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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长毛男呆了,挣扎着站起来,说:“好,你等着……”
话是这么说,但是,显然是底气不足了。
说完之后,他立刻夹着腿,带着那几个混子离开。他们一走,围观的人群也就散了,走廊上,就剩下呆愣愣的我和陈冬子。陈冬子鼻血是止住了,但似乎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秦思瑶的眼光扫过我们,说:“愣着干什么,进教室!”
我一瘸一拐的往里走,陈冬子则依然捂着脸。
回到座位上,我才感觉到自己浑身疼。
而这时候,秦思瑶已经站在讲桌后,我知道,她这是要开始找我们算账了。在学校走廊斗殴,闹那么大事儿,我知道,我这肯定是凶多吉少。
然而,秦思瑶走上讲台,却冷冷说:“今天早上的事,我先不说是谁起的头,谁带人进了学校,我今天要问在座各位一句,当你们的同班同学,被人欺负,甚至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说句话?”
顿时,教室里静得可怕,我也呆然的抬头看着秦思瑶。
她冷笑一声,说:“上回我教了你们社会的残酷,今天我要教你们的是,如果再残酷的社会里,尚且不能给予自己人温暖,不懂珍惜身边的人,甚至连最基本的正义和良知都没有,那这样的人,在我眼里,就是个废物!连癞蛤蟆都不如!”
她瞥了我一眼,说:“癞蛤蟆被逼急了还知道反抗,你们呢?”
没人敢说一句话。
秦思瑶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只是,这一整天,我脑海里都莫名的回响着秦思瑶的这一席话,我着实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她依然看不起我,但是,她这一席话却对我有种莫名的触动。
下午放学时分,秦思瑶忽然再次来到班上,让我和张晓晗去她办公室,我顿时冷汗直冒,心说,看来秦思瑶并没有真打算放过我们,不过是想秋后算账而已啊。
然而,我们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她却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说:“今天我送你们俩回家。”
我们都愣住了,尤其是我,我结结巴巴的说:“可是……我是住校……”
“你妹妹有危险,做哥哥的,难道不应该送妹妹回家?”秦思瑶冷冷看着我。
我赶紧点了点头。
一路上,我们三个几乎没有一句话,到了家楼下,我和张晓晗下了车并肩上楼,我心里盘算着,今天这事,连秦思瑶都没责怪我什么,而我又好歹救了张晓晗两次,芸姨总不至于再怪我了。
我们俩一进门,芸姨就迎了上来,到这个时候脸上有好几处淤伤,芸姨看见我的时候,先是愣了愣,接着说:“你怎么搞的?怎么受伤了,学校里住的还习惯吗?”
芸姨是关心我的,但我正要开口,张晓晗却抢先一步,说:“是思瑶老师送我们回来的。”
“思瑶?她怎么不上来坐坐。”芸姨说,接着又皱了皱眉,一面把我们让进去,一面说,“怎么麻烦老师送你们回来?你们是不是在学校闯祸了。”
我再次想开口解释,可张晓晗却又抢着说:“没有,当然没有,就是我们惹上几个小混混,思瑶老师不放心。”
“你们怎么会惹上小混混?!”芸姨更是一脸担忧。
张晓晗说:“还不是他……”她居然反手一指我,说,“他和他宿舍的陈冬子闹矛盾,还打架,小混混找到班上来了,知道我们是兄妹,就找我们俩麻烦,我……我也……”张晓晗说着,就露出手臂上被陈冬子他们拖拽的几处淤青来。
我当时整个人几乎石化在门口。
我知道张晓晗坏主意多,没想到他这么无耻,为了掩盖自己和混混早恋被缠上的事实,居然又把责任全推到了我头上。
我连连摇头,说:“不是……不是……”
可芸姨却笑了笑,笑容很苦涩,说:“到底还是发生了这种事……”她点了点头,低声说,“我害怕你伤害小晗,才让你去住校,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事了……”
这话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我全都停在了耳朵里。我感觉,简直有千万根针在猛扎我的心口。曾经芸姨是最信任我的人,很长一段时间,她也是世界上唯一给我关爱的人,而现在,她却再次不问青红皂白,直接误会了我。
芸姨抬起头,无奈的看着我,说:“既然回来了,就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帮你们擦药,好好处理一下,别落下病根。”
我冷笑一声,退了一步,说:“别,还是不劳您高抬贵手了。”
芸姨一愣,说:“你什么态度?”
我说:“我什么态度?这个家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我敢有什么态度?不就是想赶我走吗?我走就是了,以后你不是我姨,张晓晗你也不是我妹妹,我就当不认识你们!”最后,我几乎是怒吼起来。
芸姨瞪眼看着我,而张晓晗也像是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我没再搭理他们,转身飞快的冲下楼。我感觉自己狼狈不堪,像个丧家之犬一般,没命的往下冲,冲出了小区,还没头没脑的继续往前跑。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忽然,我听见有人喊了我一声。
我不能的停下脚步,才发现,路边停着一辆私家车,车床落下,秦思瑶从里头探出头来。她似乎刚刚离开我们小区,还没走多远。
她依然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说:“怎么?这么快就被赶出来了?”
我没理她,继续往前走。
“上车。”她又说。
我心头一颤,却依然继续往前走,说:“不用麻烦老师。”
秦思瑶冷笑一声,说:“你不怕他们再在学校门口堵你?”
我怔了怔,立刻有些犯怂了。
秦思瑶又说:“作为女性,我看不起你这种人;但作为老师,我要对自己每一个学生负责,上车。”
“你既然看不起我,那就别让我脏了你的车!”我怒吼一声,本想继续往前跑,可谁知道,秦思瑶的车在路边一停,她飞快的下了车,一把拎着我,就把我推进了车里。我浑身疼痛,根本没招架之力。而且我没想到秦思瑶的动作这么快,我一个大男人,居然完全没反应过来。
当车开动之后,我也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了,坐在车里,我却只觉得屈辱。
车开了一段距离,秦思瑶率先开口,说:“成绩不怎么样,打架还凑合。”
我没回话。
她接着又说:“其实你也没惹上什么狠角色,那个长毛的老大,是个干拆迁的,也是别人样的一条狗而已,呵呵。”
她这说话的方式,全然不像一个老师。
我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就是一个班主任,一个语文老师么?怎么对一帮混混这么了解,甚至,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告诉你这些,是想强调一个问题。”秦思瑶说,“你自己惹的祸,最好自己解决干净,别把麻烦带到班级和学校里来,要是影响了别的同学学习,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之后,她也就不再开口,一路把我送到了宿舍楼下,才又说,“去上面收拾东西,你的新宿舍已经申请下来了,在35栋204,自己拿东西去吧。”说完,扔给我一把钥匙。
我愕然,说:“新宿舍……”
秦思瑶冷冷说:“怎么?不想去?舍不得陈冬子?”
我赶紧摇头,说没有没有,就转身飞快上了楼,趁着陈冬子没回宿舍,收拾好东西,就往三十五栋跑去。而刚进三十五栋204,我就看见了另一个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