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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鸟香炉?
这四个字让拉着审神者退远的三日月微一恍惚, 有什么画面随着这个名词从漫长的记忆里跳了出来。@樂@文@小@说|
他的怔愣并不会让现场的一切不再继续, 那失手甩出瓷器的醉汉在这一刻似乎彻底醒了酒, 一把揪住了面前的和泉守:“你这混蛋!我的香炉啊!这可怎么办!”
这个中年人醒酒后暴怒的样子,比醉酒时还要涨红了几分脸色,眼中都充上了血丝。他提着和泉守的衣襟, 极为粗暴地晃动。
那是真真切切的怒意, 和泉守从他的眼中甚至还看到了惶恐和后怕。
心里咯噔一声,虽然生起了“自己是不是闯祸了”的念头, 但和泉守却没有任由眼前人放肆的想法,翻手间就拉开了这个暴怒者的双手,同样竖起长眉瞪着他不服输地对吼:“干什么!你们出来不看路随便撞人还有理了啊!”
不管是吵架还是打架,他们新选组怕过谁来!
结果那人被他掰到一边后, 不但没跟他吵反而朝着瓷器碎片的方向蹲下去捂脸哭了。
这个……
才酝酿上来的战斗力瞬间降了下去, 和泉守看着“敌人”还没怎么发招就自己先倒下了,顿时不知所措。
怎么办?
打刀青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家主公。
虽然这伙人没跟他们撕扯争吵,但看另外几个酒也醒了的人把窄小的走廊阻隔住的行径,也知道轻易是走不了的。
“主公, 我去看看吧。”三日月在这时突然开口,见少女向他望来笑着解释,“千鸟香炉秀吉曾不止一次拿出来赏玩,宁宁也用过,如果真的是它我应该能认出来。”
千鸟香炉,来自对面古帝国的古瓷器,最初为战国时代今川一族的家藏, 因为家族大败于织田信长,被进献给了这位第六天魔王,信长公死后,就为下一任“天下人”丰臣秀吉所得。同样作为秀吉所有物的三日月宗近见过这樽香炉并不算什么意外的事。
见审神者点头同意,三日月便笑着上前和那几人打了招呼,这把千年古刀虽然一身休闲装,但通身的优雅气质和亲和力还是让对方迅速放行,允许他鉴定碎片。
这么大动静,居酒屋不可能没察觉,听说有名贵古董在这里被失手打碎,连老板都惊动了,更别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些好事客人,一时间场面嘈杂起来。
堀川跟和泉守早就转移阵地守在自家主君身边,而审神者却因为这不断被围观的场面皱起眉头,正要开口,楼梯口处突然传来一道惊诧的招呼声。
“北原小姐,你也在这里吃饭吗?”
审神者转头一看,是三井雄泽,他的身后也跟着两人,似乎是保镖,其中一个黑西装手里还抱着一只红木匣子,样式……和醉汉手里翻掉的那个一样?
三井因为是见到审神者的第一时间就打招呼的关系,赶到完全下了楼,才发现气氛不对:“这么多人是怎么……高岛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他加快几步走到了蹲在那边哭的中年男人身边,语气虽有关心却带着一丝浮夸,显然双方认识但关系也就是面子情。中年男人仍旧一脸沮丧,连开口的**都没有就指了指前面的碎片堆。
“千鸟香炉碎了?”他也跟着吼了一声,这一下子让现场识货的围观者吵嚷声更大了,珍贵古董毁了云云的话不断传了过来,“怎么回事?”
“你认识他就再好不过。”审神者在这时开口,领着两把刀走进了那间包厢里,“都进来。麻烦你们,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环境。”
前一句,是对醉汉高岛一行和三井一行说的;后一句则是吩咐的这里的老板和员工。
居酒屋的老板哪里不懂她的意思,立刻让员工安抚劝客人回去用餐,那些不愿意回去的好事者眼见这些人居然真的听话全进去了,包厢的拉门一关,便也悻悻离开。
包厢不算太大,一下子进来这么多大男人显得逼仄了不少,于是不管是三井还是高岛都把保镖们赶了几个出去,出于对女孩子的照顾,没让审神者也这么做。
三井从审神者听完了事情经过不禁无语,高岛等人因为高兴喝多出来撞到人导致古董报废,这事要说起来还真不是他们占理,可这样把人放走换谁也不乐意,北原的人虽然出于防卫把人推开,但要说一点责任都没有也说不过去。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这回换审神者发问,她指了指那两个一模一样的木匣看向他。
“这个啊,是这样的,我和高岛先生今天都是来这附近的一家拍卖会购买古董的。”三井向她解释道。
根据三井的说法,是这座城市里某拍卖会所举办了一场古董拍卖会,三井和高岛都有所收获,虽然他们拍下古董都是为了送人,三井是为了找合作伙伴投其所好,而高岛大叔则是为了他年事已高的父亲,他得了重症的老爹临死前的愿望就是能收藏到千鸟香炉,奈何所有者一直不肯出手,几十年后终于好不容易得手,却因为太高兴跟同行的族人一起在这里多喝了几杯,搞成这样完全称得上乐极生悲了。
这期间,桌上的狼藉已经被服务员都清走,还给贵客们送上了茶水好让他们谈事。
一直在研究碎片的三日月这时站了起来,回到审神者身边,低头弯腰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三日月便直起身和后面的土方组并排站在一起。
这期间三井眼睛发亮地看着他,一直到三日月退居的位置表明出他此时的身份,三井这才意识到什么。
“北原小姐之前说是在二楼用餐后下来……原来北原小姐也是这里的会员啊。”能在这里办到会员可不是有点钱就能办到的,看来他之前对她的调查太流于表面了,随后他又看向她身后的三把刀,“这三位是……”
“我的家臣,有什么问题么?”审神者不理会他的打探,直接告诉他想知道的。
“不,没什么。”虽然已经猜到,可是三井忍不住又看了那三人一眼,特别是三日月,十分可惜,有这样的脸和气质如果去当明星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红,结果却没追求的做了世家的家臣。
……不对!三井抬头看看眼前少女的花容月貌和她到现在都一派淡定从容的姿态,忽然意识到什么,这次是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那三人。
如果家主是这样的少女,当家臣也没什么不好,甚至称得上近水楼台吧。
“高岛友哉先生是吧?”审神者看向情绪恢复了镇定的中年男人道,“我是北原幸,北原一氏的族长。也许你没听过,不过我听三井先生方才介绍您时说过您的家族有不少人从政,那么多少也听说‘另一边’的事。我的家族正是从事‘那一边’的百年世家。”
另一边。
这个隐晦的词,处于东瀛上流层次的人士很少没听说过。只这一词,就让三井和高岛一下子挺直了脊背,这代表了他们不能理解想要窥探却不得其法的另一个世界。
难怪,难怪他查不到她真正的底子!三井在心里暗道。
“我能在这里吃饭,相信只这一点足以证明我的世家不是子虚乌有,你若不放心甚至可以问询族中长辈,是否听说过伊势神宫北原一脉。”审神者没理会他们突然激动的神色,继续淡淡道,“有关千鸟香炉,你要是信得过,可以把它交给我。”
“你,你有办法将它恢复原状?”听到伊势神宫这个词,高岛已经信了审神者的话,冒充东瀛神道教领袖势力可不是什么人都敢的,至少只为了一件古董是不值得的。
“我自然有办法。”审神者看着他,“只是……”
“我明白我明白!”人到中年哪可能什么不懂,高岛连忙点头,“只要北原小姐能还原它,报酬方面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
这可是“那一边”的人啊,还是一个家族的家主,别说这次的事是他不对,就算错的是对方,他也没胆子过分得罪。打小他就没少听一些政府官员或者富豪莫名死亡还找不到任何证据的故事,家里的长辈也证明了这种人确实存在,不是电视上宣传的全是迷信和洗脑的相信科学,那些灵异怪神和拥有神秘能力的人都是存在的,看似声名不显却能传承上千百年。
在高岛的积极下,这桩“生意”就这么定下了,双方约好三天后就在这里再交易,一时间报废事件算是有了个交待。
“对了,北原家主来这里是有什么要事吗?”高岛表现得很殷勤,一副要结交巴结的姿态,“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请不用客气,这个城市我多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没什么要紧的。”示意堀川抱好装着碎片的匣子,审神者随意道,“收到了的场家主的邀请去参加一次聚会而已。时间不早,我们也该告辞了。”
向三井和高岛道了别,审神者领着三把刀出了包厢,直接离去。
直到那些脚步声渐渐听不见,三井这才面色古怪地看了高岛一眼:“的场家主?是那个有名的除妖人首领势力的场一门?”
“嗯。”中年大叔此时脸上再没有之前的巴结热切,“我得到消息,的场静司确实在这城市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除妖人大会,再有一会儿,就要开始了吧。”
三井顿时挂上了死鱼眼,他就说有哪里怪怪的,原来到最后还玩了一手试探。哼,还不是和他一样,直接被戳破了泡泡。
就算是个小女孩,能当上家主的,哪里会是什么省油的灯。
不过想到少女的真正身份,三井只能绝望地叹口气,怪不得有这样贴合他珠宝主题的气质,人家完全配得上,自然肯定不会屈尊降纡给他当什么模特拍什么宣传照了。
这边还坐在餐厅里的两人打死也想不到,人家结完账就从店门走到停车场上车的功夫,那只碎成一片片的香炉已经完好无损躺在木盒里了。
启动引擎,车子发动的声音在附丧神们的耳中已然被无视,三日月把玩着手中的千鸟香炉,面上带着缅怀的感叹。
“老朋友,也是好久不见了。”
跟随着宁宁离开丰臣氏后,数百年过去,他已经是附丧神,它还是一只死物。命运,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物,都一样奇妙呢。
“兼桑,我之前听到居酒屋的客人说千鸟香炉的千鸟会发声,是真的吗?”堀川好奇地问。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啊。”和泉守正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沮丧,闻言有些恹恹回答,“乡下武士除了会做点疗伤的偏方,哪里会做鉴定古玩这种事。”
“兼桑……”堀川叹气,笑着劝他,“别闷闷不乐了,结果不是很好吗,对方不是不讲理的人,主公还为此打响了家族名声,都是好事不是吗?”
“哈哈哈,是啊。”三日月同样在笑,举起了手中香炉,“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和老朋友直接错过了。”
“话是这样……我当时要是不那么用力推他,说不定就不用这么麻烦主殿了。”和泉守还是有些不开心,那些围观者的话语里他听到这个小小的香炉大概价值多少钱时简直被吓得不轻。
那么多钱,都够阿岁买好多把他和国广回来了!
要不是主殿机智甚至还反捞了一笔,要像他那样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办,最后得害主殿损失多少财产啊。
想到这里,乡下武士的刀瑟瑟发抖。
“错不在你,没什么好在意的。”负责开车的审神者头也不回,“就算是你故意摔的也无所谓,这点钱我赔得起。”
“诶?”和泉守被自家主殿的豪气和纵容给镇住,半晌才有些结结巴巴地语无伦次地反问,“这,这么多钱……为,为什么?”
“很简单。你和泉守从来不会毫无缘由故意毁坏别人的东西,你是一把有武士精神的刀。”
娴熟地一打方向盘,越野车优雅地转了一道弯拐进了修建在山道上的车道上。
“能让你违背武士道这般行事,那必然是对方的错。”
说话间,一座巨大的和风古宅慢慢浮现在车窗前,的场一门的别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