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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去食堂吃饭,四处都在讨论公司被致盛收购的消息。
舟舟兴奋不已,吃了两份红烧肉。反观纪念,一碗米饭统共吃了两口。舟舟拿手肘戳了她一下:“你怎么不吃啊?”
纪念摇摇头:“没什么胃口。”
舟舟叹了口气:“念念姐,你太瘦了,得多吃点!”
有人突然间插话:“可不是吗,瘦成皮包骨头,哪个男人会喜欢?”
纪念和舟舟循声看去,声音的主人果然是linda。纪念抿抿唇,没搭话。有些人你越招她,她就越来劲儿,这种个性在linda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舟舟本想反驳两句,纪念在桌下扯了下她的衣角,轻声道:“算了。”
舟舟瘪嘴,瞪了linda一眼。
其实纪念不答腔,linda心里更憋气,就是看不惯她永远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
等回到办公室,舟舟终于忍不住了,关上门就开始数落linda的种种不是。
舟舟说:“就她整天那个引言怪气的模样,就算我是乐天阳,我也会把她给甩了!”
纪念扶额,没错,linda也是她对乐天阳避之不及的重要因素之一。所以办公室恋情最可怕,她绝对不想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成为炮灰。“算了,别提她了,影响心情。”
舟舟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儿,又从自己的格子间离开,踩着小高跟蹬蹬的跑过来,趴在纪念耳朵旁问她:“念念姐,说说你和乐经理到底怎么样了?进展到哪一步了?”
且不说纪念和乐天阳之间绝无暧昧,就算两人真有点小九九,纪念也绝不会傻到对舟舟倾诉,毕竟,八卦小公主和超级无敌大喇叭的外号——也不是谁都能拿到的!
纪念坦然处之:“舟舟,你别瞎说了,快点工作去。”
舟舟撇撇嘴:“就算是为了气linda那个死女人,你也得把乐天阳给弄到手啊!”
纪念满头黑线,只好叹了口气,说:“既然你这么热衷于跟linda怄气,不如你去跟乐天阳恋爱好了。”
舟舟翻翻眼皮:“我对黑木疙瘩可没兴趣。”她喜欢的是花美男好吗?
纪念笑,果然是二十出头的小丫头,幼稚到可爱。
伸手,取文件,露出半截手臂。
舟舟眼尖的看到她小臂一道伤痕,已经结痂,从颜色上看,应该是不久前的伤口。舟舟眼皮狠狠地一跳,冲动的抓住纪念的手腕,说:“你这伤口怎么来的?”
纪念脸色一变,文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无暇顾及,骤然将手臂抽回来,将衣袖放下去,掩饰性的笑笑,说:“就是不小心呗。”
舟舟眨巴眨巴眼睛:“念念姐,你这不小心的也忒……过分了点吧?”
纪念耸了耸肩:“那怎么办,已经受伤了呀?”
语毕,将文件捡起来搁在办公桌上,又推着舟舟的肩膀,赶她离开:“快回去工作,否则待会儿又要被李经理骂了!”
一提起李经理,舟舟才知道收敛了。
纪念重新坐回位置,右手抓住自己的左手臂,五指收紧。
舟舟看到的那一道伤痕,是两个月前由匕首所伤。
她闭上眼睛,仿佛都能看到血液从伤口里流出来,狰狞而可怖。
于是,她这晚再次失眠。
第二天,请假,去孟宸那里。
他有病号在,于是她只能在办公室外面等。
这是一家心理咨询室。
是孟宸和他几个朋友一起创办的。
半年前,她遇到孟宸。
也是孟宸让她觉得,心理医生都十分……可怕。
没错,是可怕。
仿佛会读心术一般,轻易能戳破她的心理防线。
她戴一副墨镜,坐在沙发上。
没一会儿,又来一位顾客,也是个女人,三十岁左右,五官端庄又精致,但脸色很差,肤色暗沉,眼神恍惚,很容易被惊吓的样子。
纪念看着她,悄悄攥紧了五指。
如果她没有遇见孟宸,说不定,也已经是这幅模样。
终于排到她的号,她起身,离开沙发时,那女人突然嘤嘤哭泣,陪同的中年女人搂着她,轻拍她的背,安抚。纪念忽然有些羡慕,为什么别人家的妈妈这么和蔼可亲?
孟宸不顾她的反对,摘下她的墨镜,轻易看穿她眼底的失落。
纪念将头转向一边:“孟医生,我愿意跟你交谈,但并不愿意跟你对视。”尽管孟宸表面永远是波澜不惊、泰然自若的模样,然而他究竟有多可怕,纪念可是深有体会。与他对视,根本就是在出卖自己的内心。
孟宸将墨镜搁在桌面,淡淡道:“我知道,因为你一直在抗拒治疗。”
纪念并不认可他的话,辩驳说:“我没有继续吃安眠药,也没有再去偷东西,这还不算配合治疗吗?”
没错,她心理问题最严重的那段时间,甚至行窃过几次。认真算起来,应该有五次。前四次都非常的顺利,她没有被发现。那种新鲜的刺激感让她暂时忘掉了内心的痛苦,而那些被她拿到的钱夹和项链都被丢进了垃圾箱里。
第五次,她就没那么幸运了。
那次她在逛超市,生活区墙面上挂着的电视机上播放着财经访谈节目。受访人物正是蒋兆东。纪念顿住脚步,几年不见,他越发沉稳,举手投足之间的自信和从容让人无法忽视。他永远都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反观她,将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团糟。
她情绪发生大波动是在访谈节目的结尾,主持人请出了在后台等待的宋紫釉。听到宋紫釉三个字,纪念攥紧了手推车的手柄。她所有的目光都被宋紫釉吸引过去,自然没有注意到演播厅里的蒋兆东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很明显,他事前并不知道宋紫釉会出现。
然而,当主持人提到两人的婚期时,宋紫釉挽着蒋兆东的手臂,甜蜜的笑,说:“这个不着急啦,我们两个工作都太忙了,结婚的话,还是要等到双方都愿意停下来歇息的那一天。”宋紫釉的舞蹈教室发展迅速,在云佳市也是小有名气。
纪念开始心悸,发慌。
那种漫天漫地的绝望感再一次席卷而来,那场车祸,她躺在血泊里,等待死亡降临。
而他们,蒋兆东和宋紫釉却幸福的牵着手。
她无法克制的轻颤。
最后,悄悄地拿了一个小小的玩偶塞进包包里。
刺激感让她心情舒畅。
大型超市,多么容易被发现。
她在出口处被人拦住,保安要搜身,她拒绝,僵持着。
是孟宸出现,他救了她,他告诉保安,她是他的病人,她有健忘症,保安将信将疑,孟宸将自己的名片拿出来,身为医生的他说话自然是有权威性,于是真的没有为难她。
等出了超市,她向他道谢。他只轻轻点头,不甚在意的模样。然后,将名片递给她:“小姐,如果有需要,可以打电话给我。”
她垂眸,看到心理医生几个字。
那一刻,她是排斥的,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存在心理问题。
于是,在他转身离开后,她把名片丢进了垃圾桶。
至于,她是如何愿意接受孟宸的治疗的,那都是后话了。
*
孟宸倒一杯温开水递给她:“这只是整个治疗过程当中非常小的一部分。你始终不肯敞开心扉,告诉我,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事。”
纪念捧着玻璃杯,水温刚刚好,她喝了一口,仰面望他,问:“那些过去根本就不重要。”
孟宸早已习惯了她性格中倔强到几乎偏执的一面,他平静地分析:“如果不重要,你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自己了。”
纪念缄默。
每次谈到这里就是僵局,她把自己逼到死胡同里不肯出来。
孟宸无奈,只好再一次妥协,问她:“好吧,今天为什么来找我,又失眠了?”
纪念点头。
“诱因总可以告诉我吧?”
“我又见到他了。”
“你的前夫?”
“嗯。”
“然后呢?”
“可能今后会不可避免有所接触。”
“所以你再一次的想要逃避。”
他总是一针见血,纪念讪然:“嗯。”
“你来问我的建议?”
纪念握紧了玻璃杯,有一丝紧张。“对。现在,你是我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了。”
孟宸微微扬眉,有一丝丝诧异。他斟酌一番,告诉她:“我的建议是顺其自然。纪念,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你在黑暗中越走越远。如果你想彻底救赎自己,就必须解开你心里的死结。”
纪念静默许久,突然说:“水凉了。”
孟宸先是一怔,而后扶额:“纪念,我真是快被你打败了。”他伸手去拿水杯,准备再给她换一杯热的。
纪念适才展颜一笑:“逗你的。”
孟宸微不可查的轻叹一声。“好了,我还要看下一个病人。你稍等一会儿,中午我请你吃饭。”
这一晚,纪念破天荒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早去上班,神清气爽。
当然,她仍旧在辞职还是不辞职当中犹豫不决,显然,孟宸的话还是起了作用的。
也是这一天,纪念在写字楼里再遇上蒋兆东。
所以,宿命啊,真是躲也躲不掉。
蒋兆东作为收购案的负责人,来千惠实地考察公司情况,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纪念万万没料到自己竟然被人力部选中,作为接待团的一员。
当蒋兆东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略过时,纪念开始头皮发麻,手心出汗。
他的脚步在她身边顿住三秒,然后头也不回的大步迈过去。
整个行程中,都保持着蒋兆东在最前,她在最后方的状态。
一起来的舟舟敲声说:“嗳,没想到真人比电视上还要帅呢!”
纪念并不惊讶,他那副皮囊从小到大都招女孩子喜欢。如今气质越发沉淀了,魅力更是有增无减。
在半个小时后,纪念悄悄脱离接待团,却在刚回到办公室不到十分钟,被郑洵找到。
纪念吓了一跳:“你……怎么到这儿了?”
郑洵无奈的摊手:“纪念,这次你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纪念嘴角一抽,什么叫她自己送上门?
她发微信给孟宸。
“冤家路窄,怎么办?”
短信很快过来。
“勇者胜。”
纪念扶额。
*
车内,强大的低气压。
纪念目不斜视。其实真到了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紧张。于她而言,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她也不再是虔诚的供奉他的信徒。以前从没敢想过,某一天,自己竟然也可以在心理上,跟他平起平坐。
蒋兆东问她:“想吃什么?”
纪念答:“吃饭就不用了吧。”
她的话完全被他忽略,他说:“那就去翠安居。”
纪念窘,恐怕蒋兆东这辈子都改变不了发号施令的习惯了。
不过是一顿饭,难不成还怕他吃了她?
孟宸不是说了么,勇者胜呢!
然而,纪念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席间,他竟然问她,孩子呢?
纪念,孩子呢?
她捏着竹筷的手狠狠地一颤,抬眸望向他。他也在看她,神色复杂。
她深深的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拒不承认,浅笑说:“什么孩子?我怎么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呢?”
蒋兆东有些烦闷,拧起眉头,连语气也变了:“纪念,你别给我打马虎眼!”
纪念把筷子放下,依然坚称,“你是不是弄错了?”
蒋兆东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吐出大片的烟雾。
他连皱眉的样子都跟记忆中相差无几,纪念将视线挪开,五年来,她想起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一次,她都记得十分清楚。有时,她是真的恨自己,为什么对他的记忆会那么深刻那么清晰。
隔着烟雾,他眯起眼睛看她。她变化真的很大,长发变成短发,干净又利落,眉眼间成熟许多,竟然有种别样的妩媚。他第一眼看见她,几乎要认不住她来。
她站在接待团当中,标准的职业笑容,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僵在嘴角。
从她那刻的眼神,他能读懂,她不想看见他。
为什么?
他问自己为什么,细细想来,又觉得可笑。
她既然选择逃走,就已经做出选择了不是么?
他弹了弹烟灰,戳破她的谎言:“书程告诉我,你离开之前,差点流产。之后,我也向纪翊确认过。所以,纪念,不要骗我。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能怎么样呢?纪念轻轻笑了笑。
那笑容里有淡淡的嘲弄,极为的刺眼。蒋兆东心烦,继续追问,“纪念,我在问你一遍,孩子呢?”
她咽了咽喉咙,依然笑着,“真想知道?”
他觉察到她情绪的变化,眉头蹙的更紧。
她说:“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他说:“只要我想,没什么不可以的。”
纪念笑的更开怀,眼泪都笑出来。或许在他的眼里,她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疯子。没错,她真的快疯了。她说:“那么我告诉你,孩子啊,死了。”
“纪念——”他骤然眯起眼睛,神色凛冽,“你发什么疯!”
纪念慢慢敛起笑意,凉凉的看他,说:“听不懂吗?我说,他死了,你的孩子,死了。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