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回收仆

苍白少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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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妈妈,可好些了么?”贾琮推门进来,见刘妈妈已经醒了,正小心地揉着腿。三两步走过去,打算帮她换药。

    “好多了,好多了。”刘妈妈的脸色十分憔悴,皮肤蜡黄,眼下是深深的黑青。她昨晚基本上就没怎么睡,一来是腿上的伤口疼的,二来是为自己和小主子担心。

    贾琮如今的手虽然小,但还是很利索的,很快便换完了药。他见刘妈妈皱眉,便安抚道:“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呢。你等着,我去给你那些吃的来。”

    说着,也不等刘妈妈说话,便径自出了门往厨房走去。走在这路上,他便不由得又想起了辟谷丹的方便,决心一定要早日弄到合用的材料。

    这一趟厨房之行仍旧十分顺利,虽然上面有令不准投喂琮三爷,但他们可不敢招惹这位小爷。若说昨天晚上还流传不广,可到了尽早,琮三爷在荣庆堂的事迹已经传遍荣、宁二府。人身都是肉长的,谁也不想身上被戳几个血洞洞。

    大气不敢出地把这位小爷送走,厨房的众人才长出口气。大管事的环视了一圈众人,语带警告地说道:“这事儿都把嘴闭紧了,不然大家伙儿一块倒霉。”

    托着都快比自己高的食盒,贾琮快步朝自己的院子走,远远地听见里面吵得很,还有刘妈妈喊疼求饶的声音,不由得更加快了步伐。

    “你们在做什么?”带着孩童稚嫩的声音,并不能起到震慑众人的效果,贾琮于是直接上了脚。干脆利落地把拖着刘妈妈的两个人踢翻在地,一手托着食盒,一手扶着刘妈妈。

    他不过是离开一会儿,竟然有人敢到他的地盘放肆,还敢动他的人,真是不知死活。冷冷地瞪一眼还要冲过来的人,仙君大人不由地勾了勾手指。他很想戳,怎么办?

    “琮、三爷,奴婢是奉了老太太的命,领人来将刘妈妈发卖的。这身契已经给了人家,刘妈妈以后就是人家的人了。你、您还是让开吧。”说话的是王夫人身边得力的人,人称周瑞家的。可即便是这样,如今的她也不敢在贾琮面前放肆。

    昨日,她可是就在荣庆堂,亲眼看见这位小爷怎么给人身上打洞的。今日若不是太太吩咐,她根本就不想跑这一趟。明知道是个得罪人的差事,得罪的还是那么凶残的人,她愿意才有鬼呢。

    “刘妈妈是我的人,她的话不算,滚。”他的地盘他做主。贾琮根本不管贾母说了什么,他更没打算听她的话,直接下了逐客令。

    “哟,这位是府上的小爷儿啊,年纪小小的,这脾气可真大。”一边的人牙子不愿意了,身契她都拿到手了,不给人怎么行,“小爷儿,您也别说什么不给人的,她的身契在我手里,那就是我的人。当然,您要是实在舍不得,拿银子把她赎了去也使得。”

    银子,没有。指头有十根,一戳保准一个血洞,要不要?

    指尖贾琮手指轻轻一弹,人牙子原本挥舞着身契的手边觉得一木,那张身契便掉了下来,正好落在贾琮的脚下。他用脚尖一点,真气透体而出,那张身契立刻便成了碎纸片,碎得都拼不起来那种。

    “你……”人牙子十分震惊,她时常在为世家大族办事,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亲祖母的话,在他这里竟然不管用,还随手就将卖身契给毁了。

    人牙子猛地回头去看周瑞家的,想要质问一声贵府怎么回事,却见那总是拿着架子的女人,正对着这胡闹的小孩儿赔笑脸儿。

    “三爷,您看这……这是老太太的吩咐,奴婢也是没有办法。您可千万别、别动手啊。”周瑞家的看他动指头就害怕,小心翼翼地往后缩了缩,“而且,您就是毁了这身契也不行,官府那边还有备案呢。就是这张没了,补一张就是了。”

    “正是如此。小公子,你要是没别的事了,那咱们可就要把她带走了。”人牙子转转眼珠子,什么也不问,只管将人带走便是了。本来,她也就是为了这个来的,没必要搅和进大户人家的猫腻里。

    贾琮皱眉,他是定不会让刘妈妈被人带走的,只是事关官府却是不太好办。要不然……他晚上去给那衙门点把火?可他又不知道这些资料放在何处,烧错了怎么办?再不然,就是把人买回来。

    可是……他没钱!一文钱难道英雄汉啊!

    看着他像是为难的样子,周瑞家的不由得就勾起了嘴角,面上带出些嘲讽来。哼,就算有些本事又如何,在这大家族里没钱才是最难的,现在知道难了吧?!

    “要多少银子?”

    “不多,像她这样有了年纪的仆妇,又做不了粗活,也不过二十两银子一个。小公子若是能拿出这银子来,小人自然二话不说的放人。”人牙子倒是没要告价,却十分玩味地看着贾琮。想来也是看出来了,这位小公子虽然出身大家族,却并不是个趁钱的。

    “人我留下了,银子找她去要。”贾琮两手都占着,就用闲着的脚尖点点周瑞家的。

    “我?凭……”凭什么啊?!周瑞家的却没想到,这火怎么又烧到自己头上了呢。明明是他买人,凭什么跟她要银子啊?

    她想瞪眼骂人,可到底是没敢,强压下上涌的火气,强笑一声道:“三爷说笑了,奴婢也不过是个下人,哪里有哪些银子。”

    “找贾、我爹要去。”儿子花爹的银子,那是天经地义的,贾琮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他如今没空去寻贾赦的晦气,先让他破破财再说。

    周瑞家的好悬没气笑了,这位小爷儿当自己是谁呢,当他那位亲爹赦大老爷是什么人呢?大老爷,那是因为小儿子的一句话,就往外掏银子的人么?那位啊,从来只有往自己手里搂银子的,想让他往外掏……比掏大太太的银子都难。

    贾琮却不管这个,在他看来,事情已经处理完,该到早饭时间了。仍旧是用脚尖,点了两个跟周瑞家的一起来的壮妇,“你们,好生把刘妈妈送回去,以后就留在她身边伺候。”

    两个女人都是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因膀大腰圆地被周瑞家的带来壮胆。贾琮点名的时候,两人俱都哭丧着脸看向周瑞家的。她们本是王夫人院子里的三等下人,哪能就这么留在这里伺候啊?而且,跟随琮三爷,怎么看都没有在二太太院子里有前途。

    看老娘做什么?!周瑞家的连忙把脸移开,万一让这位小爷儿再盯上她了可怎么办?她堂堂的内宅管家,若是被留下来伺候个奶妈子,那脸丢得可就没法儿活了。

    见周瑞家的靠不住,两个仆妇只好听命行事,却磨磨蹭蹭地不想动。她们可都听说琮三爷的凶残了,留在这里伺候怕是有性命之忧啊。

    有这样不愿意的,却也有自告奋勇的。她们同来的仆妇里面,有一个咬了咬牙冲出来,手脚麻利地把刘妈妈抱起来,“三爷,让奴婢在这儿伺候吧,一定照顾好您和刘妈妈。”

    贾琮根本不在意谁留下,只要能照顾好刘妈妈就行,因此无所谓地点点头。他也跟着往里面走,边走便琢磨着,还是得出门去想办法弄些银子。

    就跟修士手里没有灵石一样,凡人手里没有银钱就是不行。想当初,琮仙君在仙界那也是壕儿,如今到了凡界却成了穷鬼,这日子他过不惯。

    人牙子跟周瑞家的面面相觑,却都不敢去阻拦。周瑞家的是害怕被戳血洞,本指望着人牙子能出头,可人家也不是傻的,见周瑞家的不吭声,她自然也不会上前找事。本来嘛,她不过是来领人而已,有什么事只管对着周瑞家的便是。

    “琮哥儿,这……会不会出事啊?”刘妈妈被放在床上,贾琮重新给她包扎了伤口,看着没什么大问题。她却不放心外面的事,拉着贾琮问道。

    “没事。等会儿我就在院子里摆个阵法,以后他们就进不来了。你只管安心养伤,有什么事的话就吩咐她去做。”顺便还要摆个大型的聚灵阵,这边的灵气实在太稀薄。

    “阵法?什么是阵法?”刘妈妈目瞪口呆,下意识地问道:“哥儿,你怎么会这东西的?”她家哥儿连开蒙都还没有,字都不认识,还会什么摆阵?那是什么东西?

    “嗯……梦里老神仙叫我的。”这个回答,呵呵……

    望着转身出门的小小背影,刘妈妈如在云里雾里。这几日,琮哥儿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多了,让她觉得就跟在梦里似的。说不定……这就是一场梦吧?

    “大妹子,吃点东西吧,这是三爷亲自给你提来的呢。”说话的是方才的仆妇,她已经将早饭摆好,用个小桌放在刘妈妈面前。然后,就束手立在一旁。

    “老姐姐,你快坐,快坐。”刘妈妈连忙拉她坐下,又添了一副碗筷让她一起吃,问道:“老姐姐,你怎么称呼啊?唉,我们这儿如今可不是善地,你怎么还上赶着往这儿撞呢?”

    也不怪刘妈妈多心,现在荣国府的下人都躲着这小院子,忽然出来一个自动撞上来的,她能不多想嘛。

    “我夫家姓张,你就叫我张家的便是。不瞒你说,妹子,旁人避三爷这里如虎狼,我却不这么看。光从三爷对你的态度,就知道那是个重情义的。咱们当下人的,求的不就是个重情义的主子嘛。我琢磨着,只要我不犯错,三爷也不会亏待了我。你说是不是?”

    张家的虽然长得粗壮,面容却不难看,反透着些清秀。她说起话来,也不像是粗鄙妇人,反而十分有条理,带着一种不着痕迹的说服力。起码,她方才的话,就让刘妈妈频频点头。

    “而且,三爷这里人少,人少是非就少,日子过着就省心。我不是个会跟人计较的,在二太太那里没少吃亏,倒不如到这个小院子里,活计不多,人也清静。到时候,咱们两个还能做个伴,挺好的。”

    “至于月钱什么的……前几年逃难的时候,我丈夫、孩子都已经没了,我是孑然一身啊。只要三爷不饿着我,怎么着都行。”张家的看刘妈妈吃得差不多了,便将剩下的吃食全都收了尾,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就是吃得多一些,不知道三爷养不养得起。”

    “养得起,养得起。”刘妈妈闻言也不由得笑了,将心里的疑虑敛去不少。这位大姐吃得确实挺多的,这都够两三个成年男人的分量了,也难怪灾年的时候要逃难了。

    可是,三爷真的养得起她们么?!

    刘妈妈嘴上说得笃定,心里却悬着。三爷有多少家底,她比他自己都清楚,可薄得很。看府里这样子,日后怕也不会送月钱来了。唉……日子可怎么过啊。

    正发愁着,贾琮一推门进来了,递过去两个玉牌,“滴一滴血到这玉符上,日后进出都要带着它,不然可进不来。”

    张家的很听话,二话不说就接过去,咬破手指滴了血。只见那血缓缓渗入玉符之中,在青色的玉符中央浸润出一点鲜红的血痕,青红辉映之下,美丽异常。

    “嘶——这东西……”可不得了啊!张家的话没说完,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的三寸丁儿,心潮十分澎湃。她这怕是,遇上机缘了。

    刘妈妈就十分心疼,这么好的玉牌,拿出去还能换不少银子,给她们用就可惜了。琮哥儿啊,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