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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地痞,立刻将包围圈缩小了,其中一人已经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棍子。
“当”的一声,林晓金手里的榔头就跟棍子撞在了一起,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林晓金这时情不自禁地想起要向神仙们学武艺的事了。他心道:唉,什么“过目不忘”,什么“千王之王”,还是不如先学个一招半式的功夫,眼下就有得一拼了。可现在……
“住手!”突然,人群外面有人高喊道。
众人都奇怪地向后看去。
周真健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道:“谁在乱喊?住什么手?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我也不会放过这小子的!”
人群外又响起另一个年纪大一点的男人的声音:“哦,是吗?连‘天王老子’都不怕?我倒要看看,这是谁啊?”
随着人群分开,只见十几个穿着灰色西服的人走了进来。
这些人表情都很和善,年纪都在三十到五十岁之间。有好几个还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从他们走路的姿势就可以看出,这些可都是当官吃“皇粮”的。
周真健只认识其中两三个。但就是这两三个人的出现,已经让他的气焰突然消散了。他立刻躬腰曲背,朝着领头的那个人小跑了过去,嘴里一迭声地道:“唉唷,我当是谁啊,原来是齐主任啊。”
齐主任就是齐国兵,是羊腰子湾居委的主任。现在,居委会的主任可不像先前了,先前的居委干部都是地方民选的老头老太,专门管些家长里短、邻里纠纷之类的。现在的主任可都是上面派来的,属于公务员编制,手中也颇有些权力了。
齐国兵见到周真健那阿谀奉承的样子,心里就不高兴。不过,当着身后那些人的面,他也没直接斥责,而是指着跟在他后面的那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道:“这是我们街道的赵主任。”说着,他还想要介绍赵主任身后那位。那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目光炯炯的中年男子。
却见那个中年男子朝齐国兵轻轻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说破自己的身份。
齐国兵会意,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可是周真健一看到这位中年男子,腿一软,差点跪下。他连忙冲上前去道:“叔叔,没想到您老人家会来这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的啊?你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我好去接您啊!”
中年男子立刻脸一板道:“我可没这福气。我今天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天王老子’的。你刚才不是说了嘛,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今天也要打这父子俩,是不是?”
“我……”周真健立刻哑巴了。
中年男子朝周真健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又朝站在两边的地痞扫视了一圈,怒声道:“你这是在我面前摆仪仗队呢?好大的排场。要不要我给你配上一支军乐队啊,这样你才够威风!”
周真健一听,立刻转身朝那些“铁帮”的人一努嘴,压低声音道:“还不快滚!”
那些手持不锈钢棍子的人顿时一哄而散。刚才来的时候那威风劲,现在一点都没有了。
石秤儿和石砣儿兄弟俩虽然不知道这些穿西服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但见到周真健那副贱样,他们也知道肯定来头不小了。于是,他们也跟在“铁帮”的人后面,想偷偷地溜掉。
林晓金眼尖,一手一个,拉住了兄弟俩的后领子,嘴里叫道:“你们不许走,赔我家的修车铺!”
这话倒是立刻提醒了居委会主任齐国兵,他立刻指着林晓金,恭恭敬敬地朝那位中年男子道:“周副市长,正好,这就是您要找的林家的人,他叫林晓金。”
接着,他又一指林国强道:“这位就是林国强,林晓金的父亲,是原来‘小轮车厂’的工人。‘小轮车厂’倒闭之后,他就在自己家的屋子东边,拆了一堵墙,开了个修车铺。”
“周副市长!”林晓金惊得目瞪口呆。但是,根据周围那些穿西服的人毕恭毕敬的样子,再加上周真健叫他“叔叔”,林晓金顿时相信了——眼前这位中年男子可能真是周副市长。因为林晓金后来也了解过,说那位“贱哥”有一位当副市长的叔叔。
这时,周围的街坊邻居也都围了上来。他们经常看电视新闻,跟电视里一对照,还真认出来了,这位正是海通市副市长周德源。
现在,海通市正在进行LC区改造。周德源就是分管这一块的副市长。据老百姓之间的议论,这位周副市长的官声很好,为人低调,体贴群众,关心百姓疾苦,非常平易近人。
而周真健叫周德源“叔叔”,那也是真的。因为周真健真的就是周德源哥哥的儿子。
周德源平时也没有机会跟这个不争气的侄子多接触,只听说周真健平时在外面,借着自己的名头,到处招摇撞骗,从老百姓头上捞了不少油水。还跟什么带有黑社会性质的“铁帮”有关联。今天,他算是亲眼见到周真健的德行了。
周副市长这时候也没工夫管周真健了。他立刻走到林国强跟前,要跟林国强握手。
林国强这时还一手拎着一把大扳手呢。见到副市长要跟自己握手,他连忙把两个大扳手往地上一扔,握住了周副市长的手。但他忘了,自己的大扳手上沾了不少修车用的润滑油,自己抡着这两把扳手,手掌上也早就全是油了。这下,搞得周副市长的手上也都沾满了油。
林国强连忙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我的手上脏。”
周副市长连忙摆手,指着手上黑黑的油污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是工厂做过学徒的,这油弄在手上,我反而有了一种久违的亲近感。”
手下立刻有人给周副市长递过来一叠手帕纸,周副市长擦起了手,还顺带递给林国强和林晓金一人一张。
林国强不好意思道:“今天多亏了周副市长来了,要不,我跟我儿子就要吃大亏了。不知道,您是怎么会来这儿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