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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祁的父亲是英国人,在英国有自己的集团,按理说他出了意外之后,应该先给他家人打电话。但是没料到的是,乌祁的紧急联系人填的是他。乌祁这突然出了车祸,生死未卜的,许浠也不能不管。马上打电话给许母,让许母联系乌祁的母亲,然后乌祁的母亲再派人去找乌祁。
但是,中间乌祁的母亲始终联系不上英国这边的人,许浠无奈,先跑去医院看看乌祁。毕竟他是为了来找自己出的事情。另外,就朋友来讲,许浠心中还是挺担心乌祁的。乌祁并没有做什么错事,许浠也觉得自己这样着急撇清关系有些不地道。毕竟,在不知道詹湛还活着的时候,两人一起去国外旅行,还是挺愉快的。
大晚上还在在赶论文,许浠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工装裤,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刘海松散的搭在镜框上,非常随意。许浠年纪一大,身上慵懒气质更加出尘。眼睛藏在镜片后面,满满都是少女漫中王子的忧郁感。
进了医院,找到病房,许浠推门走进去。乌祁并没有受很重的伤,车祸时因为晕血出现昏迷。送来医院救治后,除了小腿骨折比较严重,其他的就是一些轻微的擦伤。
进了病房,映入眼帘的就是乌祁那打着石膏高悬的腿。乌祁长相一般,但是眼睛是迷人的蓝色。现在躺在床上,听到人进来后,猛然睁开眼。见到是许浠,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许浠走进去,看着乌祁手上还拿着文件,气色也不错。笑笑后,拉了把椅子坐下了。
乌祁见他进来,将文件收起,笑笑说:“你来了?你看,我这是为你而受的伤。”
一句话压在了许浠的心头,点点头,许浠客套地问了一句:“疼吗?”
没有回答,看着许浠,乌祁说:“挺疼的。见到你后就更疼了。”说完,乌祁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笑得有些苦涩。
这半年的时间,许浠对待他已经到了连朋友都不给做的地步。心里一直念念不忘,可对方丝毫没有回响。这样的日子,比以前不知道许浠还有白月光时,更加难受。乌祁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他是商人,有着明显的利益和企图。这样能让他为公司创造最大的绩效,这是他最大的优势。
可是这种优势,在许浠面前根本没有一点用处。乌祁有些挫败,挫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心里竟然如此难受。用情如此之深,很可能会感情用事。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他人生之中最大的一个bug。
知道乌祁说的意思,许浠面色微微一动。过了半晌,许浠叹了口气,说:“乌祁,你觉得你这是喜欢我?”
乌祁抬头看着他,眼睛微眯。
“喜欢一个人,不是跟你这样的。”许浠简单说道:“你还记得去年咱们去澳洲时,你为了iu的案子,把我扔在酒店一周的事情么?”
乌祁当然记得,因为iu的案子没有谈下来,他专门飞回英国,去重新谈判。三天时间一直和公司内部人员设计,还和iu高层谈判。后来终于谈下案子来,他才重新去的澳洲。
“你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乌祁突然了然,说:“以后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任何事情。而且,你自己在那两天玩儿的也不错。”
乌祁说的非常对,他没有乌祁,自己在澳洲的一周玩儿的确实很好。因为乌祁全部的攻略都做好,许浠确实不用费脑。可是,许浠并不是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于是,*的乌祁和反抗的许浠后来就出了裂痕。这个裂痕不大,因为乌祁懂得如何去抚平。乌祁永远在劝说,永远不发火,却在无形中给他压力。许浠心软,吃软不吃硬,乌祁拿捏得很好。最后,永远是许浠让步。乌祁有胜利的优越,而许浠则是被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喜欢我,说是陪我玩儿。但是案子拿不下来,你飞回英国,一周没有给我任何消息。你的一生当中,有无数座山,你一直在爬山。作为一个成功者,你有自信能够爬上所有的高山。我对你而言,并不是喜欢,只是一座你想攀越的高山罢了。”许浠简单明了地说道。
许浠的一番话,让乌祁的眼神黯淡下来。看着许浠,目光中带着些悲伤,过了半晌后,乌祁才抬头说:“许浠,你这样说未免太不负责任了些。你不是我,你不能妄加揣测我对你的想法。我可以为你做任何的事情。关于上次,不过是一个插曲。我有我自己的事业,我需要在情感中保持着高度的理智。你不能因为你自己对待感情没有理智,你就觉得没有理智的感情都不是感情。”
没有打断乌祁,许浠等乌祁说完,耸耸肩后,笑笑说:“可是,你一直在用你谈合同的方式,来谈跟我的感情。包括你刚才说的那段话。”
许浠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将乌祁说愣住了。
“喜欢一个人,不是靠给那个人压力、负担,来取的那人的同情、愧疚,然后让他跟你在一起的。”许浠伸出食指摆了摆,“这不是在谈感情,这是在谈债。”
乌祁一直没有说话,许浠也就继续说下去。
“你半夜来找我,出了车祸,小腿骨折,你很自然的又把责任推到了我的肩膀上,一下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这是为了什么?乌祁,你太有功利性,这些事情做起来完全是自然而然的,你改不了。我也不能说你不对,可是,这样做,从任何一个三观正常的人身上来看,都不是感情。你折断了小腿骨,就拿来压我。你可知道,詹湛……”
许浠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说下去的话,他也会把詹湛缠绕进这样的怪圈。想了半晌,许浠看着正盯着他看的乌祁,又笑了笑说:“乌祁,并不是咱们现在这三十老几的年纪就不会有爱情了。你不要太着急,付出了真心,不怕没法收货真爱。”
能跟他说的也就这些,许浠没有继续说下去,拿了个苹果给乌祁削苹果。削好后,递给乌祁,乌祁却没有接过去。
“你说这些,目的也无非是让我不要再缠着你。”乌祁低头看着苹果,又抬起头来,目光没了平日的温暖。
“并不是。”许浠笑得有些无奈,“我只是怕你单身一辈子,给你些忠告罢了。”
乌祁活了三十多岁,每一岁都活得扎扎实实,稳稳当当,从来没有出现过眼前这种情况。他保持着自己的理智,永远以第三人的视角来观察自己的人生。可是今天,许浠的一番话将他说的方寸大乱。
这种他信奉为法条的东西,竟然会如此不堪一击。乌祁觉得自己是一座山,可是许浠却用一根针就把他给撬塌了。
“行了,你先歇着。你家人我也没联系上,这两天我先伺候你吧。”许浠没事儿人似的跟乌祁说完,叮嘱了两句后,就回了自己租住的宿舍。论文什么的还要继续写啊。许浠脑袋都快要炸了。
接下来的两天,许浠也没有刻意去联系乌祁的家人。乌祁一直在想事情,发呆,像是不是把腿撞坏了,而是撞坏了脑子。年纪大了,多思考思考是好的,许浠也没在意。
等两天后,乌祁家里派了保姆来转门看护他。乌祁的父亲更是对许浠感恩戴德,许浠他们都认识,前年乌祁就将他给介绍了。乌祁的父亲作为一个英国绅士,却丝毫没有英国绅士的样子,为人幽默风趣,操着蹩脚的普通话跟许浠道谢。
许浠走后,乌祁的父亲过去扑在儿子的床上,托着腮帮子问儿子:“儿子,你不是说两年内能把许浠拿下吗?这都两年了,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乌祁有些头疼,用英语说:“不了,我已经放弃了。”
“你怎么能放弃了?”乌祁父亲有些失望,“婚纱我都定做好了呢~”
抽了抽嘴角,乌祁心情也不畅快,不想跟父亲继续说下去,就问道:“两个男人的婚礼,你定婚纱干什么?”
“我穿呀~”乌祁父亲笑眯眯地说。
乌祁:“……”
许浠一直忙活着手上的论文,詹湛29岁成长的时候,他没有赶回去。但是,很快他就后悔了,在英国担心了一天,什么事情都没做。后来,等老和尚和他说安全度过,他才一头扎进枕头里睡着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又忙得焦头烂额。许浠尽快将论文写好交给导师,导师通过后就等未来的答辩了。许浠马不停蹄地回了国。
一个月不见,詹湛比28岁时并没有多大变化。身体依旧挺拔修长,身材健壮有力,漂亮的肌肉就像生来就有一样,捏一下满满都是男性荷尔蒙。许浠简直爱死了这种感觉,抱着詹湛就往床上滚。
两人滚完了床单,许浠的腰累得打着哆嗦。詹湛的手掌轻轻放在上面,一下又一下的给他揉捏着。
抱在一块,许浠嗅着詹湛身上的气味,在他的胸膛上划拉着,体内高、潮的余韵还没有散去,许浠脸上仍旧又红又烫。
“现在身体怎么样?”许浠声音喑哑,带着丝慵懒地问道。
又过了快一个月,詹湛的身体马上就要经历最后一次蜕变。这次之后,就可以永远放心了。虽说前几次都没有出现皮肉剥离后回不去的情况,但是难保这次不会,许浠心中仍然隐隐担忧。
然而,刚刚吃饱一脸餍足的詹湛却想歪了。身下又起了反应,提枪就要重新再战,被许浠捂住,求饶似的说了句:“受不了了,我都三十老几了。”
詹湛这个月就要满三十周岁,许浠却已经三十二岁。身体年龄上算,他比詹湛要大。其实这样也好,毕竟攻是作为主要发力方的,年轻人力气大体能好。
怏怏地放下枪,詹湛将许浠搂在怀里,手掌摸着许浠的腰,一下又一下的捏着。许浠腰部的酸痛因为这样的揉捏而一点点晕开,变得没那么难受了。
“没什么感觉。”詹湛说完,亲了许浠的耳朵一下,轻笑一声,呵出热气喷在许浠的耳朵上,说:“不用担心。”
其实担心根本没什么用,但是许浠有些管不住自己。现在两人的幸福只差了那么两天,越到这种时候,心情就越发紧张。许浠应了一声,回头抱住詹湛,沉沉睡了过去。
这两天,许浠一直陪着詹湛。詹湛三十岁,非同一般。夏谷和魏衍知道,也赶来帮忙。夏谷虽然没有什么用,阎王来却是挺有用。万一詹湛骨肉确实回不到先前的情况,那么魏衍可以将詹湛魂魄抽离出去。保护好魂魄,比什么都重要。
晚饭詹湛没有吃,月亮升起,月色撩人。詹湛躺在床上,许浠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床前看着。魏衍、夏谷还有老和尚在正厅诵经,如果有事,会马上过来通知。
詹湛躺下后,许浠没有坐太久,起身爬上床,被詹湛抱在了怀里。许浠有些紧张,夏季炎热,额头上的汗水贴着詹湛的脸颊,抹了一下。
感受到许浠的心情,詹湛小心地又将许浠搂紧,笑笑,说:“今天嘉嘉没有找我么?”
许嘉和詹湛两人现在打得火热,许浠平日在英国的时候,许嘉大多数时间都是詹湛去带着。两人感情升温很快。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詹湛带过小龙孙,知道现在的小孩子喜欢什么,懂得对症下药,比乌祁还要高一个档次。
“找了。”想起许嘉,许浠笑了笑,凑上去蹭了蹭詹湛的身体,心情有些放松。
两人就这样抱着,也不说话。每个人都在紧张得等待着最后的这一刻。詹湛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许浠心一跳,赶紧松开詹湛跳下了床。
成长确实是痛苦的,但是三十岁的成长尤为痛苦。
皮肉在月光下翻开,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完全干干地晾在外面,场面异常可怕。詹湛忍受着剧痛,脱下头骨的脸上渗出点点汗珠,惨白的脸像是刚从面缸里爬出来一样,恐怖又可怕。
身上的每一块皮肉翻开,痛觉神经敏感得像是蒲公英的种子飘过都能感受的到。骨头也是露在外面,一截截白骨森森可怖。
成年后的身体已经长了个差不多,现在完全就是一天晚上白白受罪。而且因为身体开始步向老化,这样的感觉尤其难忍。
骨头没有在生长,只是这样干干晾在外面。许浠睁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手掌握住床单,满满都是汗。
一晚上,在正厅里念经的三个人并不比他们两个好受多少。焦急的等待,害怕许浠突然跑出来说詹湛不行了。
但,一晚上平安无事的过去,三个人还是焦虑了起来。
月色渐渐褪去,远方被黎明前的黑暗完全笼罩住。正厅中,黑呼呼一片。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叮当一声,夏谷瞬间站起来,魏衍手掌微微一扫,蓝光突现,三人瞬间走了出去。
许浠站在外面,熬了一晚上,有些站不住。见人出来,看看蓝光中的三人,突然一笑,说:“成了。”
话音一落,东方高山后,红色的朝霞一下染亮了整个天空。
詹湛的三十岁,最终是平安度过了。老和尚心中卸下了一块大石,嘴里念叨着佛祖保佑,进去看了一眼詹湛。
或许是太累了,詹湛躺在床上睡得正熟。三十岁的詹湛比二十九岁的詹湛又变得老道了些,现在安安静静地躺着,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许浠累了,夏谷拉着他上了床。床上的詹湛下意识的将刚上床的许浠搂进了怀里,许浠有些小心翼翼的,一动都不敢动。
“你刚好呢,别碰着我,不然更疼。”
“不疼,一点都不疼。”詹湛笑笑,唇贴在许浠的脖子上亲了一下,软软的,带着湿湿的汗。
詹湛对他说过很多话,从没有一句话能如这句话这般安定人心。
许浠想,所有的痛苦都已经经历过去,以后,两人就只剩下快乐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