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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仲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出来:“说到底,靠的还是人脉,辽东一直在打仗,小冲突更是多不胜数,可是朝廷根本发不出饷银,经常是几个月都发不出饷,就是好不容易筹了一点银子,可是还没分到士兵手上就瓜分得差不多了,士兵要打仗,也要吃饭、养家糊口,所以收买那些官兵不难,有的甚至主动凑上来,我听有些核心弟子说,有的关卡,他们晚上经过时,所有卫兵都背身面向墙,灯光都熄灭,让他们大摇大摆地过关。”
钱不是万能,但没钱万万不能,说到底,就是一个“钱”字,当年朱重八同志制订一个屯田制时还洋洋自得,说自己不花百姓一文钱,就可以供养百万雄兵,当时的确大大减轻了老百姓的负担,可是历史的车轮永远向前的,事物也是不断发展的,时代在变,但制度几百年不变,被淘汰也在情理之中。
凡事没绝对,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陆皓山冷笑道:“你们黄家只是一个普通商人,不能飞天遁地,也不能撒豆* 成兵,自然是靠收买人了,辽军将士是有害群之马,但不可能所有人都是这样,你还是说说你们用什么方法瞒天过海吧。”
“是,大人,据我所知,主要就是在一个耗字上做文章。”黄仲不敢反驳,也不敢怠慢,现在小命被人捏在手里,只能乖乖地把秘密说出来。
一想到那个“刮刮乐”还有什么“花开富贵”,他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耗?”陆皓山皱着眉头,大声喝道:“说仔细一点。”
“是,大人”一听到陆皓山语气中带有不悦,吓得菊花一紧,马上解释道:“辽东年年战乱,庄稼也常年失收,几十万大军的粮食需要从其它地方输入。我们先是偷偷把人渗入其中或承包其运送的差事,辽东不比江南或京城,有漕运,都是靠马车运送,这马车运送,人要吃,马要嚼,例如从河南运送一车粮食天津卫,一车的粮食最少有一半要在在路上消耗,这些就是耗。”
稍稍喘了一口气。黄仲继继说:“我们只要暗中把辽东附近的粮食收购,当地征不到粮或征不够粮,就要从更远的地方运送,这样一来,我们需要在文书上做一下手脚,例如从湖南运来的粮,实则是由山西运出,这样一来,那些耗就省下了。过关时有正式的文书,就是入库也是足量的,那些省下来的损耗运到前线后,再利用赂贿来的人脉神不知鬼不觉运到后金。当然,粮食里也可以夹带一些其他物品,除了在损耗方面打主意,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收买水师。从山东登州、苏州、松江等地,用船偷偷把东西运到后金。”
说完,黄仲小心翼翼地说:“大人。小人只是普通子弟,无权接触这种机密要事,都是平时无意中听来的,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高明啊,这些人都成精了,陆皓山闻言恍然大悟,原来一个商人的手段可以玩得这么巧,吃得这么开,好家伙,后世抗战时说将校长是“运输大队长”,没想到,大明的运粮队也成了后金的“运输大队长”了。
大明在海禁方面做得不错,利用海运把物资运到后金不是没有,但肯定不是全部,这样说来,通过一个“耗”字作文章的事,肯定不少,到时和管库的一勾结,说不定为了银子,把仓库里的“耗”也卖给后金呢。
大明帝国,真是腐烂到骨子里。
花了这么多心思,没想到这个黄仲只是一个普通子弟,很多东西都是听来的,没有准确的消息或证据,陆皓山有点失望,不过这样也好,这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反正对陆皓山来说,一开始就不打算拯救病入膏肓的大明,像明朝喜欢讲求的统,而陆皓山却喜欢打破传统。
华夏历史源远流长,留下了很多宝贵的的财富,有精华也有糟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才能进步,盲目遵遁所谓的传统,那是自取灭亡,就以明朝的官员的俸禄和待遇为例,那是出奇的低,不夸张地说,一个县官大老爷一年赚的,比车夫屠户多不了多少,官员要应酬、要养家糊口、要顾及体面,这样一来,逼着官员要贪腐,贪污一开,犹如堤坝的蚁穴,一发不可收拾,不贪也贪了,还不如多贪一点。
陆皓山是后来人,自然有深刻的体验。
“你把知道的写下来,有多详细就写多详细。”陆皓山呼出一口浊气,开口说道。
黄仲不敢讨价还价,只好把拿笔写下来,好不容易写完,陆皓山又让他签上名字,打上指模,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好。
“大人,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吧。”黄仲小心翼翼地说。
“当然,陆某言出必行。”
“那个”黄仲搓着双手,眼里露出一丝贪婪的目光,一脸讨好地说:“大人,那个说好的银子.......”
现在要逃亡了,没有银子可不行,特别是享受惯的黄仲来说,要是没银子,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好在,陆皓山也让他失望,一早就准备好了,陆皓山拿出一个钱袋扔在桌面上,说了一声“你的”便转身离开,黄仲连忙拿过来打开一看,不由眼前一亮,原本看到这袋子这么小,装不了多少失望,没想到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黄金,用手掂一下,足足有一百两,这里可是价值一千两白银,的确是一笔巨款。
黄仲喜出望外,对着陆皓山背影连忙行礼说:“大人言而有信,小人感激不尽。”
“不用”陆皓山转过身,一脸戏谑地说:“黄少爷,祝你好运了。”
“好运?”这本是一句祝福的话,不过从陆皓山的嘴里说出来,还是那种怪异的语气还有戏谑的目光,黄仲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陆皓山一本正常地说:“是啊,陆某说放过你,给你一笔银子,这些都已经做到了,至于我的这个护卫,忘了介绍,他以前在辽东战线当过兵的,他放不放过你,我就不好说了,只有祝你好运。”
说完,哈哈一笑,径直离开。
袁三就是辽东战线的士兵,不知后金的人打过多少仗,目睹后金的暴行还有不少过命的兄弟惨死在后金的铁蹄之下,和后金的仇恨浓得都解不开了,对那些暗中和后金私通的人,更是恨之入骨,自己和泽袍兄弟在前线拼命,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而这些人却在身后捅刀子,都想把这些人生吞活剥了。
看着袁三那双发红得想噬人的眼睛,黄仲吓得双脚都发软了,手里那袋黄金“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颤抖抖地说:“你......你要干什么?”
袁三一脚把他踹在地,然后一脸狰狞地说:“老子最恨就是这你种卖国贼,正好好招待你,不然都对不起我那些死去的兄弟,对了,刚才听那刮刮乐还有花开富贵不错,拿你练练手。”
“啊,姓陆的,你这个无耻小人,我干你祖宗......”
石洞中响起巨大的惨叫声,陆皓山听到后面那句,无聊地摇摇鼻子,也不以为意,径直走开。
正走着,忽然看到用完饭的老四金雄和老五常飞,两人向陆皓山行了一礼,然后好奇地说:“大人,我们老大呢?”
陆皓山笑着说:“还在石洞里呢,原来那姓黄的小子是私通后金的奸细,你们老大正在在招待他们呢,两位要是有兴趣,也去凑过热闹吧。”
“什么,私通后金的奸细?”金雄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
常飞咬着牙说:“最恨就是这种人了,四哥,我们走,我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五弟,走。”
两个向陆皓山告了一个罪,然后脚下生风一般,飞快地跑远了。
陆皓山嘿嘿一笑,吹着口哨回营。
当晚,就是睡在营房里的陆皓山不时听到一阵惨叫声,那时那惨叫就像地狱里来的恶魔一样,听到都有些心寒,要不是知道袁三他们在整人,还以为半夜鬼叫呢。
折腾吧,这种忘宗背祖、吃里扒外的人,这种见利忘义、视人命如芥的人渣,就是下场再惨,也不值得同情。
袁三还是很专业、称职的,一大早就回来候命了,好像昨晚折腾了大半夜对他没有影响一样,第二天又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陆皓山身边,除此之外,还上缴了一千两的“战场斩获”。
这一千两本来就是从陆皓山手上扔给那个黄仲作收买用的。
“三哥,办完了?”陆皓山扭头问袁三。
“办完了,也收拾干净,你放吧。”
陆皓山有些好奇地说:“三哥,昨晚那姓黄那小子鬼哭狼嚎叫得那么惨,你们用了什么刑,让他叫得这么爽?”
“就是从你哪里听来的那两招啊,刮刮乐和花开富贵。”
什么?用花开富贵这招?尼玛,自己说说而己,而这些家伙还真动手了,一想到那铁烧红的铁棍从“菊花”捅入,那“菊花”不知多凄惨,会不会像铁板大肠那样滋滋作响呢,想到这里,陆皓山不由菊花一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