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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浅言深,确是大忌,但小子怕王爷胸无大志,因此先要问一下,免得所托非人。”张曜宗正色解释一下。
“我大宋去岁好像收入四千万贯,小子狂妄,五年后,这店三成股份就可每年贡献两百到三百万贯,王爷还是不在意吗?”
“三成股份就能值两百万贯?”赵瑗不由得对张曜宗也有点生气,真当王爷什么都不懂呢?一家小店就要年入千万贯,相当于两成半大宋岁入,这可能吗?
“好,不说这饭店的事,小子再问一句,王爷可有北驱强虏的志气?北驱强虏可有底气和把握?”
“自古王朝更替自有其道理,小子这里有篇文章,王爷可以先御览一下。”张曜宗说着自怀里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文章。
“虑天下者,常图其所难,而忽其所易;备其所可畏,而遗其所不疑。然而祸常发于所忽之中,而乱常起于不足疑之事。岂其虑之未周与?盖虑之所能及者,人事之宜然;而出于智力之所不及者,天道也。
当秦之世,而灭六诸侯,一天下,而其心以为周之亡,在乎诸侯之强耳。变封建而为郡县,方以为兵革可不复用,天子之位可以世守,而不知汉帝起陇亩之匹夫,而卒亡秦之社稷。汉惩秦之孤立,于是大建庶孽而为诸侯,以为同姓之亲,可以相继而无变,而七国萌篡弑之谋。武宣以后,稍剖析之而分其势,以为无事矣,而王莽卒移汉祚。光武之惩哀平,魏之惩汉,晋之惩魏,各惩其所由亡而为之备,而其亡也,皆出其所备之外。
唐太宗闻武氏之杀其子孙,求人于疑似之际而除之,而武氏日侍其左右而不悟。宋太祖见五代方镇之足以制其君,尽释其兵权,使力弱而易制,而不知子孙困因于夷狄。此其人皆有出人之智,负盖世之才,其于治乱存亡之几,思之详而备之审矣。虑切于此,而祸兴于彼,终至于乱亡者,何哉?盖智可以谋人,而不可以谋天。良医之子,多死于病;良巫之子,多死于鬼。彼岂工于活人而拙于活己之子哉?乃工于谋人而拙于谋天也。
古之圣人,知天下后世之变,非智虑之所能周,非法术之所能制,不敢肆其私谋诡计,而惟积至诚、用大德,以结乎天心,使天眷其德,若慈母之保赤子而不忍释。故其子孙,虽有至愚不肖者足以亡国,而天卒不忍遽亡之,此虑之远者也。夫苟不能自结于天,而欲以区区之智,笼络当世之务,而必后世之无危亡,此理之所必无者也,而岂天道哉?”
赵瑗边看边赞,“好文章,好文章,史师,你也来看一下。立论惊奇,发人深省。”
史浩也是边看边疑惑,这么好的文章需要大智慧才能写出,面前的这个小子有那么神奇吗?会否是哪位隐士的代笔?
“王爷真的以为好吗?天地循环,万物更替自有其规则,即便朝代亦无永世之说,周朝历八百年而亡已是后无来者了。若万事可由天定,不若我们现在就向上天祈祷,让金人退去关东以北。”张曜宗冷哼说道。
韩世忠也拿过文章,看着头晕,伸手拍了张曜宗一下:“好好说,知道老夫看不得这些之乎者也,说我能听懂的话。”
“王朝兴替自有其规律,秦思周之乱在于诸侯,收天下为郡县,以法治国,亡于法学刑法严苛。汉高祖取秦之经验,分封诸侯,以同姓治天下。祸起诸侯,亡于外戚。晋亡于贵族权大,隋亡于劳民伤财,唐亡于机信外族。我大宋太祖杯酒释兵权……”
“大胆,敢妄议太祖。”赵瑗是正经的宋太祖赵匡胤一脉的子孙,听不得别人说太祖坏话。
“草民没有说太祖一定是错的,但是天下大事时移势移。汉武帝任命桑弘羊任大司农,推行均输平准政策,才可北驱匈奴,此时大汉开国96年。庆历三年,仁宗任命范文正(范仲淹)新政,比之大汉,大宋开国才83年,其后又有神宗王荆公(王安石)变法。何也?仁宗,神宗不知祖宗规矩吗?时移势移,北虏之威胁比之开国更甚。才有靖康之乱。”
“王欲成其大事,则不可不变。然则何变呢?”
“汉朝马政,除太仆寺之外,还鼓励民间养马,才有了武帝北征,唐朝马政得一能吏张万岁,历四十年,得马七十万六千匹,观之我朝呢?穷全国之力,皆归官营,虽无燕京之地,但还有川陕可用,但结果呢,穷万金却无可用之马,怪不得王荆公废官还民,但是民间养马的费用远高于官家收购的费用,有分到养马任务的百姓往往弃家携口逃亡,我大宋几无可用之马。唯以步卒对抗金人骑兵,八十万禁军亦不能胜。何为?起新马政,官民两条路,官则制定严苛条例,能者上,弱者下,不吝赏赐,自有新张万岁来。民间许民以利则养马积极性自会调动起来。此两者皆须大量钱财。”
“军队亦要改,厢军不堪大用,早沦做高官劳力,徒耗银响。禁军士卒毫无斗志,疏于阵仗,也不堪大用,亦改。何改之?留强汰弱,勤加训练,每日两餐改三餐,增加士卒体力,择其强将,必成强军,太祖所虑?国之不存,何虑将之?”
“大胆”赵瑗咬着牙听着,但是又不能说张曜宗说的没道理。
“然则此两事皆须大量银钱?何来?大理有铜矿,有放牧之地,段君势弱,欲亲我大宋,国相高氏阻之。可择能人亲其段氏,抑之高氏,则大理铜,马皆为我所用。”
“南方不适大马,何为?吐蕃内乱,可乘之。西域有良马,古之汉武兴兵伐大宛,得之汗血。今为金人所阻,可择人由泉州出海,一路向西,可到波斯,亦有良马可得。至此,我大宋方可有马可用,然则干政大理,出海西域,皆须金钱,何来?”
张曜宗说的口干舌燥,赵瑗听得口干舌燥,内心火热。转头看向史浩,二人面面相觑。
张曜宗一言惊人,语惊四座。
赵瑗:“汝大才,然则金银何至?”
张曜宗笑了,赵瑗终于动心了。“王爷今天吃的开心吗?好吃吗?没吃过吧?”
“大胆小子,我问你怎么能得到大量金钱,你说吃的干吗?”赵瑗急的恨不得跺张曜宗一脚。
“此火锅里最重要的一味调料名曰‘辣椒’此物全大宋只有我有,有此秒物,推广至全国不成问题,钱财自来。”
“小子不才,在家时见家母纺织辛苦,稍加改动,家母现在一人一机一夜可做别人十天所作之活计。小子家现在不过百十织机而已。”张曜宗又说出一个消息。
赵瑗倒吸一口凉气,一人一天相当于别人十天,百十台一月岂不相当于三万人一天的活计?金朝的岁贡25万匹布岂非轻松就能达到,还有余力惠泽百姓。
“小子知道不能独吞这好处?王爷亦可择大家一起做。江南即可夜夜都闻机杼声。福州现在有人种植棉花,更可作为原料,但小子以为土地不能都种棉花,此事必须强令禁止,耕田不可废,粮食必须都由官府经手,原粮商可做织机布匹马匹生意,以高金向北地收购,金人目短,必然废耕植棉,更有羊毛亦可织线,金人必荒地以饲牛羊。则北地良民无可生计,必然南来。则金地人少,宋朝人多,以人多欺人少,岂无胜算?粮食全在官府之手以低价向北地供应,则金人必不在意毁耕还牧。则粮草之算已在我大宋手上。”这下子,赵瑗,史浩,韩世忠全都说不出话。此计不仅有大利益更是将北地百万百姓都算计在其中,不可谓不毒。也不可谓不狠?金人要买粮食,要卖棉花,羊毛,金钱还是留在宋地。但是棉花,羊毛却是流入了宋地。更可以织成布再卖回去。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粮食产量和北地百万百姓的生计。
“那粮食会够吗?”“南地稻子一季两熟,更可有套种之法,再增加一季粮食,南地久无饥荒,官仓,常平仓都快装不下了。再说咱们还能供应金人一辈子?得新马新军,王爷还不得早早的把金人赶回老家去?”
“那么百万百姓呢?今年官家还下旨不得接应北地百姓来南,免得激怒金人。”赵瑗为难的问到,
张曜宗愤怒的说道:“什么狗屁‘北人归北,南人归男’?金人发迹于白山黑水之地,带甲不过数十万,全朝不过百万,我数百万百姓以十抵一跟他们换,也能把他们换干净了,现在北人归北,都成了大金子民,一则失其心,宛若被朝廷抛弃,二则沦为金人奴隶,每日生不如死?王爷难道认为他们不是我大宋子民吗?”
“就算百万人都归了南,南方地少?他们何以为生?”史浩问道,见不得这小孩口出狂言。
“织场遍地,可雇良家妇入工。男子择其健者入军。更有西南大理商道,西域海道可以用人,还有……”
张曜宗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大纸,叠的四四方方的,摊开来,铺满一张桌子。
上面有弯弯曲曲的线还有一圈圈的圆圈。看上去像是地图,但是没有一个字。看不懂。
张曜宗从屋角几桌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毛笔,一笔一笔的写下去。
“临安在这,福州,泉州,汴梁……”张曜宗一个地名一个地名的填下去,韩世忠激动地都快疯了,这么全的地图?老子从来没见过。打仗要能有张这个地图,就能及时分析,料敌于先。张曜宗这小子到底还有多少好东西?
“流求”张曜宗在南方下面的一个大岛上重重的填下这两个字。这个大岛居然比福建路都大。(流求就是后世的台湾岛。与琉球不是一个地方)
“王爷还不知道自家有个这么大的岛吧?我也是听泉州跑海的商人说,才知道我大宋还有一片这么大的地方无人知呢,岛上林地茂盛,物产丰富,只有三五百未曾开化的野人。有了这个岛,我百万百姓还会没有安置之所?”
画图,张曜宗的老本行,他学测绘的,看着熟悉的地名一个个在眼前浮现,张曜宗也陷入了深深的思念中。
张曜宗最后在流求上面画了一堆小岛,“这上面有一个岛是银子做的。”
赵瑗这下再也不能镇定了,“你说什么?银子做的岛?”
张曜宗说:“我也不知道,只听人说那个岛上到处都可以捡到银子,挖块石头都是银子,我也没去过,不知道真假。”有了银子,就可以改革币制,不怕赵瑗不动心,小日本的银子不抢白不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