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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缓缓照在沈君美那怨毒的眸子上。
给她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狰狞之色。
远远的,有病人过来遛弯。
一看到沈君美,就跟看到危险度极高的精神病人一样。
离得老远,就一脸惊惧的,从沈君美的身边,饶了过去。
远处,惊慌失措的脚步声,让沉吟在仇恨里的女人,缓缓回过了神。
收回满脸的怨恨,攥着拳头,缓缓的往住院部的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走的心不在焉。
甚至,有几次,不小心撞到人了,也豪不在意。
此时,她全身心的,都在琢磨着一件事情——就是,怎么样,可以让顾念,彻底的完蛋?
心里,越是琢磨,手指,就捏的越紧。
琢磨如何收拾顾念的时候。
自然的,也在回忆着,她的人生,是从什么时候,才开始变得这般糟糕的?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就不曾经历挫折的女人,偶尔,经历了挫折,当然,也不会习惯,从自身找原因了。
而是,把她人生的所有失败,都推到了顾念的身上。
更是认定,她的人生,是因为顾念的突然出现,才开始节节败退的。
就在这漫不经心的瞬间,身子,不经意的,又撞到了一个人。
这次,听到的,却不是嫌弃的声音,而是关切的声音。
甚至,那个她无意撞到的人,还紧紧的握住了她的胳膊。
“君美,怎么是你?我刚才去沈家找你,听说你来了医院,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听到这一连串的关切,沈君美一抬头,就刚好撞上了一张关怀备致的脸庞。
所有的委屈,瞬间就化作了绝提的泪水,二话不说,就扑进了女人的怀里。
“乔雅姐——怎么办?好像顾家和沈家的事情,没有这么复杂,总之,在我哥哥的心里,顾念已经不在仇人的位置了……不,或许,从始至终,我哥,都没把她当仇人看待吧?那个女人,凭什么,让我哥百般呵护,凭什么让俞北哥哥,处处维护呢?她有了顾家的宠爱,还不够吗?为什么?……为什么非要闯到我的生活里,破坏掉我的人生呢?……”
因为,她已经打心眼里,认定了她糟糕的人生,是顾念所致了。
所以,这番话,自然也说的委屈无比。
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
不一会儿,乔雅胸前的衣服,就被她的泪水,打湿大半了。
虽然嫌弃无比,但却还是不露声色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把沈君美,从她的肩膀上,推了起来。
“君美,这里不太适合说话,要不,我们出去,找个吃饭的地方,边说边聊吧?”
乔雅过来找沈君美,原本只是为了打探消息。
眼看着两人在这里,已经成了人群的围观对象,下意识的往上拉了拉墨镜。
半拉半拽的,拖着沈君美,就出去了。
两人选了一个僻静的包厢,一进去,乔雅随意的点了菜,就打发服务员出去了。
而沈君美,因为哭了一路,大抵也累了。
拿着纸巾,抹干净眼泪,抓起桌边的饮料,咕噜咕噜的,灌了大半杯,这才眼泪朦朦的,看向了乔雅。
“乔雅姐,说实话,之前,我虽然对你不排斥,但也并没有多喜欢你,你对我好,我也总觉得是理所应当的,因为,你毕竟是想顺利嫁入我们沈家,才这般讨好我的,对吧?”
很显然,沈君美,似乎,打算和乔雅开诚布公了。
乔雅嘴角抽了抽,尽力忍着尴尬,还是假惺惺的,对她笑了笑。
“恩,之前,确实是因为寒越,才对你好的,只是接触下来,我早就已经把你当做我的亲妹妹看待了,就算是现在,我和寒越,早已经没有可能了,但我和你的关系,还是依然不会改变的……”
虽然,乔雅的演技,一再被观众质疑。
但在生活里,她的演技,却是随手沾来的。
甚至,比拍戏的时候,都有自然许多。
这番话一出口,沈君美就眼泪汪汪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乔小姐,你对我真好!你放心吧,只要你能帮我对付顾念,以后,我一定会尽力撮合你和我哥的……”
她的许诺,是如此的美好。
乔雅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一直在轻声冷笑。
因为,甭管沈君美,把设想,说的有多美好。
乔雅也知道,沈寒越,就算没了顾念,也不会,选择她的。
这个道理,早在这三年的时间,她就已经明白了。
而且,听说,他曾经,还有一个初恋女友,为了指证秦慕,入狱了。
眼下,刚好也到了出来的时候了,她若是对付了顾念,岂不是凭白为旁人做了嫁衣?
因此,在她看来,最明智的举措,自然是等着他的初恋出来,让她和顾念,两蚌相争,她再坐收渔翁之利了。
可是,这些,她自然是不可能,告诉沈君美了。
为难的垂了垂眼眸,一双手,就温柔的,抚在了沈君美的肩膀上。
“君美,不是我不帮你,真实情况,你也知道的,顾念,她既有顾家撑腰,又有沈寒越,百般维护,要对付她,哪里有这么容易呢?而且,这三年,我对寒越的感情,也已经放下了……”
沈君美诧异的抬头,一眨不眨的,盯着乔雅的双眸,似乎是在考量,她的话里,究竟几真几假?
看了半天,嘴角一弯,就对着乔雅,讽刺似的,冷笑了起来。
“乔雅姐,我看,你是怕了顾家吧?”
沈君美经历了许多事情,头脑,似乎已经比之前,要好使多了,只是一下,就猜中了乔雅的心事。
见乔雅嘴角尴尬的,动了几动,心里,就更认定了这个猜测。
“乔雅姐,既然你怕,我也就不为难你了!行了,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在找我了!还有,你以后,想接什么广告,也少来拿我当幌子了,毕竟,你都不帮我了,我更没有道理,去帮你了,对吧?”
说完,又是讽刺一笑,手指指向包厢门口的方向,意思是,示意乔雅可以走了?
乔雅气的,心里一阵翻滚,面上,去还依然不动声色。
“君美,你现在正在气头上,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放心吧,等我回头想到了好的办法,会通知你的!”
乔雅的脸上,尽量挂着最温柔,最舒适的笑容,朝沈君美点了点头,就一步三摇的,离开了。
从背影上看来,她似乎,并没有生气。
可是,一从包厢里出来,她就气得猛踹了一下车门。
然后,气急败坏的坐进去,砰得一声,关上了车门。
“开车!”恶声恶气的,冲司机吼了一声。
尖利的指甲,就狠狠的嵌进了身下的坐垫上。
等回了别墅,她一直坐在车里,迟迟没有下去。
一方面,是在尽力压抑情绪,另一方面,也是在努力想着措辞了。
酝酿了半天,这才收敛了满脸的怒容,转而,换上了一脸妩媚的娇笑。
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摇曳万千的,按了密码,缓缓,打开了门。
“幕哥,我回来了——”
先是娇媚的喊了一声,而后,就把事先,让司机买好的饭菜,摆上了餐桌。
从头到尾,都在尽力的岔开话题。
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她的表情,秦慕,就知道,今天的消息,铁定是打探的,不清不楚了!
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狠戾的眼神,就直直的,落在了她精致的妆容上。
“乔雅,我想,我的做事风格,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既然一无所获,就给我重新出去打探,或者,你想办法,去B国一趟,而我就假扮你的经纪人,一同前往了……”
后边的那个办法,绝对是下下之选了,因为,乔天泽的缘故,只怕,沈寒越和顾瑾寒,都会把目标,锁定在乔雅身上的。
所以,最终,让乔雅出面做掩护,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可他一直躲在乔雅这里,似乎,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乔雅听了他的话,脸,立刻就涨成了猪肝色,紧捏的手指,一直在微微颤抖着。
不管怎样,直接的得罪了沈家,还是顾家,到头来,她都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可是,不想铤而走险,她就必须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了。
只是,眼下,蠢笨无比的沈君美,似乎,也已经不受摆布了。
现在,又有谁能帮她呢?
见秦慕的面色,越来越不耐烦,她的嘴角一拉,就撇出了一个委屈的神色。
嗔怪似的,喊了一声:“幕哥”这才一五一十的,将今天的事情,向秦慕,报告了一番。
没想到,听到她的这番话,秦慕非但没生气,居然,还若有所思的,垂下了头。
乔雅自然也不敢打扰他,先是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
半晌,没听到任何声音,这才面带迷茫的,向他看了过去。
刚好秦慕抬头,迎着乔雅的眼神,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你告诉她,我可以帮她对付顾念,但前提条件是,她必须帮我,成功的离开A市!”
此言一出,乔雅嘴唇大张着,已经惊讶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了。
“凭着你和沈家的关系,你觉得,沈君美会同意吗?”
“不试,又怎么会知道?”
秦慕嘴角,滑过一抹奸笑。
“那,需要我替你打电话,说明一下吗?”
直到现在,乔雅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说话的时候,表情也有些讪讪的。
“不会,我和你的关系,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沈君美那边,我会自己搞定的!”
这刚好,也是乔雅的想法。
秦慕说完,她心里,就长吁了一口气。
“那就祝你好运了!”……
**
圣保路医院,VIP病房。
此时,外边的夜色,已经越来越深了。
可沈寒越,却依然死皮赖脸的,赖在顾念的病床面前,死活不愿意离开。
又是端茶递水,又是喂饭喂水果的。
甚至,当顾念提出,要去上厕所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先护工一步,自作主张的,要上去帮忙了。
顾念因为失血过多,身子有些虚弱。
为了,不使伤口崩裂的话,至少,要卧床休息,两个周的时间。
所以,病床底下,安置的,就有盆子,不管是小解,还是大解,完事之后,自然是有专人去倒的。
可是,沈寒越,死乞白赖的,不愿意走。
虽然,她小解的时候,他未必会听到,但是,只是想起,那哗哗的水声,那也是很尴尬的。
一听到,沈寒越要主动请缨,女人,就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转而,按响了床头的铃,把护工,喊了过来。
“你扶我,去趟厕所吧!”
顾念,一只胳膊,搭在护工的胳膊上,另一只胳膊,正撑着床,似乎,是要借力,然后拼命站起来了?
男人见状,脸色,立刻就黑了下去。
直接性的,把护工拖拽到一边,就脸色冰冷的,把她强按在了床上。
“刚缝合了伤口,怎么能这般胡闹呢?”
好吧,他生气,貌似也没什么错。
可是,要她当着他的面,在病房小解,那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呢?
脸上的绯红,瞬间就红到了耳根。
不好意思的,指了指门的方向。
“不去厕所也行,但是,你要先回避一下的……”
声音很小,看上去,她已经开始不好意思了。
“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看过!放心吧,只是小解而已,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到的,至于小解的声音,大不了,我捂上耳朵,不听就是了!”
男人一边煞有介事的闭上眼睛,一边把手伸了上去。
看上去,是要打算,帮她了?
女人的脸,立刻就红成了番茄,怒气冲冲的瞪了她一眼。
小手,颤抖着,又一次,指了指门的方向。
“出去,否则,我就会成为第一个,被尿活活憋死的病人了!”
“事实上,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被尿憋死的病人,之前,应该也是出现过的!”
男人,煞有介事的,说道。
丝毫没注意,女人的脸色,究竟有多臭!
“沈、寒、越,你故意捉弄我,是吧?”
之前,大多都是他被女人气的跳脚,像这样的情况,绝对是少数。
如果,不是担心顾念的身体状况,他还真想,再逗弄她一会儿呢。
可是,看着女人,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被尿憋红的脸,他浅浅一笑,就自发自觉的,退了出去。
尽管男人出去了。
可是,顾念面对着这样的环境,就算憋的再厉害,也是死活解决不出来的。
“要不,你扶我去厕所吧,我还是不习惯这个!”
这也是,她支开男人的原因之一了。
反正,VIP病房里,自带了卫生间,如果他不走,估计,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她下床的。
“这个……可是……”
护工也不敢私做主张。
为难的咬着嘴唇,一时之间,似乎也没了主意。
“快点,否则,一直没办法正常排泄,我早晚会被憋死的!”
女人见她犹豫,催促的同时,左手,已经顺利的,搭到了护工的胳膊上。
凭着右手的撑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床上,半坐了起来。
事情都这样了,似乎拒绝,也晚了。
护工唯恐她太用力,会触动了伤口,慌忙上去,扶住了她。
在护工的搀扶下,她终于成功的,坐到了马桶上。
叮嘱护工,把身子扭过去,正肆意的,解决着身体里的这些“废水”呢。
卫生间的门,却被男人,猛地推开了。
四目相对,顾念下意识的,就想强制的,停下动作。
可是,已经憋太久了,好容易倾泻一次,岂是说停就能停的。
听着这尴尬的哗哗声,又看着,男人责备似的眼神。
顾念真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低垂着脸,尴尬了半天,这才小声,提醒了一声。
“我好了,你先回避一下,我让护工,帮我提下裤子——”
回避?这次,他要是还回避,他就是傻的?
不耐烦的冲护工比了个手势,强制性的,把她赶了出去。
这才走到女人面前,双手放在她柔软的腰肢上。
就像是拔萝卜似的,先把她拔出来,举高。
然后转换了一下方向,把女人,整个的,抱在了怀里。
快速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见她没有大碍。
这才,责备似的,瞪了她一眼。
“记住了,以后,若是非要上厕所,才能解决的话,找我就好了!护工好歹也是一个女孩子,哪里有我的力气大,万一没扶好,摔到了,怎么办?”
怒气冲冲的,质问了她一番。
见女人孩子似的,低垂着脑袋,这才意识到,好似他这会儿,脸色太吓人,语气太恶劣了。
他吓到她了吗?
怜惜似的,拍了拍她的脸蛋,声音,也逐渐的温和了起来。
“记住,我们是夫妻,这些事情,或许等你哪天老了,也是要经历了,而我也不过是,提前让你行使了一下特权而已,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男人,温柔的,说了一大通。
低垂着眼眸的女人,这才红着耳根,扬起了小脸。
“混蛋,你能先帮我把裤子提上,再说教吗?”
红扑扑的小脸上,除了羞涩,似乎,还有少许责备似的表情。
害羞的咬着嘴唇,见男人的目光,朝她看过来。
立刻垂下头,小脑袋,只往男人颈窝处钻。
已经羞涩的,不敢和男人对视了。
男人先是一愣,这才好笑似的,扬了扬嘴唇。
等把女人,完完整整的放到病床上的时候,他扬起的嘴角,依然没有放下。
缓缓低下身子,眼看着,炙热的薄唇,就要挨到她那红扑扑的小脸蛋了。
病床上的女人,却突然,恶狠狠的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不对啊?沈寒越,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说,我是在提前行使权力?”
男人的偷袭被打断,脸上,满是一副欲、求不满的神色。
嗔怪似的,看着女人,点了点头。
然后,女人粉嫩的小拳头,一下子,就朝着他的胸膛挥了过去。
“混蛋啊,你这是诅咒我,老年一定会瘫痪吗?”
诅咒?
男人一头的黑线。
虽然她这么说,也没错了,可是,到时候,不一定非要瘫痪,才需要他的特殊照顾吧?
就不能是因为年纪大了,懒得走路了吗?
正满脸尴尬的,低垂着眼眸。
女人,另一句话,就朝他的胸口,戳了过来。
“沈寒越,你现在,都年纪一大把了!等我老的时候,貌似,你的身体,早就已经漏洞百出了吧?哼,到时候,轮到我照顾你,还差不多!”
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黑。
直到听到她最后一句冷哼,这才温柔的抬起眸子,朝她看了过去。
“你的意思是,到时候,换你照顾我?”
女人傲娇的一扭头:“想得美!”
该死的女人,好像一天不气她,就浑身不舒畅似的。
凉薄的嘴唇,狠狠的堵住了她娇艳的红唇。
惩罚似的,狠狠肆虐了一番,这才移开嘴唇,恶狠狠的,质问了一句。
“我年纪很大?”
说话的时候,眉头往上扬了一下,脸上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像我这么诚实的人,你觉得,会说假话!”
挑衅似的扬了扬下巴。
虽然,没有正面回应,但却还是隐晦似的,给出了一个答案——沈寒越,老了就要认!干嘛要死乞白赖的,逼我说谎嘛?
这女人,就是欠收拾!
薄唇又一次覆了上去,这次,倒是更迅猛了。
女人呜呜的反抗着,都快喘不过气了。
男人,这才放开她,冷冽的眸子,只是往她脸上一扫。
顾念就立刻会意了过来,呵呵干笑了两声:“沈寒越,我刚才只是开玩笑,你这么勇猛,怎么会老呢……”
嘴上,一直在努力的,恭维着他。
脸上,分明就是一副“求放过”的表情。
眼尾邪魅的一挑,薄唇轻启,一个略带魅惑的声音,就在女人耳边,响了起来。
“那你希望,我更勇猛一点儿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却不是在“求回答”。
而是在赤果果的,向女人发出邀请?
还没等床上的女人反应过来。
他就迅猛的撩起被子,整个人,直接钻了进去。
双手,往前一伸,就把女人,结结实实的揽在了怀里。
“沈寒越,你干嘛?这里是医院?”
顾念急了,小脸涨的通红。
一边惊慌的叫了一声,一边使劲的,想要推开他。
可是,她身体健康的状态下,也未必,能是男人的对手呢。
更何况,又是生病的状态呢?
正奋力的扭动着身体呢,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温柔的呢喃。
“别动!我只是想抱着你,好好休息——”
说着,他的头,就结结实实的靠在了女人柔软的肩膀上,慢慢阖上了眼睛。
粗粝的手指,还心疼似的,在她伤口的附近,摩挲了几下。
然后,就把他揽的,更紧了。
顾念这个时候,才想起,去观察他的神色。
柔软的小手,还有意无意的,朝他身上,摸了上去。
“你身上的伤,还疼吗?”
“放心吧,只是一些皮肉伤,也就是一盒药膏,就能搞定的事情!”
男人闭着眼睛,在她的耳边,轻声回答完,手,就顺着她的后背,拍了几下。
“早点休息吧!”
她这个时候,才发现男人的神色,有些疲惫。
“额。”淡淡的点头,就把头往他的胳膊上蹭了蹭,轻轻阖上了眼睛……
**
A市城郊的女子监狱。
夜已经很深了,所有人都已经休息了。
却只有一个女人,双手紧紧的捏着囚服的一角,努力的,顺着阴暗的墙角,朝外张望着。
就好似,她的眼睛,能穿过墙壁,透视出去似的。
可是事实上,再怎么努力张望,除了看到阴暗的墙壁,似乎,也看不到别的了。
“就要出去了,寒越,明天,你会亲自接我出狱吗?”
轻声低喃了一句,就又故意哑着嗓子,自己回答了一句:“你为我牺牲了那么多,我一定会亲自去接你的……”
回答完,女人,这才掩着嘴,低笑了起来。
因为怕吵醒别的囚犯,她的声音压的很低。
从嗓子眼里,发出的低笑,就像是砂纸摩擦墙壁的声音。
这个时候,若是有人醒着,陡然听到这个声音,一定会被吓的,惊声尖叫起来的。
不过,还好,这会儿,没有人是醒着的。
女人,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掩着嘴,疯狂的笑了好一会儿。
这才疲惫的倚靠在枕头上,沉沉睡了过去。
天色一亮,狱警,就满脸严肃的,打开牢门,冲着里面喊了一嗓子。
“许蕙,阎星,你们可以出去了!”
许蕙揉了揉眼睛,和阎星一起,快速的收拾了一下东西。
就背着行李,跟着狱警,缓缓走了出去。
当笨重的铁门,被打开的时候,许蕙迎着早起的朝阳,甜甜的笑了。
而阎星,从牢里一出来,就自顾自的,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很自然的,背在了身上。
阎星,原本就是薛浩扬安排进来,照顾她的。
所以,许蕙也不推脱,自然而然的,就接受了她的好意。
然后,视线缓缓从阳光里,移出来,朝四周打量了起来。
路边,停了一辆车子,见到她们,驾驶座上的一个男人,就立刻摇下车窗,朝她们招了招手。
阎星,应该是认识她的。
所以,二话不说,就直接拽着她,跑了过去。
车厢里,空空如也,除了主驾驶座上的陌生男人。
许蕙,就没有看到任何熟悉的脸庞。
别说沈寒越没来了,就连薛浩扬,也没过来。
怎么可能?
许蕙心里,已经百折千绕的,转了好几圈了。
但面上,却依然是一派波澜不惊的神色。
漫不经心的仰起头,朝那陌生的男人,看了一眼。
“寒越和浩扬,是不是有事情耽搁了?”
“恩。”
见她们上车了,男人先慢悠悠的启动引擎,这才淡淡的恩了一声。
“沈先生的太太,受伤了,这会儿,他正留在医院,照顾沈太太,而我们老大,原本是打算过来的,但因为替先生办事,这会儿正带领着弟兄们,在机场,搜索一个人的行踪,一时脱不开身……”
轻描淡写的解释了几句,车子就缓缓发动了。
许蕙,手指慢慢的合拢,攥成一团。
心里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但脸上的神色,却比谁,都淡然。
“沈先生,又结婚了?”
她这句话,就像是最漫不经心的发问。
语气,随意的不能再随意了,就好似,只是无聊的一句发问。
至于,别人要不要回答,她好像,压根也不在意似的。
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现在的心里,有多难受。
随意的外表下,每个毛孔,似乎都紧张的张开了。
“像沈先生那样长情的人,怎么可能又结婚?是沈太太,从国外回来了!”
驾驶座上的男人,轻声答道。
他的语气里,分明就带着一股对沈寒越的崇拜之情。
长情吗?可是,为什么偏偏对她寡情呢?
她为了帮他指证秦慕,亲自把自己交给了警察,虽然,最后因为没有证据,而不了了之。
而沈寒越,又费力帮她打点了,才不至于让她坐牢的事情外泄,并且,还尽量的,找人,减免了她的刑罚。
甚至,薛浩扬,还替她打点了所有的狱警。
而且,还特意在帮派里,选了一个人,强制性的塞到她的牢房,目的,也是为了保护她,不受女犯人的欺负。
表面上,她似乎什么伤害都没有受到。
可是,失去的时间,以及自由,又该怎么算呢?
这个时候,她的心里,一直在埋怨着沈寒越,以及薛浩扬。
似乎,已经忘记了,她坐牢的真正原因了?
不管怎么掩饰,她犯罪的事实,却是真实。
就算骗过了薛浩扬,但她却始终没办法安心。
恰好,顾念又离开了,沈寒越,对顾家和秦慕的仇恨,达到了极致。
于是,她就假装发现了秦慕的蛛丝马迹,硬是编造了许多的证据,赌上自己,去指证秦慕。
这么做,目的有两个。
第一,豁出去,替自己洗清嫌疑,让沈寒越,能相信她的无辜。
第二,就是以朋友之名,奋力帮他,让失去了顾念的沈寒越,怨恨顾念的同时,能记住她的牺牲。
她这种釜底抽薪的办法,用的还算不错。
因为,没有秦慕的证据,也没有她的证据。
原本,她是可以,抵死不认的,但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自首。
沈寒越,就算对这件事情,还有一些疑窦,但因为她的决然和大义凛然的姿态,还是选择了相信。
就算在她指证失败了之后,还是以朋友的身份,帮她安排了一切。
甚至,时不时的,还会和俞北一起,去探望她。
虽然到最后,还是把自己送进了牢房,但当时的许蕙,却一点儿也不后悔。
她总觉得,三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她就给他三年,去消化上一段感情的阴影。
然后,等她从牢里出来,再想尽办法的,让他爱上她。
可是,就在刚才,她却听到了一个,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听到的消息——顾念,回来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晴空中陡然的一声炸雷,炸的她半天也回不过味来。
正面无表情的,眺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呢。
车子,却突然停了下来。
“许小姐,你的公寓已经到了,可以下车了!”
男人跳下车子,绅士的帮许蕙拉开车门,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许蕙这才从回忆里,回过神来。
茫然的瞥了一眼四周的景色,缓缓摆了摆手。
“谢谢你了,不过现在,我还不想回家。不是说沈太太受伤了吗?我身为寒越的朋友,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一下的……”
许蕙勉强挤出一抹淡笑,说完,就猛地,又拉上了车门。
男人这才重新跳回车上:“那星姐,我先送你回去吧!”
“恩。”
阎星的性子,特别冷淡。
有什么事情,能用拳头解决,就绝对不会开口。
所以,车里的两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这次,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男人先把阎星送下车,然后,一路沉默着,又把车子,开到了医院。
许蕙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似乎对沈寒越,很有好感。
所以,下车的时候,也微笑着,邀请他一起过去了。
两人推门进去的时候,男人就立刻害羞的退了出来,然后砰的一下,把门带上了。
一边紧张的用手抚着胸口,一边玩笑似的,看着许蕙,说笑。
“他们夫妇,还真是恩爱,到了医院,也没闲着。
许蕙面上,笑嘻嘻的回应着,但心里,早就已经翻滚成一锅粥了。
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嘴唇微抿着,似乎,脑海里,一直在不停的晃动着,方才看到的场景。
其实,刚才两人,确实也没看到什么。
只不过是两个人躺到一张床上,相拥而眠而已。
但正是因为什么都没看到,才会激发人的好奇心。
起码,到现在为止,不止是许蕙,就连方才进来的男人,都开始浮想联翩了。
“许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反正,沈太太还要在医院多住一段呢,还是改天再来吧,否则,就这样等在这里,也很尴尬的……”
许蕙就算是想进去,她目前奔腾的情绪,似乎也不允许她现在进去了。
咬着嘴唇,半晌,才沉默着点了点头,然后跟在男人身后,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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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伸了伸懒腰,从被子里探出头,朝外张望了一下。
这才戳了戳沈寒越的胸膛。
“喂,我好像隐约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这会儿,怎么没人呢?”
说着,一脸疑惑的,用眼神,把屋子里搜索了一遍,也没找到任何的人影。
“可能是护工,方才进来查看情况吧!”
迷迷糊糊中,沈寒越也听到了方才的响动。
这会儿听顾念发问,就一下子坐起来。
从桌边随手抓了水杯,灌了半杯水下去,这才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护工?天哪,那她刚才之所以出去,是被我们,震惊到了吗?”
女人说着,用手羞涩的捂住脸,猛地用被子,蒙上脸。
一副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感觉。
扭捏了半晌,见沈寒越正坐在床头,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小手一伸,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度,直接就把床上的男人,给推翻在地了。
好在床比较低,只是摔了一下,也没大碍。
可男人还是委屈的,朝她望了过来,然后恶狠狠的丢了一句。
“昨晚,还把我当枕头用呢,晚上用完,早上就丢了?你把我沈寒越当什么了?”
男人平时,都是一贯的冰山脸,这会儿因为委屈,表情也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
孩子似的坐在地上,冷眼睨着她。
那小表情,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就好似,顾念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似的?
更奇怪的是,原本还理直气壮的女人,一见到他委屈的表情。
心理上,竟也觉得,她是不是做的过分了?
毕竟,这个龟毛冰山男,几时流露过这样的神情呢?
语气,不由自主的,就软了下来:“沈寒越,地上凉,快起来吧!”
男人的嘴角,弯了弯,似乎,是打算将耍赖,进行到底了。
“让我起来,也可以,说吧,你要给我什么补偿?”
沈寒越此时的表情,就像是向大人要糖吃的孩子一样,真是,天真的不像话!
这男人,还有这一面呢?分明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嘛!
这一刻,女人是彻底被震惊了。
大张着嘴唇,楞了好半天,这才好笑的,问了一句:“那么,请问,你想要什么奖励呢?”
话音刚落,门却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了。
方才,还耍赖不起的男人,这一刻,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迅速的收起了委屈的神色,又换上了一贯冷峻的冰山脸。
变脸之快,简直让人咂舌!
甚至,就连贸然推门进来的薛浩扬,都没发现任何的异样。
只是,就是觉得,此刻的沈寒越,看着他的眼神,分明就带着一股意义不明的杀意。
只要迎着他的视线,停顿个一秒,就有一股从后背冷到脚跟的感觉。
这莫名的敌意,让薛浩扬觉得莫名其妙。
迷茫的挠了挠脑袋,虽然很想立刻推门出去,但一想起,还有事情要交代。
就硬着头皮,往前迈了一步,面色凝重的喊了一声:“寒越——”
“说!”抬了抬眼眸,不悦的看着薛浩扬,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