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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脸上的潮红,陡然沉了下去,脸部肌肉,抽搐了几下。
“你的意思是,伯父比伯母,更不好对付了?”
他可怜巴巴的眨巴了几下眼睛,眼眸里,分明带了几分讨好的意思。
顾念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傲娇的一扭头:“算了,看到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回头,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说点好话吧!”
说完,哼哼唧唧的翻了个身子,就下床去洗澡了。
走路的时候,感受到两腿之间的一阵酸楚,就忍不住,又回身,翻了个白眼。
看着女人走路时候的怪异姿势,男人嘴角一撇,脸上就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等浴室的门,被顾念“啪——”的一声关上,他这才收回视线,身子往后一仰,舒服的躺了下来。
刚阖上眼睛,枕边的手机,就“滴滴——”响了两声。
这么晚了,是谁的短信呢?
男人随手从枕边摸出手机,滑锁,点开,许蕙的短信,就跳了出来。
“寒越,我最近去美国出差,帮之前的一个客户看诊,无意间,得到了一个消息,是关于你父亲的,原来,他不是自杀,而是他杀!我这边,还会在美国多呆一段的,你放心,我会尽量帮你找出真相的,等一切有结果了,我会再联系你的……”
眼眸紧眯,呼吸越来越急促,想也不想,就直接回拨了过去。
“许蕙?那个男人是谁?他都知道些什么?等我,我最近,会抽空过去的……”
他一时大脑充血,似乎,都有些失去理智了,拨通电话,都没等许蕙回答,就一股脑的,问出了一堆的问题。
“对不起,寒越,这个关系到病人的隐私,没有十足的证据,我不可以随意泄露的,总之,你若是相信我的话,就耐心等待一段吧!还有,别忘了,你的婚期临近,媒体还等着你那个世纪大婚礼的……唉,不说了,我手机快没电了,这会儿,我还有别的预约呢,对了,这个事情,被发现了会有点危险,你最好,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在A市,是华夏时间凌晨两点,但是在美国,正是下午时分。
这个时间,许蕙还要赶工作,他自然也不好再打扰了。
“好的,我等你的消息!”
说完,脸色阴沉的,挂了电话。
但手机,却还在手里,紧紧的抓攥着。
“谁的电话?”
顾念这会儿,已经推门出来了,一边用浴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随口问道。
“喔,没什么,只是工作上的事情……”
这么说,倒不是对顾念不放心,而是既然答应许蕙,暂时不告诉任何人了,身为男人,他还是觉得,要守诺的、
“半夜两点,谈工作?沈寒越,你可真够忙的!”
顾念没好气的揶揄了一把,随意擦完头发,就一下跃到了床上。
小眼珠,狡黠的转来转去,就这么,不怀好意的睨着沈寒越。
“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在和别的女人打电话?”
再迟钝的女人,在碰到这个事情的时候,第六感都好的惊人。
说完,趁男人没注意,一把夺过他的手机,顺手往下一翻,刚才的聊天记录,就赫然被翻了出来。
“许蕙?咦,她不是心理医生吗?沈寒越,你该不会是被我妈收拾出心理疾病了吧?”
男人脸色一黑,嘴唇就不由抽搐了几下。
“我就是咨询一下,拜见岳父的注意事项而已……”
“大半夜咨询这个,她难道不需要休息吗?”
顾念倒没有想太多,只是,看着他半夜和别的女人联系,心里莫名的不爽而已。
“她在美国出差,这会儿,那边是下午——”
“喔。”
女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眼神里,分明就有着一丝丝的不信任。
“你这是,不相信我?”
男人眸子一紧,莫名的,就有了一丝的怒火。
总觉得,不被信任,简直是一种很难受的感觉,就好似,被人放到火上烤着,都烤的浑身焦黑了,你叫疼,居然还没人相信,你真的很疼。
总之,就是不爽透顶的感觉。
“你那是什么眼神?”顾念,不爽的翻了个白眼。
“我没说不相信你,只是心里不爽而已。就好像,奶奶还在的时候,我半夜和俞北打电话,聊怎么应付奶奶一样,你肯定也会不爽的!”
“有这回事?”
男人的音调陡地提高,语气里,分明有了些许的醋意。
这男人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她说话呀?她只是打个比方而已,这男人,吃哪门子的飞醋啊?
妈蛋,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啊?
顾念愤愤不平的跳下床,狠狠的摔了一下卧室的门,走到旁边的客厅,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冰咖啡,猛地往男人被子里一甩。
这才拉开被子,气嘟嘟的躺下,别扭的扭过身子,把屁股,正对着男人的方向。
一直等她结束了这一切,男人,才从震惊里回过神来。
手里,握着那个冰冻的罐装咖啡,脸上写满了四个大字——莫名其妙?
“什么意思?”他戳了戳女人的后背,此时,气势已经矮了下去。
“你这么博古通今,难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顾念,依然背对着他,嘲讽似的,说道。
就是再博学多才的人,面对她这莫名其妙的举动,也会彻底懵掉的,好吧?
“是打算罚我喝杯咖啡提提神,然后坐在这儿,一夜不许睡的意思吗?”
说完,男人用手拍打了几下嘴唇,一直在打呵欠,看样子,是累的不轻。
“沈寒越,知道这个咖啡的广告语吗?——喝了才能愉快聊天的XX咖啡,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没办法,和你愉快的交流下去了!”
女人猛地转过身,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扯过一边的被子,就顺势把脸蒙了起来。
“那喝了,可以愉快的滚床单吗?”
男人先是楞了片刻,等理明白了她的意思,嘴角一扯,就拉出了一抹狡黠的坏笑。
顺手打开手里的咖啡,猛地灌了几口,重重的往床头柜上一丢,双手,就直接朝着女人身上摸了过去。
“沈寒越,你混蛋!”女人在被子里尖叫了一声,就瞬间拉开被子,一双眼睛,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不是,你递给我的,那个喝了可以愉快滚床单的东西吗?”
男人坏笑着一挑眉,脸上的神情,要多无赖,就有多无赖!
说完,薄唇就猛地覆了上去,在她娇嫩的樱唇上,肆虐了一番,这才一翻身,在女人的右侧,躺了下来。
“你好像很累,我担心你会受不了,要不,也喝两口这个?”
“喝你妹啊?”顾念怒吼。
好吧,她这绝对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都已经预见,未来的悲惨了,呜呜,等明天起床,她一定要把冰箱里这该死的饮料,统统丢出去,不可!……
**
一连几天,沈寒越每每出门的时候,都比顾念还要墨迹。
也已经嘱托管家,送来了一些质地和做工,稍稍次一些的衣服。
但饶是如此,这些衣服,配合着他完美的身材比例,还是可以穿出一种高贵的感觉。
似乎,这具身材,无论穿进什么样的衣服,都能第一时间的,抓住众人的眼球。
顾念迷迷糊糊的从床上起来,去浴室刷牙的时候,男人就在试衣服。
等她洗漱完毕,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男人还在试衣服?
妈蛋,一个大男人,突然这么热衷于打扮了?
不是突然变态了,就是突然恋爱了?
“你今天有约会?”
顾念斜眼睨了他一眼,见男人还在悉悉索索的找衣服,就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恩,在等待约见的路上!”
妈蛋,果然是有猫腻的!
“沈寒越,我就好好的在家里待着呢,你丫究竟还要出去,找谁约会?”
女人怒气冲冲的瞪着她,醋意尽显。
嘴角不经意的,划过一抹笑意,眼眸一眯。
“你在吃醋?”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说话的时候,去特意把重音,落在了吃醋上,而落点很轻,听上去,疑问句,也带了几分的肯定语气。
“没有!”
怒气冲冲的反驳,然后就生气的扭过了脸。
这举动,分明就有了一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男人嘴角弯起,猿臂一神,就直接把女人拉进了怀里。
“你确定,连你父亲大人的醋,也要吃吗?”
似笑非笑的睨着她,揶揄似的说道。
“沈寒越,你丫长能耐了,说谎就说谎,竟然连我父亲,都成了你的挡箭牌了!M国的生意出了点小问题,早在前天,他们二老,就携手回去了!”
说完,顾念脚掌一抬,就狠狠的朝男人的脚上踩了一下。
得亏她这会儿穿的是拖鞋,若是穿了高跟鞋,只怕这一脚下去,男人的脸色,都要变了。
被不轻不重的踩了一下,男人不怒反笑。
幽潭似的眸子里,那零星的小忐忑,早就消散到烟消云外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荡漾而出的笑意。
“你说的是真的?这么说,我不用去面见岳父大人了?”
“恩,暂时是不用!”
女人扬起小脸,定定的看着他,然后张了张嘴唇,说话的时候,还特意咬重了“暂时”两字。
很明显,是在故意扫兴了。
男人眼眸一紧,高兴之余,又把心思转到了别的地方。
“那我们二十八号的婚礼,他们会亲自赶回来,祝福我们吗?”
其实,他的着重点,倒不是,他们能不能亲自赶回来,而是,他们究竟愿不愿意承认他这个女婿?
好吧,她几时见过这男人,如此紧张的状态。
方才,还因为他的反常,在想东想西呢,这一刻,心里,却多了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了。
故意一脸深沉的叹口气,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花板的位置:“天知道!”
虽然有着故意调笑的意味,但顾念,确实又没说假话。
戚晓和顾毅君走的很匆忙,多余的话,可一句都没交代呢。
也不过是戚晓,在上飞机之前,发了条短信,暂时和顾念交代了一句而已。
“顾、念!”
一字一顿的,喊了她一句。
“干嘛?”
“我在想,你是不是晚上,被收拾的还不够?”
剑眉邪魅的一挑,整个身子,就朝着顾念这边倾斜了过来。
清凉的薄唇,还带着淡淡的薄荷味,舌头相缠的瞬间,彼此的味道相互交融。
然后动作一点点加大,原来的浅吻,也转成了深吻。
柔软的舌头,在她的口腔里,一阵的肆虐。
还想着在深入下去呢,该死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总裁,会议室里的人,都已经到齐了,您现在已经过来了吗?”
听筒里,传来了杨烁小心翼翼的声音。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依稀记起,似乎今天早上,还有一个例会等着他去开呢。
依依不舍的,放开怀里的女人。
“乖乖等我回来,我会赶在上午,就把手头的工作解决掉的,我前些天从海外定制的婚纱,已经到了,下午,我们去试婚纱!”
说完,宠溺似的捏了捏女人的小鼻子,把衣服往身上一披,就飞快的下楼,离开了。
女人羞涩的,注视着他的背影,也就是经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原来离二十八号,似乎也就只有一个周的时间了。
婚礼?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的关系,正式公开化了?
而且,那些八卦的娱乐节目,也再也不能随意的意淫她的男人了?
嘴角弯起,就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了。
等嘚瑟够了,这才急匆匆的下楼,去吃早餐了。
“君美,早!”
落座之前,她甜甜的笑着,和沈君美打了个招呼。
嘴角荡漾着的甜蜜,简直就能溺死人了。
“哼,这年头就是结婚了,也极有可能会离婚的,只是补办个婚礼,有必要,高兴成这样吗?”
沈君美只是鄙夷的睨了她一眼,就继续低头吃饭了,语气里的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她这是无意识的,刺激到沈君美了吗?
顾念疑惑的看了看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从昨天开始,沈君美再见到她之后,已经没有之前的热络了。
特别是沈寒越不在的时候,沈君美面对她的时候,似乎每一句话,都带着刺。
一开口,就是各种的冷嘲热讽。
这女人,究竟又是在搞什么把戏?
若不是,想起她前些时候的体贴备至,顾念,此刻,估计连理都不会理她的。
但是,因为前些时候的事情,她就不得不剖根究底的,去弄明白了。
“君美,我最近,有得罪你吗?”
“没有。”
沈君美头都没抬,就没好气的,回道。
“那你这两天,为什么突然态度变了那么多呢?”
“顾念,我原本就不喜欢你,之所以讨好你,还不是因为你是我大嫂,为了我哥,我必须强迫自己喜欢你,可是现在,我未来的大嫂究竟是谁,还不一定呢?”
她说完,傲然的捏起一张纸巾,随便擦了擦嘴角,傲慢的冷哼了一声,就扭着身子,回房了。
这沈君美,究竟又是在发什么疯?她和沈寒越,早在三年前,可就已经领了证的?
而且,二十八号,他们就要正式举办婚礼了!
这个沈君美,简直是莫名其妙!
顾念,撇了撇嘴唇,随手捏起一个汤包,狠狠咬上一口。
就彻底把方才的不愉快,咬下肚子里,藏起来了。
而冷嘲热讽之后的沈君美,只是偷偷的推开门,看了看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就又生气的摔上门,兀自坐在床上,生闷气了。
“叮铃铃——”
电话铃声,适时的响起。
沈君美飞快的按了接听键,有气无力的,“喂”了一声。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咬字很奇怪,沈君美虽然好奇,但也只当那边是为了隐瞒身份,故意为之了,并没有多问,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恩,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喔,听上去,你情绪不高?”电话那边的男人,声音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魅惑。
只是这么随意一问,沈君美就一股脑的,把方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末了,还特意多加了一句。
“我觉得,顾念这个人,对感情尤其迟钝,她只是知道我对她不满,压根就没有因为我刚才的话,多想。”
她的声音有些急,说完嘴巴还不经意的撅起,似乎一碰上顾念的事情,就能瞬间点燃掉她所有的耐心似的。
电话那边的男人,轻笑了两声。
“女人,还真是奇怪!明明,顾念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可是,在你的眼里,似乎一直都视她为仇敌呢?”
“你懂什么?你到底要不要帮我?哼,你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替他说话?”
沈君美此时,就像是被踩到脖子的鸭子一样,声音因为过于尖利,都有些破音了,显得嘶哑而难听。
电话那边的男人,眉头皱了皱。
“沈小姐,我想,你还没有质疑我的资格!”
他的话,说的不是很流利,但那话里的阴冷,直接让沈君美,下意识的,就缩了缩脖子。
恍惚有一种错觉,似乎,电话那边的男人,只是隔着听筒,都能随时捏死她一样。
“我……我没有质疑,只是……提、醒,善意、的提、醒而已!”
在开口的时候,沈君美的舌头,都有些打颤了,一句话,愣是被她磕磕绊绊的说了好一会儿,才说完。
对于她的畏惧,电话那边的男人,似乎很满意。
“没有质疑,就最好不过了!总之,你先静静等着吧,我这边,会安排好一切的……”
说完,电话倏地,就挂断了。
沈君美愣愣的抓着电话,看了半天,这才“嗷——”的大叫了一声。
就像扔掉烫手山芋一样,给扔到了床上。
随着她的这一声大叫,俞北那边的窃听,也暂时告了一段落。
比着,对那个声音身份的怀疑,此刻,他最担心的却是——
那个人究竟安排了什么?
对顾念的生命安全,存在威胁吗?
他缓慢的摘下了耳机,觉得,这个事情,有必要,找擅长黑客的韩墨,协助一下了。
能追踪到那个人的位置,最好不过了,若是追踪不到,也能拜托血玫瑰和无痕,暗中注意一下顾念……
**
这边,许蕙已经是第N次的收到沈寒越的电话了。
平均下来,差不多,也是一天一通电话的节奏吧?
如果是之前,许蕙大概能高兴的蹦起来。
但是现在,挂断电话之后,她反而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
别看她敷衍沈寒越的时候,轻松惬意,但是天知道,她心里有多忐忑。
因为,所谓的真相,她压根什么都不知道。
之所以那样去说,也不过是前些天一个莫名的电话而已。
她对电话那边的人,一无所知。
可是,别人却对她的一切,知根知底。
甚至,就连她和母亲当年的事情,他也一清二楚。
许蕙颤抖着双手,握着电话听筒,那一刻,她险些崩溃!
她总以为,她那些藏在暗处的秘密,终有一天,会随着时间远去的。
可是,没想到,有一天,却还是被人挖出来了。
从别人嘴里,一听到那些往事,她心里就仿佛有万千虫蚁爬过,难受的要疯掉了!
“你是谁?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歇斯底里的,冲着电话那边大吼大叫。
那一刻,理智尽失,却又不敢贸然挂断电话。
因为,那边的人,并不回答她,只是诡异的低笑。
“你就当,我是一个病友吧,心理有疾病的人,一旦钻进死胡同,就会随时深陷地狱,而我,就是可以把你拉出地狱的人……”
那边的人,低声说道。
他的声音,低迷而好听,就仿佛是静夜里的一声低吟。
许蕙只是听着听着,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只求你不要把一切,公布于众!”
“当然,如果公布了,那你的心理诊室,还有谁敢光临呢?喔,对了,或许那个时候,你压根就不需要工作了,要不,你承认自己的情况,一辈子待到精神病院里,要不,你就只能一辈子,在牢狱中度过了,毕竟,不管是任何国家,对于杀人犯,都不会太宽容的,更何况,除了杜娟儿,你手里,还有别的命案……”
男人的声音,低沉好听,声线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盅惑。
可是,说出的每一个字,却像是匕首一样锋利,直接就戳向了许蕙那慌乱不已的心房。
“你闭嘴!”
这一刻她的声音嘶哑无比,带着哭腔,已经没了先前的高亢。
声音低的,就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细弱蚊蝇。
她握着电话听筒,一边哭,一边听着男人那诡异的笑声。
那一刻,她似乎都以为,是不是当年的那个男人,从地狱里钻出来,向她索命了。
她的手微微哆嗦着,整个人,害怕到不行。
对着听筒,用颤抖的哭腔,歇斯底里的低吼着:“森,是你吗?……”
电话那边的男人,又是一声诡异的大笑,而且这笑声听起来,分外的满足。
这个男人,似乎专以折磨人为乐,特别是这样不动声色的心理折磨,更是能带给他,无尽的快感。
其实,他刚才说是病友,似乎并未说错。
热衷于折磨别人,似乎,也是一种疾病吧?
听着那边,越来越崩溃的哭声,男人有些怀疑,他再这么装神弄鬼下去,对面的女人会不会忍不住自杀呢?
如果,不是还有正事要办,他倒不介意,就这样测试到底呢。
可是,因为这个女人还有用处,这个测试,也只能到此终止了。
“我不是森,我说了,我是可以帮你的人,如果最终,你不想选择,像对待森一样的方式去对待沈寒越,你就必须要跟我合作!”
他的声音依然温柔的不像话,就好似在循循善诱的,和许蕙讲着条件。
可是,事实上,没有人比许蕙更清楚明白了——
她难道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身为心理医生,她对人心的窥探能力,可不弱呢。
只听着那诡异的笑声,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是良善之人。
而且,在他的字典里,似乎最接受不了的,就是拒绝吧。
如果今天,她真的当场拒绝了,这个男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更何况,他又知道着,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这样的理由,就更让她没办法拒绝了。
她收起崩溃的情绪,几乎一瞬间,就恢复了所有的理智。
“说说吧,你都需要我,做点什么呢?”
经历了刚才歇斯底里的大吼,许蕙现在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但她的这番话,却说的异常的平和,沉静。
和方才的歇斯底里,简直判若两人!
“其实,我一直觉得,有着不同人格的人,就是天生的演员,表演能力,和专业的演员比着,绝对不会逊色!”
对于她的瞬间转变能力,男人,似乎很满意,由衷的赞叹了一声,便直接交代了她一番。
其实,那个交代里,许蕙自己听得都是一头得雾水。
她实在搞不懂,那个男人,让她给沈寒越发那么一通莫名其妙的短信,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可不认为,那个男人,只是好心的,要帮沈寒越找出真相?
只是,和这样的人打交代,她本能的,就没有多问。
而是,按照他的嘱咐,定时的稳住沈寒越而已。
只是,沈寒越又是何其聪明的一个男人呢,就这么敷衍了几次之后,沈寒越的耐心,已经一点一点消失殆尽了。
最后,甚至都开始怀疑她的动机了。
因此,再一次挂断沈寒越的电话之后,她已经没有了工作的激情。
草草的请了假,就窝在卧室里,抱着电话听筒,一直不停的发呆了。
她期待着关键时刻,电话能及时响起,可是这个男人,就仿佛是神秘的幽灵一般。
只要他不主动出现,似乎,她压根就没办法,主动联系上他?
之所以,这么一直傻等着,也不过是相信了,相信那个无所不知的男人,一定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态发展。
所以,才这么自信满满的,攥着听筒,傻等着。
只是等到后来,许蕙自己,都有些怀疑了。
鉴于她之前的精神病史,此刻,已经在怀疑,这个所谓的“幽灵”电话,是不是,只是她的一个幻觉。
抑或者,真的是森,来找她偿命了?
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思绪,顺着她不断的缠绕的头发丝,一路回转,就渐渐的回到了那个一切还未发生的时候。
小时候的她,似乎,还没有这般偏执。
只要她的母亲稍加引导和治疗,似乎,还到不了这般模样吧?
事情的一切,应该还要追溯到,她父亲远走他乡的那一年吧。
所有人,都知道,他父亲是和某个女人,去M国定居了,甚至还有传言,说有人曾经在机场,碰到过他。
可事实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真相了。
他的父亲,压根就是被她的母亲,错手杀死了。
原因,也不过是他的父亲,厌倦了她母亲的喜怒无常,要求离婚而已。
她那惊慌之下的母亲,只有片刻的慌乱,就瞬间安静了下来。
以最缜密的方法,硬是一点一点的把尸体,给处理了,甚至就连骨头,都一并被它用类似于碎石机的东西,给搅拌成粉了。
当然,尸体的处理,也不过是她后来隐约的推测而已,真实的过程可能更血腥,也说不定。
因为,她亲眼目睹的杀人现场,就是血腥而恐怖的。
她的母亲,甚至比平时,都要平静。非但顺利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还极尽可能的挽留男人,在最后陪伴她们一天。
一切,就是在午夜发生的,当时,她是被尿憋醒的,迷迷糊糊的起床上厕所,就听到了隔壁卧室的响动。
偷偷的顺着虚掩的门缝,朝里张望,就看到她的母亲,疯了似的,在撕咬着她的父亲。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就这么被她撕咬着,他的头发,已经被一捋一捋的薅了下来,头上,血淋淋的一片。
当时的她,就被吓哭了。
可是,待床上的女人,回头,猛地一瞪,她血红色的眼睛,直接就把她吓的,再也哭不出来了……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敢出门见人,更是不会开口,说上一句话。
见到她的母亲,就生理性的,后背发凉。
事情的转机,就是她初中一年级的那一年了吧。
当时,她母亲接收了一个自闭症的小男孩,和她同龄。
只是不一样的是,那男孩的自闭症,似乎是先天的。
男孩叫李森,皮肤很白,五官很是精致,比她见到的所有小男孩,小女孩,都要好看。
粉雕玉琢的皮肤,就像是一个洋娃娃。
那是第一次,她对一个陌生的人,产生了好感。
那时候,那个小男孩,虽然人前,不敢说一句话,但每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就似乎,能和她说上很多的话。
她的母亲,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就尝试着,从她身上找突破点,来对李森,进行治疗。
她母亲的专业水平,在当时,还是很不错的。
也就一年多的时间,李森,就渐渐的有了改变。
慢慢的,在人前,也敢开口说话了,甚至,已经开始交了一个又一个的新朋友。
而她,就好似是一个被他遗弃的娃娃,已经一点点的被遗忘了。
那一刻,她的情绪易怒又易爆,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和人大打出手。
后来,就在一个午后,一个冲动,就在小区里的秋千下,生生的把李森给掐死了。
看着那个小人,终于停止了挣扎,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你终于,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小小年纪的她,就有了别的孩子,所没有的冷静。
嘴角噙着笑,就那样把小李森,给拖回了家。
所有的一切,还是在晚上的时候,被她的母亲发现的。
面对母亲的训斥,她特别的理直气壮:“我只是做了和你一样的事情而已,错了吗?”
她的母亲,第一次当着她的面,流出了悔恨的泪水。
冷静之后,就是一系列的补救。
在她母亲的努力下,李森,成了一个具有攻击性的危险儿童,而她的女儿,只是出于自保,正当防卫而已。
又加之,她年纪过小。
而且,又在母亲的嘱托下,咬死不认。
除了承担了必要的赔偿,以及接受了李森家人的连番讨伐之外,却并未受到任何的惩罚。
只是,比着法律的处罚,她的心灵,似乎也不是,一点儿内疚都没的。
那一刻,她知道,她是有病的,而且这病,还很严重。
如果不是后来的努力调节,以及慢慢的接受了心理这一个学科,并且积极自救。
或许,她的人生,早就崩溃了。
正式和沈寒越确定男女朋友的那一刻,她似乎以为,她已经痊愈了。
那一刻,她是庆幸的。
既庆幸着沈寒越的出现,又庆幸着,她的努力。
甚至,从男人执意回国的那一段时间,她也已经在自我治疗里,一点点的度过了。
那一刻的她,因为对自身的过度自信,所有的不安和恐慌,总能在第一时间里,被她迅速的压抑下去。
那一刻,她甚至以为,她已经痊愈了。
甚至,他和乔雅的订婚,都没有让她有任何的嫉妒。
因为那一刻,她就明白,乔雅,绝对不会是他的最后归属。
她甚至自信的认为,只要她回来,他和乔雅的一切,最终都会烟消云散的。
那一刻,她可能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这好容易获得的自信,受到了挑衅,那她这些年的努力,也会瞬间崩塌的。
为了,不让自己倒退,她认为,她必须尽最大的努力,把男人,从顾念的手里抢回来。
否则,她的人生,或许,就会重新倒退到最初。
她这些年的努力自救,终究会白费的。
不得不说,许蕙的这种想法,其实完全还是在走极端。
换另外一种立场来看,沈寒越,何尝不是她的另一种磨练呢,跳过这层磨炼,或许,就代表着她的彻底痊愈。
可是,悲催的是,她似乎,从来就没想着,去主动跳过。
而是,义无反顾的,选择沦陷!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把许蕙从所有的回忆里,拽了回来。
只是低头瞄了一眼那个陌生的号码,她就知道,她等待的电话,终于来了。
“喂,如果你对我目前的处境有所了解的话,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也知道,该如何向我解释了吧?”
许蕙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她的语气,显得平缓了之后,这才直截了当的,对电话那边的人,说道。
这番话,既是直截了当的寻求帮助,又是在间接的责备,责备他这些天的不闻不问。
“许小姐,我想,是不是我上次对你太随和了,才让你产生了不该有的幻觉呢?那么这次,我就直截了当的提醒你一句——我,最讨厌听到别人这样的质问!所以,想要合作,就先给我把态度摆端正!”
他的语气,随意的很。
可是,在这随意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寒,一种能让人,从后背冷到脚跟的阴寒。
许蕙平生,还是第一次,像一个未见过面的男人,主动低头。
“对不起,我以后,会尽量注意措辞!只是,我现在的处境很不好,想问问,你那边,还有什么吩咐吗?”
听到这声,略显恭敬的询问,电话那边的男人,就是一阵低笑。
他的笑声,听不出任何的情感,却仿佛带着一种最深的魅惑一般,只是听上一次,就让人全身发软。
笑完,男人这才一字一句的,用极其低迷的嗓音,吐出了一番话:“告诉沈寒越,他的父亲,还活着!”
“怎么可能?”许蕙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就去反驳了。
因为,一个警方亲自验证了身份的尸体,没道理,会突然又活过来了。
别说沈寒越不会相信了,就连许蕙,此刻,也没办法相信他。
“你们中国人,这个时候,最喜欢说的一句成语就是:口说无凭,所以,稍后的几天,我会派一个人,主动联系你的,你现在要做的,只是把这个信息,传达给沈寒越,至于之后,我自然有办法,让他相信的……”
男人说完,连多余的解释都没有,就直截了当的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