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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冲锋到柳市去学习,李翠翠就觉得像失去主心骨一样,浑身都是软的。
砂石场的销量在慢慢扩大,柳塘乡向国强倒台后,刘景奎执掌一把手,对砂石场的支持就很明显了。其他领导谁也不敢说什么话,向国强就是因为砂石场而到下的,没有人去关心向国强是不是利用职权进行了贪墨,他们只是看到最初的表象,或着说都按自己的心理来演绎这事。
柳塘乡有什么优惠政策,都会给砂石场倾斜。李翠翠见砂石场慢慢扩展,慢慢变得顺手,心里自然想给杨冲锋报喜,可杨冲锋却到柳市学习去了。
在李翠翠看来,去柳市党校学习,是极为神圣的事,可不敢擅自到柳市去见杨冲锋而打搅了他的学习。
可眼下这事还真是难以做主,必须得到他的话才能决定怎么去做。犹豫再三,李翠翠还是咬牙给杨冲锋发了个短信:公司大事,我无法抉择,等你回话,对不起。
这事在柳泽县已经不是小事情了,会有多少人这样做了,李翠翠也不知道。听起来是非常好的事,可李翠翠做了这一段时间的生意,盘算来盘算去,都觉得是见荒唐的事。
前几天,原柳芸烟厂厂里的一个姐妹找到李翠翠,当时李翠翠就在建设路的那个门面里守着店子。见旧识的姐妹找上门来,还以为她是要修建房子,买建筑材料才过来的。心里想着要给老姐妹将价格降到什么价位,自己才会不亏本。
李翠翠在厂里虽然随时都保持着他那冷冰冰的面孔,就像一块冷冰冰的铁板一般,那只是给那些涩迷迷的男人看的,死板板的脸会让大多数的男人都没有了那兴头,这样才会让她更安稳些。但李翠翠对姐妹们却很热心,更记那情分。这时见旧时姐妹到来,也知道这姐妹小日子过得不怎么样,虽然才从厂里拿到买断工龄的几万元,今后的生活着落却落得空荡荡地,不知道要往哪去刨食才是。
那姐妹进到店里,自然先要将李翠翠跨赞一番,说她看得准,有胆有识,比厂里很多男人都果敢。路是走对了,现在应该是县里的明星老板的吧,还说前些天在电视里见过李翠翠。能得到县里领导的奖励、上电视,厂里的老姐妹们谁见了不夸一声,以李翠翠为自豪呢。
两人叙旧,说到动情处几乎要流出眼泪来。说到情浓,那姐妹才提到来意。
那人来找李翠翠是一两个目的,一个目的就是找李翠翠挪借点钱,一万、两万,三万、五万的都可以,只借一年,一年后全数还清。当然,她也知道李翠翠手里有钱,这些钱也很难借到,开口三五万,要是能得到一万就达到目的了。第二个目的就是要说服李翠翠拿出钱来集资,能拉到李翠翠这样的集资大户,那可就有一笔不小的报酬了。
说到借钱,李翠翠本能地拒绝。砂石场的钱不是她一个人的,答应了要给杨冲锋好好经营,周转的资金都投到这家建材店里,再多的资金,建材店都能吞得下。到如今还不敢扩大规模,就是资金不足。当然,要是老姐妹要一两万块钱来急用,也不是不能挤出来。
老姐妹没有说要钱做什么,李翠翠也就没有点头应下来。“翠翠姐,你知道我们为一分钱也难的,而你这一两年生意做大了,这点钱也就不算什么,才老着脸找到翠翠姐这里来。”
“不是我不答应,砂石场本来就没有什么钱赚,多少人在开工,每天都要拿工钱的,何况,在砂石场我只是帮老板看着,他们给的工钱可不多。”李翠翠也在找原因由头,拒绝更要讲求方法,就算想借出钱,那也得等对方说出必借到理由来才行。
“翠翠姐的难处我是知道的,家家都有本经要念,大钱有大钱的用处,小钱有小钱的难。姐,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听到一个最秘密的消息,也是最赚钱的消息。”老姐妹说到这里却故意停住,看着李翠翠,自然是想听答应借钱出来。
李翠翠也知道她的小心思,就算将姐妹情感,但涉及到钱却不能糊里糊涂节将出去。老姐妹实现可能也想到了,总不肯将为什么要借钱说出来。面对面的,李翠翠不好逼着人家说出来,只好说“发财不发财,我也是一条穷命,也就能拿点卖命的钱。我们是老姐妹了,你急要钱用,我就把这半年来从牙缝里攒下的一点钱接给你先应急,多了也没有。”
那老姐妹只是要姐得,觉得李翠翠答应下来,也不会太少给,总你至低于一万。脸上就像迎春花一样灿烂,说“还是老姐妹人好,心疼我们这些没见识的姐妹。我知道你也难,不过,请你放心,借你这钱一准到期还回来,要是迟一天就用我们家房子抵。”
李翠翠既然答应,她性格本来就大方,忙表示不必这样。老姐妹做事牢靠,当即要写下借条字据,写到数目时,看向李翠翠要她说出一个具体的数据来。
“那就五千吧,这可是我半年来积攒出来的,不能跟我家那狗东西说,他知道了非找你要这钱去赌了。”老姐妹自然知道李翠翠家里的情况,李翠翠的男人成天沉浸在麻将桌上,那是很出名了的。
五千元虽然少了点,但这时想在县城里借出钱,那是走了狗屎运。肯定李翠翠还不知道那天大的好事啊,将李翠翠拉过去,就算她本人没有钱了,公司还能没有钱?老姐妹很神秘地东张西望一阵,确定没有人听到后,这才将怎么样发大财的事,说给李翠翠听。
李翠翠听到后,看着自己的老姐妹,她就说“是真的,绝对是真的,但这事不能外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可是我们老姐妹发财的机会啊,这不,就前几天,妹妹我就将县里补给点买断工龄的那笔钱一手就放进去了。千真万确,绝对不会欺骗的,都是靠得住信得过的人给引荐才能得到指标,外人那是想都别想。”
“我哪还有钱啊。”李翠翠说,那老姐妹心里就慌起来,怕答应了的钱要被收回。李翠翠也做不出这样的事,何况,五千块对一般人来说那是一年的总收入,但在她来说,也就半个月的事,不会太在意的。
“知道翠翠姐手头也紧,完全可以用公司的钱放进去啊,你自己算算看?要是放进去十万,一年下来,那得抵辛苦工作多少年啊。”那女人说着眼就闪出贪欲的亮光来。
李翠翠不是心不动,砂石场现在的资金和利润的情况她很清楚,就算要兼顾着建材店所需要的资金,要是突然急用二三十万还是能够调用出来的。只是这些资金的用法,都得经杨冲锋同意后才能这样来做的。
没有当面回绝,也没有立即答应参合这事,老姐妹也知道事关重大,要仔细斟酌,就留下话拿了钱走人。
杨冲锋知道李翠翠不是那种为欢欲而找借口的人,收到她的信息,也不知道砂石场又出什么事。从她掌管砂石场后,几乎不要杨冲锋非任何心思,也就是柳塘乡向国强要敲诈那一回,他们要封场了,李翠翠才找到杨冲锋出面处理这事。随后,向国强的很多贪墨证据就搜集出来,进了牢里。
有了这样的事,谁也不会轻易再找砂石场的麻烦,当然,杨冲锋也不会支持李翠翠搞违法乱纪的事。难道自己到柳市来学习,又有人看出机会来了?
让李翠翠到柳市来,下午是小组讨论,杨冲锋跟张敬男说了声,家里有点私事。张敬男马上表示理解,学校这边有他负责应付,发言也会做好相应记录的。小组讨论,教师也不一定都过来检查或参与,张敬男作为一县的领队,完全可以帮着遮掩过去。
到汽车站接到李翠翠,见她还算平静杨冲锋估计没有什么大事,心里也就安稳多了。坐进车里,李翠翠那死板板的脸,就一看得见的速度绽放开来,如同春天的花朵绽开一般,车里的人一瞬间艳媚瑰丽。
上一次是去柳塘乡和沈崇军会面吃鱼的路途,在砂石场停留看看,遇上守在砂石场的李翠翠,之后两人在车里,将孽缘再续。这时见面,两人都想到那次在车里,李翠翠在车里主动索要,放肆地求欢。
见杨冲锋看过来,李翠翠绚丽的脸就红霞密布,本能地向一边躲开了些,却及时回过头来迎着杨冲锋的眼,“想什么啊,看你不怀好意的样子。”
“李姐,我可一直都是好人。”
“开车吧,好人。”
车开动后,从汽车站出来就是繁华街区,出租车特别多,杨冲锋按响鸣笛,外面的车只要见到那车牌就主动让开。军牌车一般人或许不认识,也不知道厉害,可开车的人都明白,要是那车把你撞出点什么来,难不成你还敢找上门去?就算找上去,也不会理睬,不倒打一耙就是好了。军队在地方说来,那可是强势群提中的老大,谁肯去招惹?
从出租车群里挤出来,杨冲锋将车开到“白云亭”酒吧里,那里是杨冲锋最熟悉的地方,也最安全。黄琼洁到京城去了,但他却怕三婶或三叔又或李浩见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李翠翠虽然是来办事的,但两人见面了,都不会拒绝做些让两人余生余死的事。
到七楼上,进了房间。李翠翠说“你对这里很熟悉啊,像电视里的皇宫一样。”杨冲锋心想,真正的皇宫哪有现在的装潢好?看紫禁城里每一个宫殿,每一间皇帝或皇后居住地地方,所谓的奢华,不过如此,哪及得上现在娱乐场的装修?
点了吃的,杨冲锋说,“李姐,是先洗洗,还是先说有什么事?”
“我先说吧。”李翠翠说着将表情肃整了,“冲锋,在柳泽县城里有一个发财的好机会,可我却不知道要不要去做。”
杨冲锋见李翠翠不是说砂石场出什么事,也不是说生意的资金等出了问题,心里也就放下。发财的机会如今太多了,只要看准一行,做好了也就足够。心里的担心放下,杨冲锋便乱看起来。李翠翠从上车到进会所,都穿得整齐严肃,这时将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两个,那沟就看到一些。那肤色不算很白,却健康细润,弹性极好。
“看什么,要不要听了。”李翠翠见杨冲锋看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面前在男人要是强横起来,那是天下老子第一的那种,总要将这算说了后,才会安心来给男人想用自己。
“在听呢。”
“县里的植物油厂你是知道的,我的一个姐妹说,植物油厂现在收少量的入股资金,错过这机会后,今后就不可能再也这样的好事了。”
“什么样的好事?”提到植物油厂,杨冲锋的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了,来柳市前,她和石稳两人一直在关注着植物油厂的建设。听到植物油厂收闲散资金入股,就想知道是怎么样操作的。
听李翠翠说着,杨冲锋心里越来越警醒,双眉渐渐紧凑起来。
植物油厂集资办厂,为了得到大量的资金,就许给重利。以一千元为一股,将前来投放的资金人记下多少股,按入股金多少来计利息。以最基本的十股来算,投入时算起,满三个月后,植物油厂将自动给你结算出本金的一半退给本人,再过三个月,会再退遗留资金的一半。这样,集资人就只剩下本金中的四分之一了,满年后,就会退给金主最初等额的资金量。当然,也可将资金继续投放进去。
按这种算法,要是投放一万元到植物油厂里,三个月后,退给金主五千元,半年后再退二千伍佰元,一年满后,再给金主一万元。如此,最初投入一万元,到一年后得到的钱总计是一万七千伍佰元,获取的利息将是七千五百元。要是能够拉到新的金主来投放,那么,还会有一定的奖励。奖励和金额、投放时间长短都有关系,拉到十万以上,会奖励两股本金,但这些都是及其隐秘的,不会告诉信不过的人。
什么人是信不过的人?越是将事情做得神神秘秘,越会传播得快。国人的好奇心和那种“我比别人知道得多,就优越些”的心态,会促使这样的传播比起正面宣传效果会更好更快。
“李姐,在你心目中有几个是信得过的人?”杨冲锋听她说得神秘,心里苦笑。明白了植物油厂的集资回馈算法,杨冲锋本能地感觉到一种危机。柳芸烟厂下岗职工们,手里恰好有这一笔“闲钱”,个个都想用钱来套钱的,那些职工里会有几个不参与这样的集资?
这些钱套了进去,头一年要是能将钱取回,并得到利息,只怕会将能够借到的钱都投放进去,再难相信里面有什么陷阱了。
这样高的利率,植物油厂哪会产生出这样的利润来支付?估计植物油厂根本就没有任何资金,靠这样的方式来敛集资金。那最后他们会怎么样来收场?
杨冲锋想着,不禁冒出冷汗来。
高占远和刘兴国可以无声无息地消失,现在高歌欢唱的领导们到时候将一切都推向高占远两人,或推给经济小组,也可以找一个人来领些罪过,最后不了了之。这样的事不是没有过,可这次却和以前不同的是,这些闲散的钱就这样有可能让一些人无端端地折腾掉,那可都是底层穷苦人的血汗钱啊。不是集体资产,更不是国有资产。
李翠翠见杨冲锋的脸色凝重起来,不敢多说,心里对借给老姐妹的那五千元钱暗自说声可惜了。
杨冲锋取出电话,给石稳拨打,很快石稳就接了。“石稳,有件事你知道不知道?”杨冲锋就将植物油厂集资的事说出来。
“几天前就听说过了。”石稳说得肯定,却也滞重。
“县里也应该知道吧。”
“县里应该知道,没有公开说出来,但领导们都应该了解情况的。”
“都默认吗?没有人考虑后果?”
“我到县政府找过领导,领导不肯正面来谈这件事。逼急了才说了一句:新形势下的新事物,我们不能总用老眼光看待嘛。还说,要是在七十年代初谁要说私人办厂,那不立即抓进牢里?现在却要给出更多的优惠条件,创造出更多的优惠条件来吸引投资商家嘛。杨县长,当时我也就不好再辩驳。”
“沈县对这事怎么看?”
“我曾经和沈县谈到,沈县也表示忧虑,但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杨县长,我猜是不是县里对这事已经过了常委会?要是通过了常委会决定,谁站出来都很难反对,这时候还没有见到那种预计的后果啊,县里会不会听信?”
李翠翠见杨冲锋从挂了电话后,一直就黑着脸,从没有见过他这样子过。上回柳塘乡书记向国强要封砂石场,都没有这脸色,一脸平静地就将事情处理了。李翠翠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从来没有试图安慰过杨冲锋,这时不知道要怎么样来表达。
这件事怎么会让他这么急?李翠翠不知道是不是植物油厂办了起来是对杨冲锋有什么不好,还是集资本身不好。从老姐妹说的话看,估计不少的柳芸烟厂的人都参加了这样的集资。他们都才得到不少的买断工龄的补偿,这些钱要他们来创业,一时之间都不会动用这笔钱,现在集资能到钱,谁会不心动?要收将五万元放出去,一年之后,就会得到三万七千五百元,这得他们工作多久啊。
一个人每月的工资也就几百元而已,三万七千五百元得他们辛苦工作整整五年,五年啊。谁不想在一年里轻松就换回五年辛苦劳作的收入?在这样大的诱或下,谁还多做考虑?何况,过来跟自己说消息的人,都是些亲朋好友,都是信得过的人,他们都先将钱放进去了。
先准备同沈崇军联手,共同来阻止植物油厂的这种集资,分明是不可能有完美结局的办法,分明是饮鸩止渴,县里却听之任之,最终损毁的却是县里是那些拿着血汗钱放进去的人。杨冲锋听了石稳说的话,就感觉到一种难以撼动的存在。不知道县里那些人真没有想到这后果,还是存在着侥幸?
按照植物油厂这样的办法,在一两年内确实能够迅捷地膨胀起来,但这样的集资和回馈分明不是合理的收益,虚假繁荣之后只怕比柳芸烟厂破败带来的后果会更惨。从石稳的话里,也听出了,县里现在都很乐观地看到植物油厂的兴起,正等着要鼓掌呢,要是自己一个人给大家泼冷水,不说有没有人肯听,只怕有人就想到是自己怕植物油厂盖过钢业公司的光芒,才这样居心叵测地不遗余力进行破坏吧。
想到这里,杨冲锋就有种挫败感,一个人的声音太小啊。到市里去走一走嘛,或许,到县里去走一走,能够让市县里的人关注一些,但要让领导们就这样把一个画饼撕碎,他们会这样接受?
杨冲锋不想去探一探三叔对这事的态度,内心里也怕最后的依仗都不能借力。见李翠翠递一支烟过来,接了点上。
“我们点的东西还没送来吗。”
“我让他们先别送来,想吃东西了,这就让他们送。”李翠翠见杨冲锋终于说话,心情就会慢慢开朗,他不是那种为什么事纠缠住就放不开的人。当然,他更是强横的人,想要做什么事,就会一直做并做到好为止。对杨冲锋的性子,李翠翠倒是很了解。
吃着东西,杨冲锋明显有种失落,李翠翠虽然没有想通,却也知道老姐妹她们到植物油厂里去集资,肯定有不妥了,这时也不能帮她们做什么,只是到三个月后劝她们别再将钱放进去,收回一点算一点吧。
实际上的事情要复杂得多,也不是杨冲锋所想象的那样简单。高占远和刘兴国两人的游说能力太强了,而且还编织出一个强大的外资联合的背景来,所以的资料表明,他们俩之所以到柳泽县来办厂,完全是因为故乡情结在作怪,要不然,外省有不少条件优裕的多的地方都等着他们前去。他们却推了,推到二期作为扩张做准备。
当然,这些事都是植物油厂的最高商业机密,也就是县里的主要领导和市里领导可以见到,是不能随便外传的,泄露商业机密也是违法行为,造成的损失谁也担负不起的。
杨冲锋吃着东西,边想着这事,植物油厂既然敢这样子做,市里和县里的支持是分不开的,没有市里和县里默许,这样的事哪能这样半公开起来?吴德慵应该是很明白的一个人,杨冲锋也觉得想不通,他有什么理由来支持这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事就这样扩大,演变成恶果,虽然这时做什么都没有大的作用,就这样算了,于心不安啊。
杨冲锋取出电话,给肖成俊拨打。“成俊,植物油厂集资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现在县里不知道的人只怕很少了,闹得很欢呢。”
“我知道,现在,你暗地做一件事,不要让人知道。”杨冲锋说到这里却停下来,没有直接说事情的内容。
“我一定尽力去做。”
“你也不问什么事啊。”
“你要做的事,一定不会做坏事。”
“这次就是要你去做坏事,好了,我要你在三年内,不管植物油厂那两人走到哪里,都要监控他们,用什么办法都行。有没有问题?”
“啊……”肖成俊没有想会是这样的事,这可是很难做到的事,“难度不是一般大啊。”
“可能不用三年。”
“不是时间问题,人手问题。”肖成俊虽然是公安局的副局长,可到公安系统时间短,没有什么亲信和助手,要做这样隐秘的事,就得用最可靠的人才成。这样的事,一个人也无法做到,必须得两三个人才能完成。
“要人手啊,我来找。这事目前就你和我知道。”
李翠翠听到杨冲锋说的话,就站起来走开,杨冲锋伸手将她拉住。“走哪里去。”
“没走。”李翠翠见说完电话的他,已经轻松了,似乎变了个人似的。男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这样隐秘的事,李翠翠心里自然高兴,也绝不会多一句嘴泄露男人的大事。
被男人一牵,李翠翠就跌坐回去,却坐到杨冲锋的腿上。刚才的话题太沉重了,此时,两人的情绪都还才要被撩起来,李翠翠看着杨冲锋的脸,伸手到脸上慢慢摩挲。男人的脸有些粗旷,却更让人着迷,那种强霸的气息,是一种让人无法摆脱的谜药。
看着杨冲锋,眼睛就慢慢迷失,隐藏的余望也激发出来。
李翠翠渐渐起来,将那种欲求慢慢释放。杨冲锋自然知道她想要什么,手附在那扭不停的腰,感觉着那触感。媚人入骨的触感,让杨冲锋没有半点拒绝的决心。
两人的动作都干脆而迅捷,会所里的房间很大,创也很大,完全够两人折腾。黄琼洁去京城几天了,杨冲锋的心堤慢慢变得脆弱。这几天一直多躲在党校里不出来,就是怕出来后想到会找陈玲琳,做出有违心里的事来。没料到李翠翠为公司的事过柳市来,高占远他们在柳泽县办植物油厂,却用这样的办法来获取办厂经营的资金,而县里对这事情的态度让杨冲锋受到不小的冲击,心里的防线很脆弱,便决了堤。
房间里的两人,亢奋起来,那些细节略过不提。
很多事都不能找人乱说,对柳泽县植物油厂这种集资方法,杨冲锋纵然明知道会酿成苦果,会流毒乡里,却没有找人聊这事的地方。在党校里不能找人说,在朋友中也没处说。苦闷着,等李翠翠回县里后,就想着还得和吴德慵沟通一次。
尽了力,心里才会安稳些。
杨冲锋请了两天假,开着他那挂着军牌的车回县里。
先找肖成俊,要他到二桥桥头等着自己。肖成俊到了后,见杨冲锋开着军牌车,走到车边拍了拍,“开这车比那破桑塔纳舒心多了吧。”
“那还用说?你现在开着警车也可横冲直撞啊。”
相比去年,两人的位置变化都非常大。去年两人在柳芸烟厂的保卫科里做普通的一个保卫职员,现在却都负责一方,能说出几句有一定分量的话了。而这一段时间来,在肖成俊心目中,杨冲锋的分量也变化很多,原来不过是普通朋友,维系着的就是都从部队里回来,而如今却不同了,除了工作上的变化,肖成俊得到杨冲锋的提携才会有如今的地位变化,更重要的是在柳市兵房弄里联手抗敌,他的小命都是杨冲锋一力抗衡后才保住的。
看着远流而逝的柳水,肖成俊知道杨冲锋将他叫来说为什么事。默默地吸着烟,两人看着的方向就是植物油厂的方向,站长桥上无法看到几里外下游的原碗厂厂址。植物油厂就建在原碗厂那里,最主要的因素有两个,一是在公路边,交通便利;二是用碗厂的厂址,代价很小,给植物油厂的建厂成本降到最低。
“真的有必要这样做?”肖成俊说。
“我这几天都在想,那两人手里是不是有一分钱?就算要全县的人将闲散的钱用来建厂,也不是不可能,但这么大的回报,用什么来支撑?支撑得多久?”杨冲锋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肖成俊解释。
“我知道了。就是少人手,公安局里的人,我……”
杨冲锋知道他要说什么,将手里的烟蒂屈指弹向柳水,另取一支来。两人点上,“今天找你就为这事。”专业的人倒是好找,只要跟李浩开口,弄两三个人来不算什么事,但杨冲锋这件事却被想让李浩知道。
杨冲锋其实哪又有人手了?原让大块训练一些人,都还没有什么起色,大块就在打黑中给弄进看守所里。不过,这些人中也有几个还是可以磨砺磨砺,让肖成俊边用着边训练,今后还可以大用。身边总要有些自己的人,到哪里心里才会更踏实些。
等了一会,杨冲锋的手机响了,见桥头那里有五个年轻人走过来,杨冲锋说着手机人却钻进车里,让肖成俊等那几个人。以后怎么用这些人,自然也肖成俊去费心。目前还不能向公安局里安排自己可用的人,这件事也急不得,要等肖成俊慢慢做些工作,自然会有结果。
有肖成俊这一步棋,就算植物油厂真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也不会让两个肇事的人借机溜脱,总会给柳泽县的底层人一个说法。经济的发展过程,就是一个掠夺和被掠夺的过程,杨冲锋见过黄沧海的大华集团和南宫家直接的争夺,对其他的竞争也就能理解和接受。
不知道这次植物油厂的集资里,柳芸烟厂的下岗职工有多少人能够抵挡住高额返回的诱惑而不陷进去。对这些职工,杨冲锋心里总有种不忍。
本来很热闹的家,随着杨冲锋到党校学习、陈玲琳调动和黄琼洁要准备婚礼,就空荡荡地冷清下来。陈玲琳到柳市上班后,柳泽县家里也就安贞阿姨一个人了,黄琼洁偶尔回县里一次,到家里陪阿姨一回。开车走回家里,知道这时阿姨到县委上班也不在,倒能够一个人好好将植物油厂这件事情的思绪整理一遍。
柳芸烟厂爆炸案之前,家里也常常就安贞阿姨一个人,那时她已经习惯。之后热闹起来,现在却又冷清了。安贞阿姨对现在这种冷清就有很清晰地认知,黄琼洁曾建议她到柳市去上班,张馨、张应戒和陈玲琳都在柳市了,可她却不愿。说要等杨冲锋结婚后,让黄琼洁和杨冲锋两人搬到家里住着,到时有家务打理就不会清冷寂寞。
县财政局宿舍,吴显求已经租借了一套房给杨冲锋,连装修都不要他操心。半月前,吴显求已经请杨冲锋和黄琼洁两人到房间里看过,征询了两人对房间装修的意见。两人知道吴显求是什么意思,都没有说话,吴显求却也心计好,隔两天跑到柳市黄琼洁正在装修的房子里去,说是看看门,今后也才好串门。当然,吴显求去时,将装修的专业人带去了,就像要将财政局那套房间装修到让杨冲锋和黄琼洁满意。
走进大门,下午的阳光很强,院子里的盆栽有三四盆显然有些缺水,但这时却不宜立即浇灌,气温太高了点。杨冲锋到杂物间里取了张就包装纸盒,拿出来将盆栽盖住,挡住阳光的直射。回到楼上房间里,冲了凉,就想到这些日子来,安贞阿姨一个人在家里守着,也就她那性格才静得住。
坐在房间里,门没有关,就回想着爆炸案后第一次到这家里来,中间很多的事都让人记得那么真那么细,而一些事却又很无奈。今年暑假,黄琼洁原先答应张馨要陪她到柳水里游泳,可现在张馨要到学校里上补习,而黄琼洁更是在京城和柳市两头奔走。杨冲锋在房间里想着黄琼洁,也想着陈玲琳。
很难得到这样空闲而又没有一丝拘束的时光,独自一个人坐在熟悉的地方回忆。回想到最初在烟厂保卫科里救下张应戒时,那时心里所想的,就是不想再沉寂下去。想改变下人生,企盼得到一个人的推一把,没有料到这一把最初的启动力,却将自己推到目前的境地。想为柳泽县的底层人,要和县里大多数人拧着。要是县里的其他领导,知道今天自己回县里来是想阻植物油厂的快速扩张,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跳出来劈头盖脸地谴责和谩骂。
等到吴德慵,钻进吴德慵开来的车里,这车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坐到车里后,杨冲锋说,“书记,您忙工作一天了,是不是让我来开?”
“想过一把瘾?”两人隔一段时间没有见面,见了后都没有提到今天所要说的事,反而对车兴趣浓。“那你就过来吧,也试试手。”吴德慵说着往副驾驶座挤,车身小,杨冲锋不能挤着过,便下车绕过车头。
点了火,让车慢慢开动。杨冲锋也拿不准吴德慵对植物油厂的态度,两人一直没有对植物油厂的事直接交流看法,这时坐在车里,都明白要讨论这事,却也就不想直截了当地说。都想找到交谈的契合点,交流起来才会达到想要的效果。
“冲锋,婚礼准备得怎么样?”
“书记,我没有时间,都是琼洁在忙,准备得怎么样我也不好意思问。”
“党校是管得严,不过小黄也会理解吧,有空多打电话说几句好话,暖暖人心。”吴德慵微笑着,一副很有体会到样子。春节后杨冲锋曾到过吴德慵家里,从见到的情形可以看出,他在家里也是没有帮家里做什么的,都是他老婆一人全担了。
“书记,车往哪走。”总不能就在新建街里走着,杨冲锋便征求吴德慵的意思。
“到油厂去看看吧。”
植物油厂是在纸厂旧址上动工建厂的,早上回县里杨冲锋经过植物油厂,见修建才开始。吴德慵这时提出要去看看,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用心。
车很快就到植物油厂,将车速放慢,看见大型挖掘机正清理着碗厂旧址。那些旧厂房很破败了,但清理的工程却不小,有大卡车排着队在等着将废弃物拖走。场地有些乱,杨冲锋准备将车停下。
“慢慢往前走吧。”吴德慵说,工地里除了施工管理方,县里也有领导在督促着。杨冲锋见吴德慵不肯下车看,估计是不想让这些人见到两人一起过来。
对植物油厂落户柳泽县,县里虽说有一些争议,可绝大多数的领导,都支持将植物油厂引进县里来,给县里的经济再添一跟顶梁柱。杨冲锋和石稳等少数人对高占远两人不看好,有一些异议,县里也是知道的,更多人对这种异议的理解,都以为他们是怕给油厂盖住自己的光彩。
车走得慢,在车里也能看到工地的一切。就这速度,预计入秋后就会将第一期工程做下来,并开始投产。到明年,就可以正式投产,到时候会请国外的专家和技术人员来主持生产技术。
车走过工地路段,两人很快就到“金枝弯”餐馆。吴德慵示意将车开到餐馆里去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餐馆里的。进到一个包间里,点了菜,吴德慵始终一脸平稳的神情。“冲锋,说说你的想法?”
“书记,县里都是一片叫好声吧。我要说出难听的话来,会不会像集市里追打小偷那样,让大家喊打喊杀?”
“我理解你的心情,县里应该多听听这样的意见,面对有可能得到的辉煌,更应该多想想辉煌的另一面。县里的大多数人和市里的一些人,都只按自己的意愿来期待植物油厂的建成。至于走什么样的途径,却没有人去关注,甚至一直都回避这样的问题,无法回避时,就用‘新事物’三个字来应对。”
“书记,这不仅仅是预计,是看得见的隐患啊。”
“就算你我知道可能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说服力并不是很强,再说经济工作也有探索的过程,目前我们要做的,就只能尽量去监督。不让我们预想的事发生……何况,这公司有外国背景,科技和能力不能和国内厂完全相比。”
感觉到吴德慵对植物油厂的落户,态度也极为暧妹,既想享受他们带来的成功,又担心可能存在的恶果想找寻出一种避免的通道来。内心里还是对高占远他们公司的国外背景,充满侥幸心态,将救命稻草和规避危害都寄托在“国外背景”。这时节,国人对国外的崇拜还是那样无条件,只要涉及到外国,就能将不可能变为应该能。将稻草变为黄金。
“市里的态度是完全支持了?”
“冲锋,无论什么,‘完全’这两个字都是不准确的。再说,未来的事都要用预计、预期这样的说法,可变性很大的事,不会有完全相同的意见的。我们只能将路走好,能做到尽人事就是一个好干部了。”
知道无法说服吴德慵,今天回来之前也就像到会上这样一个结果了。好在吴德慵也是比较理智的人,自己说过后,他会慢慢地想着这事,只要有人想起要看辉煌的背后一面,实情就不会太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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