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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还是那样的清风,味道依旧是熟悉的味道。
这个小院并没有改变多少。
只是少了几分活泼的气息。
于是一切就有些面目全非。
谢宝树很讨厌这样死寂的状态。
此时的他只能奋不顾身的向着许灵儿的屋子冲去。
踉跄的身形摔倒在许灵儿的门前,一双手努力的向前伸出。
触碰着不远处的门槛。
尘土浸染了谢宝树的衣服,屋檐下的小鸟好像在嘲笑着谢宝树的狼狈,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谢宝树缓缓站起,在这一扇不知道推开了多少次的门扉前站定,突然间就有了一种别样的压力,明明已经伸出去的手又缓缓地抽回。
静,还是静。
谢宝树的目光里闪烁的大概是担忧的光芒,或者说比这还要复杂。
总之,在徘徊也在彷徨。
该面对的事情终究要面对,谢宝树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怎么就又触碰到了门扉,轻轻的一推,他便吱吱呀呀的大敞开来。
谢宝树视线的正前方没有人也没有声音,茶壶好端端的放着,茶杯也翻过来盖着。
谢宝树原本还直立的身躯,此刻就要瘫软下来。
谢宝树最后的那一点期待也烟消云散了。
对,许灵儿大概在里间。
谢宝树这样在心底不停的念叨,就像是一个在尽力催眠自己的人,可悲又可叹。
脚下的步履不觉加快,触碰到了桌角,也不觉得疼痛。
或者说这样的感觉远不及许灵儿重要。
门帘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既不清脆也不悦耳。
一个好端端的人在桌前坐着,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不知道是被什么迷住了心神。
就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静静的趴在那里,安静又优雅。
谢宝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按理说看见许灵儿好端端的在这里他应该高兴才是。
只是谢宝树知道,这不是她!
这么安静的,绝不是她!指甲在木桌上划下了一道深深的痕印,牙关也是死死咬住,谢宝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觉得不这样就不痛快。
虽然就算是这样谢宝树也没有痛快的感觉,他还是这样做了。
许灵儿好像终于察觉有个人出现在这间屋子里了,慢慢的回过头,冲着谢宝树咧嘴一笑。
微光从窗前照了进来,映照着许灵儿的侧脸。
纯净的眼神,纯净的笑容。
开朗的让人心疼。
“哥哥……”
笑嘻嘻的,清脆脆的。
“我……”
谢宝树的心就像是要裂开一样,一寸一寸,一丝一丝的抽动着。
酸楚的感觉泛上了心头,谢宝树强忍着。
阳光照在谢宝树的脸上,眼眶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反着光亮。
同样是咧嘴笑了笑。
足够开朗,也足够阳光。
“哎!”
“你见到我的蝴蝶了吗?”
谢宝树已经知道许灵儿得了什么病了,一路上别人的指指点点以及闲言碎语,谢宝树都听的到。
插科打诨,只不过是他在骗自己罢了。
他不信!是的!他不信!
直到见到许灵儿的前一刻,他还是不信!
许灵儿这几日已经安静了不少,也不再是初时那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了。
现在的她大概就在自己编织的梦里,就像是一张网,牢牢的将自己套住。
“蝴蝶。”
许灵儿的目光看向窗外,迎着光,心飘向最远的地方。
谢宝树看着许灵儿,也不忍去打扰。
他整个人现在都在微微的颤抖。哆哆嗦嗦,像是有什么话说不出口。
“许灵儿!”
谢宝树搬过许灵儿的身体,许灵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谢宝树。
空洞,渺远。
这是谢宝树第一次主动抓着许灵儿的手。
洁白,如玉。
可他没有心思去思考男女之间心灵上的悸动,在这样一个时刻,他可以感受得到的就是许灵儿冰冷的双手。
也许就像心一样冰凉。谢宝树这样想到。
“我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许灵儿的耳朵当然没有聋,可此刻的许灵儿却对这样一句话毫无波动,只是瞪大了眼睛望着谢宝树,看那神情就好像是想起了什么。
“说对不起,大概太晚了。你对我的喜欢我一直知道!可我付不起你的幸福。”
谢宝树稍微顿了一顿,长舒了一口气,心情却依旧沉重。
“我有婚约,你是知道的!这约定是我死去的娘定下来的,我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可,她是我娘!”
虽说谢宝树是一个不管不顾的人,但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一些枷锁或多或少的还是在禁锢着谢宝树的思想。
“本来我打算逃,可这段时间和白清蕊相处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谢宝树低下了头,自顾自地这样讲着。
“还有一个阿怜姐,你或许知道,又也许不知道。我喜欢她!我真的喜欢她!”
谢宝树没有多讲,也许日久生情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
许灵儿的肩膀出奇的抖动了一下,好像要挣脱,挣脱谢宝树的双手,也挣脱那美丽的囚笼。
“其实也没啥可说的!也许是我贱吧!见一个爱一个!对你我不能说没有喜欢!只是一直在忍罢了!”
谢宝树的语气越讲越沉重,越想越无奈。
“我会治好你的!你放心!”
谢宝树又突然地叹了一口气,又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你好好养病!等我接你回家!”
“你们两个好好照顾她!”
谢宝树这样对两个婢女说道。
“诺!”
“许城主呢?”
“还在那里!”
“我要打他!”这一句当然不是谢宝树,而是灵儿的两个哥哥。
“对不起!”
谢宝树虽然知道对不起没用,但在这样一个时刻,他不说对不起,又能说什么呢!
“让他去吧!”
……
城主的小院。
一个苍老的人影独自坐了好久。
不弹琴也不喝茶。
只是目光深邃,沧桑且疲惫。
“看过了?”
“嗯,看过了。”
“坐吧。”
“对不起。”
“你要对不起的不是我。”
“我知道,可我还是要说。”
许老城主虽然是一个城主,但在此刻他就是一个父亲,止不住的伤痛还是能从他突然变白的鬓角处散发出来。
谢宝树在这样一个时刻也无话可说,他是一个罪人,至少在许灵儿面前是,在许老城主面前是。
两个不同的人,一件伤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