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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门之后,是一道竹木搭成的长廊,廊檐边垂着青翠的藤萝,萝上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虽是普通植物,却也生趣昂然,山风来时,花香满衣。
众人在长廊下鱼贯而行,均没有出声,就算是最桀骜的修士,进到向道宫后,也变的异常温和肃穆起来,仿佛空气中流淌着一股使人平静的道念禅意。
叶白目中精光闪烁,扫了附近的虚空里几眼,瞳孔渐紧。
这座向道宫,看似超凡脱俗,傲然物外,但他的灵觉总是感觉到一丝隐晦之极的杀意。
长廊尽头,自有向道宫中的弟子收取众人缴纳的灵石。无论是什么境界,每人缴纳五万上品灵石,听道三天。
磐石道人在这三天里,有时讲述自己的修道心得,有时讲解自己对天地之道的感悟,有时直接传授道法神通,这些道法,往往是众人闻所未闻的,且不需领悟法则就能施展,威力似乎也非同小可。
不过最终能领悟多少,就全看个人的悟性和造化了,磐石道人向来是只管讲解,不回答任何疑问的。
即使这样,大黑山脉和附近的修士,仍然趋之若骛,因为真的有修士,从他这里领悟到了高深的心得法术。就算暂时领悟不到,若能被此老看中,收为徒弟,也是一段不小的机缘。
轮到叶白时,叶白直接丢下一个储物袋子,就往前走去。
廊檐过去,又是一片大广场,广场的边缘被云雾遮掩,肉眼看不透云雾后面的情况。
“诸位前辈,请跟我来!”
所有人进来之后,收取灵石的筑基小修。轻声道了一句,声音不卑不亢。
说完之后,领着众人往西边而去。
云雾仿佛有灵,众人走过时,自动往两边退去,现出一条青石小道,众人走在上面。似有默契一起。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
走了约有大半盏茶的功夫,轰轰的水流飞泻而下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好似来到了一处瀑布边上。
众人往前看去。只见前方的白雾中,一道高冠博带的身影,盘坐在一块方圆十来丈,高三四丈的大石上,双手结印,面向众人,闭目不言。
此人长相,极为高古清奇,宝相威严。看似老迈。裸露在外的肌肤却晶莹如玉,闪着一层淡黄色的光泽,仿佛肌肤之下,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黄金液一般。即使坐着。也能看出此老身量高出常人至少一头。
老者身后,是一道几十丈宽的白练样的瀑布,不知从多高处落下,水势奔腾浩大,声音轰鸣。
此老浑然不在意身后飞流的瀑布,坐在大石上,一动不动,气度沉凝,有如磐石。
众人看的齐齐一呆,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拜见磐石前辈!”
众修当中,有来过几次的,立刻高呼了一声,走上前拜倒在地,一脸虔诚之色。
其他修士此刻亦是从初见此老的震惊中醒来,上前行礼,五体投地的修士,不在少数,如叶白,烈溪砚,秦远,薄子义等人,只是微微拱了拱手。
倒是领头的花剑子,笑嘻嘻的走上前,躬身行了一礼道:“磐石前辈,晚辈又来听道了。”
磐石道人闻言,猛然睁开双目,两只清澈异常的眼睛里,电光一闪,瞬息之后,又收敛无踪,威严的面庞上,露出和蔼之色,声音温和道:“你这小子,倒是资质上佳,若是再多来几次,老夫的家底,恐怕都要被你掏空了。”
此老有着元婴后期的修为,法力雄浑,说起话来却不快不慢,异常和蔼。他的气息,也有些古怪,没有刻意收敛,却令人感觉不到一点心头坠坠的威压,反而有种令人无从捕捉的飘忽感觉,仿佛此老已经和身外的天地融为了一体,无分彼此。
花剑子闻言之后,哈哈一笑道:“可惜晚辈已有师承,否则必定拜入前辈门下,早晚聆听教诲。”
磐石道人微笑点头道:“无妨,你能领悟也是你的机缘。老夫生平最爱提携后辈,只要你付的起灵石,尽管来听。”
花剑子欣然点头。
二人谈笑自若,磐石道人尽现高人风范。
而不少修士听到二人的话后,却是心里痒到了极点,恨不得磐石道人立刻开讲。
叶白站在人群之中,听着二人的对话,却是生出混身的鸡皮疙瘩,二人虽然神色上没有丝毫作伪,却总给他一种谦恭和睦过头的感觉,如今的修真界里,恐怕就连不少真正的师徒,也做不到这样。
磐石道人扫了众人一圈,流过烈溪砚,秦远,薄子义三人的时候,眼中一亮,脸上笑容更是亲切,出声道:“多谢各位小道友,来捧老夫的场,山居简陋,各位自找地方坐下吧,老夫这便要开讲了。”
众人闻言,左右四顾了一下,也没有什么蒲团石凳,只好一屁股就在原地盘膝坐下。
场中除了水声之外,再无任何声响。
磐石道人眼中神光渐现,深邃而又通透,玄之又玄,此老一手遥指身后的瀑布,声音清越道:“你等可知,这水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众人一愕,眉头微皱,个个作沉思状。
许久无人应答。
磐石道人这么问,显然有些深意,答对了自然很好,若是答错了,被其他修士耻笑事小,失了拜入此老门下的机缘,就追悔莫及了。
“水从天上来,流往人间去!”
一道男子声音响起,众人扭头看去,说话的是个金丹中期,中年模样的大汉,说完之后,此人看着磐石道人,眼中露出怯懦之色。
凭心而论,这个答案,实在没有什么出采之处,就是凡人都能说的出来。不少修士,听到他的话后,眼中立刻露出鄙夷之色。
磐石道人倒是没有太多在意,依旧和蔼亲切,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那我问你,可逆乎?”
众人又是一愕。这个问题。更难回答,背后似乎隐藏着逆天顺天的道理,答不可逆,显得虚伪。答可逆,又显得自己嚣张跋扈。
磐石道人等了片刻之后,似乎看穿了众人的想法,油然笑道:“你们不必考虑的太复杂,老夫这个月要传你们的,就是这门天河逆流指!”
话音落下,此老身上气息陡然高涨,身上跃出一道十几丈高的金色虚影,朝着瀑布的方向。扬臂一指点去!
轰!
一声爆响。金色虚影的指尖上,洒出一片扇形的金色指芒,指芒触碰到水流之后,瀑布竟不可思议的猛的停了下来,随后向着天空的方向。倒流回去。
金色虚影一直保持着射出指芒的状态,落往下方的流水,源源不绝,往空中高处流去。声势之汹涌浩大,比起落下时,更胜百倍!
一指射出,天地反复,天河逆流,其情其景,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叶白也是心神摇曳,他的感觉比起其他人还要古怪,在磐石道人射出那一指的瞬间,他明显感觉到身外的空间产生了某种摇晃动荡,似乎真的是天地颠倒了一样。
叶白释放出神识探察了片刻,目现疑惑之色,天依旧是天,大地依旧是大地,身外的空间察觉不到一点异样。
这个磐石道人,好象的确有两手!
依靠法力元气,使瀑布逆流,并不算什么太难的事情,但像此老一样,随意一指就能做到,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其中必定牵扯到对空间之道,或者元气控制之道的高深理解。
哗!
磐石道人悄无声息,收回虚影分声,水流恢复原状,再次倾泻而下,天空里看不到一点异常。
众人惊醒过来,望向磐石道人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畏之色。
磐石道人微微一笑道:“你们身体内的元气,便仿佛是这条瀑布,若是中了这一指——”
说到这里,磐石道人卖了个关子,没有直接说下去,而是再次一指点出,这一指直指刚才回答问题的中年大汉。
中年大汉只有金丹中期的修为,面对磐石道人这迅如闪电的一指,根本无从躲闪,直接中招,眼睁睁的看着指芒穿透了自己的身体。
“前辈饶命!”
中年大汉脸色死白,惨叫出声。
众人亦骇的脸色一变,不少修士已经作势起身。
“慌什么?不过是拿你做个靶子,老夫自会补偿你的!”
磐石道人有些不悦的看了中年大汉一眼,声如雷霆,在半空激荡,瞬间就把骚动的广场镇定下来。
中年大汉松了一口气,低头看去,被指芒穿透的右边胸膛,破开一道口子,鲜血却流的不多,痛感也不强烈,但令他惊恐的是,他体内的元气,竟再不受自己的控制,从伤口处,疯狂流泻出来。
众人神识扫过中年大汉,立刻就发现了异常,照他元气的流泻速度,恐怕只消一百息的时间,体内就再没有一丝灵气。
“元气逆流,得自虚空,回归虚空,中了老夫的这门天河逆流指,体内的元气会在半个时辰里,源源不绝的逸散往虚空,就像道心破碎了一般,止也止不住,至于逸散速度,就看你们各人在这门指法上的火候了!”
磐石道人傲然一笑,再次弹出一指,指芒落在中年大汉的身体上,元气外逸之势,嘎然而止。
中年大汉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
“这瓶丹药,对快速恢复法力,有着上佳的效果,便算老夫对你的补偿!”
磐石道人随手丢出一只青色玉瓶,抛给中年大汉,中年大汉道谢接下。
到了此刻,众人望向磐石道人的目光,已经彻底疯狂起来,这门天河逆流指虽是辅助手段,没有直接的伤敌威力,但却如同世间最可怕的剧毒,可令对手元气快速外逸,许多元气消耗极大的手段,将再施展不出来。
值了!这一趟来的太值了!
几乎所有的修士,都内心狂喜。
就连叶白,也是看的眼中一亮,心中思索着,若以这门天河逆流指,配合吞天噬地,将更加无往而不利。
只是世间真的有这样的美事吗?
叶白惊喜了片刻,面色恢复冷峻,心中暗暗摇头。
坐在众人最前排的花剑子,此刻却是与磐石道人四目相视,狡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