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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9章
丝丝离开都京十分顺利，顺利的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再一想，又觉得十分正常。
会关注她的人，并不多。也许时间久了，或者当李莫将她的存在，上报天听时，那时会有更多的人关注她。可现在不会……毕竟，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至于李莫，大概是不会想到，她会就这么走了。
对李莫的话，她是愤怒的，但却并不怪他。
有什么可怪的呢？
他是这个世界的人，他的想法，合情合理。给她一个侧妃的身份，真正是高看她了。就像陆韵安，那么傲气的一个千金小姐，面对平南王世子，也依旧卑微到那样的程度。
错的是她，她的想法如此的不合时宜，她始终无法融入这样的世界。她对爱情的不信任……所以，无法怪他，亦不愿委屈自己。
因此她连开口拒绝都不愿，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勾通。而她能做的，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一个人虽然孤单，但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
将药箱丢进空间，空身一人，运起轻功，飞跃而去。
每次，都是直到内力耗光，才停下休息。她只走山林，荒无人烟，累了，便进空间。休息好了，便再出来，继续轻功赶路……
日升月落，连着赶了三天的路，她突然就觉得累了。
她只一个人，身无挂碍，累了，便停了下来。
刚好，离着一个小城极近，她便又将药箱拿了出来。背着就这么进去了……结果第二天一起来，才惊听到：“封城！”城里四处弥漫着恐慌之气和肉眼可见的混乱悲伤。
封城这么大的事情，原因很容易就打听了出来。
“瘟疫？”丝丝苦笑，难道是学医的原因，怎么就这么容易碰到这种事情呢！
如果要离开，其实还是挺容易的。以她的轻功，那城墙根本挡不住她。可身为大夫，如果这种时候，她若是逃了，简直愧对于玉师傅的教诲。
挽了挽袖子，撕了一张榜，直接去了县衙。
这瘟疫发现的时间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作为最早发现这些疫症的大夫，都带着家人跑了。所以，现在城里，十分缺大夫。
县官无奈，只能张榜找大夫。
如今重兵封城，如果不自救，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丝丝是唯一揭榜的人，因此，即便她是一个女人，依旧十分受重视。
“这是预防疫症的一些简单手段，为免那些正常人再染病，这些请务必照做。”丝丝先列了一长串的注意事项，给县官：“还请大人下令，让所有人配合。”
这里面，包括消菌杀毒，包括全城灭鼠灭蚊蝇虫。全城洒生石灰，全城熏药。还包括所有的尸体全都要焚化……
其他都还好说，最难的，就是那尸体了。可县官看了之后，连眼都没眨：“罗大夫放心，本官一定尽全力配合。”
这让丝丝意外，第一次看这个县官。竟是一位三十来岁中年人，温雅的不像是官场的人。反而像个每日里吟诗作画，谈风论月的雅士。只是此时的他，十分憔悴，两眼通红。但眼神却意外的清亮，坚定，能看到道道流光。
丝丝讶异的多看了他两眼，冲他点了点头。递了瓶药过去：“你是一方父母，若是你倒下了，这一县的人，只怕再无活路。这药，大人吃着吧。”
“还请罗大夫费心。”
“我是大夫，自然会尽力。”
丝丝便跟着捕快去了隔离区。那里，全都是发病的病患，被聚集起来了。一个十分偏远的，远离人烟的地方。很大一个蓬子，空荡荡的，除了四面墙，中间也没个隔阻的地方。所有病人，全都平躺着。
偶尔有些空地，就点着火。一些药材，被丢进去。整个空间里，全是药味。
在这里，那种死气、怨气，还有那古怪的药味，几乎凝成实质。便是好好的人，一到这里，整个人就压抑的很。
看到丝丝，这里的人，也没有一个会抬眼望她一眼。
丝丝叹了口气，先制了避瘟丸。顺便教了两个药房找来的学徒，让他们大量炼制，全城发放。
挨个给他们把了脉，从中挑了两个，根本不是瘟疫的患者。他们是因为症状类似，而被送进来的。他们此时身体正差着，染上疫症，是迟早的事。
“大夫，我没有染上瘟疫，我真的没有染上。你让我出去吧……”其中一个是个女子，一脸的憔悴，一脸的病容，哭得绝望而伤心。此时抱着她的腿，不住的哀求：“求求你，让我出去吧。我的孩儿还小，没有人照顾……”
另一个，虽然没是瘟疫，却也是重病，已然开始昏迷。
“你如何知道，你没有染上？”
“我知道的，我真的知道的。”
“你懂医？”丝丝很肯定。
“是的，我懂医，可我说的话，他们不信。求求你，让我出去吧。”
“既然如此，你与我一起吧。”递了一颗避瘟丸过去。又开了药方，“你会煎药么？”
“会的。”
她将药方给她：“看懂么？”
“看懂，看懂的。”
“这是你要服的药，自己去取，自己熬了喝。”又开了一张，“这一张也熬出来，给这个人服。至于你的孩子，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让外面的人，照顾他。”
“谢谢神医，谢谢神医。只要我孩儿无事，锦娘便是死也甘愿。”女子喜极而泣，跪下就磕头，连磕三个，拿起药方，就急急去取药熬药去了。
药都在一处，这得益于县官。在瘟疫一爆发出来，并且发现城里的大夫都偷偷的跑了之后，就将城里能找到的药材，全都集中到了一起。
现在，用药十分方便。
丝丝复又开新的药方，让药童用大锅，大量的熬煮着，给这些人，一个个的轮流的灌下去。
重症患者，还要单独开方，细细修正药方。更厉害的，她直接上针炙。
因为只她一个人，几乎所有有情况的，都需要她去处理。
虽然瘟疫导致所有人的病都是一个，但同样的病，在不同的人身上，表现出来的也是不同。症状又轻重不一。
有的，已然频死，有的，却只是初发症状……必须把他们分开，不同的症状，用量是不用的。不是同样的药，一碗两碗的差别。而是同一张药方里，每一种药物用量的多少不同。也有不同的药方，不同的用量……
十分的零碎，可这种零碎，却又需要一百分的严谨。
因此，从进来开始，她就忙个不停。没片刻空闲，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休息了。
锦娘帮了她很大的忙。
她的医术十分不错，虽然急症处理不了。可一些大差不离的问题，她还是能解决的。丝丝瞧她十分有天份，便顺便教她针炙之术，忙不过来了，便也让她上手。
这种时候，人命不值钱，哪怕是个生手，只要能救命，是没有人会嫌弃的。
何况，锦娘虽然初学，可认穴准，手也稳。
可即便他们日夜不停的忙着，依旧每日都有人死去。
瘟疫毕竟不是旁的，中药的效果又很慢，那些重症，即便她加重了药量，用了虎狼之药，为拖延时间，依旧有很多生命，抢救不回来。
所有人，依旧笼罩在死亡的阴影里。而外面，每一天都还有人送进来。
从外面送进来的，不只是病人，还有各种各样的消息。
病人带进来的，或是那些官衙带进来的。
这一日，丝丝便听几个送病人进来的差衙小声八卦着。
“皇上派了御医来，还带了大量的药材。可是，半路上，那些御医居然全都出事了……只有药材送了过来。”一个官衙怒气腾腾：“一群胆小鬼，连个女人都不如。呸！”
“唉，别说了。这些黑心肝，该下地狱的王八蛋，那些送来的药昨夜里到了，居然有大半都发了霉。大人这两天都快气病了。”
“还好，咱们大人交游甚广，他的朋友送了不少药材过来。也在寻找名医，听说，正准备找那位玉郎君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但愿能找到，听说，那可是神医，能医死人，肉白骨的……”
直待几人边说边走远，丝丝才抿了抿唇，望向那几个人的背影。
玉师傅要来么？眼底闪过一丝恼怒。
她一定要在玉师傅来之前，将这些人治好。瘟疫这东西，有了良方，便没什么可怕的了。只要有第一个痊愈的人，那便是胜利。
玉师傅既然说她已经可以出师了，那她总要做出点成绩给他看才行。
又将所有人把了回脉，重新改良了药方。
“大夫。”锦娘领着之前昏迷的人过来：“他好的差不多了。却不想出去，想留下来帮忙。您给吩咐点活让他做吧。”
这是一个二十五六的男子，长得到是高壮。只是他的神情，可实在算不上好。
“劈柴，挑水吧。”天天要熬那么多的药，需要大量的柴和水。
那人转身就走，从头到尾，竟是没说半个字。
到是锦娘叹了一声，替他解释起来：“罗大夫您别见怪，他本是个军爷，一身的伤，得了些卖命银子回来。结果老娘死了，爹娶了个后娘。他回来了，钱被爹跟后娘拿了去，把他当畜生使唤。这次，本来就是小伤寒，喝点姜糖水就好了。可他那后娘，愣是把人送这里来……这是诚心想他死啊！！唉~”
“那就让他在这里干活吧。”
“谢谢大夫。”
丝丝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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