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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血宝马日行千里,从城西到郊野,短短几十里的距离,抄了小道,一路策马狂奔,到了过桥子,满目张望,堤岸边的树下,站了个衣冠楚楚的男子,周围零零散散几个结伴出游的人,唯独没有她的身影。
沈灏松口气,纵身跃马而下,走得近了,瞧清楚树下站着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宋武之。
一颗心蓦地提起来,越发信了裴良的情报,心头一把火燃起。兴许她不是没来,而是正在路上,正赶着与人相会!
越想越不高兴,他沉下脸,眉头蹙得老高,不甘不愿地朝宋武之走去。
宋武之站在树下,穿一身靛青色长袍,双手拘在袖子里,呼着气,来回走动。
宋武之紧张啊!想到即将到来的禾生,就止不住地胆怯,将每句要对她说的话,在肚里翻来覆去折腾了几十遍,却还是觉得不够。压根没有注意到周围多了个人。
沈灏握紧拳,只觉得宋武之浑身上下都碍眼地很,明明穿着低调沉稳的颜色,却晃得人眼睛疼。压住火,上前喊一声“宋公子”,嘴巴硌得慌。
宋武之忽地听见有人喊,惊得肩头一耸,回过头见是沈灏,先是讶异,而后掏出双手作揖问候:“沈公子好。”
沈灏站他身边,昂藏七尺,两人相对比,沈灏身形瘦削修长,比宋武之高出一截。
两个大男人并排而立,一时之间,彼此无话。沈灏咳了咳,不动声色,假装偶遇,问他:“宋公子在此作何?”
宋武之本不想说实话,目光在沈灏不苟言笑的脸上转了一圈,心里有了别的打算。
对于这个刚来盛湖便享有美名的沈公子,以往与他没有过多接触,只听宋爹提起来夸他沉稳大气,年轻有为。奇怪的是,隐隐有种感觉,这个人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尤其,是对禾生的事上,总觉得他有所企图。
涉及到禾生,宋武之脑子里的弯沟转绕得快许多。只几秒的功夫,他将心里的情绪藏住,面上恢复憨厚的模样,微喘气,眼神闪躲,显出方才紧张的样子来。
“我……我等人……”低下头,余光迅速瞥了一眼沈灏,时刻注意他脸上的神情变化。“我一向敬沈公子是个稳重人,不瞒您,我今天等的人是卫家堂姑娘。”如若他猜得那样,沈公子也爱慕禾生,他是绝对不会退让的。
沈灏牙齿都要咬碎,面上平静,说出的话不急不缓,“哦,等她作甚?”
宋武之撇嘴笑:“有些心头话要告诉她,不怕沈公子笑话,我对卫家堂姑娘早已情根深种,今日约她来,就是为了商量提亲的事。”
沈灏啪地一扳手指节,心里仿佛有根线绷坏,好一个情根深种!好一个商量提亲!转脸勾起嘴角笑,泠泠阴寒,“宋公子,你往那边看,是不是卫姑娘来了?”
宋武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急忙整理衣冠,刚吞口一句“人在哪?”,脖颈一疼,被人从身后硬生生地劈晕过去。
沈灏昂头,睨眼看躺在地上的人,抬起锦靴,往宋武之腰间轻踢一下。
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惦记他的人!今日敲晕过去,还算是轻的,赶明儿手起刀落,直接宰了也是行的。
这边人烟稀少,方才嘚嘚马蹄声来势汹汹,郊游的人都往东边去了,先下空出一块地,周围却没有能遮挡的,唯独一棵大树,树干粗壮,将人拖到树后,使其保持坐姿挨着树,倒正好挡住。
刚藏好,打南边来了辆马车,下来个穿水绿袄裙的少女。沈灏一愣,她好大胆,竟真的来了!恼怒至极,却只是哼了声,负手站立,等她前来。
禾生其实不太乐意来,总觉得怪怪的。以前出游,也没见卫林带她又买胭脂又买新衣,还特意喊了梳妆婆子,整齐一套下来,竟像是要把她卖了一样。
禾生皱眉,越想越不对劲。在马车上,卫林借故要回家一趟,说一会便过去,嘱咐她一定要在边桥子等。好在宋瑶在边桥子等,不然她独自一人出行,肯定甩手就回去。
放目望去,好不容易找到卫林交待的那棵树,再一定睛,树下的身影,好是熟悉。走近了,瞧仔细,差点吓着。
见了这么多次,每次见他,都有惊吓,尤其是他现在这副阴沉面容,分分钟要将人生吞活剥,还不带吐籽的。
他天生一副威严气势,若是别人见着他这样,定当腿都要软了。所幸她见得多了,不怕他,目光里半点惧意也没有,走姿端正朝他跟前去。
眼见到了跟前,她一心只顾着姿态,忘了脚下的路,一个不小心,搁着石子,差点摔倒。
眼前这双骨节分明、清秀干净的手伸过来扶时,她一点也不意外。禾生往后站,稳住身体,而后迅速推开他的手。
往常这种时候,他定是要冷着脸与她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今天她一点儿都不想听。离了他还没有半秒,身子却被人从后面抱住,滚烫发热,紧紧拥牢。
禾生大惊失色,下意识呼喊,刚张嘴,便被他捂住。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从背后贴过来,炙热的气息,伴随着他因气愤而沙哑的声音颤抖,“原来是看不上我,连瞧一眼都嫌多。”
这人怎么了,今日跟吃了火药一般?
禾生满腔愤慨呜咽堵在嘴里,双手被伏在身后,唯独剩了双腿尚能自由,逮着劲跟沾上砧板的鱼一样,活泼乱跳,垂死挣扎。
她越是下力气去踩、去挣脱,沈灏心头的火就烧得越旺,只觉得所有的耐心都要在此刻消耗殆尽,往日的事情件件罗列,每一件都足以让他对怀里的人大发雷霆。
靠近了瞧她,她从来不看;低了身去哄她,她恍若罔闻;他平陵王何时受过这种憋屈气,竟让区区一介女子轻看至如此地步!
还要磨什么性子,她哪是矜持的劲,分明是对人不对事,这头远了他,转眼就近了另一个,宋武之哪点好,他竟比不过的?
禾生卯足劲猛地往前挣,试图一下子用力冲破他的禁锢,如此努力了几番,身后的人纹丝不动,一双大手,将她按得死死的。
“我哪句说得不够明白,为何你就是不肯乖顺从了我?旁人有什么好,能抵得过我?”
他被踩疼了,抽出捆她臂膀的手,俯身凑得更紧,用胸脯抵着她,将她的手压在腹部。手空出来了,一路往下,搂住她的臀,好让她的两条细腿迈不出来,不能再踩。
这样的姿势,像是两只互相抱团的红虾,弓着身子,彼此不分,暧昧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