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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寂道人的身世,说来也颇为凄惨。
其姐荣真元君在尚在襁褓之时,便被碧空派掌门元妙子收为徒弟,带回南丰山修行。孤寂道人出生没几年,父母便先后离世。荣真元君处理完了父母的后事,突然想到自己如今道基已成,寿元大增。而弟弟却是肉体凡胎,最多不过百年,就要尘归尘土归土。
想到百年后,仅剩的至亲就要与自己阴阳两隔,生死相望。荣真元君心里悲痛难忍,暗自垂泪,于是匆匆回到宗门,找到师傅元妙子,恳请师傅能够大发慈悲,将自己弟弟也收入门下。
元妙子说道:“为师不能收他为徒。”
荣真元君脸色苍白,只觉天晕地转,问道:“莫非我弟弟没有仙缘?”
元妙子摇头道:“非也!”
“那是为何?”
“他的缘法不在我碧空派。”
“那他的缘法在哪?”
“不可说,日后你就知道了。”
知道弟弟同自己一样,日后也能修成道果,享那长生逍遥之福,荣真元君心里还是十分欣喜的。虽只是姐弟俩不能拜入同一宗门,这使荣真元君觉得遗憾不已。
却说孤寂道人虽然留在了南丰山,可他毕竟不是碧空派弟子,因此荣真元君不敢把师门的道法传授出去,只是给弟弟教了一些粗浅的炼气法门,然后就等着弟弟的缘法到来。
眼看孤寂道人一天天长大,渐渐能照顾好自己后,荣真元君也放心不少,闭关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到了后来,孤寂道人一年也难得见上自己姐姐一两面了。
处在南丰山内,孤寂道人独自一人守着姐姐的山峰,平日连个说话解闷儿的人都没有,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孤独寂寞。
某日,孤寂道人突然发现姐姐留给自己筑基的丹药少了一瓶,孤寂道人只以为是不小心弄丢了,也没将此事多放到心上。毕竟这样的丹药,又不珍贵,姐姐那里还有不少。待姐姐出关后,再多要几瓶就是了。
不成想,没过半年,丹药徒然又少了两瓶。这时,孤寂道人终于觉得有些不对,自己就是再大意,也不会连续丢失三瓶丹药。
莫不是被人偷了?想到这种可能,孤寂道人心里一惊。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南丰山只有自己一个外人,其余的人都是碧空派弟子,没人看得上这种丹药。就算想要,只需打声招呼,自己绝不会吝啬,送多少都乐意,他们又何须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呢?
孤寂道人越想越觉得蹊跷,越想越疑惑,久思无解之下,不禁想一探究竟。
于是,孤寂道人便在丹药房旁边砌了一间小屋,每日便守在小屋内,静等着窃贼上门。
一晃三个月过去,期间并无意外发生。整日紧绷着精神,却并无收获。孤寂道人开始有些不耐,正寻思着准备放弃时,窃贼终于出现了。
是夜,孤寂道人刚刚入眠,忽然听到轻微的咯吱声。声音乍起,孤寂道人双眼猛地睁开,心里一惊,恶客终于来了。
孤寂道人悄悄地起了床,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墙角,顺着打好的洞眼望外望去。
只见丹药房的两扇门被撑出胳膊粗细的缝隙,借着皎洁的月光,孤寂道人看到一只齐腰高的白色生灵,毛茸茸的,翘着一条粗长的尾巴。每走一步,左顾右盼一次,显得很是小心警惕。
狐狸、黄鼠狼还是其他?洞眼的位置不好,孤寂道人看不到那生灵的正面,只能胡乱猜测着。
白色生灵纵身一跃,跳到了案几上,欠着头对着所有的玉瓶不停地嗅着。许久之后,终于在一支白色玉瓶上停了下来,前肢一伸,抱住那支白色玉瓶,身形一闪,便轻轻地落在地上。
这时,孤寂道人终于看到小偷的模样,原来是只狐狸。
狐狸拿到丹药后,显得很是开心,脸上露出笑容,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身后的尾巴一摇一摇的。昂着头,前肢背在身后,踮着后肢在丹药房内来回踱着步,忽然看到案几下面还有一张蒲团。狐狸歪着脑袋思索片刻,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后盘着后肢,挺着脊背,合着前肢,闭着眼睛。
看到狐狸要做五心朝元的姿势,孤寂道人吓得胆战心惊,以为狐狸已然成精,思忖着自己怎会是对手,不如就装作没看到,让它离开吧。
孤寂道人正准备吃个哑巴亏时,哪知狐狸摆出姿势不过一个呼吸,便左歪右晃,连玉瓶都没拿稳,跌出手心。狐狸反应极快,眼见玉瓶就要落地之时,连忙一个扑身,堪堪接住玉瓶。
狐狸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暗自庆幸没有发出声响,惊醒沉睡的那个蠢蛋。悄悄地将玉瓶放在旁边后,狐狸很是不服,还想继续摆那五心朝元的姿势。
可是狐狸终究没有化形,想做出这姿势难度着实不小。试了几次,都不能成功。想到之前看到的碧空派弟子在修炼时,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做到了,为何轮到自己就不行了?
孤寂道人看到狐狸又气又急,眼圈通红,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神态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了。
笑声乍响,狐狸吓得浑身一抖,急忙往前一窜,转身就逃。狐狸太过机警,等孤寂道人反应过来时,狐狸就要钻出门缝,眼看就要逃出门外。
就在孤寂道人懊恼不已时,却发现狐狸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掉头回来了。孤寂道人一头雾水,还不明白狐狸的意图,不过当看到丢在地上的玉瓶时,终于恍然大悟,在心里笑骂一声:“还真是贪心不足。”
孤寂道人心里大喜,当下也不犹豫,墙边的长绳用力一拉,一丈能覆盖整个丹药房的巨网从房顶落下,顿时将狐狸圈在里面。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狐狸惊慌失措,尖声大叫。看着孤寂道人出现,一步步地朝着自己走来,狐狸转着眼珠,龇牙咧嘴,作出凶恶可怖的模样,恐吓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孤寂道人。
孤寂道人笑吟吟地看着狐狸的表演,一语不发。狐狸眼见威胁无用,眼珠再次一转,立即换了泫然欲泣的神情,捧着玉瓶放在孤寂道人脚边,对着他作揖打稽,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似乎在请求孤寂道人能够大人大量,放它一马。
孤寂道人觉得有趣,强忍着心底的笑意,绕着狐狸转了几圈,摸着下巴,恶狠狠地道:“活腻味了吗?连小爷的丹药都敢偷,你这狐狸胆子还真够肥的。小爷若不给你点教训,你这小东西就不知道小爷的厉害。”
听到孤寂道人似乎想教训惩罚自己,狐狸吓得摇头摆尾,身子缩成一团,伸出一条前肢,翘起一根趾头,不停地比划着,解释着。
孤寂道人思考好一会,才明白狐狸手势的意思,大喝道:“每次偷一瓶不是偷吗?而且还偷了四次,还是惯犯,难不成还指望着我会既往不咎吗?”
孤寂道人突然的暴喝,把狐狸吓得瑟瑟发抖,不由闭起眼睑,根本不敢再看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似乎对自己的遭遇也认命了。
看到狐狸这般胆小,孤寂道人觉得好笑,继续说道:“小爷见你皮毛光泽柔顺,想来还能值几个钱,不如我把你的皮剥了吧,权当赔礼吧。”
狐狸闻言,猛地睁开眼睛,满是恐惧地望着孤寂道人,又是摆手又是摇头,身体不住地往后退缩。可见到孤寂道人似乎毫无所动,狐狸大急,匍匐在地上,把头磕得砰砰作响。
孤寂道人见后,挠头道:“既然你比愿意,我也不强求。说真的,我也不喜欢活剥皮肉,血淋淋的,太恶心,太吓人了。”
狐狸听后,也忙不迭地点头附和着。没等狐狸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孤寂道人的话再次响起:“那我就换个惩罚手段吧,小爷听说狐狸肉又骚又臭,吃起来和羊肉一般,膻味极重。可闻了闻你的身体,反而有一股香甜的气息,估计味道也不差。不如你让我把你吃了吧。要知小爷长这么大,还真没吃过狐狸肉呢。你觉得咋样?”
这话一出口,只见狐狸眼睛一翻,顿时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