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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的院子内。
南歌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这才慢腾腾地从床上起来。看这日头,估计都中午了吧。
南歌起床后不久就有两个婢女敲门进来服侍南歌洗漱.
“女婢春兰”“女婢春芯”
“来侍奉公子”
南歌点点头正好她不会梳头也不会穿衣。
洗漱后,婢女又端来粥和点心。疑惑地望向两名站着不动的婢女:“和我一起的其他人呢?”
其中身材略高点的春兰将石楠走前的话都学了一遍,又将这几天的桃花宴一一给南歌道明,又说今年的桃花宴依旧是七皇子主持。南歌听着,暗暗心惊,怎地这桃花娘子的选拔如此兴师动众?皇亲国戚都来了。
一语不发地用过饭后,再漱了漱口。南歌起身客气地谢过两个丫鬟。
“公子是否要去街上看桃花娘子?女婢可领着您去。”**兰的丫鬟说道。
“不必了”南歌淡淡笑道。
“那公子去院子里转转吧?”
“是啊是啊,这么好的天气呆在房里多闷哪。”**芯的小丫鬟立马活跃起来,颇有种跃跃一试的感觉。
春兰佯装恼怒地瞪了春芯一眼。
南歌见状,并不言语。略一思索:“如此有劳了”。
赵府的院子挺别致,除了住宿的院落之外还有花园,荷花池,树木、盆景的枝条修理得整整齐齐。路上遇见的丫鬟婆子也是规规矩矩地低头走路,绝不东张西望或闲着没事干乱咬舌根,这赵家的御人之术倒是令南歌刮目相看。
跟随着两个丫鬟一路闲逛,听二人介绍庭院的布局,南歌偶尔说上一两句,气氛倒也融洽。
原来这赵府主人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只是河阳一个小小的商贾,经营着布匹生意。但看这府内情况就可知赵元的生意做得挺不错,或许没有到家财万贯的地步,但在这天下第二城却是绝对能站住脚的。
湖心亭坐着一个妙龄女子,正在抚琴,一旁的婢女垂首而立。女子头绾流云髻,珠钗相衬,额前碎发遮住了白皙的额头。脖子上挂着一个月亮形状的玉佩,身着鹅黄色衣衫,长裙拖曳,散落一地。眉目清秀,腮边一个浅浅的酒窝,容貌不算上佳,却也是难得的清丽佳人。
春兰春芯领着南歌正往湖心亭走,南歌看见亭中弹琴的女子,驻足不前,聆听琴音。只见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抚琴弦,桃红色兰蔻的指甲在琴弦间随心所欲地来回游走,琴音如一缕烟雾飘忽不定,时而低沉如呜咽,时而欢快如枝头雀跃的小鸟。南歌不会弹琴,却也觉得弹得不错,想着这女子学琴也应该有些年头了。
一曲终了,女子缓缓起身,浅笑嫣然,对岸边的南歌眨眨眼。
南歌皱了皱眉,两个丫鬟千方百计把她引来这儿就是来看着姑娘弹琴?看她的样子年纪跟现在的自己差不多,也许是赵家的小姐,只是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出于礼貌,南歌轻轻点头算作打招呼,不想多做纠缠,想着紫姨他们这会儿该回来了,就转身离去。
春兰春芯见状,并没有跟着南歌,反而跑向亭中。
“小姐,您别着急,独孤公子对人都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女婢刚才就领教了。小姐你这么讨人喜欢,一定会让他对您倾心的!”
“我看那个独孤南歌除了长的不错就没什么好的,脾气那么臭哪儿配得上小姐你啊。小姐你就别费心思在他身上了。”春芯撇撇嘴一脸不敢苟同地说道。
赵月笙翻了翻白眼,这两个丫头哪里看见自己失望了。“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越是这样不好亲近的,越是深藏不露。”赵月笙拖着长裙轻轻转了个圈,南歌公子的模样似乎近在眼前。她轻轻笑着,腮边一抹可疑的红色,像是对春兰春芯又像是自言自语道:“独孤南歌,我一定会得到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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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歌刚走到院门口就见紫姨三人有说有笑地进来,林晓蔓看见南歌,兴冲冲地跑到她面前,扬起手中的面具,欢快地说起今日所见。
紫姨轻笑一声,打断林晓蔓:“得了,还是进去再说吧。”
春兰春芯早在南歌起床的时候就将桃花宴的大小事宜都与南歌解释清楚了,是以南歌没有再让林晓蔓重复她知道的一切。四人边走边说,石楠只用几句话就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公子,今晚的桃花宴你去么?”林晓蔓一脸期待地问南歌。
南歌没有急着回答,倒是转向紫姨:“不知这赵府的主人是否得空?”天下没有白费的午餐,在此叨扰许久于情于理都该去谢过主人家才对,最好是尽快找家客栈,等桃花宴一过便离开这里。
紫姨嗤笑一声:“急也没有用,我表哥现在在尚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倒是我那外甥女月笙在家呆着”。说罢紫姨朝南歌眨眨眼,调侃道,“你可要去见见?”
不等南歌说话,紫姨再次说道:“好了,我不开你玩笑了。我知道你不想欠人人情,可出门靠朋友嘛。再说了前来观看桃花宴的人那么多,客栈早就满了,不如就安安心心呆在这里,左右这赵府又不是供不起几个人。”
“我......”
“你就放心住这里吧,紫姨也能做些主的。”
南歌想说几句话,不料又被石楠打断了,丝毫不给南歌反驳的机会。
南歌无奈地摇摇头:“那好,桃花宴一过,我再启程。”
“那......公子,晚上的桃花宴你去么?”
南歌见林晓蔓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好笑,既然还要呆几天,不如去见识见识古代的风俗,也好早日熟悉这里的生活。
时间过得挺快,南歌回房小睡了一会儿太阳就下山了。起床洗了把脸,林晓蔓就来敲门叫南歌出发了。
走到院门口,才看见紫姨和石楠都等在那儿了,一旁还站着一个黄衫女子。南歌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是上午在湖心亭遇见的那个弹琴的姑娘。
南歌朝众人点点头,又看向黄衫女子,紫姨这才介绍道:“这就是我的外甥女——月笙。”又对赵月笙说道:“这位便是独孤公子。”
赵月笙亲昵地挽着紫姨的胳膊,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我知道,上午我已经见过了。”
“哦,是吗。”紫姨一脸兴味。
今晚的桃花宴定在桃花坞。桃花坞是河阳薛家的产业,位于僻静的城西,很是宽阔,内置有庭院,种有桃林,有小桥有流水,似贵族们的游乐休闲之地。这薛家乃是北齐大家族,本家居于尚京城内,还有若干旁支分布于各地,每年到桃花盛开时节薛家人总会来这里呆上一阵子。
说到薛家,百姓们那是赞不绝口,薛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也是铮铮铁骨的汉子,跟随先帝东征西战,恩宠圣眷,而特封定国大将军。而到了年轻的这一辈又出了不少青年才俊,薛家三公子薛阳年少成名,极具才华,科举中一举夺得状元之名,如今位居朝列,官至五品。薛家五公子薛轲年纪不过二十三四,继承了薛老太爷的衣钵,上阵杀敌,很是勇猛,常常把敌手打得落花流水。薛轲生的俊美无常,据说敌手见了都不忍下手,年纪轻轻便被封为大将军,威名四扬。而薛轲至今未娶,不少闺阁女子倾慕至极。薛家人丁旺盛,除了青年才俊女子也是文采斐然,相貌百里挑一。可以说薛家在整个北齐是极具分量的。
马车缓缓驶入桃花坞正门前,门口站了许多带刀侍卫以及两个管事模样的人和几个下人。两个管事见南歌一行人下了马车急忙迎上来,小厮递上签筒。赵月笙、紫姨、石楠则递上请柬。
见石楠和紫姨手里的请柬,南歌眼里闪过一丝异色,随即不动声色地抽了一签。好巧不巧,南歌抽到的是作诗——一首关于桃花的诗,南歌觉着自己运气真好,要是抽着别的可不一定会过关,至少作诗嘛,南歌的脑子里可是装了许多经典。而林晓蔓抽到的则是作画,题目自拟。
南歌瞥了一眼林晓蔓若无其事的脸,心下了然,便专心“作”起诗来: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南歌选择唐寅这首的《桃花坞》,便是觉着与桃花宴、桃花坞、桃花仙子挺呼应。
赵月笙在南歌提笔时便在一旁围观,不由惊讶地问道:“你写的是小篆?”
不错,南歌所会的繁体字屈指可数,只能用小篆代替了。
不等南歌答话,赵月笙又自顾自地说起来:“桃花坞、桃花仙.......这不正是桃花宴么......”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嗯......果然好诗啊。”
是啊,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竟差点儿迷失了自己。想我南歌经历了一次生死现在得以重生,竟是被吓怕了么?想想刚穿来的这段日子,每天整个儿郁郁寡欢的模样,不怒不笑,不大声说话,才二十岁的人却没有一丝朝气,好似内心住了一个小老头,真是世人皆醒我独醉啊。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青春难再有,岁月不待人啊。想到这儿,南歌觉得自己五门六脉都被打通了,畅意无比。
林晓蔓抬眼瞥见南歌似笑非笑的脸,心内一阵恍惚,使劲揉了一把眼,以为自己眼花了。
而这会儿林晓蔓的画也作好了,一副荷花近景图跃然纸上,南歌看了暗暗点头。
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林晓蔓取其神韵,刻画得栩栩如生,清丽脱俗中又略显落寞。
确是佳作。
南歌将桃花诗吹干墨迹交给管事,管事接过一看,一愣,看向南歌的眼神竟是愈发恭敬起来:“请公子附上姓名。”看这作派,这管事的竟也是个懂诗的。
南歌犹豫了一下,提笔写道:独孤南歌。
就让以前的那个南歌消失吧,而我独孤南歌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