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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分阴阳,混沌分乾坤,朝堂之上分清贪。江湖分善恶,这内功也分阴阳。
但凡正派人士,他们有师长或者家族势力打下基础,然后循序渐进,基础扎实,修一身浩然正气,虽然进境缓慢,每次进阶犹如翻越山头。可年头越久,就发现这山头越矮,越发一马平川,功力也越加深厚,这些人往往功力深厚,寿命绵长。
而歪魔邪道大多没有名师或者门派依附,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学习那些速成功法,或者有着重大缺陷的武功。他们或许可以一日千里,几年时间便可以纵横江湖,但是这些人往往而立之年便会陷入泥潭,难以精进,大多深受走火入魔的痛苦。
任何事都有正反两面性,前者往往四五十岁才能显出优势,需要年复一日的寂寞积累,后者二三十岁便能笑傲江湖,但却要忍受后半生无边无际的痛苦。
不循序渐进,违背气功松静自然的原理本身就是大忌。而蓝茗别无选择,至少在成为燕云山弟子之前,他毫无选择,母亲的死不明不白,二哥的死过于蹊跷,这些都是他复仇的原因,也是他的动力。
那一日慕千寻给他留下的心魔太重了,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心境出现了漏洞,这漏洞需要出鞘见血!偏偏此时他又在藏剑和养剑。
当年被师父救下后,师父说他念头太深容易入魔。所以师父一直没有允许他练剑,而是让他学习指法,即便日后在大师兄的点拨下重新拿起剑,蓝茗也非常清楚,仇恨始终让他的境界难以圆满,但也让他武功进步神速。
那日街头老道士的话,也不断萦绕耳畔,他此时便感触很深,气海之中好像有一股气息不受控制。坏事成双,怀中的小齐骨又传来了哭闹,这让蓝茗更加烦躁,他根本不懂如何照顾婴儿,此刻夏季的炎热,更让蓝茗有些失去了以往的冷静,他非常想发泄一下怒火。
蓝茗忽然想起那日和无名大哥,在洛阳喝酒比拼轻功,当下便运起真气,脚下如同御风一样,飞一般的奔跑了起来,快的好像山中精怪一样,好在此处没有人烟,不然怕是会吓一跳。
转眼便是两个时辰,汗水浸湿了蓝茗的后背,内力得到释放后,反而有一种说不清的舒爽。他蹲在溪边,夕阳将少年的发丝染上一层红色,显得格外好看。
忽然蓝茗感觉内息不稳,险些栽了进去,他的内息好像翻搅的浪花,蓝茗只觉得身体发热,好似腹中有一团火在燃烧,当下只想吃下冰块降降温。
瞬息之间,炙热变成了冰冷,蓝茗又觉得头顶,心口,小腹三处地方越来越冷,好似身在冰窖之中。这三股寒气猛然忽然汇成一股,冲击着蓝茗的经脉,一种从内而外的痛感传遍全身,让他险些喊叫出声,他咬紧牙努力的运起内力抗衡。
阴阳两气相交,蓝茗只觉得胸口一痛,喷出一小口淤血,不过这口血一吐出,反而轻松许多。那股寒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呼吸间便随着这口淤血消散。
忽然他似乎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气,钻入了他的丹田中,虽然感觉不到,但偏偏存在。他非常清楚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可是他不能放弃腰间的剑,他还有仇没报,哪怕他的路会走火入魔。
蓝茗在溪边洗了一把脸也不擦拭,任由水珠留在脸上,清凉的溪水让他感到心安。
他想起师父所授心法,便盘膝而坐,双目轻阖,舌抵上颚,气沉丹田。口中随之叩齿三十六下,不知何时便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妙境界。
蓝茗气息自沉丹田,小腹随之微微鼓起,一股真气自蓝茗丹田气海中生出,缓慢流向经属督脉,别走于任脉的尾闾穴。然后这股真气缓慢沉到会阴,分作两股分别沿着大、小腿内侧,直下足心涌泉穴。
蓝茗不自觉的吸气,小腹随之收缩,此时正舌抵上颚,以意领气。两股真气从足心出发,又沿着小、大腿外侧回到会阴,然后身体自然提肛,这股真气自然而然的沿着督脉,分别经过尾椎的尾闾关、位于后心的夹脊关、处于脑后的玉枕关。最终上到头顶,再顺着两耳前侧分别而下,会合于舌尖,此时恰恰和蓝茗呼气时的气息相接。如此一来自头顶的百会穴,至足底的涌泉穴,周而复始,循环运行,可谓是气气归玄窍,息息任自然。
当蓝茗从中醒来的时候,犹如暖流的真气自归丹田气海,蓝茗只觉得心中又恢复了清净,不再烦躁,内力修为又上了一层台阶,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走火入魔。
此时天色已将近黑暗,小齐骨大概是哭累了,沉沉的睡去,蓝茗看着婴儿的脸蛋不由得心生愧疚。蓝茗望向远处,发现不远处飘起一缕缕炊烟,既然有炊烟那便有人,蓝茗见状心中大喜,不由得道:“嘿嘿,小齐骨看来你饿不着了!”。
村子不算大,一眼便能望到头,安静祥和,此时天色渐黑,已经看不见村里有行人,只剩下偶尔从村中传来一两声狗吠声。
蓝茗走近第一间茅屋,见里面亮着光,便敲门道:“您好,在下路过村子,向您买一口米食。”
屋子打开一道缝隙,一个老婆婆探出身子,见蓝茗佩戴武器又怀抱婴儿,当下觉得十分奇怪。但是这里的民风十分淳朴,便打开门示意蓝茗进来。
“叨扰了婆婆!”蓝茗的礼貌无疑赢得了这老婆婆的好感。
老婆婆笑道:“村子里的人都叫我刘婆婆。”
刘婆婆又道:“家里穷,没有什么好东西,我去给你热些米粥。”
屋子里却是比较破败,但也很简洁,几乎没有什么家具,深处盛世也有这样的穷苦人家,真是一言道不尽!
不一会刘婆婆便端来两碗米粥,米很多好像生怕自己吃不饱,蓝茗见状不由得心里一颤,暗道这刘婆婆家如此穷苦,竟然还能给自己这陌生人煮上如此多的米。
小齐骨似乎闻见米粥的香味,顿时醒了过来,还好小齐骨已经五个多月,不然还真没法吃这米粥。
蓝茗将米粥用碾的碎一些,吹凉后放入小齐骨的嘴里,只看这小不点,吃的津津有味,不停吧唧嘴,一双大眼睛好像乐出花。
“这婴儿真是可爱。”刘婆婆也被这小不点逗笑了。
蓝茗问道:“刘婆婆?您家里就您一个人吗?”
刘婆婆脸色暗淡的叹了一口气,道:“我那老伴走的早,儿子又被山贼抓去了,如今就剩下我这个老不死的。”说着刘婆婆突然老泪纵横。
蓝茗剑眉一挑道:“山贼?”
刘婆婆垂泪道:“是啊!东边十里有一座破庙,去年那里来了一群山贼,我儿子就是被他们抓走的,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现在也不知道生死。”
蓝茗怒道:“此地没有亭长乡长吗?”
刘婆婆道:“哎,亭长组织过周围的村民,可是那群山贼凶恶至极,杀了不少人,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蓝茗不解道:“那官府呢?”话一出口,蓝茗就觉得自己很傻,若官府出面又怎么会任由山贼在那。
刘婆婆恶狠狠的道:“呸!那些人百般推脱,让村民们凑够银钱才肯管这事,他们只有每年收敛粮食的时候,才把我们当人看。”
蓝茗反而冷静下来道:“既然官府不作为,那么就让我来剿灭这群山贼吧!”
刘婆婆一脸不相信的看着蓝茗道:“小兄弟你太年轻了,那些山贼至少有二十多人!只要我们每个月交一些钱粮,他们倒也不杀人。”
蓝茗笑了笑也不言语,左手一挥短时烛火熄灭。
刘婆婆激动地点燃烛火,蓝茗笑道:“这次您信了吧?”
“信了!信了!”
“刘婆婆,您儿子有什么特征?”
“他个子不高,左脸有一颗黑痣!只是,那些山贼非常厉害!”刘婆婆有点激动,但心里还是不太相信蓝茗,毕竟这少年太年轻了,他怕害了这年轻人。
深夜,张仁却睡不着,心里总感觉慌慌的。张仁单手拄着长刀,看着手下呼呼大睡,稍微感觉到一些心安,他本是中原一代有名的刀客张仁,但他从不拉帮结派,他不喜欢束缚。
别看他名字有个仁,可行事却是十分狡猾和狠辣,对敌人从不手下留情,也因此得了一个绝户刀的绰号。可这一切都变了,他的思绪回到了一年前。
那日深夜,张仁从青楼中走出,正发愁去哪里寻些银两,他过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潇洒生活,他们这种人从来不会缺钱花,只会困扰去哪里拿钱。
张仁忽然停住了脚步,猛然回头,他有些害怕。因为她不知道这女人什么时候走近的,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女人武功比自己高。
那女人天生媚态。
夜半,一勾残月被仙人画在夜空中。
小巷算不得肮脏难闻,但却足够黑暗。除了张仁就只有这个女人,但偏偏他就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张仁的心头紧了一紧,问道:“姑娘认识我?”张仁仇家不少,心想莫非不是寻仇的。
这女人盈盈一笑,媚态尽显的轻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姑娘,叫奴家宝韵儿吧?”女人的声音像钩子,钩动着张仁的心。
“呃,你是谁?”话一出口,张仁觉得自己非常蠢。
宝韵儿无声一笑,这令张仁心头一震,他警觉的握紧长刀,他的信心又回来了,因为他的刀足够快。
张仁叱了一声道:“你到底是谁?!”
宝韵儿轻声道:“我是你杀的人,化成厉鬼来找你喽。”宝韵儿的话很轻,但却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
张仁的确杀了不少人,想到这点,女人身后的幽暗处,好像存在着无数凶魂厉鬼,让他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宝韵儿将手负在身后,向后退了几步,直至隐于黑暗中,张仁还是没听见她的脚步声。
但张仁感觉到黑暗中的确有人在那儿,他甚至可以听到宝韵儿的呼吸声。
他拔出长刀,怒喝道:“你到底是谁!”这一次他感觉不到宝韵儿的存在,好像刚刚就像做了一场梦。
张仁感觉到的惊惧,这让他不得不大口喘着粗气,忽然他感觉到心脏传来疼痛,尽管稍纵即逝,但他清晰的感受到了一种压迫的疼痛。汗水不争气的淌下。他怒视着黑暗,让自己保持着杀人时的狠意。
“喂?!宝韵儿?!”黑暗的小巷里默无声息。
张仁的声音有些沙哑了,她怒道:“你再不出来,我就杀了你!”他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他有点慌。
张仁想定下心神,结果却发现自己气息越来越乱。他在黑暗中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好像一头发了情的公狗,不肯停歇。张仁喘息着想要冲进黑暗,他忽然发现握着刀的手,剧烈的颠抖着,好像一个体弱多病的老人一样。
呛啷一声!张仁的刀掉落在地,也在这一瞬间,他瘫软在地上。
这个叫做宝韵儿的女人,款款走来给他服下一枚丹药,“每年入冬之前如果不吃下一枚解药,你就会和刚才一样,直到心脏碎裂。”
张仁不想死,也不想体验那种死法,所以他屈服了,中原一代有名的刀客之一,绝户刀张仁变成了那个女人的奴仆。
宝韵儿吩咐入冬之前最少要招揽到十二名手下,这十二人必须要在二十招内能伤到他。张仁很听话,他就是这么做的,尽管名声沦为了山贼,但是他的确做到了。
他在这里等着宝韵儿,也同样在等那枚解药。
张仁实在是睡不着,于是走到庙外,耍起了长刀,刀是他的血液,也是他的凭仗,他天生就是一名刀客。至于兄弟和女人?在他看来和金银一样,都是用完便扔的粪土,但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做他厌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