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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极尽温和、体贴的陪着布木布泰说了一会儿话后,善解人意的宽慰着刚刚生产完还很虚弱的侄女,看着她睡去后,才姗姗的走了出来。
苏茉儿送皇后至门口时,听得皇后冷峻的说道:“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叫永福宫的奴婢们都谨言慎行。不要把九皇子出生时的异象妄加议论、渲染。谨防祸从口出惹了是非,无谓的招人妒忌。本宫的旨意,你明白吗?”
苏茉儿如何不明白这是皇后娘娘的善意提点和警示,自家的主子不受宠,连带着九皇子也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仅仅从皇上赐名的随意之处,明眼人就洞察的了先机。永福宫的母子,都不是受皇上宠爱的。若是再高调的标榜九皇子出生的异象景观,这不是抬高了自家主子母子的形象,反而是变相的害了她们。招致了别人的妒忌和怨恨,指不定还会引发什么意料不到的灾难和危险。
“皇后娘娘待我家主子是真心的爱护,奴婢怎么不明白皇后的好意提点。皇后娘娘请放心,奴婢一会儿就给永福宫的奴婢们下令,不得任何人外传是非话。”
“嗯,布木布泰有你一直这么的保护着,也是她的福气。罢了,我走了,有什么需要的,就找本宫吧。”皇后欣慰的望了苏茉儿一眼后,和蔼的交代完后,施施然离去。
这一日,苏茉儿已经歇下了睡熟。忽听得一阵敲门声,伴随着苗苗的呼唤声:“苏姐姐,你醒醒,你快去看看,主子不知为何在哭呢!”
苏茉儿醒醒睡意朦胧的迷瞪劲,一掀被子,悠忽坐了起来。脑子里第一个闪念就是,肯定是多尔衮这个家伙回来了。否则,睡前还和九皇子玩乐逗笑的主子,怎么会如此情绪异变呢?
苏茉儿一边随着苗苗急赤白脸的走向主子寝室,一边听得苗苗诉说着:“我都睡着了,是外间值夜的小太监喊醒我的,说是主子在哭呢,我一听之下,也是惊吓的不行。就赶紧的跑到主子寝室,问主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可是,可是主子大吼着叫我滚开,自己在那儿哭的是伤心欲绝的。我都快被吓死了。就蹲在主子门口,问主子喝不喝茶,要不要我进去伺候。后来,主子才说叫我喊你过去。苏姐姐,你说主子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又犯病了?主子的病,不是全好了吗?”
苏茉儿心里哀鸣声不断。主子一准儿是和多尔衮吵架了。但是,这诸多的复杂,她除了自己吞下不满怨气外,还得编谎话为主子遮丑避难。
“苗苗,你不要管了,去睡吧,主子那儿有我伺候着,这现在什么时辰了?”
“不到丑时呢?苏姐姐,我和你一起伺候主子吧,今儿我当值呀,不能叫你太辛苦了。”苗苗倒是一腔好心肠。
“不用,主子啊,可能是做噩梦了。所以引发的有些发病了。所以,最好是我一个人去。省得主子觉得难堪。我们做奴婢的光伺候好主子还不行。还得为主子遮丑,不能让人笑话主子。苗苗,你懂我的意思吧?”苏茉儿每次编谎话都觉得累,但是,还得一直的编下去。
“嗷,苏姐姐,我懂你的意思,主子一向待你最亲厚。也只有你才能劝解得了主子。你放心,主子今晚哭的事情,我会保密,我会警告值夜的小太监,叫他守口如瓶的。”善解人意的苗苗立刻领会了苏茉儿话中的深层含义。
“嗯,苗苗,你真是一个懂事的好妹妹。你去休息吧,一会儿就是有再大的动静,你都不要管了。主子有我伺候就成。”苏茉儿交代完,挥挥手,与苗苗分离开,快步的走向主子的寝室。
临近主子的寝室不远处,主子压抑不住的抽泣声,就隔空传来。
“主子,我是苏茉儿。你开开门,奴婢来了。”苏茉儿敲敲门,呼唤着主子打开门。
随着“哐当”一声拉开门栓的声音,寝室的门打开了。
苏茉儿闪身进去后,依然关门拴上了门栓。看着已经哭得两眼红肿的主子,轻声问道:“十四爷来了?”
“他说与我一刀两断,再也不会和我相见了。”布木布泰说完这句话后,又是热泪纷飞。
苏茉儿无语低叹,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心里竟是暗暗地有着一丝丝的窃喜。
“苏茉儿,多尔衮说我一直在骗他,他说孩子根本不是他的,我也根本不是真心爱他。他把我对他的一腔真心,全给否定了。我的心好痛好痛。”布木布泰抚摸着心口处,呈现出极其痛苦的姿态。
“主子······”苏茉儿看着主子那般的痛苦,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我好难受,我该怎么办?苏茉儿,你说,我该怎么办?”布木布泰一脸痛苦,五官扭曲的问着苏茉儿,希望苏茉儿能像一个救世主一般,拯救她的爱情,让她从苦难中解脱出来。
“主子,奴婢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为奴婢解答吗?”苏茉儿反问着布木布泰说道。
“什么,你要问我什么?”布木布泰稍稍转移了激动的情绪,面带讶异的望着苏茉儿。
“多尔衮和九皇子,你更爱哪一个?若是只能选一个,你会舍弃谁,会选择谁?”苏茉儿直接问道。
“苏茉儿,你,你,你问这个有什么意思?”布木布泰瞪着红彤彤的眼睛,疑惑的望向苏茉儿。
“主子,你且回答了奴婢,然后,奴婢自会跟你说问的意思。”苏茉儿还是直率说道。
“我······”布木布泰语塞了。一个是爱人,一个是盼了良久才得来的亲子,她如何能决断的了?舍弃了多尔衮,她会肝肠寸断。可是,若是舍弃了九皇子这个亲儿,无异于要了她的命,令她生不如死。
苏茉儿也不急,就那么淡漠的,冷静的,非常有耐心的等着主子給与答案。
“苏茉儿,你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我都不愿意舍掉。”布木布泰眼神苦楚的样子楚楚动人。
“可是,有朝一日,你总要选择的。九皇子是皇上的皇子。多尔衮如何容得下?你现在不考虑思量这个问题,难不成要等到将来反目成仇了再选择?”苏茉儿幽幽说道。
“反目成仇?他们俩怎么会反目成仇?”布木布泰有些难以理解的问道。
“主子以为九皇子将来会容忍你和十四爷的关系一直这样的吗?”苏茉儿一语惊醒了还在混沌中的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不再哭了。她慢慢的踱步走到床边,缓缓坐下,垂首,陷入了思考,陷入了沉寂般的自我彷徨纠结中。
苏茉儿不再多言,慢慢的走了出来。仰面望着夜空中挂着的一弯月亮。今晚的月亮既不明媚也毫无光彩,倒是与苏茉儿此时晦暗阴沉的心事,相得益彰互有映衬。有一种情缘,注定就是一个过往的片段,结束了就是结束了,像李倧在她的心中,曾经驻扎过,但是,如今已经被她强制性的摈弃。就像多尔衮与主子的情事。孽缘,就是孽缘,就有那么多的误会和矛盾衍生存在,使得他们不欢而离、曲终人散。
苏茉儿对于主子和多尔衮间的故事结局,既没有过问,更没有深究。主子不主动向她诉说,她也几乎不提多尔衮这个人。看着主子一日日渐渐地冷静自然,慢慢的趋于淡定从容。苏茉儿心中是喜悦的。在爱情和亲情的较量下,血脉的天性伟大,永远是无敌的。更何况,多尔衮与主子间生了间隙,已经渐行渐远有了难以逾越无法沟通的心理障碍。苏茉儿暗暗祈祷着,但愿从此后,二人再无交际永不来往。
在岁月如梭般的时光里,转眼就是平静无波的五个月过去。在此段时间里,娜目钟也传来怀孕几个月身孕的消息。然而,对于娜目钟的怀孕事情,苏茉儿主仆二人根本不当一回事,宫里的任何人事变换,已经引不起她们一点点的触动。
苏茉儿每天与主子陪伴着九皇子,逗乐戏耍玩闹着,倒也其乐无穷,生活的恣意而随性顺畅。
这日,忽见得侍女小风急慌慌的走到正殿,对着苏茉儿招手并轻声呼唤着:“苏姐姐,你过来,我有事禀报。”
苏茉儿瞄了主子一眼。心下多了几分郁闷。以前,因为主子心有所系,以病体为借口,对宫中诸事不管不问置之不理。所以,苏茉儿既像个管家婆,又像是半个主子般,事无巨细皆是一力承当。因此,宫里宫外所有事物,全部由她调度,由她上蹿下跳的安排解决。如今,主子已然走出了以前的牵绊。应该心无杂念管管事了。
思及此,苏茉儿温和的说道:“小风,你进来吧,有什么事情,直接禀报给主子吧!”
“嗯,说说吧,什么事呀,瞧你一脸紧张的样?”布木布泰发话了。
“主子,关雎宫里的八皇子病危了。听说,已经油盐不进两日了。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全守在关雎宫想法子呢!宸妃娘娘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小风走进来,声音低沉的禀报着。
“八皇子病危了?这么严重?我前儿去瞧着,八皇子不是还能用些饭吗?哪里就油盐不进,说的那么严重。不就是个风寒之症吗?太医们难不成就看不好?”布木布泰蹙眉不安的说道。
“太医们说,高烧了几日,已转成了肺气肿,那八皇子咳起来,真真的叫人心疼,有几回都咳得喘不过气,直接晕眩过去了。”小风面上含忧带愁的回答道。
“主子,我们也去看看吧!八皇子这种状况,我们也该守在那儿尽尽心呀。”苏茉儿非常明智的劝说道。
“好吧,小风,去把九皇子的奶娘叫过来,我有话嘱咐她。”布木布泰沉思了一秒后,对着小风说道。
奶娘来了后,只听得布木布泰严肃的下着旨意:“自今日起,你不要离开永福宫一步,更不得带着九皇子出永福宫。听到了吗?”
奶娘有些不解的眨眨眼,但还是遵命答应了。
苏茉儿把九皇子交给奶娘后,低声说道:“这几日宫里有些乱。八皇子身子有病,一直未见好。九皇子太小,一怕感染了病患,二是能不招人眼就尽量的躲点是非。明白主子的意思吗?”
“嗯,我懂了,苏姑娘放心,我一定不出咱永福宫。绝不给主子和九皇子添乱。”奶娘倒是一个聪明懂事的,一点就透。
苏茉儿搀着主子,刚刚走到关雎宫的大门前,就听得一声凄厉的叫声传来:“儿啊,我的儿啊,你醒醒啊!儿啊······”
“是姐姐的声音,快走!”布木布泰急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快步走进关雎宫。
苏茉儿心中揪紧着,咬着牙,紧随着主子进了关雎宫的正殿。
只见几个太医垂头丧气一脸沮丧的站在殿前,战战兢兢的惊恐而又无奈着。
寝室内,宸妃还在哭天抢地的哀嚎着,忽听得皇上的痛呼声传来:“宸妃,宸妃,太医,太医,你们快来看看宸妃。”
苏茉儿搀扶着布木布泰急急闪进寝室,就看见宸妃已然昏厥,正被皇上抱在怀中。皇上正在担心而又痛心的呼唤着宸妃:“海兰珠,海兰珠,你不要吓唬朕,朕不能没有你呀!海兰珠,你给朕醒过来。”
几个太医鱼贯而入,赶紧的为宸妃号脉诊断,苏茉儿看着一室的凌乱下,几个侍女正围在八皇子的床榻旁,嘤嘤的哭泣着。想来,八皇子是不好了。
苏茉儿暗示性的捏捏主子的手,目光与主子交接后,同时望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八皇子。此时,苏茉儿只觉得难为极了。八皇子这种情况,想必是已经没呼吸了。而主子和她不尴不尬的杵在这儿,是该哭呢,还是该劝呢,还是该怎么办呢?
正值此时,皇后娘娘走了进来。苏茉儿赶紧推了布木布泰一把。布木布泰心领神会的急忙走至皇后身前,黯然的扶住了皇后的手臂,不言不语的和皇后站在了一起。
皇后似乎已经得了信,她拍拍布木布泰的手,拉着她一起走到八皇子的床前,神情悲苦的俯身凝望着八皇子,眼泪顷刻间落了下来。
“八皇子啊,你这孩子,你不是要你额娘的命吗?你怎么舍得离开我们啊!”皇后一边哭泣着,一边念叨着。
“八皇子,好孩子,你怎么就走了呢?”布木布泰也是粉泪乱舞,泣声哀叹着。
苏茉儿早已经泪水挂面,哭泣的悲痛不已。
在太医的针灸治疗下,宸妃醒转过来,但是,一睁开眼看到眼前逝去的儿子,又是一声哀嚎,再一次的昏死过去。
“皇上,你把宸妃先带到养心殿换个环境医治吧,这儿交给臣妾来处理。”皇后当机立断展示了她处理事务的英明。
“嗯,好吧,这儿就交给皇后处理吧!”皇上眸子闪着泪光,悲哀的望着怀中昏迷的宸妃,对着皇后说道。
看着皇上抱着宸妃出去后,一众太医们紧跟着也随即离去。几个刚刚还嘤嘤哭泣的侍女们渐渐地住了声。
“苏茉儿,你带着你家主子先回去吧,我需要你们的时候,自会去找你们帮助,这儿太乱了,你们先回去吧。”皇后还是怜惜布木布泰的,看着此刻纷乱的场合,不想布木布泰再招惹了是非。
苏茉儿感激的冲着皇后施礼后,即刻扶着主子,毫不停留的走出了关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