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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什么时间到了?
我惊疑的看着门口的怪人,问他们是谁,想要对我做什么?
他俩阴着脸,说做什么还不知道,我阳寿已尽,当然是带我去阴间地府的。
我一愣,随即明白,原来这俩家伙是阴差,来拘我魂的。可是怪老太不是说我还有两天的阳寿么,怎么现在就有阴差来抓我了?
正想着,身上的铁链传来一股力量,将我身体里的什么东西往外拉扯而去。
短暂的窒息后,我看到另一个自己从身体里慢慢剥离,随着铁链的收缩而离开。
接着我所有的记忆和思维,慢慢就转移到了那个剥离出来的“我”身上。我看到自己缓缓往上升起,头顶着天花板朝着门口的阴差一点一点的飘过去。
除了刚开始的恐惧和窒息,整个过程其实没什么痛苦,反而有一种解脱后的轻松。
我想这就是魂魄出体的感觉吧,身体轻飘飘的,感受不到任何的重量。只是床上躺着的那具躯体,还隐隐的透出一股吸力,想将飘浮的这个“我”往回拉。
不过,这是徒劳的,铁链的力量比那股吸力要大得多。
我闭上眼,苦笑了两声,看样子是在劫难逃了吧。
就在我以为一定会被带走的时候,缠在身上的铁链却突然松开了,我猛的一沉,往下掉落。那一瞬间,我好像穿越了一条长长的黑白隧道,从虚幻回到了现实。
我躺在床上,头有些昏沉。门口的阴差瞪着眼,嘴张得大大的,目光直直盯着床头的那只袋子,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从这俩阴差的相貌和刚才的言行举止,我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
民间对于牛头马面的描述是,一个头像牛,一个头像马,手持拘魂链和钢钗。
但是此刻站在门口的牛头马面,除了相貌和手上拿的家伙跟民间的描述相似外,身上的穿着打扮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也就罢了,下面居然穿着七分长的黑色喇叭裤,脚上是一双磨平底的拖鞋,看起来很是别扭。
可能是刚刚“死”过一遭吧,这会儿看清是牛头马面,我并没有感觉到有多么害怕。而是十分镇定的问他俩,为什么现在就来收我的魂,我不是还有两天阳寿吗?
他俩好像没听到我说话,目光一直游离在床头柜上。
过了许久,牛头才清了清嗓子,问我判官令是哪儿来的?
判官令?
我有些懵圈,表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不过从字面上,应该跟判官有关系,而且很牛逼。要不然他俩不会把我的魂放回来,还吓得直冒冷汗。
顺着牛头马面的目光,我很快就看到了床头柜上,那块六边形的铁片。
难道那玩意,就是牛头说的判官令?
“牛哥问你话,没长耳朵么?”马面的脾气不怎么好,凶神恶煞的晃着手里的铁链,好像我不告诉他,他又要收我的魂一样。
不过这也证实了,这俩阴差确实就是牛头马面,刚刚凶我的就是马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马面的问题,要是我说是用阳寿换的,就会把怪老太牵扯出来。现在我还指望她帮我找回阳寿,所以万万不能把她给暴露了。
正在纠结的时候,门口传来了轻轻的咳嗽声,怪老太踉跄的走了进来。
我长长舒了口气,她这时候出现,肯定会帮我应付牛头马面的。
牛头马面看到怪老太,脸色为之一变,质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怪老太没跟他们多废话,只淡淡的说今天他们不能拘我的魂。
牛头还算客气,说这事儿不是他们哥俩能作主的,昨晚他俩接到拘魂的名单里有我,今天必须要带我去地府交差。
马面脾气大,让怪老太别多管闲事,要不然就对她不客气。
怪老太冷哼一声,说这个闲事她管定了,问马面想怎么着。
马面怔了怔,扬起手中的铁链说:“你好大的胆子,我们是奉黑爷的指令执行公务,再敢阻拦就连你的魂一块儿给拘了。”
马面说的黑爷,指的是黑无常。在阴间地府里,黑白无常的威望和地位极高,高到所有的阴差都得尊称一声爷。
怪老太桀桀一笑,说别拿黑无常去压她,她现在阻止他们拘我的魂,也是在覆行自己的职责。她怀疑牛头和马面拘错了魂,要找催判官去核实。
按照地府的规定,阴差在拘魂前,要根据拘魂的名单与判官府核实。如果没有核实而拘错魂,属于重罪。这就跟阳间因冤案错案而至受害人遭受死刑一样,阴差拘错魂是要受到重罚的。
牛头马面虽然比一般阴差的地位要高,却也担当不起这种过错。
马面说放屁,名单当然核实过,怎么可能会出错?分明是怪老太在这里妨碍他们执行地府的公务,而找的借口。
说着,他扬起手中的铁链,一道急劲的阴风袭过来,房间里顿时变得跟冰窖一样冰冷。
怪老太巍然不动,一脸淡定的看着马面。等到铁链伸到跟前的时候,才轻轻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空中急速的游走扭动,好像在画一幅画。
我很惊讶的看着怪老太,她的手在空中划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怪异的图案。就像是烟花过后,留下的光影。
牛头和马面看到图案的时候,脸色忽然就变了。特别是马面,他往后退了几步,准备收回铁链,却被图案快速击中。
一声闷响后,马面的身体从门口倒飞出去,撞击的声音听着都觉得疼。
“你还不走?”怪老太转眼看着牛头,手上发出淡淡的幽光。
牛头哆嗦了两下,转身飘然而去。远远的,还能听到他愤愤的声音:“阮香玉,你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就是破坏地府的规矩,等着黑爷和白爷的惩罚吧……”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禁为怪老太的命运担心起来。牛头马面把破坏地府规矩的帽子扣在怪老太头上,黑白无常肯定会出手,怪老太再厉害,也不可能是他俩的对手。
要是怪老太出了什么事,我也要跟着完蛋了。
“不用怕,他们不敢再来找你了。”怪老太似乎并没有把牛头的话放在心上,脸上很平淡。
说完,怪老太走到床头,拿起了那块黑铁片。
铁片在她手里闪现淡淡的光晕,中间的部位,隐隐显出一个“令”字。
原来这东西还真是判官令,怪老太说只要把它带在身上,这两天任何阴差都不敢来拘我的魂。
我说那两天之后呢,还能阻止我阳寿殆尽后的死亡吗?
怪老太没有回答我,问我叫她过来有什么事。
我告诉她想要把阳寿换回来,反正钱和其他东西我都没动。昨晚的事是因为我喝多了,脑子不清白,现在我想通了,钱再多,东西再好,没有命消受也是白搭。
怪老太摇摇头,说晚了。昨晚她带我去的那地方是个鬼市,十年才会开一次,现在鬼市已经关闭了。
我当然不相信怪老太的话,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儿,这分明就是她下的套。
怪老太说我不相信也没办法,要是没有别的事,她就先走了。
我哪能就这样放过她,赶紧挡在门口,问她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找回阳寿了吗?
她沉默了片刻,很肯定的说:“有,不过有些困难,而且比较危险,我怕你不愿意。”
她说的危险,不是指生与死的转换,而是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了。
“愿意,只要能活下去,做什么我都愿意。”我已经没得选择,必须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
怪老太点点头,说既然我这般决然,她也不跟我拐弯抹角了。我现在唯一能够活下去的希望,就是为地府做事,成为地府的工作人员。
为地府做事?
我不能理解,凡人怎么能为地府做事?我问怪老太,该不会是故意消遣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