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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京都丰岛区的一幢二层小楼内,李如海皱了皱眉头,从入定中醒来,将到了嗓子眼的一口鲜血,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口血不能吐,若是吐了,不但这次小周天的行功一无所获,还要大损元气!
花了许久工夫,终于将翻腾的气血平复了下去,他的胸口透出一丝金光,一粒金色的珠子浮在了他的面前。
金色珠子只有鹌鹑蛋大小,散发着濛濛雾气,仔细瞧上去,金珠上流转着条条道纹,这些道纹由粟米大小的神秘字符组成,只是金珠上细细碎碎的布满了裂痕,使这些或是玄奥或是质朴的美丽道纹流转得不太流畅。
整粒金珠浮在空中,若隐若现,极有美感。
这粒金色的珠子,李如海给它起了一个名字:金丹。
之所以取这个名字,实在是因为“金丹”这东西,他从没有听任何人提过,也没有听过类似的江湖传闻,门派典籍中也没有记述过类似的东西,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东西,便依着它的模样儿起了个名。
不过,挺贴切的,真的很像一粒有着金色光晕的丹药嘛!
李如海这粒金丹,得来颇有一番周折,说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
李如海出生在另一个世界……对,他不是这个世界的本地人,或者该说意识不是本地意识。他原本的世界,那儿大多数人以习武为晋身之阶——要想高人一等,习武是最便捷的途径了,武艺高低很大程度上决定一个人的前途和命运。
而李如海运气极好,他四岁便被师父瞧中资质领入天下有名大派问道山修习武艺,当然,他也没有辜负师父的期许,武功尽展极快,只花了十多年,少年英侠一枚!
这算是学艺有成了,该去闯荡江湖扬名立万了,问道山也没有太多的臭规距,你爱干嘛干嘛,别犯三死三废铁律就行了!但李如海不肯,打打杀杀哪有修习武艺有意思——他离开山门去江湖转了半个多月,又回来了。
他四岁上山,问道山就是他的家嘛……不回来去哪里?哪里也不如家舒服。
李如海的师父赶了他几次,但次次如此,后来又发现这徒弟心性太过方正,硬赶到江湖中也未必是好事,不如就留在山上镇守山门吧。
于是,李如海就这么赖在问道山上苦练不休。他资质极佳,天生一点灵性,极其适合习武,不过十年不到,终至武艺大成!
如果事情只发展到这一步,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是那个世界中多了一个武道高手,半点也不稀奇,但偏偏李如海对权势、财富、名望并无多大欲望——他的实力完全可以出山去兴风作浪了,一般高手被他吊起来打!但他对物质条件要求实在不高,那些俗物他看不进眼里,他依旧隐居在问道山中,想试试能不能再进一步,瞧瞧前人不曾见过的风景。
当然,也有修炼起来很上瘾的关系,他喜欢不断超越自我的感觉。
但是,前人走过的路他已经走完了,要想再进一步,只能自己摸索。
在技巧不能再精进之后,他自然而然地走上了单纯增加自己功力的道路,希望以量变成质变,于是他穷十年之力,搜尽天下异宝增强气血精气,外加苦行僧一般地修炼内功。
终于有一天,他达到了气如烟柱三丈不散,血如铅汞肌肤如铁的地步——到了这一步,李如海还以为走错了路,他的内劲几乎已经达到了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地步,抬手石碎,跺脚断流,一拳打出,连天地都有要撕裂开的感觉。
他觉得似乎要爆体而亡了,他觉得真的很冤,努力修练把自己练死了,这……大概能被人笑五十年吧?
他有些后悔,但已经晚了,不过,就在他马上要爆体而亡的那一刻,他的内丹田向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坍塌进去,体内仿佛有了一个黑洞,产生了强大无比的旋转之力,一点一点的把他的气血内力扯碎吸了进去。
在经历了仿佛千刀万剐之刑后,他几乎失去了意识,只余一点真灵,进入了一个玄之又玄的地方——他看到了宇宙诞生,看到了宇宙消亡,看到了星球爆裂万物同悲,看到了生机昂然生灵欢庆,看到了过去,看到了未来,看到了极宏大处,看到了极细微处,看到无数个自己哀嚎悲鸣,看到了无数个自己欢欣鼓舞……
也许很久,也许一瞬,他的意识就恢复了过来,不等细细品味看到的一切,突然发现,自己体内多了点东西——一粒金丹。
这粒金丹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随着他的心意离体或是在他血肉经脉中穿行,这真是前人所未有过的成就。
弹指间三十年,隐姓埋名苦苦修炼,终于苍天不负有心人!
就在他欣喜若狂,自以为找到了正确道路时,接着发现了所处世界满满的恶意——乌云悄然而至,一层又叠一层,疯狂一般自旋,产生了一道接一道的闪电毫不客气地向他劈来。
他逃,逃不掉,抗,抗不住。很快,他的肉身便崩碎了,仅凭着一点本能,把意识躲在金丹之内,而闪电却根本不停,更加粗壮地劈向金丹——每劈一次,金丹便缩小一分,原本鹅蛋大小的金丹几息便给劈成了鸭蛋,几息之后成了鸡蛋,在给劈成鹌鹑蛋之后,更开始出现裂纹——当时的他,几乎已经绝望了,但他十分不甘,换成谁谁能甘心?新的风景展现在他眼前只是片刻就要结束了吗?付出那么多只得到这个?怀着怨怒,他操控金丹迎雷而上,直冲乌云中心。他性子平和,但也不是没脾气,你即然要劈死我,那我死前也要撞你一撞!
他迎雷而上,直击乌云正中,接着,他便发现,满天的乌云突然消失了,恐怖的雷电也不见,他到了一个安安静静的房间之内,旁边还有一个将死未死的少年。
此时李如海已经奄奄一息了,或者不该这么说……他肉身都没了,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眼见这少年似乎也快死了,他忍了两忍,一头扎了进去……
少年是自杀的,本无生志加上已是弥留时刻,意识已然消散大半,李如海接管身体十分顺利,只是少年的残余意识见到了他的意识,好似是又遇见了主心骨,直接依附上来,拼命想融入进去。
李如海觉得有些不妥,但此刻都要死了,也抽不出手来管这些东西,先叫人来救命要紧!大声呼叫了几声,然后眼前一黑,再醒来就在医院了……
事情到这儿也算能接受吧——虽然莫明其妙给雷劈了,但总算还有重来的机会。有金丹打底,李如海对再来一次并且更进一步信心十足,但……
人生之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从医院回了家后,他一边通过少年残留记忆适应新环境,一边练功修复金丹,但是,只要他静心打坐,凭一点金丹为引修炼时,总有一个少女的身影浮上心间,随即心跳如擂鼓,气血翻涌浪打天。
整个人都要炸开的感觉!
到今晚为止,苦练了小四十天,不能说没有收获,但绝没有预期那么大,仅仅是武功略有恢复,不说研究金丹奥秘了,修复金丹都毫无头绪。
……
李如海仔细端详了金丹片刻,还是裂纹满满的样子,摇了摇头把金丹重新收回体内,他算是心志坚定之辈,虽然现在练功不顺,但也不会自怨自哀。
他在小小的屋子里随意踱起了步子,练功不顺的原因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解决不了。
一但他开始调运内息,用不了多久,就有一名少女的身影浮上心头,而这名少女的照片他可是见了无数次了——整个屋子四面墙上,横七竖八全贴满了这名少女的照片。这些照片几乎全是偷拍,一位明媚少女或是一脸冰霜,或是低头静思,虽然照片上的少女大多都面无表情,但丝毫不影响这位少女的容颜夺人双目,以李如海的眼光来看,确实是绝色。
而这身体的原主人——相原秀中,就是为了这名少女自杀的。相原秀中暗恋这名少女数年,鼓起勇气向少女表白,被羞辱性拒绝,原本便对自己失望之极,又被家人苛责,一时没想开,直接吞药自尽了。
对于相原秀中的死,李如海并不想发表意见——人都是有追求的,有人求权倾一时,有人求富甲一方,有人求青史留名,那有人求美色求爱情也可以理解,更何况,相原秀中若不自杀,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但是,相原秀中你死便死吧,为什么执念不消?
翻捡少年的记忆,虽然模模糊糊,但有数十个片断是少年本身和照片中少女相处的景象,或是浪漫约会,或是共进晚餐,也有街头漫步,灯下私语……
当然,这全都是假的,若是依这些景象,少年少女绝对是甜蜜情侣,那怎么还表白失败自杀了事?全是幻想!
相原秀中可以算得上为爱痴狂了。
李如海伸手抚摸着照片上的少女,心中渐渐下定了决心——相原秀中的执念必须消除,但万般法子用过了,进展微乎其微,如今之计,也唯有试着满足一下相原秀中的执念,或许,执念满足之后,便自然消散,不会给自己再惹麻烦了。
李如海苦笑一声,轻轻敲打着千雪美若的照片——千雪美奈,如今只有麻烦你了,多多包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