呢?要不我这里还有半碗菜没吃完,将军先就随便凑合凑合,怎么样?”
张辽并不理会他。
这时,许褚从又掀帐进来,叫道:“张将军,我家使君有请!”
使者见到许褚,脸上的笑容跟那乌云被狂风吹去一样,顿时全又恢复了先前煞白的神气。使者也不敢多看一眼,赶紧把扣着的碗重新翻开,作势要吃饭的样子。
许褚走到他面前,瞥了他一眼,鼻子一哼。张辽也怕许褚脾气犯了抓起使者就打,只得赶紧站了起来,拱手说道:“有劳许将军带路。”
使者听着声音渐渐远去,脸上立马重又乌云滚滚。将碗一摔,破口跳骂:“好了张辽,我请你吃你不吃,别人一叫倒是马上灰溜溜的过去了!”
张辽一进大帐,眼前顿时一亮。只见大帐内坐着十几个鲜衣亮甲的武将,或者是身着长袍,腰束宽带的文官。
刘备笑道:“文远勿要见罪,本早该请文远来的,只因筵席安排延迟,故而让将军久等了。”说着,请张辽坐了上席。张辽只一味谦虚,被众文武劝上。刘备先与众人引见,又将众人引与张辽知道。张辽也听说过鲁肃等人,自是一番寒暄。
刘备先叫开了席,与众人大餐一顿,席上说道:“刚才我已经得到麴义将军那边来报,说是黄巾贼兵果然很是懈怠,将军队驻扎在那里居然也不加紧哨探,还宴饮起来。如此看来,此正迎合了鲁司马和刘军谋的‘最佳时机’的看法。依我看,今天晚上我们倒是可以给他们一个颜色看看,先打打他们的锐气。”
刘备说到这里,张辽尴尬的站了起来,拱手道:“使君、诸公,且慢饮酒,某先告辞。”
刘备问道:“文远这是何意?”
张辽道:“我乃局外之人,不该在席上听到使君军中机密,以免以后误会,所以我还是暂时避一避才好。”
刘备一听,哈哈一笑。
鲁肃道:“也难怪将军有这想法,将军原来还不知道,使君在打算请将军来之前,其实并没有把将军你当做外人来看呢。”
刘备伸手道:“文远先请坐下吧,待我慢慢说来。”
张辽一愣,倒是被说懵了,只得老老实实的重又坐了下去。
刘备道:“麴将军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我们过去。谯县这边我也让陈将军领了他的本部五千人马驻扎在城外,防止城内救兵出来。至于这里,就留下厉护军看守吧。鲁司马和刘军谋,则与我一同去麴将军大营。”
众文武站了起来,同声道:“喏!”
刘备又笑向张辽:“难得将来来这一趟,我想请将军与我同往,看这一场好戏。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这……”
张辽尚在犹豫,只见许褚径直上来,倒了一盏水酒来敬他:“张将军还欠我一场架呢,若将军要打,现在就来。若不愿打,就请将军喝了这盏酒,答应我家主公的请求,也好让某知道将军是位英雄,从此让某敬着将军。”
张辽一愣,看着两边,又看了看刘备,接过酒盏,说道:“我奉我家将军之命保护使者前来与使君结盟,若能一去换回刘大人的恩准,张某愿意喝了这盏,同刘使君走这一遭。”
把话一丢,把盏内酒水一仰而尽。
许褚在旁,不由叫道:“张将军果然豪爽!”
又敬了他一盏:“这是某特意敬将军的,望将军不要对某先前的无礼放在心上。”
张辽说道:“许将军多疑了。”说着又是一盏而尽。
刘备看了,哈哈大笑。席罢,将席撤了。先放众人回去,准备一番。刘备携张辽出得帐来,天色也已经全黑了下来,四周只有冲天的火把照得营帐透彻。
张辽还想出之前先跟使者说一声,刘备笑道:“文远且待歇息,我让仲康去去就是了。”张辽也只得这样了。许褚领着刘备的命令,来找使者。使者正怪张辽一去,怎么去了些许时还没回来?突然看到许褚重又出现在了帐内,倒是先吃了一惊,赶紧站了前来。
“你们家张将军帮我家使君去打贼兵去了,你也不必等了,等也等不到,你就先自个儿睡吧。”
许褚丢下这句,便即转身走了。
什么是我们家张将军?
使者诺诺听完,也不敢说一句话。等许褚摔帐走远了,这才恍然明白过来:“什么?让张辽去帮你们打仗?这,这……”
使者脸色瞬即转了又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听到外面人声嘈杂,想出去外面又不放任自由,少不得焦头烂额的在帐中踱着步子。
刘备见许褚回来,众人也已经到齐了,便即命令部队开拔,赶赴麴义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