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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简珩发火。
从何判断他发火呢?
他和煦的眼底深处一片寒光,自己起身离开就算了,还把罗栖也拽走。
玲珑目瞪口呆,没有深思简珩生气的原因,注意力全然集中在罗栖的背影。
那背影长发垂及腰下,被简珩拉着疾步如飞,窈窕的身影显得格外娇弱,美的令人窒息。
险些看痴了的玲珑羡慕极了,不禁想到自己也这么美该多幸福。
哪个姑娘不爱俏,她自然不能免俗。
可是那两人未免也太不负责,搞的人莫名其妙,又莫名其妙的离开。
想到此,玲珑感觉不能放任不管,推着竹清道,“你跟过去,有危险就喊,我一定会救你的。”
我的姑奶奶,你可真会挑时候使唤人。竹清悲伤的望着她。
将罗栖拽进书房,简珩面沉如水,一双摄人心魄的黑眸仿若寒气逼人的无底洞。
“她还没开窍,你不必刺激她,”简珩冷声道,“此外她的事不必你操心。”
别说玲珑,罗栖又何曾见识过发火的简珩。此刻又气又怕,一张小脸都僵住了,缓了好半天才找回意识。
“这样的你是心疼还是心虚?”罗栖问道。
“阿栖,”他格外认真问,“你为什么生气?”
问她为什么生气?罗栖一肚子的话顷刻间都不知要如何吐出,有哪个女子愿意与别人分享丈夫?
“我们心里都清楚彼此才是最适合对方的人,甚至我觉得……我的爱比你更认真,”罗栖有些哽咽,“可我很害怕,怕你分不清亲情与爱情。我理解你与薛姐姐之间深厚的感情,可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这点你比我清楚。你要她,只是……只是不想给别人罢了,就像我的蝴蝶串珠儿,从小戴到大,既不时兴也不名贵,现在我连摸一下的兴趣都没有,却还收在抽屉舍不得丢,更别说送给别人用。珩哥哥,你对薛姐姐也如此。”
她似乎一语道破了什么,少年沉重的面色背着光忽明忽暗的,罗栖仔细分辨却还是看不清他真实的情绪。
好一会儿,只听简珩说,“是又怎样,我就是不要也不想给别人。”
“珩哥哥……”
“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我不想为感情的事情争辩,一点意思也没有,你若无法接受这样的我大可以离开,现在还来得及。”简珩说。
罗栖一愣,她费尽心机才得到他的亲睐,之前是为了家族,现在她把整颗心都掏给他,又如何承受的住“离开”?
母亲说的没错,天下男儿皆薄幸。可珩哥哥……是不同的,他若只知儿女情长便也配不上现在的身份,自己又如何敢与他并肩而战,陪他笑傲到最后?
而她却也渴望被人捧在手心独宠,罗栖掩面而泣,肩膀颤巍巍的。直到他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暖也温柔。
罗栖啜泣着抬眸,原来两个人已靠得这般近,近到可以嗅到他衣襟淡雅的香气,似艳阳般热烈。
“你这么美,哭了可就不好看。”他说。
罗栖的脸颊忽然火烧似的冒热气,心中一动,便轻轻偎向他怀中。
除了阿珑,还头一回抱别的女孩,简珩微微僵住。
他是个很正常的男孩子,软玉温香在怀不可能不心动。
年轻人就是容易冲动,比如罗栖脑子一热,居然踮起脚迎向了愣怔的简珩,两片冒着热气的唇霎时黏在了一起。
罗栖浑身发抖。
简珩呆了。
挪开竹清碍事的脑袋,玲珑趴在门缝往里瞅,作为这个时代的大龄剩女,头一回见着这样劲爆的画面,简珩正伏在罗栖脖子间亲吻。
薛玲珑脸颊“噌”的仿佛着了火似的,感觉眼睛往哪搁都不对劲。
她觉得竹清是小厮,理应以主子身心健康为大,该他进去打破。
竹清认为玲珑是主子的娘子,娘子进去捉/奸,天经地义。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的两扇门“吱呀”一声打开,面红耳赤的玲珑与竹清怔住,还维持着互相推诿的姿势。
眨了眨眼,玲珑呆呆望着简珩,全是他抱着罗栖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陌生,脑子乱哄哄的。
啊哈哈,自己都觉得尴尬的干笑两声,她挠了挠头,“竹清说你下午要出去见客,我们就顺道过来提醒一声。”
竹清泪流满面,我什么时候说过?
屋子里的罗栖早已羞愤的恨不能一头撞死!
薛玲珑看了多久?
都看到什么?
以后该怎么在她面前立威!
不等大家有所反应,她已经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玲珑和竹清不约而同给自己找到一个躲避危险的计策,两人以追罗栖为借口,拔腿就跑。
可是竹清越跑越远,自己怎么就原地没动?
玲珑扭过头,简珩正拎着她的衣领。
想了想,我为什么要怕他?
做错事的是他呀!
对了,他的贞/操还在吧?
玲珑也觉得自己紧张的有些好笑,这才拧着身子嚎,“放手放手。”
简珩放手。
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拉住她,拉住了她,接下来该做什么?
“你呀你呀,是不想活了还是想死!”她的包子脸痛心疾首的皱成一团,“虽说我跟你是一伙的,可再有下回我绝不轻易放过你。”
没有什么比他健康更重要。
夫人说了,十八岁前少爷不能失去贞/操。
那刚才他跟栖妹妹那样,惨了惨了,不过他面色红润,也许没甚问题。
简珩已经从混乱中缓过来,抄着手幽幽的问,“如何不放过我?”
这个嘛,她挠了挠脸上的碎发,该怎么不放过他呢?
这人真是的,这个问题还没想好就突然问她。
白痴。简珩抚了抚额头,转过身,背对她。
“呐,还别不服气,仅此一次啊,下回再让我发现,我就告诉夫人。”没有比这更具威慑力的,玲珑自认为。
简珩哼了声,拔腿就走。
“人家跟你说话,你好歹给点反应,吭都不吭一声,一点礼貌都没有。”玲珑继续叽歪,三步两步追上他,绕到他跟前。
简珩扬着头继续走。
嗨,也忒没有做错事的觉悟!玲珑觉得简珩这样不对,因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大家心目中有多重要。
“反正我都是为了你,就算你觉得讨厌,我也会说。”追的气喘吁吁的,玲珑干脆停下来,争分夺秒说最后一句,“你就不能忍忍,最多三年,你们就能成亲,天天双宿□□都没人管,多幸福,何必急于一时。”
简珩的身形猛然顿住。
有劳她如此关爱自己。
什么叫为我好?你这个蠢货知道该如何为我好?
欸,他不走了!玲珑一怔。
欸,他朝我走来了。玲珑还是一怔。
干嘛?玲珑朝后面退。
正常人在比自己高出很多的人面前都有股心理压力,玲珑很有压力的仰脸瞪着简珩。
直到退无可退,后背贴着假山。
她怂了,低头抠手指,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再说我也没说啥,我觉得挺委婉的。”
“你说再有下回不会放过我。”他提醒。
“我就说说,你别当真。”
“你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他又提醒。
“对对。”这个她举双手赞成,即便自己动口也动不过简珩。
却没想到他是要这样动口!
微微俯身,简珩双手拢袖,双唇却狠狠的压住了她半张的小嘴。
红霞满天,夕阳的余辉给整座园子笼上一层金晕,也描出了他日渐清晰的男性轮廓。
这是他跟栖妹妹做过的事!
现在居然对她做!
这种感觉不好,玲珑非常伤心!
简珩闭着眼,用心感受唇间的电流窜涌。
所能呼吸到的全是她清浅的热息。
电光火石,其实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两息,简珩就移开了,嘴角上扬,似嘲讽又似挑衅,任由玲珑气地抓耳挠腮,兀自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句话还在空气里飘荡。
“阿珑,你奈我何?”
是奈何不了他。
可她已经气的头顶生烟。
气完之后,眼圈忽然发酸,没来由的伤心。
不知为什么,她感觉心口特别的疼。
明明对栖妹妹百般温柔,却对自己无比刁钻。
现在这样做对得起栖妹妹吗?
玲珑忍不住哭了,突然想起他嘲笑自己脸上的“媒婆痣”。
明明与栖妹妹一样,为何栖妹妹的便是美人痣?
简珩给出的回答是“主要看脸”。
当时就险些把她气晕!
“你以为哭,就能把脑子进的水流干净?”
不温不火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玲珑木住,简珩还没走?
确实没走,半路又折回来了,也看见她在哭。
“如果不道歉,就什么也别说,有你这样刺激人的嘛!”她嚷嚷。
居然说她脑子进水,别以为她听不懂,这些年别的没学会,谁说她坏话,一听一个准。
“不准哭。”不太习惯安慰人,简珩从袖子里掏出四四方方的手帕,往她脸上一捂。
玲珑生气,推开他,却被他顺势揽进怀里,她哭的更凶,莫名的委屈。
“要是脑子进的水流没了,以后该怎么骗你玩。”他还自言自语,玲珑气的一个仰倒。
“给你讲个故事,别动,也不准咬嘴唇,否则我会分心,”简珩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揽着她,娓娓道来,“从前有一男一女在沙漠行走,两人发生争执,女人伤心的在沙子上写‘今天他欺负我’,又走了好多天,遇到流沙,女人陷进去几近丧命,男人奋不顾身的救了她,于是女人找了块石头,刻上‘今天他救了我’。你明白什么意思吗?”他垂眸问。
这个角度看见了她微微嘟起的小嘴,也看见她山峦起伏的身体在自己怀里,简珩心中一动,表情无波无澜。
玲珑听的入迷,一时忘记挣扎,仔细想了想,才道,“我明白,咱俩不能因为小打小闹记仇,就让不愉快的事情如同沙间字,任风抹去。不过你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住,把它刻在石头上。”
“哭一哭,果然聪明了。”他笑眯眯的摸着她的头发。
在玲珑心里,就出现了一片沙漠和一块石头。
把简珩欺负她的那些事写进沙里,再把他对她的好刻在石头上。
关心她,保护她,还教她读书识字,经常给她讲为人处世的道理,以及如何分辨坏人。在这些面前,岂是一场争执便能抹消的?
况且还是自己不对在先。夫人对罗栖有成见,为了自保,自己也对罗栖有成见,多么自私的行为。
撇开罗栖不说,单说心底最崇敬的简珩,若真的将他视为朋友,就不该敌视他所喜爱的。
玲珑有点怕夫人,为了简珩,决定豁出去了,希望他能与心爱的人天长地久。
深刻的反思之后,玲珑感觉心情好多了。
她抬头,明亮的眼神,汪着春/水般的潋滟,灿然一笑。
简珩愣住,瞬间像春风拂过心门,完全被融化。
只听她坚定道,“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做墙头草,全心全意支持你和栖妹妹!”
什么?
简珩陡然变色,当即推开诧异的玲珑。
“你脑子长在脖子上就是为了吃饭!”他吼道,甩袖扭身就走。
做一辈子妾去吧!简珩有股莫名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