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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停战协议正式签署,宣传部的命令也发布下来,第十届帝国之花选美大赛在全国人民期盼中拉开序幕。这次,小小的阿尔镇竟然有一个入京名额,让所有人大吃一惊,阿尔镇加上周边乡村总人口连一万人都不到,早已跌出最低人口标准,这事显得有点诡异。但镇上人人都很高兴,尤其是镇长。他开始和秘书阿方索?杜彭先生筹备,因为阿尔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举办过选美,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为此,镇长带着礼物专程跑到汤玛斯男爵家,向曾经参加过帝都选美的汤玛斯男爵夫人虚心请教。
“又是野菜饭?”雷欧皱着眉毛拿勺子使劲在碗里搅和,厌恶的嚷嚷:“这简直象一坨牛屎,呃――!”
妈妈放下勺子,说:“辛迪,你要参加选美,当选阿尔之花。”
“啥?”我愣了一下,“这不可能!”我尖叫道。我去选美干什么?我已经有了让。“有汤玛斯男爵小姐在,我选不上。”我肯定的说。
“我不觉得你长得不如汤玛斯男爵小姐。”妈妈象侮辱了她似的骄傲的说,扭头问双胞胎:“你们说,辛迪是不是镇上最漂亮的姑娘?”
我用眼睛使劲瞪双胞胎。阿瑟把头扎在碗里呼噜呼噜,头也不抬的含糊说:“没人愿意娶她。她不会持家,拿买菜的钱买报纸。”雷欧也点头:“而且还爱和男人争辩,害我们在学校丢脸,”小屁孩竟敢自称男人,“有一次她竟然反驳杜雷德老爷。”
妈妈尖叫起来:“神啊!这……这太无礼了!你明天必须向男爵道歉。”然后他们开始一起批判我。“做饭难吃。”“洗衣服洗不干净。”“考试成绩比男生高。”“连撵鸡都不会,还被鸡撵着跑。”……我很高兴妈妈跑题了。
“谁会愿意娶辛迪?”雷欧怜悯的摇头。
妈妈悲哀的想了半天,“但是……但是,帝都里的爵士老爷们不知道这些呀!他们肯定会被辛迪的脸蛋迷住的。”妈妈又满怀信心了。
以外貌决定的婚姻是好姻缘吗?
“但是阿尔镇人都知道,所以我选不上阿尔之花,也不可能去嫁给男爵老爷。”我指出妈妈在异想天开,“而且,我不想参赛。”我很干脆把这道妄想之门关闭。
“辛德瑞拉?李!”妈妈提高声音,她的脸变得异常严肃,“你必须参加选美!”当妈妈正式叫我的名字,意味着她绝不是在开玩笑。“我们的存款只够支撑两个月,两个月后没有收入,我们全家就会饿死,你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而且,”妈妈象怕被外人听见似的压低声音,“如果你能嫁个男爵老爷,等双胞胎入伍时,可以走走关系,把你弟弟安排个不那么危险的职位,比如炊事员或者飞艇兵。”
“什么?”阿瑟把头从汤碗里抬起来,“我不要在别人拿枪的时候手里拿着面团!”雷欧也嚷道:“谁愿意当窝囊的飞艇兵。”
妈妈充耳不闻,直勾勾看着我,眼睛因突然看到能让双胞胎幸存下来的一线希望闪闪发亮。我在她的注视下心虚的低下头。“辛迪,这个家现在需要你牺牲。”妈妈不容置辩的说。
我猛然明白,妈妈已经知道我和让的事,所以她才会认为嫁给富裕的男爵对我不是享福,而是牺牲,但她明明知道了还是不顾我的幸福把我推出去。终究,妈妈更爱的是双胞胎,而不是我这个女孩子。
只要能保住弟弟们的命,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做。但是,只有这件事,只有这件事……我委屈的噙着泪:“我……妈妈,我不能。”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它牺牲的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幸福。我爱让!真的好爱他啊!从他回乡的第一天起一直在爱着他,我甚至觉得让他快乐是我今后人生唯一该做的事。
我急切的跑出家门,不顾妈妈在背后咒骂召唤。我在大街上找到让,他正拉着车子运送垃圾。
“辛迪,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我一头扎进让怀里。“我身上很臭。”让推开我。
我死死的抱住,无法遏制的大哭起来。爸爸早就把我许给让了呀!他要是还在,决不会逼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让吓了一跳,急忙问:“发生什么事情?快讲给我听,我会处理好。”
我呜呜哭着,恳求说:“让,你现在就去我家求婚好不好?只要我们确定婚约,举行婚礼,我就可以不去参加选美。”
让半天没吭声。我去拉他的胳膊,但是拉不动。然后,让以一种古怪至极的表情笑了笑:“为什么不参赛呢?对你有好处,说不定能去帝都嫁个爵士老爷,别浪费机会。你要和我结婚?有没有搞错!”让呵呵笑。
怎么回事?让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我忽然迷惑起来,也许是让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因为我从来没有说出口过。我低下头羞赧表白:“我以为我们……那个……我们之间已有默契。”
“什么默契?以前小时候玩过家家怎么能算?”让嘲笑道。
我愕然得张大了嘴。难道我一直以来会错意?是我在自作多情?“你、你、是、是认真的吗?”我开始发抖。
“什么真的假的?”让不在意笑,“赶快回家吧,爱做梦的小姑娘。”
我猛然转身,差点把自己摔倒,踉跄了一下,把身体稳住,然后捂着脸飞快往家跑。这太丢脸了!我推开家门直冲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上,谁叫也不开,没有勇气面对任何人了。夜越来越深,我躲在黑暗中小声悄悄哭泣。羞愧,耻辱!原来我只是一个沉浸在自身幻想里的“爱做梦的女孩”。仅此而已。
第二天早上,妈妈硬拽着我去了镇政府办公所报名。来报名参选的姑娘很多,人人脸上喜气洋洋。女孩们身边伴着她们的妈妈一起排在队伍里叽叽喳喳,特别闹。
胡素夫人也带着她家女儿,见到我们老远打招呼:“辛迪也来报名啊?”她看了我两眼,有点不大高兴的样子。
妈妈马上夸奖胡素夫人的女儿:“玛丽这么漂亮,很有可能当选啊。”
胡素夫人笑了下,谦虚道:“我也不指望她嫁给男爵,能在比赛里得个前几名,在本地嫁个立过军功的高级军官就行。”然后,胡素夫人特别热情的拉起我的手,“辛迪觉得安托万怎么样啊?他马上就能升下士了。不如我们结个亲?你现在就回家吧,不用麻烦参加竞选啦。”
妈妈立刻生气起来,这回口气很不友好:“谁说我家辛迪只能嫁给一等兵?!我家辛迪脸蛋这么美,不知有多少贵族老爷追求。”
“吹吧,”胡素夫人翻了个白眼,“就你家辛迪好吃懒做那样儿,有人要就不错喽!”
两个妈妈象斗鸡一样叉着腰瞪眼睛。
我木然填了张表格,表上是一些简单的个人信息:姓名、年龄、住址,父亲姓名、部队番号、阵亡时间、勋章级别等等,确认我确实是功勋之女,年龄合适,健康无残疾,然后发给我两毛钱,说是帝国宣传部给的,让我们置办些参赛的行头。钱马上被妈妈小气的塞进裙子里。之后,办事员把我留下来帮忙,大多数女孩包括她们的妈妈都不识字,办事员忙不过来,叫我替女孩们填表。报名的人非常多,我估计至少有两三百人,这还只是今天一天。有些女孩看着明显已经超过二十岁了,不过连年打仗,男丁少,未婚大龄女青年就比较多。镇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禁止那些姑娘报名,不想绝了她们心里的希望。
大赛的流程也同时被告知。总共分三场:
第一场,外貌展示。所有姑娘在公众面前盛装走过,让大家瞧瞧脸蛋身材。
第二场,回答问题。现在还不知道要问什么,数学题是绝不可能考的。
第三场,才艺表演。各人拿手什么就表演什么,唱歌跳舞都行,没有硬规定。
每场比赛三十分,综合分十分,总分一百,由授予过大丽花勋章的军官和士兵们打分。
我一直忙到天黑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