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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浅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什么连一句都没有听懂。
什么存放了二十三年的遗产?什么专属律师?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会有人留下遗产给她?
就连陌宛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记忆中,容家也就只有容寇北和冉馨月,如今,冉馨月已经去世了,那么,遗产一事,又是从何而来鳏?
容寇北的家人都已经亡故,而冉馨月的家人,听说都已经很久没有往来了,这些事,她身为她的好友,还是知道的。
林律师在他们的对面坐了下来,似乎对他们的惊诧全然在意料之内砦。
他望着容浅,唇角噙着一抹浅笑。
“容浅小姐,您并没有听错,我这里确实有一笔存放了二十三年的遗产,那是在您仍未出生前就已经留下的,遗产的原主人当时立下了秘密遗嘱,遗嘱的内容只有几个人知道。而遗嘱的内容之一,就是要将这份遗产全部留给您,并且在您二十三岁之前尚无法领取时交由相关的法律部门存放。关于这些,您可以到相关的部门查证。”
他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我是遗产原主人的律师,之后被任命为您的专属律师,全权负责您的事宜。当然,如果您有什么疑问,大可向我询问。”
听到这里,容浅才稍稍相信了自己的耳朵。
她看着面前的中年律师,看上去,他起码有五六十岁的年纪,从外面判断,他所说的应该是无误的。也就是说,他确实是遗产的原主人的律师,在遗产的原主人去世以后,就变成了她的律师,负责她的相关事宜。
但是,她始终不明白,他说的那遗产,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清了下喉咙,低着声音开口。
“那你所说的遗产……”
林律师笑了笑。
“容浅小姐您别急,这就是我过来的用意。”
说着,他将带来的公文袋打开,从里头拿出了一份复印件,随后便读了起来。
“这是当年遗嘱的复印件,倘若容浅小姐想要看原件,可以明天到律师行来,遗产的原件被保管在相关部门,您若要看,我就去取来给您看看。”
“遗产的原主人将名下所有的遗产全部留给容浅小姐,包括九亿以及价值一亿的几处产业,合计就是十亿。几处产业,分别是两处花园别墅,两处商铺,一处郊外土地……另外,九亿现存于国外的银行,近期会转移回双城。”
他的话音一落,一旁的陌宛便惊得连嘴巴都张得大大的了。
“十亿!?二十三年前,十亿是什么概念?天啊!浅浅,你要成为富婆了!”
然而,容浅首先考虑到的,并不是这一点。
她理所当然也知道,在二十三年前,十亿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只是,她怎么都想不通,这笔钱,到底是谁留给她的。
容家到底是处于什么地位,她还是清楚得很的,记忆中,也没有什么比较富裕的亲戚。这十亿,乍听之下,是跟天下突然掉下馅饼没有什么区别。
她沉默了下。
“那么,遗产的原主人是谁,我能知道吗?”
林律师笑着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容浅小姐您有这个资格知道。”
她抬起头,静默地望了过去。
林律师仍然只是笑着,随后,所说出口的话,却让她惊得猛地站起身来。
容浅的脸色煞白,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律师。
“你刚刚说什么?”
林律师也不介意再说一遍。
“容浅小姐,遗产的原主人,是您的姑姑,容沫兰小姐。”
姑姑?留下这笔遗产给她的人,竟然会是她已经去世许久的姑姑?
这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
林律师从文件袋里又拿出了一份东西,这一次,并非复印件,而是一封看似年月久远的信,他将信递到了容浅的面前。
“容浅小姐,这是您姑姑,容沫兰小姐当年留给您的信。当然,这封信也是保密的,关于这封信的事,只有我知道,遗嘱里并没有提及,是因为,这是当年,您姑姑,容沫兰小姐亲自交予我的,并吩咐我在二十三年后,亲手交给您。”
她接过了信,信封上,并没有名字,但是,她的心情却是难以平复。
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才慢慢地打开。
信里,只有廖廖几行字。
她看了一眼,她出生时,容沫兰已经不在了,她并没有见过这个姑姑,自然也认不得姑姑的字迹。
信里,无非就是说要把自己的遗产全部留给她,并要她好好利用,也要照顾好她的父母。
她慢慢看下去,随后,瞳孔骤然一缩。
在信的后面,容沫兰提到,关于这笔钱,曾遇过有人要谋取,也说,这笔钱曾经害死了几个人,
让她好好提防,特别,是身边一些她或许从未想过会有谋害之心的人。
她将整封信看完,然后,重新收了起来。
她并不清楚这封信的真伪,详细的事,她还得抽个时间去疗养院看看容寇北,再向容寇北细问才能知道。
大概,现在就只有容寇北会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只是她不懂,为什么容沫兰要留下十亿给她,甚至还私底下给她留下了一封信,让她注意身边的一些人。
林律师见她把信看完了,便继续往下说。
“容浅小姐,我在这要提到遗嘱里的一点,容沫兰小姐已经决定要将遗产全部留给您,并且特别标注了,您必须收下这笔遗产,没有拒绝的权利。至于相关的签署文件,我们律师行就不拟定了,因为相关的部门,在您二十三岁这一天,都会将遗产全部划于您的名下。”
容浅微怔,也就是说,这天下掉下来的馅饼,她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到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他便没了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林律师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向她点了点头。
“如果容浅小姐还有什么疑问,尽可打名片上的电话找我,今天已经很晚了,我就不打搅了,先告辞了。”
景卿将他送出门,容浅仍然杵在那里,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别说是她了,就连陌宛也觉得这事来得太过怪异了点。
容浅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这封信,愈发觉得事情太过突然。
姑姑又怎么会有这么大一笔钱?而且,为什么要留给她,而不是留给容寇北?
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还有信中所说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当真觉得,现在自己的脑子里成了一团浆糊,怎么都思考不了。
陌宛拉扯了她一下,奇怪地看着她。
“浅浅,你就别想太多了,往好处想,这不是一件好事么?虽然来得太突然了点,但指不定,是你姑姑送给你的礼物呢?”
“我怎么觉得这不是礼物,而是一场灾难呢?”
景卿把人送走,刚一走进来,就丢下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陌宛狠瞪了他一眼。
“说什么呢?你就不能不吓浅浅吗?”
菁菁耸了耸肩膀,不再言语。
容浅的手里仍然紧攥着那封信,或许,她是该像陌宛所说的那般,不要想太多,只单纯地想着容家终于可以从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一下子跃升至上流社会。
但是……
她蹙起了眉头,有时候,天上掉下了馅饼,或许是好事,但真实发生的,又是几件?
而且,从信的最后那几段话来看,她也不认为这笔钱,是一件好事。
本来好端端的生日会,因为这件事而被迫打断,景卿和陌宛纷纷离开,月嫂出来把东西收拾完以后,也回房睡下了。
然而,容浅却是说什么都睡不着。
她站在落地窗外,看着越来越浓重的天色,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掉进了一个深得不见底的漩涡里,她越是想要挣扎,却发现陷得越深。
她决定,等明天一早,就立刻去疗养院找容寇北,好好问一下这笔十亿的遗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此想着,她才转身返回屋内,只是,在转身的一瞬间,似乎看到了楼下比较阴暗的一处地方,好像停了一台轿车。
而那轿车,乍看之下,还真有点像她所熟悉的那台Koenigsegg。
她摇了摇头,也没有去细看,心里想着,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那个男人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现在的他,应该是跟柳微澜在一起吧?毕竟,那两个人快要结婚了,而在不久前,她也签下了离婚协议书。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掀开被子躺下,不一会儿,就睡沉了。
同一时间,楼下的路灯旁,男人坐在驾驶座上,在他的手边,放了一份礼物,只是这份礼物,到了最后,始终都没有送出去。
他点了一根烟,他很早就在这里了,自然,也看见了那名律师的出现。
终于来了。
楚奚狠抽了一口,白色的烟圈一瞬间氤氲住眼前的视线,他眯起了眼,眼眸底溢出了一丝危险。
该是时候,将所有的事情通通解决一下了。
烟燃到了尽头,他将烟头丢出了窗外,然后,踩下油门,下一秒,Koenigsegg如飞起来一般,快速地消失在黑夜中。
就好像……他从未来过。
……
翌日,容浅很早就起来了,她吃过了早餐,将小米粒交给月嫂照顾,随后,就拿着那封信出了门。
她是打算到疗养院去找容寇北问个清楚,容沫兰是容寇北的亲妹妹,唯一见过容沫兰的,恐怕就只有容寇北了,而遗产的事,按道理说,容寇北应该
也是知道的。
或许,现在就只有容寇北才能解开她的疑惑了。
她拿出车钥匙解锁,坐进了驾驶座将车子启动,而后,车子便慢慢向前滑行,向着疗养院的方向而去。
容家距离疗养院挺远的,几乎是一个东一个西,她的手掌着方向盘,突然想起,之前容寇北似乎跟她提起过容沫兰的一些事情。
当时,容寇北是说容沫兰是郁郁而终的,而原因,他并没有细说。
其实,从很多方面,她都觉得容寇北是怪异得很,就好像他说他将冉馨月气走,其实是在保护她一样。
却不料,最后冉馨月却是落得了那样的一个下场。
她开了大概一个钟头,疗养院就在眼前了,她刚准备将车子拐进去,没想,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只能将车子暂时停在路边,再拿起手机来看。
手机屏幕上,闪烁不定的,竟是容家的座电,看样子,应该是月嫂打过来的。
她才刚出门不久,按道理说,月嫂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突然打来电话的,莫非,是小米粒有什么事吗?
可是,小米粒能有什么事?
容浅不由得一愣,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接了起来。
想不到,她刚一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月嫂急切的声音。
“小姐,不好了!小少爷被人抓走了!”
仅仅的一句,就让她的心坠入了谷底。
她的脸色煞白,就连拿着手机的手都在不停地发抖。
她的儿子,被抓走了?
前一刻还好端端的,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
她连忙挂上了电话,也不再进疗养院了,而是直接掉转头,赶回家去看看。
这一路上,她的神经都紧绷着,小米粒是她的孩子,也可以说是她的命,她什么都能失去,惟独不能失去这个孩子。只要一想到,她前脚一走,有人后脚就将她的孩子给带走了,她就禁不住内心汹涌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甚至有一个不好的想法,那些把小米粒带走的人,说不定,是早早便埋伏在容家附近,等到她一出门,就立刻上去将小米粒给抓走了。
早知道,她就应该把小米粒也带在身边的,这样一来,或许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那些人,把小米粒抓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们会对小米粒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她当真是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她害怕那个可能的结果。
容浅快速地回到了容家,胡乱地将车子停在一边,便小跑着上了楼。
当走到所在楼层的时候,容浅才发现,大门的门板已经倒下了,看得出来,当时的那些人,是用怎样粗鲁的方式破门而入。
她连忙走了进去,屋内的东西被砸了一地,满地都是碎片,尽是满目的狼藉不堪。
月嫂见到她回来,立即就冲了上前。
“小姐,我对不起你!他们人太多了,我根本就保护不了小少爷……他们把我擒着,然后就把哭闹不停的小少爷给带走了,我不停地喊,不停地挣扎,都没有办法阻止他们……”
说到最后,月嫂忍不住哭了起来。
容浅注意到,月嫂的手上到处都是明显的淤青,她心里虽然担心,但也不忍再责备月嫂,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没有迟疑,立即就拿出了手机报警。
等了一会儿,警察上门,其中一人在跟月嫂录口供,还有几个人在拍照。
一警察走了过来,面色严峻地望着她。
“容小姐,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容浅点了点头。
警察拿出了一本子,开始作笔录。
“你有得罪过人吗?类似有口头争吵或者仇怨之类的?”
她仔细想了想,这个问题,乍听之下还当真有些耳熟,这不就是在她受伤的时候,警察曾经问过的问题么?
其实,她的想法还是跟当初一样的,她平时为人友好,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仇怨的人。但是,她又想起了柳微澜,那是唯一与她有过口头争吵的人,最有嫌疑的莫过于她了。
可是,柳微澜现在要跟楚奚结婚了,如果当初她伤害她的目的,是因为想要从她的手上把楚奚给抢回去,那么现在,柳微澜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按道理说,不应该再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来。
想归想,她还是将柳微澜的名字给说了出来,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是迫切地想要把儿子给找回来,她害怕小米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受到了什么非人的对待。
警察做完这一切以后,就离开了,月嫂仍是一脸的自责,她安慰了几句,便吩咐月嫂把屋子收拾一下,自己则出了门。
她实在没有办法呆在家里等消息,小米粒在外下落不明,只要想到这一点,她就想试图到处去找一找。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些将小米粒绑走的人到底是
谁。
她在街上转悠了很久,直至夜幕降临,她仍是没能找到儿子,接近凌晨的时候,她实在没了办法,唯有回家去休息。
只是,一想到儿子,她就怎么都睡不着,天一亮,也顾不上吃早餐,便又匆匆地出了门。
她几乎把整个双城都翻遍了,始终没能找到小米粒。她不禁有些绝望,就连开车的时候都精神有些恍惚,差点便出了大事。
那些咒骂声似乎仍回荡在耳边,那每一台过往的车子都在向她鸣喇叭。
她趴在方向盘上,全身不停地颤抖,她现在心里就只想着小米粒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有没有饿着,有没有被人虐待,除了这些,她根本就想不到他,自然,也顾不得自己。
她直起身,现在车子仍然停在路中央,她正想要踩下油门离开,没想,车子发出了几声警告声,随后,她才发现,自己只顾着到处去找,根本就没有发现,车子已经没油了。
容浅望着前方,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助,她阖了阖眼,到底,还是拿起了旁边的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没过多久,一台Koenigsegg便由远至近地驶来,“吱”的一声,停在了她的车前。
楚奚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阻碍到了交通,将车子猖狂地停中间,人便打开车门大步地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她面色呆滞地看着他走到她的车前,将驾驶座的门打来,而后弯下腰将她扶出了座位,那眉宇间,尽是对她的担忧。
“怎么回事?你的车子怎么停在路中央?是没油了吗?你没发生什么事吧?有没有受伤?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他的语气急促,眼神不停地在她的身上打转,就好像想看看她有没有哪里伤着了。
看了一圈,发现她安好无恙,他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容浅仰起头,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所有压抑住的情绪,似乎一瞬间找到了发泄的通口,下一刻,她终于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楚奚!楚奚!我该怎么办?小米粒……小米粒他不见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