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一个故事

境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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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如同一只贪睡的巨兽,呼吸匀称,匍匐间惧意骤生。如此静谧的夜晚,却充满了无数未知的恐惧。

    随着夜的目光远去,废墟接连一片,满目疮痍。而这废墟中透出的微弱火光,却是极不应景的。火光处的它,依稀可见楼的样子。房梁倾倒坠落,支撑其的钢管裸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残缺的门是挡不住风的,总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

    透过斑驳的门缝往里看,大约有七八个人簇拥着一个火堆,火焰焦灼吞噬着干柴,缕缕火线蔓延开来,宛如镌刻在干柴上的图腾,火焰也因此显得栩栩如生。从门缝漏进的风,挑衅似的袭向火堆,以火焰的高傲怎会屈服其下,攻守间火光摇曳,气氛也略显凝重。

    “韩,还要走多久?我实在受不了了。”说话的正是一位身着军大衣的女子。灰头土脸的她只顾着抱怨,似乎完全没在意自己现在的窘态。就算注意到了,她也会嗤之以鼻,破旧不堪的军大衣可是她御寒的宝贝,她怎会生出半点厌意!毕竟与美丽相比,还是生命来的可贵。

    “应该快到了。”这个被叫作韩的男子,沉声道。

    “应该快到了。”

    “应该快到了。”

    。。。。。。

    这句话听过无数遍了吧!韩自己心中都在彷徨着,质疑着。现在这句话还能起到什么作用?韩自己也不知道,他如同机械麻木的重复着。

    大家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每个人的内心都泛起些许波澜。

    可能快到了吧?

    “咦,起雾了?”韩不经意间瞥见周围飘起雾气:“等等,是黑色的!”韩反应过来的同时,也惊起了一身冷汗。刚想出言提醒同伴,不料火堆却比他快一步,将迷茫的众人无情地推向黑暗。

    就在光暗闪烁间,韩依稀看见身旁的大汉猛然起身,盯着他,无神的双眼露出赫人的凶光。旋即韩就失去了意识。

    “哔哩哔哩。。。”

    干柴燃烧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又忽闪远处,一进一退间将韩慢慢的唤醒过来:“咳咳。”

    引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火光,和一个不熟悉的身影。

    “你是?我的同伴呢?”说话间,韩悄悄地打量着这个身影,这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戴着一顶拉风的牛仔帽,帽子略大以至于帽沿将他的半张脸挡住了,但是依然藏不住他秀稚未脱的童颜。衣服竟然都是牛仔风格的,而且干净整洁,没有染上一丝丝风尘。为什么是竟然?因为韩在路途中就没有见过衣服整洁的行人,更何况是一个孩子,倒是衣裳褴褛说得通。

    “叔叔,你终于醒了!”小男孩突然叫道,打断了韩的思量,看着韩半眯的双眼,欣喜若狂道:“你再不醒,我就要被他们抓住了。”

    “什么?”韩一脸茫然,潜意识里告诉自己:他似乎没有敌意。

    “叔叔,醒了还装睡,实在是太过分了。”小男孩义愤填膺道:“叔叔既然醒了,那我就走了,不然他们就追上我了。”说罢连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等等。”韩叫住了想要离开的小男孩:有没有搞错,我一头雾水你就一声不吭走了?见小男孩望向他,他刚要开口,小男孩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韩又一次愣住了。

    “嗯?叔叔脑子没有坏吧?”小男孩疑惑地走上前,摸摸韩的额头,又放在自己头上捂了捂:“没有发烧啊!为什么一直是这个表情?”

    “那个。”

    “叔叔,你真的很麻烦耶!一直说话,我时间来不及啦!”小男孩的脸上写满了嫌弃和无奈。

    韩心中一阵低咕:好像是你一直在说话吧!

    “小孩,我的同伴呢?”

    “喂喂喂。。。小孩,你别走啊!”韩刚刚问出口,就感觉一股不适感袭来,这种异样的感觉竟带给他一种时间停滞不前的错觉。当他缓过神来一看,面前的小孩早已消失不见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残缺的门就被外力撞开了,冷风大肆侵入,倒让他清醒了许多。

    来者是几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他们警觉地观察四周又彼此对视了一眼,只见为首的男子比了个手势,其余人便有序地分散开来,观察周围环境。

    下达指令后,男子直径向韩走去,俯身蹲下:“这里还有一个幸存者。”

    语调不高,但这不带感情色彩的话让韩感到不太舒服。

    “队长,在角落发现六名死者,初步判断六名死者死亡时间相差不大,大概是三个小时之前。”

    “死因?”

    “黑雾。”

    男子一听颔首示意,又再次看向躺倒在一旁的韩。被几双眼睛注视着,韩心里有些发毛,不禁想到遇难的同伴,更加伤心了。

    “队长,没有发现踪迹。”一个队员上前说道,男子马上打个禁声的手势,凝神思考了片刻。

    “停留在这三个小时,应该是无意间出手救下了他,想要我们带他回去。”男子轻声说道:“就按他的意思办吧!”

    “队长,现在怎么办?我们已经跟丢了。”

    “能有什么办法?”男子深吸了一口气:“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外面流浪的幸存者,留下一个带他回去。“

    “我马上联络主城,汇报最新消息。希望其他小队能够遇见他。”

    一个小时后。

    “都下去吧。”

    “是。”

    一条粉红色金边长裙,配上一双白底高跟鞋,依然掩盖不住其动人的身姿,姣好的容貌。长发是用一根丝带随意系的,垂落的样子如斜阳柳影,栩栩如生,美不胜收。

    “唉,这孩子太顽皮了。”女子低声自语道:“也罢,我还是也去找找吧。”

    女子缓缓移步东边向阳的露窗前,极目远眺,只见在那群山之中,薄雾笼罩下依稀可见一座矗立的小塔。

    “会不会去了那里?”女子问了问自己:“是了,我经常向他提起。”女子皱了皱眉头,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可能,我还是忘不了你。”

    “也对,我怎么舍得忘记你。”

    就在女子注视的群山峻岭中,远远没有其看上去那么安宁。

    树林中时不时惊起鸟群,如同石头落水,沉且不说,却是坏了涟漪。

    “呼,这个林子怎么这么大?”一只肥嘟嘟的小手紧紧倚着树的主干,其主人伫立在它的树干上,边说边大口大口地喘气。小男孩踮起脚尖,向远处望去,隐隐约约看见大山深处有着模糊的线条:“原来在那里啊!”小男孩牢牢记住方向后,纵身一跃到就近的树上,飞快向目标前进着。

    不一会,看着面前逐渐清晰的高大建筑,小男孩得意洋洋地叫道:“我找到啦!我找到啦!。”

    “原来塔长这样啊!不错不错。”小男孩欢喜地来到巨塔前,四处观望打量了一番,学着大人们的语气,称赞道。

    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小男孩早已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急急忙忙来到了塔门前:“有没有人啊?”

    等了半响也没有人回应,小男孩在门前走来走去,想了想便双手叉腰,理直气壮起来:“哼,肯定没有人住了。我就进去看看,没关系的。”说罢伸出手想要推开门,“咦?好重。”小男孩如同一头倔强的牛犊,使劲全身力气狠狠地将大门推开一个缝。

    “咿呀。”门晃动了一下,滑落了许多灰尘,小男孩没有防备,被呛了一脸灰。

    “气死我了。”小男孩恼羞成怒,居然在身前划出一道空间裂痕,整个人穿了过去,消失在门缝间,而他没有发现的是,身后沉重的大门诡异的扣紧合上了。

    “哎呦呦,我的小心脏啊!”这声音正是施展能力后,偷偷摸摸溜进来的小男孩发出的。

    看着刚刚紧贴自己面前划过的时空裂痕,小男孩夸张地在自己胸口摸了摸,随后四处打量:“这是什么塔,这么多机关?要不是我帅气聪明,还真躲不过去。”

    “可见塔主人也不咋地。”

    “咳咳。”一声咳嗽声从小男孩身后传来,小男孩吓得一跳脚,都来不及转过身,看都不看就想逃跑。可是他刚刚划开用来逃走的空间裂痕,毫无征兆地破碎开来。

    其身后那人用手微微一划,轻而易举地打碎了小男孩的逃跑手段。紧接着扣住小男孩的肩膀,将他扯过来。

    小男孩反应不慢,立刻用另一只脚踏地而起,漂亮的后空翻避过拉扯力。

    “咦?”

    那人飞快下蹲,伸出左腿一探,小男孩还未落地双腿便被绊到,随即再翻后用单手撑地。岂料突如其来的右腿正中手腕,借力点溃散,小男孩无奈侧翻险险避过。

    几个回合下来,小男孩发现,自己竟然占不到丝毫便宜,心中大惊:碰到高手了,快撤。正准备再次施展能力,逃之夭夭,却感觉周身动作都慢了下来。

    “小鬼,还没道歉呢!别急着走啊!”那人温和地笑了笑。话音刚落,一道时空风暴突现,小男孩毫无反抗之力,被卷入其中,两人在原地突兀消失。

    “叔叔,我错了。”小男孩楚楚可怜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心里想到:跑都跑不掉,还是乖乖卖萌吧!

    男子微微一笑:“我有那么可怕吗?”

    “没有,怎么会!我一看见您,就觉得特别亲切。”小男孩诧异道,这句话竟然不是谎话。然后偷偷瞄瞄:男子身着一袭黑色风衣,英俊的脸庞透着岁月的气息,眉间略带肃杀之气,双眼却散发着神异。

    “哈哈,你还真顽皮。小家伙,来我塔里干嘛?”

    “看风景。”

    “喔,这就是塔顶,你随便看看吧!”

    小男孩一听,火急火燎地冲向景观台,向下一望的同时,也被这风景深深吸引住了:近处群山环绕,一片翠绿生机勃勃,伴有清流幽溪,美轮美奂;稍远一些,可见一座巨大的城池,虽然城内熙熙攘攘的画面看不太清,但城中的热闹却是可以想象的,站在塔顶甚至能勾勒出城的轮廓;此景确是美景,但真正吸引他的是萧条,那远处一望无际的废墟,没有生气的失落国度。

    “那是我家。”小男孩收回目光,指着城对身边的男子说道。

    “很漂亮呢!”

    “那当然,在那里的人们每一天都很快乐幸福呢。”

    “可是,你好像更感兴趣,废墟?”

    “嗯,没有。”小男孩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能看出你的好奇。”男子缓缓转过头,眼睛里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想知道吗?”

    小男孩默不作声,却点点头回应了男子。顷刻间,两人收回了目光,男子望着天际悠悠道:“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一段被遗忘在废墟里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