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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跟丁大娘和高三姑说好了不让她们进门的。8我先变了卦,那可怎么好说呢?”
“我问问你,你是愿意儿子一辈子不回家呢?还是愿意儿子媳妇好好的在自己身边待着?就论从前你背着我把满庭卖到田庄上的事,我就可以让谢武休了你!”
“娘,您……您怎么又提这事了?”谢大娘看关氏脸色沉了下来,吓得不轻。
“唉,你别着急,我就是说说罢了。现下满庭回来了,你就该好好对他,”关氏收敛了怒气,轻松地笑了笑道,“想着过两年又能抱上孙子,你心里不高兴吗?更何况,那三个丫头的流言是谁传起来的?不就是你,高三姑,还有丁大娘吗?你这张说人闲话的嘴不输给那两位,该怎么替梨花掰扯,你瞧着办吧,娘对你放心着呢!”
“哎哟,娘,您……您这是数落我呢还是夸我呢?”谢大娘尴尬不已。
“办好了,就算是夸你了!办差了,横竖那儿媳妇你是要认的!”关氏说完笑呵呵地回她的屋子去倒腾草药了。
当天晚上,满庭就向马六告了假,要带梨花回谢家住两个月。梨花既欣喜又紧张,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差点把满庭十八代祖宗都刨根问底地问了一遍。可满庭离家太久,对家里的事情知道的很少。梨花有点失望,滚到满庭怀里问道:“那你之前为什么从军营里回来呢?”
满庭摸着额头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好像是将军放了一部分士兵归乡,我便是其中一个。”
“你记得?难道还有你不记得的事?”
“有些事……”满庭望着蚊帐顶,眼神迷茫地说道,“确实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记得我从军营里出来,然后到处找回家的路,最后在海子桥那边昏倒了。再后来是金铃发现了我,叫了村子里的人救我。”
“哦……”梨花点了点满庭的鼻尖笑道,“是那个金铃救了你吗?所以她把我撞下土沟,你也不跟她计较。”
“还为这事生气吗?我警告过她了,不会有下次的,放心吧!”满庭像哄小孩似的拍了拍梨花的后背。“她果然喜欢你吧?”梨花趴在满庭胸翘嘴说道,“哼,我不喜欢这样的嫂嫂!”
“也没叫你非喜欢她不可,一年就相处两个月罢了。”17129544
“唉!真希望早点回到庄上。好了,睡觉了,我好困哦!”梨花翻了个身,打着哈欠,在满庭怀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侧身抱着满庭的一只胳膊睡了。她属于那种入睡很快的,没过一小会儿,便进入了梦想。
满庭觉得这姿势有点别扭,便把她翻了个身,面朝自己。扭头看着怀里这张熟睡的脸,昏黄的油灯光映在她的脸上,显得她格外地安静恬美。满庭忍不住贴过脸去吻了她那娇嫩的唇,真有点舍不得松开了。他克制着自己心里的撞鹿,扭头吹灭了床头的灯,却没有太多睡意。脑海里空荡荡地漂浮着一些断裂的画面,总是无法连起来。8从前每当这时,他便头疼心烦不已,为那些模糊的记忆而伤神。但此刻怀里有个熟睡如小猫的梨花,他的心便安定了许多。无论如何,他还有梨花,这是他最大的满足。
早晨起来后,梨花便好奇地向段七姑她们打听谢家的事。上一世在外企上班的经验告诉她,弄到第一手资料是非常重要的!她们正在伙房里聊得起劲儿时,段七姑无意中抬头看见了什么,鼻腔里哼了一声笑出来,瘪瘪嘴道:“厚脸皮的玩意儿,还不死心!什么东西呐!”
“怎么了?”龚氏笑问道。
“喏!”段七姑指指院门外说道,“瞧见没有?肖大厚脸皮赶着西宁出嫁呢!”
“出嫁?”梨花好奇地往外一看,原来是肖嫂子推着西宁往外走。西宁手里抱着什么东西,满脸不情愿的样子,仿佛是被押出去的。
“呸!”段七姑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子道,“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怎么不索性叫西宁脱光了贴易生身上呢?瞧着她昨天奉承易生那股子劲儿,只差没跪下磕头求人家易生当场娶了西宁了!我要是田老头,哪里会跟这种人结亲家呢?”
“昨天怎么了?”梨花问道。
“昨天你不在,跟红菱两个躲屋子绣鞋面去了,所以没看见肖嫂子和东乡那副嘴脸,简直把人家易生捧天上去了!可惜啊,”龚氏叹了一口气道,“偏偏西宁不争气儿,叫她送杯茶给易生,结果全泼易生身上了,气得肖嫂子当场没给西宁一个耳光!都说养女儿贱,果真是贱呐!也不先问问自家女儿烫着没,尽顾着易生去了,仿佛易生才是她肖嫂子的亲儿呢!”
“有句话不是说了吗?女婿是半个儿。要易生真成了她的女婿,那指定跟亲儿没分别了!”坐在灶孔前整理柴火的云阿婆忽然发话了。
“可不是吗?云阿婆这话说得对呢!”段七姑心里一阵高兴,连忙接了话,奉承了一句。这几天云阿婆一直很少说话,弄得她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正说着,曹氏走进了伙房,见她们聚一堆儿,便不满地说道:“吃个早饭还要花几个时辰呐?赶紧的,今天活儿还多着呢!吃完饭都去栀子花田里,把枝分插了!对了,黄莺怎么还没起来?没男人伺候了倒变懒了?”
话音刚落,黄莺捂着脸偷偷摸摸地跑了进来,一头撞上了站在进门处的曹氏。曹氏哎哟了一声,回头问道:“谁这么毛手毛脚的?黄莺?你为什么拿个手绢把脸遮住?被蚊子咬了?这才几月份呐?你屋子里有春蚊子吗?”
黄莺用手绢遮了脸,抬头看见一屋子的人,正要转身溜开时,曹氏用力抓住了她,一把扯开了她捂着脸的手绢。她忙又用手挡了挡,说道:“干什么呀,管家娘?”
“你脸上生疮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曹氏问道。
“该不会是梁柏又打你了吧?”红菱担心地问道。
“不……不是……不是……”
“哦!”曹氏盯着黄莺的脸瞧了半天,拍手笑道,“原来今天没涂脂抹粉就见不得人了呀!哈哈哈……”
原来黄莺的脂粉用完了,不得不素面朝天地走出来。她的肤质与红菱梨花不同,略显暗黄粗糙,都是用多了脂粉的缘故,所以看上去倒比从前老了几岁。
曹氏瞧着黄莺那尴尬的表情,幸灾乐祸道:“我说黄莺,你这才叫真面目吧?平日里涂了那么多脂粉,倒瞧不出你小脸长得到底是什么模样,现下才算看清楚!呵呵呵……你们瞧,还是汴京城的脂粉好,再丑也能弄成个美人坯子!”
“你……”黄莺捧着脸,气得眼睛都绿了。她扭头就想走时,曹氏又叫住了她说道:“还给我脸色看了?你是没男人,不是没手脚,活儿照旧是要做的!管你难看还是好看,吃了早饭往栀子花地里去,别想给我躲着不见人!这又不是老爷选丫头,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黄莺跺了跺脚,噙着泪飞奔回了自己屋子里,把那几个空脂粉盒子全摔地上撒气儿。红菱和梨花随后跟了进来。瞧着她那气急败坏的模样,红菱劝道:“没脂粉就不涂抹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每天早上起床还少了一份活儿呢!管家娘的嘴向来是那么利的,你又何必生气呢?”
黄莺跺了那脂粉盒子几脚说道:“这儿是什么破地方啊?连个卖脂粉的铺子都没有!再这么待下去,我一准得发疯!”
“说什么傻话呢?你不是还等着你家里人想法子接你回去吗?你要先疯了,那可不划算了呢!”黄莺一脸哭相地捧着自己的脸说道:“我有那么难看吗?姓曹的那死女人说话句句带刺!她以为她美若天仙呐?要没点脂粉遮盖,她那一脸的斑就遮不住了!你们说,我不好看吗?”
“那个嘛……”梨花笑着耸耸肩道,“主要是前后差点有点大……你懂的!”
“秦梨花!”黄莺气得都快跳起来了。
“冷静冷静!”梨花忙摁她坐下道,“不就是个脂粉吗?没卖的,总能想法子做吧!”
“做?你会做脂粉?”黄莺和红菱好奇地看着她问道。“会啊,不过得有材料才行。”
“什么材料?”黄莺闪着眼光兴奋地问道。
“要做敷粉得米,要做胭脂得蜀葵花或者红蓝花。”
“你真的会做?”两人齐声问道。
“会啊!”梨花差点告诉她们,姐姐以前是化妆品高级研发室。那些古代胭脂水粉的制作工序早就研究得滚瓜烂熟了。
“太好了!”黄莺转惊为喜,一把握住了梨花的手激动道,“梨花,全靠你了!赶紧做赶紧做,今天能做完吗?”梨花差点吐血了,笑道:“又不是烙饼子,一会儿就能好。这个季节,泡米至少要泡十天到十五天以上。再有米从哪儿来,这附近有没有可以做胭脂的花都还不知道呢!要拿到成品还早着呢!”
“说等于没说!”黄莺好不失望。外面忽然传来了曹氏的声音,三人不得不先吃完了早饭,跟着曹氏一块儿到栀子花田里。庄上有十亩地是专门用来种植栀子花,金银花和桔花的。这时节正是栀子树切条插条的时候。妇人们系了围裙,包了头巾,挽了衣袖,沿着行距把栀子树上多余的大枝条切下,插进旁边空隙的地方。
梨花一边插枝一边想着做脂粉的事。她觉得这个地方够蔽塞,交通一点都不发达,去个镇上还要十万八千里,更别提去县城里。可紫鹊山这一带,因为有座山的阻隔,就像个世外桃源似的。雨水充足,阳光明媚,一年的稻子能收三茬。所以,种植出来的栀子桔花和金银花也特别地好。她觉得有必要好好利用利用这里的天然而不可多得的资源。
想着想着,梨花脑海里就冒出了一个人,那就是田爷爷。这老人家向来和善,因为可以从他那儿换到一些米。19SaY。
正好这时,曹氏让人回去再取壶水来。她忙自告奋勇地和东三婶回去了。走到岔路口时,她停下了脚步对东三婶说:“我找田爷爷有点事,劳烦三婶你去装好水,我在这儿等你行不?”
“行!横竖也不重,你去吧!”东三婶很爽快地答应了。
等东三婶走后,梨花便顺着另一条小道去田爷爷家。快走到田爷爷家的竹林时,一阵吵闹声传来。梨花抬头看去,原来是三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在争执着什么。她只认识一个,西宁。
只见西宁憋屈着小嘴,眼泪还挂在腮边,一双小白手紧紧地抓着刚才出门时梨花看见的那个布包。而站在她对面的是一个表情有点凶恶的姑娘。这姑娘也拽着布包,一边使劲往身边扯一边说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呀?鬼鬼祟祟地躲在这儿,不就是想见易生哥哥吗?给我们瞧瞧,送易生哥哥什么东西呀!”
“你快放手!你快……”
西宁还没说完就被那穿桃红色衣裳的姑娘抢了布包。那姑娘抖开布包,从里面扯出了一件黄柳绿的衣裳,一看就是男人穿的。西宁顿时羞得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哎哟,娟儿,瞧见没?”那姑娘一脸嘲讽的表情,抖了抖手里的衣裳道,“这厚脸皮的都送起衣裳来了!人家易生哥哥会穿你做的衣裳吗?你算哪根葱啊?要脸不要脸啊?”
几句话像刀子似的割在西宁单薄的脸上,羞得她脸红如血。旁边那叫娟儿的姑娘扯过衣裳瞧了瞧说道:“她要什么脸啊?她娘那厚脸皮谁不清楚啊!哎,我说西宁,平日里瞧着你好像挺老实的,怎么背地里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呢?想嫁易生哥哥想疯了吧?金秀,你说是不是?”前姑把说庄。
“可不是吗?昨天我娘回来跟我说,她呀——”那叫金秀的姑娘指着西宁嘲讽道,“她给人家易生哥哥送茶,想装娇小姐又装不像,还把滚烫的茶泼人家易生哥哥的身上,差点把易生哥哥烫着了!一准是她那厚脸皮的娘教的,把茶水泼男人身上,再故意送这衣裳来,想勾搭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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