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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卡眉目清冷地看着贺兰锦砚松开的皮带……看着他仍然不忘从荷包里拿出一个每次必备的东西。
她悲怆笑出声来。哈哈哈……无法抑制地猖狂大笑……真正笑得眼泪四溅……
贺兰锦砚咬着唇,不理她,不去听她的嘲笑。
他的手在抖,他伏在她身上的身体在抖,他的心……也在抖……
他被她嘲笑了。
他被喜欢的女人嘲笑了!
他竟然不敢承认喜欢她啊……除了因为她说她也是他喜欢不起的女人,除了因为她心里始终住着别的男人,还有别的吗?
贺兰锦砚竟是固执地要把整个过程完成,就像以往一样。征服完了,她就老实了,乖顺了。
这一次,不同,很不同。
他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的身体僵硬,不像以往的绵软。
拒绝的信号,那样强烈。
以往的每一次,无论他用什么手段,她的心在拒绝,但她的身体是乖顺的,忠诚的。
这一次,身心都明明白白告诉他一件事实:拒绝!拒绝得那样彻底!明明白白!
贺兰锦砚再次对叶初航恨到了极致。嫉妒,嫉妒如毒蛇般缠紧他,令他窒息。
他更加凶狠,仿佛要一口吞了她。
布卡眸底的烈焰已染成霞色,赤目通红。她顺手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朝着贺兰锦砚的头顶砸下来。
他怔住,顿住,凶狠又哀伤地盯着她的脸,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的哀伤,绝不止是因为这一砸。是不信,不信她真的会下此狠手。
在某一刻,他觉得她是喜欢他的。之如某个清晨,她站在厨房里做早餐,他从身后抱着她。
她扭脸,笑得明艳。
那时,他似乎已从她清澈的眼底,看见她其实已将他深藏在心。
之如每个清晨的吻别,缠绵,旖旎。
明明半小时后就能见面,偏偏像是要分别一整天。
你不过去,我就过来。这成了一个巨大的讽刺。贺兰锦砚额头的鲜血,一滴一滴洒在布卡半开的襟口,滴落在她的锁骨。
鲜血在她蜜白的肌肤上,晕成一朵一朵的小花,艳若桃李。
他就那样长久地保持着同一种姿势,半撑在她身前。
四目,交汇。
彼此在对方眸里,仿佛都看到了黑夜的颜色。
他没动,她也没动。
两个人,像两尊绝美的艺术品。半开的衣衫,凌乱的发,冷峻雅致的容颜。
几乎连呼吸都没了。
室内,安静得那样冰冷。
风从窗外吹进,三月底的天气,仍旧凉意侵袭。再凉,凉不过心。
布卡再非当日看见他扯下输液管鲜血直流就跳脚的女孩,也非看见他冲进冷水中便心生不忍的女孩。
她只是那么冷静地看着他,看他额头的血流到她的身上。
她一点都不慌张,也不怜惜,只是那样定定地看着他。
还有比冷漠更打击人的方式吗?也许,有。
比冷漠更打击人的方式是:“放心吧,我不会想生你的孩子!谁特么有病,非死乞白赖给一个不爱我而我又不爱的男人生孩子?”
豪门家族!正宗血统!
每次都那么好的记性,在这样的关头,还记着避孕。这是有多不愿意让她怀上孩子呢?又是在什么情况下,他忘记了做这件事,而不小心让那个叫“夏夏”的女孩怀上了?
到底需要怎样炽烈的战况,才能把这件重要的事忘了啊?布卡哭着笑着,笑着哭着,但觉恨意在胸口快要破空而出。
恨!如同当年海啸席卷,恨老天太残忍。
她原本不是个太会恨人的女孩,这一刻,真是恨了。恨人的方式,也是这么特别,淡淡在心里说,谢谢你,赠我空欢喜。
一切,到此为止。
贺兰锦砚胸腔里充塞着剧烈钝痛,伤口越撕越大。他本就僵硬的身体更加僵硬,一点一点冷却。
他终于慢慢从布卡身上起来,整理好衣衫侧坐到一旁,拿起根烟点燃,狠狠吸一口。
他修长的指尖夹住香烟,冷酷无匹。衬衣半开着,散发着一种寂寥的忧伤。
黑暗中,他的声音异常清冷,没有一丝温度,却少了之前的狂狷与邪肆:“布卡,你恨我?”
布卡的眼泪瞬间在黑暗中从眼角滑落:“是。”
“因为我算计你?”他笑,心平气和地聊天,自嘲。
“是!”她完全没有否认。就算她当初伸手抱了他,就算当初他把她从警局捞出来,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个事实就是:“你利用我打击叶初航!”
“是!”这一次,贺兰锦砚没有否认。否认也不再有意义。
事实,就是这么不堪。尽管这个事实在他报复腾飞的过程中无足轻重,可有可无。甚至,这主意都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他曾经还对这个主意表示过反对,觉得没有必要。
但后来,认识布卡后,他觉得这个主意很好。至少,他曾如此近距离拥有过这个美好的女孩。
直到此刻,她在他心里,依然美好。
“你以为我是叶初航的女人,所以锁定我为目标。”陈述句,不再有疑问。
“是!”简洁干脆。
这才是贺兰锦砚一向做事的方式。又是如此矛盾地想,如果当初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不会选择靠近她。给叶初航添堵的方式千千万,绝不止这一种。
这一种,是最笨最没用也最无意义的一种。
不靠近,他就不会喜欢上这只他喜欢不起的小兔布卡,更不会搞得现在进退两难,灰头土脸。
“因为叶初航抢了邱冰雅,所以你是为了邱冰雅报复叶初航?”有点推心置腹的意味,她的好奇心依然重。
“是!”有的没的,挨边的,都承认了吧。彻底绝掉彼此的念头,也好。虽然这个“是”,其实完全可以回答“不是”。
布卡已经没什么可问,从容扣上衣钮,连血渍都不曾擦掉。她在黑暗中整理乱发,整理裙子,整理两人之间再也不可能有的气味和纠缠。
一切,都整理好了:“什么时候来拿你的东西?”
“扔掉。”他指间的烟明明灭灭,额上的鲜血还在沽沽下滴。
“好。”她答应得极致爽快,见他滴血都无半分怜惜。其实,她也可以是这么心肠冷硬的女人,决绝,缘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