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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怎会如此不小心?”许攸之轻皱眉头,声音冷静而低沉,“你学会骑马已有数年,朕还以为爱妃是个善骑之人!”
“臣妾……臣妾实在不该让皇上忧心!”卿贤贵妃幽幽叹了口气,“臣妾与青鬃马本已逐渐熟识,只是不该……不该看到了那只白色小兔子。臣妾想着离宫前答应了仙惠妹妹,要给她带一只小兔子回去。臣妾想着去追,一心急便从马上摔了下来……”
卿贤贵妃说着,羞愧地低下了头。自那匹棕马被许攸之赐死之后,她换了一匹青鬃色的高头大马。虽说与新马有个熟识的过程,可她竟会从马上摔下昏厥,也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臣妾实在愚笨至极,让皇上不悦,也让……也让仙惠妹妹失望了!”说起皇帝的亲生妹妹小公主许仙惠,卿贤贵妃泪水几乎便要滴落下来,“臣妾实在不是一位好皇嫂!”
不知是她的伤势与倾诉让人心生怜惜,还是想起了自己的小妹妹,本神色冷硬的许攸之下了马,走到她身前柔声道:“爱妃伤势如何?手上还痛么?”
“太医已为臣妾包扎好,不怎么痛了。”面对帝王的温柔,向来总一幅雍容大气架势的卿贤贵妃,也略显羞涩。
“来人,去捉一只白色兔子,送到贵妃住处!”转身对身旁侍卫吩咐完,他又对卿贤贵妃柔声道,“爱妃将小兔子好好喂养,带回宫中送给仙惠妹妹吧!”
卿贤贵妃一脸惊喜:“谢皇上!仙惠妹妹若知道那是皇兄送给她的小兔子,定会爱不释手……”
“你先回去吧!朕晚上再去看你!”许攸之说着,重新上了马。
“谢皇上!”卿贤贵妃说着,便在众侍女的搀扶下站起来,坐上早有人备好的马车,先行回住处去了。
苏白离看到,当许攸之说晚上去看她时,卿贤贵妃脸上又一红,神情更是不胜娇羞。今夜是二十一,按规矩许攸之本便该去宠幸她的,他当众如此说出来,如何不让向来卿贤贵妃感到不好意思?
被人扶着缓缓从苏白离身前走近,卿贤贵妃抬眸看了她一眼。闪烁而犀利的眸光,让人说不清是什么意味。
或许,她是想告诉苏白离,她不仅与皇上育有一女,更是后宫地位最高,皇上最忽视不得的人?
苏白离猜想着,不禁暗暗失笑。
连续六日六夜,许攸之在给她几乎形影不离的陪伴与恩宠后,又开始按他自己制定的规矩开始宠幸其他女人。这对她来说,与其说是失落,还不如说是释然!
从入宫前起,她每时每刻都如此清醒。她永远只是许攸之后宫三千中的一个,而许攸之永远都不会只属于一个女人!
他的几分宠溺,几分情意,仅凭喜好或权衡,随意分赏给后宫众多女人,更会随时被悉数收回,转赠他人。
苏白离记得,许逸然曾劝诫过她,要想在后宫求得安好,既要小心其他嫔妃,也要学会讨君王欢心。
她认为他说得并不对!
要想在后宫安好,只须好好保护自己的心。让这颗心不以君宠喜,不以君宠悲,不与嫔妃争一时荣宠,也不让这颗心存有一丝逃离的妄想,才能心无旁鹜、内心安稳地活下去……这是她如今更加笃定的信念。
从二十一到二十四,连续四夜,许攸之均毫无意外地没有出现在兰苑。即使白日,也不再派侍卫过来急传她去伴君狩猎。
她也便乐得偷几日空闲,留在兰苑中静静休养。只有几个嫔妃皆不得不出席的重大场合,她才会换装前往。
这几日,春桃与秋杏不时向她禀报,自皇上去看过湘嫔的病后,湘嫔便迅速大好,如今已可伴驾狩猎了。而卿贤贵妃的手伤亦已无大碍,每日均带伤候在猎场外,陪伴君王集合人马,检阅队伍。
苏白离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过多询问。
她自然明白,如今她地位没有其他人高,也未曾为皇上孕育龙脉,只要皇上对她的热情逐渐疏淡下来,她们并不会过多惦记她。
自己少些出现在君王眼前,她们会多一分放心,而她便可多得一分安宁!
转眼便到二十四到二十六了,苏白离估计着许攸之晚上会来,心中不觉又有些烦乱了起来。
苏白离慢步走出文竹馆,她决定到西北角城墙头上看一看。
上次她本想去,却误闯入许逸然的涛声阁。后来春桃带她去过一次,她终是喜极了那里的偏僻清静与开阔视野,既可极目远眺,又可凝神想想心事。
皇上对她初赐盛宠,她仍然不很适应,有时更不知该如何应对。
按说,她该让自己的心保持无爱无恨,平静淡然,宠辱不惊。可在面对帝皇威严、深邃而又清冷的眸光时,她却常会控制不住地脸热心跳,惊惶错乱以致失了分寸!
按说,作为妃子,她该诚惶诚恐地接受他的恩宠,欢颜相对,真心给付。可她既做不到,也不甘心,更不情愿……
不知不觉间已走近城墙。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抬头向那城墙上方望去,却在撞见那一抹宝蓝身影时,错愕得停住了脚步。
晋王许逸然,他竟然正站在城墙之上!
显然,他已看见了她,因为他的眸光正远远地朝她看来。他已换下了猎场上的的蓝色劲装,但身上的常服仍是蓝底蟒纹。那是她向来最喜的颜色之一,蓝。此刻,她自己正是一身淡蓝色的曲裾深衣。
当然,她最喜的仍有另一色,白。
许逸然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远远地望着她,身子一动也不动。劲风正吹起他的蓝色袍角与墨黑长发,肆意漫卷飞扬!
怔怔地望着那蓝色身影片刻,苏白离几乎没有犹豫,便放弃了到城墙上去的打算。
转过身,她朝来路上快步走回。
如今,她是皇妃,他是他名正言顺的王叔。无论如何,她也不该与他共处偏僻的城墙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