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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
与此同时,东小院里,已经晾了曲遥有几天的李氏,将负责教曲遥规矩的常嬷嬷和伺候她的一干人等,统统请到了跟前,细细询问一番,不但没有对无声反抗的曲遥,表示半点不满,反而命琉璃预备了一桌上好的席面,又命人送了上好的金镶玉头面和全新的锦缎华服给曲遥,将人请到了跟前。,
已经跟着教习嬷嬷学了几天规矩的曲遥,在心里不屑地对李氏翻了个白眼,便笑吟吟地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奴家流苏,见过李侧福晋。”
“果然是个可人疼的模样,快坐下说话吧!”看着曲遥那假得不能再假的笑脸,满心腻歪的李氏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笑着指了指下首摆着的官帽椅,柔声说道,“之前听常嬷嬷说你的规矩学的一般,如今看来,还是常嬷嬷从宫里出来,这眼界高了些,我瞧着倒是蛮好的。”
曲遥虽然是白目了些,性格也单纯了些,但是跟着常嬷嬷学这几日规矩,吃了那么多的苦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学到。
她作为一个来自新时代,通过各种考试一路摸爬滚打长大的女子,曲遥最适应地无非就是填鸭式教育,别看常嬷嬷有的时候教得不用心,她看起来也学得不用心,可是那些知识点都记在了她的脑子里。
所以现在这个所谓的规矩,不过在于她想做,或者不想做罢了,并不能再成为别人拿捏她的手段,曲遥也更不会再做出出丑人前的傻事。
这几日,李氏故意冷淡着她,让常嬷嬷敲打她、为难她,甚至让那些小宫女、小丫鬟的在她跟前说风凉话,暗自嘲讽她脸皮厚、自荐枕席,虽然让她是满肚子的委屈和牢骚,却也让她看明白了一件事。
在这个府里想要过的比旁人好,想要做到有名有份,那她就要舍弃心底的善良,忘记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法治社会,学的和这些攀着男人活的菟丝花一样,忸怩、造作,没事就抹上几滴委屈的眼泪,迎着徐徐春风,凭窗而立的吟上两句古诗,或是学着黛玉来个葬花,不经意的玩玩小资情调,引得四爷心疼她。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认知,那完全要受益于常嬷嬷一句偶然的戏语。
“侧福晋夸赞了。”一心朝着心机女的方向发展的曲遥,并没有因为李氏的客气,而流露出丝毫的骄纵之色,相反如只受了惊的鹌鹑一般,很是没气质地缩了缩脖子,小小声的说道。
对于曲遥这种反应,想要借着她重新夺得四爷心的李氏,自然是很满意的,笑着摆了摆手,柔声道:“你也不必过谦,你若是不好,我也不会白白浪费工夫请了教习嬷嬷教你规矩,更不会这会儿请你过来说话。
今个儿我请你来,可不是与你闲话家常的。
晚上,四爷要在前头宴请府里为三阿哥新请来的西席,还特地请来了翔云楼的说书先生逗趣,我记得你原本就擅长昆曲,打算把你也送过去,你觉得如何?”
“奴家虽然会唱上两句,可是主子爷在前院宴请府里的西席,奴家过去凑热闹会不会有些不大适合呀?”曲遥闻言,心中一喜,面上却流露出了几分难看之色,红着脸,咬着下唇,支支吾吾地说道。
“那有什么的。
之前,你闹出来的事情,你学了规矩,也该明白的,四爷虽说没有处置你,甚至还让我请了教习嬷嬷给你学规矩,那可谓是待你甚好,可若是你不送上下坡的梯子,怕是你这辈子就要老死在这府里了。
难道你就真愿意如此虚度光阴,白白辜负了你这身好皮子!
依本侧福晋看,你定然是有些想法的,不然也不会做出那么胆大妄为的事情来,是吧?”李侧福晋拿出了大灰狼诱骗小红帽的架势,一双美眸如会说话般注视着曲遥,修饰得无比精致的纤纤玉指,似是无意般拂过发间簪着的一枚赤金累丝镶红宝石衔珠的凤首步摇,徐徐说道。
“奴家自是不愿意就这般窝窝囊囊的一辈子,可是奴家之前做出那样子的傻事,哪里还敢奢求主子爷能给奴家这份体面呢!”曲遥有些无辜地嘟了嘟嘴,委屈地摆弄着手指,低头说道,如一个做错了事不知道该如何和家人道歉的小孩子一般。
原本还有些担心曲遥不受操控的李氏,见到此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勾起了一个美妙的弧度。
“四爷是谁,那是个铁打的汉子,顶天立地,可是你是水呀,老话说的话,百炼钢难抗绕指柔,只要你小意讨好着,难有男人能敌得过你这张小脸呢!
既然我能让你去前院露脸,又怎么会自打嘴巴呢!”李氏如知心大姐姐一般,笑着来到了曲遥的身边,一手揽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一手拂过曲遥嫩滑如剥了皮的鸡蛋似的肌肤,幽幽说道。
“可是奴家真的行么?”曲遥似是被李氏说服了一般,满眼激动地抬头看着李氏,不确定的问道。
难为一向自视甚高的李氏,居然没有半分不耐烦,笑吟吟的安抚道:“你说你比这府里的女人差什么,要身段有身段,要模样有模样,还有一副好嗓子,你要对自己个儿有信心!
抛开这些你足够好的本钱不说,就说你现在在府里这个尴尬的处境,主不主,仆不仆的,平白让那些个长舌妇说三道四的当笑话说,我估摸着你这心里头也不是个滋味吧?
左右不过就是这样了,你又何不搏一把呢!
就算是你没能成功,那还能比现在差么!”说着话,李氏似是觉得说服力不够似的,将高几上摆着的一张手把镜塞到了曲遥的手里,领着一众在她跟前伺候的宫女进了内室,让曲遥自己个儿静静。
独坐在内室里,听着堂屋里静若无人的动静,李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一盏茶的工夫,许是一炷香的工夫,就在她以为她的这番算计就要泡汤的时候,一直坐在官帽椅上发愣的曲遥,来到了碧纱橱外,轻轻叩响了虚掩着的碧纱橱。
“侧福晋,奴家想明白了,与其白白浪费这老天给的美貌,还不如实实在在地拼一次,若是成了,那自是老天护佑,若是败了,奴家大不了就绞了头发去庵堂做姑子,总好过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曲遥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贝齿将点点朱唇,咬得都血印了,学着她在现代看得那些小说里的对话,似是破釜沉舟,又似是自己给自己打气的咬牙说道。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还绞了头发去庵堂里做姑子,你就真的这么不相信本侧福晋的眼光?”看着眼前如熬了几夜没合眼一般红着眼睛的曲遥,李氏微微一笑,对着琉璃使了个眼色,柔声说道。
一旁站在李氏身后的琉璃,收到了李氏的暗示,也不怠慢,笑嘻嘻地凑上前,讨巧似的拉住了曲遥的胳膊,轻声说道:“主子既然都跟你打了包票,你就只管安安心心地按着主子的吩咐做就好了。
主子还特地在厢房给你预备了一桌上好的席面,要给你鼓劲加油呢!”说着话,琉璃就如献宝似的拉着曲遥往外走去。
曲遥似是不大习惯琉璃的突然亲近,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辞了一番,但是见李氏没有反对,便也顺着琉璃的力道,一步一挪地往外走去,沿着抄手回廊就来到了一直空着的西厢房门口。
东小院的西厢房,原本是大李氏在府里的时候,李氏招待来府里请安的四爷那些下属亲眷的房间,虽然不大,但是摆设却甚是精致,看似不起眼的家具,全都是有上好的黄花梨木精雕细琢而成,古董花瓶、名人字画、白玉山子,更是摆满了博古架,挂满了墙,别说曲遥这种来自现代的普通女孩子没见过,便是茉雅琦在府里的时候,也没少磨着大李氏讨要这些好东西。
淡淡的百合香,在房间里徐徐打转,两张拼在一起,足有单人床大小的桌子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大部分都是曲遥没有见过的,吃了好几天清粥小菜的曲遥,闻着那股子香得沁人的饭菜香味,这嘴里早已源源不断地冒出口水,也亏得这会儿没人让她说话,不然怕是又要丢丑了。
看着眼前的美食,曲遥如此想着。
“以往这府里抬了格格进来,四爷总是要在花厅里摆上这么一桌,虽然比不得热热闹闹、吹吹打打的喜宴,但是也算是给新人的体面。
流苏姑娘,难得咱们能同住一个院子,也算是缘分。
今个儿这桌子饭,即使我替你加油鼓劲,也是我提前为你准备下的入伙饭,你千万不要嫌弃呀!”李氏落后几步,来到厢房就看见曲遥对着那桌子饭菜发愣的模样,心里不禁更是不屑起来,面上却表现得越发平和,一脸“你是我的好姐妹”的亲近笑容,直接就把曲遥按在了桌子旁边摆着的官帽椅上,柔声说道。
“侧福晋如此抬举奴家,奴家真是……”曲遥很是受宠若惊地左右环顾着,喏喏道。
“过了今日,咱们就该是姐妹了,不许这么客套,若是你再这样,我可认为你是瞧不上我这个侧福晋了!”李氏半真半假地板着脸说道。
曲遥见状,忙又是连声道歉,但是也不再说旁的了。
看到她如此乖巧、上道,李氏倒也没有多为难她,很是随意地打发了房间里伺候的其他宫婢,只留下琉璃和柔兰在旁边伺候着布菜,便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起了四爷的喜好,时不时邀着曲遥对饮一杯果酒,气氛虽然说不算太好,但是也没有冷场。
一直到夜色微沉,李氏才深吸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酒盅,看着脸色微微泛红的曲遥,单手拍了拍曲遥的肩膀,沉声嘱咐道:“我能帮你的就到这里了,其他的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了,你之前在府里犯下那样的大错,虽然说四爷并非真心想要处置你,但是怕是猛然看见你,也不会给你什么好脸,你千万千万不要耍小性子,只管做好你自己,想来当着外人在,四爷也不会真的让你没脸。
这事能不能成,端看你怎么选择了。”
好话谁不会说,眼瞧着就要成功成为四四身边的女人,曲遥也乐得奉承奉承这个给她搭梯子的女人,笑吟吟的说道:“奴家晓得,侧福晋为奴家如此悉心安排,还特地请了教习嬷嬷教奴家规矩,奴家定然不会辜负了侧福晋这番美意,也不会让侧福晋在主子爷跟前没脸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多留你说话了。
琉璃,快带流苏姑娘下去梳妆,记得衣裳的熏香要用竹香,只需要熏得淡淡的,若有似无最好。”李氏闻言,果然笑得更真诚了几分,扭头对着捧着酒壶的琉璃,沉声吩咐道。
李氏一声令下,原本在廊下候着的宫女如鱼贯般进了厢房,或是拎着装满了热水的铜壶,或是捧着满是花瓣的锦盒,只片刻工夫,刚刚还显得有些空落落的厢房,一下子就挤得满满的,而还在愣神中的曲遥,也已经被柔兰扶到了屏风后的净室里。
别看常嬷嬷受了李氏的支使给曲遥苦头吃,但是却也利用宫里传承下来的蜜膏等东西,将她这身皮肤保养的细嫩白皙,连柔兰猛然一看到曲遥衣裳下的皮肤都不禁愣了愣神。
撒足了花瓣的洗澡水,馨香扑鼻,曲遥就这样微闭着眸子,尽情地享受着琉璃的马杀鸡服务,直泡得身子都香了、软了,添了三次热水,她这才被琉璃扶出了浴桶,躺在了一旁的藤椅上。
“姑娘,这是上好的百花蜜膏,香而不张,最适合您了。”琉璃心知李氏早就在前院做好了细心安排,知道今个儿曲遥定然会成为四爷的女人,也不摆着她侧福晋跟前大宫女的架子,一边轻手利脚地替曲遥擦拭着香体的蜜膏,一边笑吟吟的说道。
曲遥也知道奴大欺主的道理,知道她在府里全无根基,就算是今日能成为四爷的女人,以后也需要依仗着李氏过日子,所以也没有让琉璃自己个儿一个人在旁边自说自话,忙睁开眼睛,微微羞涩地笑着道谢:“那就劳烦您了。”
就这样,曲遥如同木头人一般被琉璃折腾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换上了一袭颜色清雅,绣工别致的旗装,穿戴整齐地坐上了去往前言的一顶小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