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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筵罢,便是让众人各自回去休息。他自己也早是疲惫不堪,只一觉睡到下午酉牌时分。本自做着美梦,只被木路吵醒,原来是从临朐的粮草也已经被吴求督运了过来,让他过去检查一下。
刘备安排了粮草,天也跟着黑了,糊涂的用过饭,又要召见赵云、张飞,只安排明日攻打麴义的事。便是等到第二天凌晨天尚未大亮时,就得整军出发。这次没必要攻打昌国,只留兵让吴求留守广县,令他不停派出游骑以震慑之。刘备率军直接穿过巨昧水,一路急行,晌午便即来到了临淄城南门外。
刘备让人在城下挑战,本以为麴义受伤了不会迎战,只没想到,大门开处,麴义领兵而出。
刘备兜马上前,只见麴义扯着马款款行来,好像根本没曾受过伤一般,还是那样悠闲自得。
刘备只惊咦一声,看向赵云。赵云瞅了瞅自己右肩,刘备便是明白过来。只一观察麴义,虽然他是独自扯马上前,但右臂僵直着,显然被伤处着实不轻@ ,让他不敢乱动。
刘备轻轻一笑,是了,原来这厮是在勉强支撑着,还想骗人,只恐怕都瞒过了他的那群部下。
刘备打定主意,抱拳笑道:“麴将军,别来无恙!”
麴义勉强抱了抱拳,但刘备明显看的出来,他额上青筋突然贲了贲,显然他也是咬牙抬臂,只怕早触及了创口。只听他跟着也是笑了笑,道:“刘平原,你也是、别来无恙!不过数月不见,听说你已经升任豫州刺史了。哈哈,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要改称你为刘豫州了?”
刘备摇了摇头,道:“这头上官职只是虚衔,要是能和将军一样来点实质的,先拳打齐国,再脚踢北海,这才叫英雄本色。”
麴义听得出他话里的讥讽,便也笑道:“这不难,要是多来几次东平陵,我自会把这本事教给你。”
东平陵外刘备被他设伏破去将近五千士兵,乃刘备第一次最大的败绩。此刻他突然提起‘东平陵’三字,知道的笑了笑,不知道的当然莫名其妙,只道他们在打哑语。
只张飞在旁边不听尤可,一听便是虎目一撑,鼻孔泼出粗气,两眼一张,就要兜马上来动手。赵云却是十分稳重,知道刘备自然能够应付,不然这句输了就要动手也未免显得太过没有礼貌,外人还道刘备理短呢。
刘备不即答话,只笑了笑,突然低下身来,咦咦的叫了两声,只望麴义身上找。
麴义皱了皱眉,实不知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而他身后的将领见他滑稽的神色,分明是对将军不敬,便是按剑的按剑,吐气的吐气,便是只要将军一句话,就要随时冲上厮杀。
刘备用眼睛戏弄足了,突然问道:“咦,我倒是想要向将军讨教几招,只是怎不见将军的大砍刀?”
麴义伤的正是右臂,是使不得武器的,本来还想拿来装装,只是实在笨重,拿在手里创口就是一阵麻痒,只感到随时欲裂,更别说使力时会有什么后果了。所以,也只得没有拿来。
此刻听他一说,只暗骂一声,正欲开口,不想刘备又接着讥讽道:“哦,我明白了,莫不是将军的大刀没带来?不过没关系……”
刘备跟着回首,叫道:“子龙,你去送一把趁手的兵器给他。”
赵云实在佩服刘备的机智,想他知道麴义曾败在我的手下,此刻唤我,便是欲要让我去震慑震慑这厮一番了。果然,再看麴义脸色,便是立即从猪肝色变成了酱干色。
赵云心里嘿嘿一笑,便即答应,回身讨了身后一个小将所使的大砍刀。赵云随手掂了掂,还算是有点沉,便是一手拿着铁枪,一手拖着砍刀,策过马来。
麴义脸色再变,正欲喝止,不想赵云一扯过马,双腿一夹,白马嘶鸣一声,便即飞奔而来。赵云只一近前,便是将手里大刀微微抬起,刀刃被阳光泼在上面,一道光芒立即射在麴义脸上。
麴义只被射得不由闭了闭眼,表面虽然看起来仍是镇定,但一想到昨天这白马银枪之人百骑在自己千军之中往来奔突,如入无人之境,在自己身后紧追不舍、阴魂不散的样子,便是有点不寒而栗。
站在麴义身后的将士一见,赶紧组成一排骑阵,欲要拦住赵云去路。
赵云只不打话,突然停下马来。他嘴唇边微微荡笑,将右手铁枪稍稍下垂至马背,却将左手大刀堪堪一转,抬了上来,发出嚯嚯声响。
骑阵之人一见,尽皆变色。虽然昨天战场上见过他劫营、追敌,也都被他的气势吓得没命跑,只现在既然挺身而出,责任重大,便是丢了性命也不能挪动半骑。
赵云鼻子冷哼一声,将刀掂量了一下,只一沉肘、一震腕,呼的一声,将刀一横,向前送去,夹风裹雷。
骑阵中发出咦的一声,他们还以为他会将刀砸过来,有的已经退了半个马头。只再一见,却是被他拦杆捏在了手里,只平平举在那里。
赵云环视众人一眼,只见他们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个,只盯着自己手里的刀,便是不由哈哈一笑,道:“刘豫州好意来送宝刀,麴将军便不敢上前来接么?”
骑阵见他羞辱将军,不忿的,早指着他大骂:“你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破刀!”
赵云只嘿嘿一笑,叫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这狗东西也配替你家将军答话么?”
说话之人啧的一声,这倒不敢承认。但他们人多,便是一人不敌,就要将骑阵上来围他。赵云只仍是嘿嘿一笑,看都不看,就让他们圈围起来。
麴义在一旁,虽然震慑于这厮的余威,但他胆子本来也大,自然不甘吃亏。就是他这次受伤的事也欺瞒了许多将士,便是为了平息内部战后的恐慌。而他敢带伤出战,也是迫不得已,只希望对方能够知难而退。可现在眼见他越发放肆起来,分明不把我放在眼里,如何还能忍受得了?到得这时,便也顾不得创口了,只得喝退众人,兜骑上前,兀自哈哈笑道:“刘豫州的好意实在贵重,我本想是要在‘东平陵’向豫州讨教的,只现在既然豫州这么心急,那么我就君子成人之美了。哈哈,正好我大刀也没带来,就借来用一用!”
本是麴义吹着要让刘备向自己‘讨教’,而他却说成是他在向刘备‘讨教’,自然是故意想再次羞辱刘备。
赵云虽觉好笑,但也不打话。见他在自己骑前不过半丈,本来只要自己挺枪而出,他们多半拦不了。只是这样一来太过冒险,二来则是未免有失光明正大,便是呵呵一笑,将手臂徒然一震,嗡鸣声中,手中砍刀已经轻轻丢了过去。
麴义见他直直送出,来势甚急,暗叫不好,不由扯骑退后两步。本以为他会趁机出枪,只没看他动静,这才伸手将刀堪堪抓了过来。不过他一接到手里,便是创口处一蹦,想亦鲜血已经在甲内涔涔直流了。而再一握紧大刀,上面嗡嗡之声只震耳不绝传来。麴义黯然惊骇,想他只这么轻轻一丢已灌注了千斤之力,要不是自己勉强支撑,只怕再多一分力,自己就抓不住了。
麴义将刀掂了掂,撑着面子,笑了笑:“果然不是破刀,谢谢将军送刀!”
“好说!”赵云暗暗扫视了一眼骑阵,这些人已经多半脸色赤变。其实也不用他猜,当是被自己刚才威势所吓。不然自己在丢刀时,他们也不可能神情突然绷得如此紧张,而落刀时也不会暗暗轻喘一口气了。
赵云一抱拳,便即兜马回来。
麴义到得这时已经是骑虎难下,不战不行了。只想着自己不离本阵,看他有否胆量过来。如果他怕了,那这一战自可免去,便是还可以讥笑他一番。而如果他过来,自己纵然不济,亦可随时退回城去。麴义权衡好之后,便是索性把刀一横,兜马上前,叫道:“豫州可以放马过来了。”
刘备见他不离本阵,早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他胆子本来也不小,而且对方未必能讨得便宜,便是他身旁再多骑阵又怎样,难道能奈何得了我来去自如?更何况我纵然被困,张飞和赵云随时丢骑而上,片刻即能战退。而自己要是不出战,那就是显得自己胆怯了。
刘备嘿嘿一笑,也不打话,就要飞马而上,只被张飞拦住,叫道:“这厮好无赖,叫我哥哥过去,自己为什么不过来?”
这一句倒是说出了麴义的心思,麴义一惊,想自己也不过是唬他一唬,便是要试试他的胆量罢了,只现在要自己过去,那不是自曝行迹么?
正自憋屈,不想耳边只听刘备呵呵一笑:“翼德哪里话,是我在向麴将军讨教,如何能让他过来?”说着,便即兜马而出,飞奔向麴义。
麴义看他不惧之势,不知为什么,握刀的手背上,毛孔里汗珠突然涔涔而下,而右肩分明鲜血还在不住的颤抖着,只要破甲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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