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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红色的锦缎帷幕徐徐拉开,那抹轻盈而出的身影不由得叫顾玦倒吸一口气。
一袭飘逸的白色水袖舞衣,如同蓝天上轻轻飘动的白云,衬得她修长的身材更为轻盈曼妙,她的四周仿佛笼罩著一层淡淡金光,就像个由天上下凡而来的天仙舞者。
此刻的她再也不是单单的柔美和纯真,闪烁著银光的金步摇与红色玛瑙耳坠,还有粉红的淡淡胭脂,让她原本便清丽的容颜美得令人屏息鳏。
“爷。”风挽裳在那灼人的目光下很艰难地才走到他面前,盈盈福了一福砦。
顾玦坐起,猛然俯首虏获她的芬芳,以他的方式为她的唇添上朱红,然后将那本以显年代的图画递给她,“让爷瞧瞧你有多喜爱,嗯?”
风挽裳羞赧地点头,接过图画细细翻看了前面的清风舞,而后合上,对上男子深邃的凤眸,“爷,妾身久未跳过,身子难免生硬,若是……”
“你身子有多软爷已亲自验证过了。”目光邪肆地落在她窈窕的身子上。
“是,若跳得不好,还请爷多担待。”她退着起身,转身面向圆池中的莲花台,做着起舞的准备。
未曾想过十年后重新燃起跳舞的热情,是跳给他看。
上次在画舫不过是凭着记忆中见人跳过的再跳一遍,而今要她只看一遍图就跳给他看,真的很担心会跳不好。
娘的好姐妹是开舞坊的,曾夸过她有着异于常人的天分,可以过目不忘;那个媚姨多次要收她为徒,全都被娘拒绝了。
娘说,她将来是要嫁王公贵族的,不能跳那些下贱的舞,自贬身份。
她真的没想到,他会让她跳,还为她寻来凤舞所创的舞图。
“奏乐。”身后的他懒懒下令。
丝竹起,她做了个深呼吸,踮起脚尖,舒展开臂上披纱,如蝶展翅般登上莲花台,跟随着丝竹的节奏结合方才映入脑海的图画,翩翩起舞。
节奏开始时,她盈盈起步,柔软的身子倾斜,缓缓转身,用双手微掩面部,娇态半掩,水袖轻轻地一拂而过;节奏加快以后,又飞袖迅疾,如同雪花上下翻飞;节奏缓下后,双袖徐徐扬起,轻舞慢转。
一双凤眸直勾勾地欣赏着,一眨不眨。
她的舞姿那样曼妙,身形那样轻盈,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了灵气,而她的四周,仿佛笼罩着一阵轻雾,让她就像个舞动的精灵一般;有时折腰转身,有时脚步轻移,舞姿飘逸,舞衣洁白,光彩照人。
尤其,她跳的同时,美眸望着他,含笑流盼,如诉如怨,释放出勾魂摄魄的魅力。
任谁也没想到在恬淡安宁的表面下隐藏着如此惊天绝艳的舞姿,仅看了一遍图就将图上的舞跳活了。
风挽裳知晓她成功了,她在那双深沉如海的凤眸里看到了惊艳,看到了激赏。
最后的结尾时,她的目光落在四周的池水上,心生一计。唇畔带笑,手中的水袖迅疾舞动起来,在莲花台上侧身旋转,两端长袖打在水面上,带起点点水珠,飞溅在上空,恍如雨中漫舞。
丝竹声落,她跪在地上,整个身子往后仰,直贴地面,飘在上空的水珠随着长袖飘逸落定。
她却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姿势有多撩人,她后仰的头,不仅露出曲线优美的颈部线条,并且还让她的浑圆整个挺出,显得比平时更加丰盈,随着大口喘息在剧烈起伏着。
静。
静得好像只剩下她的喘息。
风挽裳扭头看向那边早已坐起来喝着佳酿等着她起身的男子,她赶紧将身子仰回去,缓缓站起。
然而,可能是方才旋转太久,还未站稳,就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倒退几步便踩上了莲花台的边缘,她花容失色,踮着脚尖摇摇欲坠,最终还是没稳住,整个身子往水里栽去——
千钧一刻,他的身影惊鸿而至,长臂一捞,将她捞回台上,她整个人仰倒在结实的臂弯里,昂首望着俊美英姿的他。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裙时云欲生。”修长的手指抚上惊魂未定的小脸,柔嗓低吟。
发白的脸蛋顿时染上晕红,她看向他,清眸带着忐忑地期待,“爷喜欢吗?”
“再喜欢一点就要爷的命了
。”他勾唇,凤眸里燃着她已然熟悉的火焰,危险而邪恶,她竟然有些害怕地惊颤。
本能地想逃,可是才从他臂弯里站直,迈出一步,他已经抓住她,大力将她扯回去。
柔软的身子撞上坚硬的胸怀,温热的唇重重地覆上,带着他的强势霸道,攻城掠地。
她从来就跟不上他的步伐,才一会儿便已要喘不过气来。
听到她软软甜甜的嗓音,他声音微哑地下令,“奏乐!”随即继续吻上诱人采撷的红唇。
丝竹再响,一个火热狂烈的吻后,他按着她的头凑近他耳畔,听着她娇甜的喘息在耳畔响起。
大手无法克制地探索着怀中香软。
一如一个时辰前在缀锦楼那般,她在他身下软成一池春水。
这一次,在昏暗的烛火里,也是第一次,他们如此坦诚相见,她羞得不敢看他,却被他逼着看遍,包括——他恢复正常的那里。
知晓男子那里与女子的不同,皆源于无意中看到的那本龙阳之好的书。
“小挽儿,乖,听话。”
“小挽儿,帮爷,嗯?”
阴柔的嗓音低哑地哄起人来真的能要人命,好柔、好酥,叫人无法抗拒,好像只要他要,只要她有,都心软得一塌糊涂地给他。
也因此,她才知道,原来,男人与女人可以亲密到这般不可想象的程度。
她被他哄着以他想要的方式弄了一遍又一遍。
丝竹还在不断地响着,他们在此起彼伏的喘息中,都各自得到了释放,却始终……没真正的圆房。
明明两人更加亲密了,可却觉得距离更远了,心里空落落的感觉。
“没尽兴,嗯?”
她瞪了他一眼,拥着衣裳坐起身,莲花台上的水珠早已渗透她的衣裳,可她不觉得冷,冷的是心。
“敢瞪爷了,不过,越瞪爷越爱得紧。”他拢袍起身。
“爷……”她忽然冲动地开口喊住他。
他停了下来,缓缓回身,对上她心碎的神情,温柔的眸光霎时紧缩,蹙眉。
风挽裳努力地扯出笑容,小手暗暗揪紧腿上的裙裳,昂头直视他,“爷是不是觉得……觉得妾身只配这般对待?或者是用工具?”
他不想要她,哪怕很想要,但是想要的人不是她。
她还记得在皇宫他因为吸食了乌香神志不清下,还记得推开她,呢喃着,[你不是她……不是……]
即使在那种时候,他的心还清醒的记得不要除了那个‘她’以外的女人。
何况是清醒后?
因为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所以不要。
“胡说什么?!”他冷声不悦地呵斥,大步走回来蹲在她面前,伸手,然,还未碰到她的脸,她已昂首,一脸坚决。
“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妾身不过是想问清楚,若是这般,妾身斗胆希望爷以后不要再这样,既然爷并非……那样,妾身不想再让爷那般对待,求爷给妾身一点儿尊重。”
说完,她看到那张冷着的俊脸居然笑了,微敞的胸腔在微微震动着。
他这般忍俊不住的样子,也好迷人。
想到他把这当笑话,她难为情、羞窘、尴尬,生气地咬着唇,别开脸。
然后,脸被微凉的大手抬起,俊脸逼近,近到呼吸相闻,可是,那双凤眸,却是含着暧昧邪肆的笑。
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低声带笑,“看起来如此温婉端庄,原来早在心里惦记爷很久了,嗯?”
“……”风挽裳羞得无地自容,无从反驳。
“罢了,不同你说清楚估计你还会继续犯蠢下去。”他轻叹一声,“爷记得曾同你说过爷被灌药的事?”
风挽裳愕然凝眸看他,莫非,原因在此?
她呐呐地点点头,清眸睁得大大地等他的最终答案。
他笑,将她按入胸怀,温热的唇贴上她耳畔,“爷的身子与常人不同,会伤了你。”
风挽裳震惊地抬头,原来,这是他为何屡屡控制不住还不要她的原因,原来他宁可用各种方法解决也不愿要她,是以为怕伤了她。
他是九千岁啊,只需要自己舒坦就够了,何需在意会不会伤到人?
可偏偏,他在意她!
“若是换别的女子,爷是否就不怕伤着?”她怯怯地,试探地问。
顾玦望着她期待的眸光,轻轻扯唇,“小挽儿,你这问题问得可真是好极了。”
闻言,风挽裳心尖一颤,他是以为她在试探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吗?
“爷,妾身……”
“好了,衣裳都湿润了,去换下吧。”他拉她起身。
风挽裳仿佛将毕生的勇气都凝聚在这一刻,在他拉起她的时候,反手一个使劲将他拉下来。
男子猝不及防地压在她身上,以手撑在她身侧,挑眉看她。
她颤颤地抬起手臂环上他的脖子,咬着唇,柔柔地说出自己的决定。
“爷,妾身不怕。”
柔柔的,软软的嗓音吹拂入耳,有那么一刻,顾玦以为自己听错了。
定睛望进她的双眸,虽然脸上红得就要烧起来似的,可那双澄澈平静的水眸却闪着坚定。
“小挽儿,爷还真是错估了你的胆子。”他说着便从她身上起身。
风挽裳错愕不已,怔怔地看着他,紧张得要跳出来的心一下子从云端抛下。
即使是这样了,他还是不要。
那她以后只怕没脸见他了。
丝竹还在忽高忽低的响着,她的心却已一落千丈。
倏地,他打横抱起她,飞身掠过圆池,落地,将她压向那张铺着白色狐皮毛的软席,扬声下令,“都退下!”
命令一下,丝竹停止,接着是竹帘后鱼贯而出的声音,再是立在门外的身影离去的脚步。
她又是惊讶地看向他,脑子再愚钝,也该知晓他要做什么了。
“爷是在成全妾身吗?”若只是这般才不得已而为之,那她后悔了。
顾玦灼灼地看着她,凤眸方褪去的火热和噬人的危险气息又回来了。
那形状完美的唇邪魅地勾起,随即,大手一挥,原本被烛火照得透亮的醉生梦死顷刻间只剩下一盏灯在忽明忽暗地照亮着。
“没错,爷在成全你。”他的身影覆上,在她的心凉了半截的时候,又听到越来越近的唇在补充,“也成全爷自个。”
话落,炽热的唇再一次重重落下。
她笑了,凉了的心瞬间回暖,主动攀上他的身子,羞涩地迎合他狂烈地索取。
昏暗的灯影下,坚韧的藩篱被冲破,点点红色绽放在白色的狐皮上,汗水水伴随着吟-哦尽情挥洒,两具身影紧紧地镶合、共舞。
她辗转发出绵密虚弱地喘息,任他带领着她,坠落进狂潮热浪里,领略真正的美妙……
※
一袭和风从精美的窗棂吹进来,吹走一-夜旖丽;和暖的阳光折射进来,映出一室光亮。
风挽裳再睁开眼的时候已是翌日日上三竿,她在采悠阁的床上,而叫她累得睡到至今的男人应是上朝去了。
她真的没想到男女之间还能更亲密,仿佛要融入彼此的那种感觉,很震撼。
忆起昨夜的肆意纵情,她感觉全身都在发烫。
有好几次,他缠得过分了,她不依,一向强势霸道的他哪儿容得她抗议,居然以更深重的力道袭击她,直到最后她都不知是怎么回到采悠阁的,从眩晕中醒来,好像已在采悠阁的床上,而他还在不知餍足地索取着。
甩掉脑中的旖旎画面,风挽裳缓缓坐起,可是,不过是微微一动,就感觉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酸疼,疼得她倒吸气。抬臂间,那上边的痕迹还是叫她小小吃惊了一把。
天!不知晓的,还以为她昨夜被虐待了。
若说他不知怜香惜玉,在他让她成为他的那一刹那,他亲吻她眉间皱褶,覆在她耳畔说着叫她融化的话语,直到她眉心舒展,他才大刀阔斧地掠
夺。
身子的酸疼,身上的痕迹都昭告着,他们已圆房,成为真正的夫妻了。
风挽裳唇畔扬起知足的笑弧,正要下榻穿衣裳,忽然,房门外传来动静,而且是马上要推开——
“皎月,先别进来!”她大惊失色地喊。
但是,来不及了,房门在话音未落就已被推开来。
好看的凤眸对上瞪大的清眸,忍不住地勾起笑容,关上房门。
看到是他,风挽裳松了口气,只是,他今日怎回来得这般早?
看着他意气风发地样子,以及那双比往常更灼热的凤眸,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昨夜的画面,羞得不敢看他。
想到自己被褥下还是不着寸缕,一下子觉得不知该如何面对,要将他赶出去好让她换衣服吗?好像不妥,而且他也未必会听。
忽然,随着他走进,一阵药香扑鼻,她抬头看去,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端着一碗药。
“可是爷的伤……加重了?”最后三个字低得不能再低。
昨夜那般大动作,不加重才怪,好在他的伤口真的不深。
顾玦撩袍坐在床上,将药递给她,“这是给你喝的。”
闻言,她怔了下,顿时,脸色刷白,不确定地问,“是给……妾身喝的?”
她很确定自己的身子除了酸疼外并无其他不适,忽然端来一碗药,又是在他们刚圆房后,是什么药可想而知。
他点头,伸手将她连人带被揽过来,“小挽儿,爷是太监。”
对,他是太监,太监怎可能有孩子。
他的身份,他的处境,容不得他冒半点险,包括孩子。
他这是不得已的,要一辈子不当父亲,他心里也不好受吧。
想着是因为这个原因,风挽裳的心也就没那么难受了,谁叫她嫁的是当今九千岁呢。
看着那碗药,她抬眸看向他,以后有机会有的吧?
“乖,把药喝了。”他柔声哄着,这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他捧在掌心里的小姑娘。
温婉一笑,风挽裳凑上前,轻启唇瓣含上药碗,由他喂着喝下那碗暂时让她无法当娘的药。
是的,只是暂时,对吧?
随着她喝完碗里的药,叮地一声,一颗糖莲子出现在碗里,滚入她嘴边。
她退开,看着碗里已经滚上药汁的糖莲子,怔怔地抬头看他。他怎还会为她备了糖莲子?
他的指尖捏起碗里那颗糖莲子,喂到她嘴边,“再看下去,只怕来不及了。”
来不及?
什么来不及?
她呐呐地张嘴吞下他喂的糖莲子,满脸不解。
“北岳。”
他只说了两个字,她登时瞠目,总算明白过来,慌忙要起身,只是才掀开被子,一阵凉意袭来,她才想起被子下的自己不着寸缕,而且,好疼。
小曜今日要启程回北岳,她居然因为这种事耽误去送他,真是好羞耻。
顾玦扫了眼她皱起的秀眉,起身把药碗拿去放。
他一转身,风挽裳立即卷着被褥下榻,只是身子的酸软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脚才落地,连劲都使不上,身子一下子往地上栽去。
一只长臂横过胸前扶住她,坚-硬和柔软,她一怔,细嫩无暇的脸蛋红彤彤的。
她还记得这双手昨夜是如何一遍遍地对待胸前柔软的。
“看来是还有力气折腾。”他低笑,抱她回到床上。
她惊惧瞠目,小手更加抓紧被褥,“爷!”
那个捍卫的样子,逗乐了他,抬手拂开她散乱的发丝,他还记得这发丝昨夜如何妖娆地甩动,直到汗湿服帖在细致的雪肌上。
“小挽儿,是你释放了爷体内的那头猛兽,难不成你想它去危害别人?”他俯首,柔声徐徐。
她自然是不希望的。
风挽裳想到昨夜是自己要求的,顿时羞得没脸见人
。
可是,眼下,容不得她磨蹭了啊。
她红着脸看向他,力持镇定地说,“爷,可否容妾身休息几日?”
天!她在说什么啊!
风挽裳想咬舌。
若非性子使然,她真的想缩进被子里去不要见人了,可是她表面却还强撑淡定。
“是该休息几日,爷准了。”他说完,毫不掩饰笑意。
“爷,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妾身是说,等妾身去送完弟弟……”她懊恼地咬唇,越描越黑。
怎么可以这么慌,这么乱,往日的平静都哪儿去了。
倏然,身子腾空,她又被他打横抱起,直往屏风后走去。
“爷?”她不解地问。
“还有一个时辰,泡个药浴会好些。”说着,两人已来到屏风后。
浴桶里早已准备好了热水,散发着袅袅水雾。
这是何时准备的?她怎一点儿也不知道?
不过,总算结束那个让她无措的话题了。
然而——
“看来是爷下手太狠了才会让你睡得那么沉。”
果然,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怎能不狠,就好似他方才说的那般,整个就像是刚被唤醒的猛兽,不知疲倦,不知餍足地索取。
她认命地暗叹,尽量语气如常地说,“爷能否先放妾身下来,妾身一个人就可以了。”
圆房到需要泡药浴,她不知晓别人是否是这样子,最好是吧,若不然她真的觉得好丢脸。
尽管两人已彻底地不分你我,但她还是做不来在他面前坦然自若地沐浴。
知她脸皮子薄,顾玦如她所愿地放她落地,确定她站得稳了才松开手,俯首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才噙着笑弧转身走出屏风。
风挽裳这才慢慢松开被子,抬脚跨入浴桶泡浴。
身子泡在热乎乎地水中,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药效,酸痛的身子一点点,一点点地得到了缓解。
看着身子上已经算得上是触目惊心的痕迹,再想到为何会这样,她抬手拍拍滚烫的脸,向来遵守礼教的她阻止自己再去想那些旖旎的画面。
泡得差不多了,风挽裳起身,擦干身子,从屏风上取来早已备好的亵衣亵裤和中衣一一穿上,然后,边系着中衣衣带边走出屏风。
然,抬眸,她看向圆桌那边,本以为早已离开寝室的男子就那般优雅闲逸地坐在那儿,修长好看的手正持着银筷夹菜吃,左手紧按着小雪球,不让它回头看这边。
他身上穿着蓝底绮罗,头上戴着顶紫金冠,端的是无比俊美妖冶。
她缓步走过去,尽可能不让人瞧出自己两腿不适,朝他微微福身,“爷,妾身……”
她看到桌子上的菜肴,便怔住了。
五个菜,盘盘都是白菜,汤也是白菜。
他何时改吃素了?
“爷,这白菜……好吃吗?”她不由得担心他的胃是否不适。
顾玦挑眉看向她,脸上带着促狭的笑,“费心种了那么久,自是好吃。”
闻言,终于意会过来的挽裳,小脸儿再一次刷地红了,忙低下头道,“那爷慢慢吃,妾身去穿衣裳。”
说完,飞快转身。
她果然很蠢,居然还傻得去问他好不好吃!
这么羞人的问题她怎么问得出口!
昨夜,她好像听到他在耳畔呢喃:你这棵白菜总算入了爷的嘴了。
这都什么话啊!
……
等风挽裳换了身立领的裙裳出来,桌上的白菜全都撤下了,仅摆放着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粥。
“过来把粥喝了。”他抬眸叫道。
风挽裳虽然急着去见弟弟,可既然他还为她准备了一碗粥,不喝也走不出这扇门的,何况,还是他特地叫人给她准备的。
想到他的用心,他心里暖暖地,她走过去坐下,乖乖地喝粥。
此粥用的是宫廷贡米以文火慢熬,熬得米粒皆化,再加入去了心的莲子,尝起来,米粥滑润,莲子清脆,不仅止于美味,且更具有药性,能起到滋补气血的作用。
趁着喝粥的空当,她交代皎月去帮她准备一些东西,一些可以让小曜带在路上吃的干粮点心。
为了节省时辰,她已经比平时更快的速度喝完一碗粥,一见到她放下调羹,皎月立即将干净的帕子送上让她擦嘴擦手。
一直坐在旁边抚着小雪球的男人抬眸瞧了眼,才缓缓起身,“走吧。”
“爷也要去吗?”她边跟上,边诧异地问。
“嗯。”他点头,径自走在前头。
下楼的时候,风挽裳一双秀眉皱得紧紧的,每抬一次腿都觉得是在拉扯全身筋骨。
忽然,走在他前头的身影停了下来,她猝不及防地扑在他背上,然后,还未等她退开,颀长的身影蹲了下去,顺势将她背起——
“爷,不妥!”她受宠若惊地惊呼,按照礼教的话,这太过惊世骇俗,可是在他这里,她想要遵守礼教很难。
“啰嗦!”他轻斥,坚定地背着她下楼。
她的内心无比感动,他那么高高在上,那么高贵优雅,却背起了她。
于是,心里暖暖甜甜的,轻轻抬手环住他的脖子,任由自己依靠他。
而他怀中的小雪球已经被他放掉了,跑在前头的小雪球昂着头,怨念地瞪着她。
对上那双圆溜溜地墨绿色的眸,她有些好笑,看来,她真的是在跟小雪球争宠。
下了楼后,在踏出采悠阁的月洞门前,在她的坚持下,他总算放下她,让皎月搀着她走。
她可不想全府上下的人都知晓自己发生了何事,不过……府里的人都知晓他不是太监的事吗?
※
两人乘着马车来到位于青龙街的公馆。
公馆门前已经停着两辆马车,护卫也全都排列整齐,看来是准备启程了。
“姐姐!”
风曜一看到那辆马车,立即迎上去,看到从马车里走出来的是顾玦,洋溢着喜悦的俊脸顿时沉了下去。
“小曜。”风挽裳在后头出来,对弟弟歉然一笑,“是姐姐来迟了,你等久了吧?”
“不久,不久。”风曜笑着走过去要亲自扶姐姐下来,结果手还未搭上,他的姐姐被人从前面拦腰抱下了。
“爷!”他的姐姐对男人小小声地抗议,似乎是怪这太过悖逆礼教了。
那个男人我行我素地挑了挑眉,无视她的抗议。
他想,他确实可以放心了,虽然这男人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只要他对他姐姐好就行了。
哪怕他是个太监。
“小曜,姐姐让人给你备了些点心,让你在路上吃。”风挽裳带着皎月走过来,温声细语地道。
风曜让人上前接过皎月手里的食盒,拉着姐姐到一边话别。
“姐姐,你要记住了,若是发生什么事一定要派人捎信给我,若是受了委屈就来北岳找我,为了姐姐,我会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的。”
“傻瓜,姐姐当然希望你变得强大,但是不是为了姐姐,是为了你自己,凡事也不要逞强,知道吗?”风挽裳拉着弟弟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风曜重重地点头。
“还有,真正的强大不是拥有了怎样的权势地位,而是有担当,懂得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由里到外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风曜惭愧地低头,“姐姐,我知道错了,是我自己的选择,不该怪到他人头上。”
“以后的路还长,记得纠正过来就好。”风挽裳心疼地抬手抚上弟弟的发丝,眼中流露出不舍之情。
风曜抬眸看了眼站在那边正与如歌谈话的男人,不由得蹙眉,如歌何时跟他那般熟了?
他看着温婉恬静的姐姐,不舍得,也不放心,伸手拥抱住她,“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若是他敢伤害你,我们不
妨用那个秘密对付他。”
“小曜!”风挽裳推开他,面色严厉,“你必须把帛绢的事烂在肚子里,对谁也不许提知道吗?”
“姐……”
“答应我!”小曜卸下仇恨的面孔后,可能是因为她是姐姐,在她面前就孩子气了些。
风曜瞧见姐姐紧张凝重的样子,乖乖地点头,“我答应你。”
又不甘地瞥了眼那边的男人,他也知晓,倘若那个秘密一旦揭发,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算这男人幸运,娶了姐姐,否则他才不会这么算了。
“记得你答应姐姐的,就算将来姐姐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也不能再提起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提起!”
“姐……”
“知道这么大秘密却还能活着是多大的让步,你该知道。”
“好啦,好啦,我的好姐姐,我答应你,全都答应你,这总行了吧?”风曜搭上姐姐的肩膀,笑着安抚。
风挽裳这才放心地笑了,“你也是,有何事记得捎信给姐姐……”
这边,姐弟俩彼此叮咛着。
那边,顾玦站在马车的车窗前与马车里的女子对话。
“代本督向摄政王道声谢。”
道谢?
万千绝愕然,莫非,这如歌郡主就是督主最后的那一步棋?
所以督主才一点儿也不着急?
为何连他这个贴身护卫都不知晓有这回事?
“谢就免了吧,你我都心里有数,这不过是互惠互利的事。”马车里传出中性的嗓音。
“本督相信摄政王会想听本督这声谢的,烦请郡主带到。”嗓音依旧不疾不徐,不愠不怒。
车窗帘被撩起,探出一张肤色偏黄的脸,“你与我父王是不是也有一腿?”
顾玦偏头一笑,凤眸微眯,“嗯,这句话,如有机会见到令尊,本督会带到,算是礼尚往来。”
瞧见那边已经结束谈话,如歌冷哼了声,用力放下窗帘。
风挽裳有些讶异顾玦竟然同如歌说话,换句话说,他不爱与人随意攀谈,哪怕对方是他国特使。
对上他的目光,她对他柔柔一笑,主动站到他身边,然后,依依不舍地目送着队伍缓缓走出视线。
“督主,时辰差不多了。”万千绝过来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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