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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入京非常风光,早在前一天他们刚到通州,就有人通知了,三天后巳时,有官员在十里坡等着宣旨,然后二品以下官员都在那里迎接贾赦等人入城,让贾赦别耽误了时辰。
这可是大将军凯旋而归的等级,自立国以来享受过这种待遇的文臣武将屈指可数,且贾赦是(文官?勋贵?)非军功第一人,可以说算是自此载入史册了,意义自然是非比寻常。
三天时间也是给他们时间准备休整沐浴,大概还要在京城造势一番,让这件事传的更广泛一些,观看的百姓必然也是人山人海,空前无比的了。
贾赦本就是藏不住心事的人,听了通知立即就走路发飘,开始找不到北了,嘀嘀咕咕嘴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邢薇知道他的,并不在意,只是照常安排人去找地方休息,他们这一行人太多,驿馆肯定住不下,他们自己和众举人们在那里讲究了,可跟随的下人就在客栈住着,省的还要睡马车,打地铺。
因为有这道圣旨,驿站里的官员也一直把贾赦当做上宾在待,不管邢薇要什么都是优先送过来,等到临睡前,那驿臣还亲自过来问,“侯爷和夫人还有什么吩咐的没有?”
邢薇派人出去谢了他,只道多些关照,又让人打赏了一个大红封才罢,邢薇自然知道这驿臣的心思,不过是来烧热灶跟贾赦拉关系来了,可是贾赦自从接到通知以后人就有些魔怔了,有些范进中举的样子,别人的话根本就听不进去,只在屋里坐卧不安的来回走动,其实他倒是想到外面去显摆来的,可是邢薇嫌他这样出去丢人,就一直看着他,只要走到门口,就拉他回来,好在贾赦听不进人言还认得邢薇,只要是拉他都是回来的。
贾赦迷迷瞪瞪的被邢薇伺候着褪了衣衫睡觉,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邢薇不耐烦的很,把睡着了的小女儿塞到他怀里,警告他;“小心别摔着孩子,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这是屡试屡灵的一招,邢薇不是控制不住贾赦,只是老大个人了,连点事都经不住,他自己不嫌丢人,邢薇都磕碜的慌,根本就懒得理他,再说了,贾赦m瞪了,剩下的事情都得她来安排,她自己都忙的团团转了,那里有时间来安抚贾赦。
原先没有料到这些事情,邢薇早就打发了得力的管家和管家娘子压着行李提早回去收拾屋子去了,这一路上幸亏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留下的大丫鬟和两个嬷嬷倒还是能够应付,可这样的事情毕竟太隆重,不说丫鬟嬷嬷,贾赦和邢薇统统没有经历过,她那里放心交给下人去做,只能细细的问过幕僚团们,又找了驿臣咨询,对比从送通知的人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还有白天让人请教了通州县令总结的东西一起,理了个章程来,明天和后天好照做,至于这章程如何,其实她也不放心,所以急忙的赶了出来,已经让人快马送回京城张府去了,希望请老爷子指点一下,明天到也罢了,只希望在后天的时候别出什么差错就行。
这贾赦手弯里搂着小女儿贾瑷,魂终于回来一些,僵硬着臂弯有些不敢动了,小女儿不同于儿子粗糙,娇软一团,每次都令他怵手怵脚的不敢动弹:“夫人,我没有做梦吧?”他怔怔的问邢薇,邢薇伸手在他软肉上使劲的拎了他一把,把贾赦疼得“嘶”叫出声,却终于道:“我没有做梦,”他祖父和父亲给他们贾家挣了个侯爵已经是无上的荣光了,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够得到这更大的荣耀?
“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得跟礼仪官学习仪式,还要练习发言词,不睡好了那里有精神?”邢薇把女儿抱回来,小丫头从开始到现在都睡的呼噜噜的,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到睡眠,和她哥哥贾瑛一样,这丫头也是被邢薇亲自哺乳养大,白天做事的时候交给保姆看着些,只要有时间倒都是她自己带着,晚上睡觉也不例外。
丫头不比小子能长,大概也随了她,小小软软的一团,抱着都让人起怜,贾赦原来逗贾瑛的时候,高兴起来抛高高狠不得把他扔到天上去,到了小女儿这里,却是扎手扎脚的不敢动了,都长这么大了抱他的时候还是跟初生的婴儿似的,小心翼翼生怕手重了压了孩子骨头,平时也轻易也不敢逗女儿,生怕一个指头把他的宝贝女儿给戳破了似的,真是爱惜的有些过份。
虽然贾赦很是爱惜女儿,可邢薇还是不放心让她跟着父亲睡,要不然,这一宿谁也别想睡好了。
礼仪官是今天一早赶来的,还带来了贾赦的新朝服,紫色的蟒袍蟒裤,同色的纱冠燕翅宝石冠。
邢薇以前不是没看过贾赦穿爵服,可看来看去今天这一身怎么也跟原来的那件不一样,她自己不懂,又不好意思说人家拿错了,这一大早的赶来,想必昨晚上是没有睡好觉的,只急忙命人准备了好饭好菜,款待礼仪官。
用完饭,贾赦便兴奋的跟着礼仪官学习,虽然一宿没有睡好,可是他依旧精神抖擞,大概睡了一觉兴奋头也过了些,所以昨天的丑态倒是没有发生,邢薇也需要陪着贾赦一起学走步,这是礼仪官特别要求的,她也有一身紫色的爵位服,同样,她看出这身衣服跟自己以前穿过的那件不一样,同样,她并没有问,想必就算是有人栽赃,也不会拿这么明显的东西来陷害他们。
紧紧张张的训练了半天,幸亏时间短,邢薇前世礼仪培训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累,她咬牙忍着吃没有骂娘,原以为贾赦是主角,没想到自己全程也得陪同,偏还是“百年难遇”“光宗耀祖”的事情,她还推辞不得。惯那一条冠冕服装和首饰都有十多斤重,还有三层又三层再三层的衣服,整个加起来她要重上二十斤不止,只站着不动就要了她的老命了,就这还要走路行礼,下跪磕头,真不知道这世上人为何都拼着命的往上爬?
要不是顾忌着家人,她可是真心想要连夜回京,就这么先回荣国府去了,本土人士敬畏皇权,可她在这里十多年了,还是难以对所谓的皇帝有那种畏惧到死或者是敬畏到可以丢弃自己生命的程度,尤其还得给不认识的人下跪磕头,前世小时候讨压岁钱下跪被大人逗着磕头,懂事后谁逼都不肯弯下膝盖,没想到如今到了这里,混成了“人上人”,却还不如前世,反而时不时的要去给人下跪。
贾赦妻子,侯爵夫人这个“角色”,可不是她前世打工,忍无可忍了不需再忍,辞职换一家而已。好在邢薇问过了,明天她走路“实习”的机会很少,只是进宫觐见的时候才用得上,其他时候大多都在马车上端坐就行,所以,一天的辛苦,无论如何还是可以坚持的。
下午他们从驿馆出发,连夜赶到十里坡,在那里安营扎寨等候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辰时,贾赦又开始了彩排,这次礼仪官放过了邢薇,她抱着女儿坐在马车上观摩这种气氛,却是,彩旗飘飘,旗帜飞扬,锣鼓震天响,再加上旁边越来越多围观的百姓,气氛瞬间就起来了。
邢薇心跳的厉害,能够如此走上一遭,是不是不枉她穿越一场?
“娘,”邢薇耳边似乎听到了贾瑛的声音,急忙伸长了脑袋去看,碍事的帘子早就挂了起来,可各色的旗帜却阻挡了她的视线,好在贾赦也听出了儿子的声音,急忙在人群里寻找,从躁动的人群中果然看到了儿子的身影。
贾赦挥着手让他过来,早就有眼尖的家人过去给值守的士兵交涉,一大早飞骑赶过来的贾琏和贾瑛才被领到了贾赦眼前,给贾赦行了礼,贾赦十分欣慰,能够在这个时刻看到两个儿子,跟他们一起享受这种时刻。三年未见,两个孩子都长高不少,贾琏已经有了青年人的模样,长的跟贾赦矮不多少了,等他长成,绝对超过贾赦;贾瑛也是大变样,早先的婴儿肥早就没了,稚嫩的脸上满是仰慕;他拍拍两个儿子的肩膀,把他们推到邢薇马车前,自己又重新站在那里接受礼仪官的加强训练,偶尔的也回头看看车上的妻子玩闹说笑,虽然听不真切他们说什么,可看到他们的笑脸近在眼前,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两个孩子在邢薇马车前站定,鞠躬行礼,各自都有千言万语憋在心底,邢薇招招手,让他们上的马车来,一左一右坐了下来,“你们怎么会过来,”难道还有人专门去通知家里人来“观礼”?
“昨天就有人在街上大锣喊话,说是今天百官亲迎父亲,我们不耐烦在家里等,又想早点见到你们,就求了外公松我们出城。”贾瑛叽叽喳喳的说了原委,要不是外公不放心,昨天连夜他都想出城,这一晚上兴奋的觉都睡不着,就是想要早些看到亲人。
“还有人喊话,”邢薇点了点头,若不是如此,也不会来了这么多的百姓,“可有看到你们的舅舅,舅母?”
“小舅舅在书院,不知道有没有得到消息,大舅舅不放心舅妈带着孩子,在马车边上守候,”指了指大概的方向,太远,又被旗帜挡着,根本就看不清,邢薇知道人来了也就罢了,只是有些遗憾到底是没有第一时间见到人。
邢薇抱着小女儿贾瑷给两个哥哥看,“快看,这是你们的妹妹贾瑷,”贾琏笑着跟她打招呼,“瑷儿,”贾瑛手忙脚乱的就要来抱自己妹妹,小贾瑷头一次看见两个哥哥,正缩在母亲怀里用好奇的目光左看看,右看看,见这个陌生的哥哥要来抱她,慌得一只手紧紧的拽着母亲的衣服,一只手去推贾瑛,嘴里还急的叫着;“不要,不要”。
邢薇乐的笑不可吱,拍着贾瑛的肩膀道:“看你,非要跟着二哥去京城,这下好,妹妹不认得你了吧!”她把贾瑛揽在怀里,拍了拍肩膀,贾瑛有些不惯,可还是未推拒,小贾瑷却不干了,只在邢薇怀里扭巴,“走开,走开,被抢我娘,”,“哈哈,”邢薇笑着放开贾瑛,把小女儿双手抱起来,指着贾琏给她看,叫她喊;“二哥,这是你二哥,”小贾瑷对这个规规矩矩坐着看着她笑的好看哥哥印象十分的好,只歪着头看,过了一会儿才糯糯的喊了一声;“二哥”。
“唉,”贾琏从怀里掏出一个玉坠来,是他特意去买来送给贾瑷的见面礼,晶莹剔透的上好和田老玉,白底透着红丝,雕成一只活灵活现的金鱼,那红丝就像鱼自身带的彩纹一般自然,在鱼鳍上钻孔用彩绦系了,下面缀着彩络,提在手上竟然会迎风而动,看着就如同鱼儿在水里游泳一样,不说这玉的价值,单着雕工就是出自名家之手,价值绝对翻番。
贾瑷果然十分喜欢,急忙伸手去讨,又乖巧的喊道:“二哥,”拿在手里更是抬头看又去看贾琏,见他笑的眯了眼,显然是十分喜爱自己的,急忙乖巧的伸出手要他抱抱。贾琏受c若惊,邢薇也气这女儿被“一条鱼”就给收买了,生气的把贾瑷往贾琏怀里一按,“去吧,”腾出手来搂着贾瑛:“不要你了,我要你三哥。”
小贾瑷眼珠骨碌碌的转着,看看邢薇,在抬头看看贾琏,再看看手里的鱼,最终还是低头玩她的新礼物了。
贾瑛倚在母亲怀里,自从离开,已经三年没有闻到过这个熟悉的味道,他贪恋的使劲吸吸鼻子,把心底的一股酸楚使劲的压了下去,再抬头时脸上又挂了一脸的不甘,从邢薇怀里挣开,只看着贾瑷气鼓鼓的道:“贾瑷,三哥这里也有礼物哦。”说着从怀里也掏出一个物件来,却是一只青玉的玉蜻蜓,也是刀工精湛,须发可辨,随着手上的动作,薄薄的翅膀还在微微的颤动。
贾瑛手里拿着玉蜻蜓,嘴里逗着妹妹:“贾瑷,来三哥这里,就给你。”贾瑷看看玉蜻蜓又低头看看手里的小红鱼,想了想,没听见一样,低头又玩着手里的小鱼,邢薇笑了笑,还好,还好,要是再被一只玉蜻蜓收买了,她不知道这女儿是不是个财迷,平时也没有少给她玩儿这些金玉玩器,谁知道还是被一只鱼儿给收买了。
贾瑛见妹妹不理自己,很是沮丧,气呼呼的把玉蜻蜓往贾瑷怀里一摔,道:“不稀罕你了。”
贾瑷从怀里捡起玉蜻蜓,抬头看看邢薇看看贾瑛,再扭头看看贾琏,见邢薇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笑,贾瑛鼓着脸气呼呼的也不看自己,贾琏脸上带笑眼里含着鼓励,低头想了想,开口道;“谢谢三哥。”贾瑛听了如闻天竺,高兴的忙扭过头来伸出手要抱她,贾瑷却依旧不给面子,抓了贾琏的衣服往后躲,还是这个爱笑的二哥和气,才不要那个凶巴巴的三哥呢。
贾琏依旧笑着,伸手在妹妹头上揉了一把,妹妹身上还带着奶香味,可爱乖巧的样子让他心都化了,贾瑷感觉到他的温柔,眯着眼睛享受的样子,可不是让贾瑛看了更生气?嘴里发狠道;“看我回头出去玩儿带你不带。”
贾瑷听不大懂贾瑛的威胁,却知道那不是好话,小鼻子一皱冲贾瑛呲了呲牙,做了个鬼脸,左手拿着红鱼,右手拿着蜻蜓,玩儿了起来。
姊妹三个玩闹了一会儿,就听的外面猛的喧哗了起来,贾瑛勾头去看,“万民伞”,父亲先前有个万民伞他知道,后来的这个却没有见过,诧异了一下,回头跟邢薇道;“那个新的好大。”
邢薇笑了笑,五县百姓积的万民伞,自然比一县百姓的大多了,知道这是两个万民伞都撑了起来,带起的轰动,她看了看前面的贾赦,已经骑在黑色的骏马上,衬着他身上的紫袍,越发显得沉稳干练,身材伟岸起来,邢薇又看了看贾琏和贾瑛,跟他们点点头,时辰差不多了,仪式就要开始了,整理整理衣帽,庄重的跪坐起来。
贾琏盘t坐了,把贾瑷圈在怀里,调整了一下坐姿,微微向外,贾瑛也和他一样,只不过跟母亲一样,跪坐着,身量看上去就跟贾琏一般高了。
果然,母子几个刚坐好,就有人跑来告诉,“夫人,咱们要启程了。”,邢薇应了一声“知道,”马车就动了起来。
前面的队伍行走起来,贾赦就在邢薇马车的前面,因为有旗帜挡着,邢薇并看不到很远的地方,只在马车前面队伍所过之处的空隙之下看到一排排各色衣着的跪下的百姓,恭敬而又虔诚的样子,瞬间也感染了她的心灵。
脊背不自然的直了起来,下巴微抬,目视前方,脸上带着笑容,虽然旗帜挡住了百姓们的视线,但是也不能够辜负他们的这份虔诚。
队伍缓缓而过,渐渐的拉开了距离,邢薇的视觉变长,入目的全是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在更远处,站在马车上眺望的人衣着跟鲜艳些,自然就是那些达官贵人,富人家眷也来看着盛况了。
可还没有找到邢德全等人,就见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等她的马车也停稳当之后,又被前面的人和旗帜给挡住了视线,看着五彩斑斓的旗帜,邢薇也放松脊背,暗自松了一口气,默默的动了动,把跪坐改为盘坐,双t一直被压着,血脉不活,刺疼的难受。
邢薇蹙着眉,被细心的贾琏看见他轻声问道:“母亲?”贾琏早改了口,也是这个时代不管你心里如何,面上还是要顾着尊卑上下的,尤其贾琏心里早就认可了邢薇,这一声“母亲”并无任何难为之处。
“无妨,”邢薇摇了摇头,伸手把小女儿从贾琏怀里抱了过来,这孩子一直盘腿坐着,虽然比她自己跪坐舒服些,可他还要分心照顾怀里的妹妹,并不比自己轻松多少。
小贾瑷这么会功夫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温柔的二哥哥,见母亲抱她过去,竟然还有一丝挣扎,可到底母亲的怀抱跟温馨些,最终向自己的心意妥协了,但她还是有些留恋二哥的怀抱,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贾琏,见贾琏看过来,急忙从他嘿嘿的笑两声以示讨好,等母亲没有功夫带她的时候,就可以巴着二哥哥了。
贾瑛看的可气,只要有二哥在场,小孩子们都不喜欢他,先是贾芙,后是张家的表弟妹,表侄,表侄女们,还好,舅舅家的几个表弟妹还是最喜欢他的,即使二哥在也夺不走他们的喜欢。
可贾瑛依旧十分的纠结,这可是他亲妹妹,为何还是难挡二哥的风采呢?就因为他的一条鱼?
自己的玉蜻蜓虽然没有二哥的鱼好看,可那却是哄了小舅舅费心给自己亲手雕刻的,上面还有自己的手笔,当然,开始的打磨石头,后面的抛光,中间刻了几个线条,——好悬还坏了品相,也差点划了手,被小舅舅好一通训斥。
这不是他一心想着亲自动手给妹妹做一个吗,这玉蜻蜓石头虽然没有哪条鱼的品相好,可也不错了,青翠欲滴的颜色,做出这个玉蜻蜓来,正好应景相合啊。
只贾瑛还是忘记了小孩子们的喜好,就是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再说,他先凶巴巴的吓着了妹妹,第一印象就不好,贾瑷如何会欢喜他?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强烈的对比,更是舍了他找贾琏了。
不说贾瑛的纠结,这文武百官例行的仪式说是枯燥乏味也不尽然,先是有代表念了致辞,对贾赦九年的政绩表示认可和佩服,并奉皇命来迎等,再有鼓励贾赦再接再厉,希望他一直能够忠君为国,事民为先等等,因为还要在午时前赶往太英殿觐见陛下,所以这仪式还算是精简,不到一个时辰便结束了,因为邢薇躲在后面的马车上,只听见抑扬顿挫背书样的声音,并听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还是贾瑛伸长了脖子听了学给邢薇,邢薇才知道了大概。
二品以下的文武百官不管愿意不愿意,都被圣上给逼到了这里来迎接贾赦,那人读完了迎接词,那后面的百官就自动分开让出一条大道来,仪仗这次却分列两边,万民伞先走,贾赦缀后,邢薇的马车缓缓跟上,旁边者跟着仪仗队,——还是被旗帜给挡住了视线。
邢薇遗憾的不行,可也怕有人从空隙里看见自己偷懒,不得依旧撑着身子跪坐保持着端庄的形象,幸亏马车走的急,要不然她还不得散架了。
十里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因为所过之处皆被人清了道,一路畅通无阻,不仅是城外,城里也是如此,一路竟然直到皇城根下,都没有任何阻碍。
城外人山人海,城里反而空旷了许多,百姓们早早的赶出城去看盛况,回来却没有那么的快,官员和其家眷们倒是有马车,可是却没有几个人敢越队超过贾赦一行,即使有没出城的遇上,也被清街的队伍阻了行踪,只好等贾赦一行过去才能前进。
贾赦在皇城外下了马,自己先对着太英殿方向磕了三个头,以感谢圣上的知遇之恩,竟然给他这么大的荣耀,还派百官欢迎,又郑重的整理了袍服冠带,等着邢薇下车与他同行谢恩。
早先告知他们有百官亲迎的时候,就有说圣上要接见他们夫妻,不错,邢薇也要觐见陛下,以前她倒是见过皇后,和其他的后妃们,那都是在后宫,除了贾赦上次进爵谢恩以外,因为她身上有爵位,以往和之后逢年过节都会进宫领宴或者谢恩,一大早的排队,跟着众多外命妇们一起,熙熙攘攘的好不耐烦,不成想,今天竟然有她和贾赦的专场会,还是去见皇帝陛下。
这可是很少有的“荣耀”。
皇帝见外命妇不是没有,可这样郑重其事的情况十分少见,就连她早先跟在贾赦后面接受文武百官的迎接都是少有之事,因此早先她也问过礼仪官,说是圣上专门要求的,所以,她并没有拒绝的余地。
两人一步一行,向着大开的宫门而行,前面依旧是万民伞开道,说来,贾赦会得到如此的“荣耀”跟这两把伞有分不开的关系。综历史所诉,任期内得到万民伞的官员不是没有,可连任三届,得两把伞的绝对少数,且还实至名归,并无任何虚假伪造,这百官亲迎,也是圣上敲打官员们的一种信号吧。
你只要真心为民,是会被上面看到的,你只要愿意干,能干,上面自然回嘉奖你的成绩。
荣国府,贾母处,老太太正听着从城外飞马赶回来的家人转速当时的盛况:“······侯爷身着紫袍立在百官之前,·····夫人合着二公子,三公子还有小姊在后面马车上端坐,并未下车,······只那两把万民伞,一把比一把大,大的那把都有一间房子般,得有二十几个人撑着,奴才仔细打听了居然是同批回来的举人老爷们撑着,······侯爷及夫人还有公子小姊去觐见陛下了。”
王氏手里稔着那串佛珠,这还是早年圣上亲自赏赐的,被她日夜把磨,早就变得色泽深红,越发的光滑油亮。只是她的心却随着下人的叙述变得暗沉无比,大房越风光,就代表着她要倒霉,只是,她看了看上面的老太太一样,眼神晦暗不明,自己早就料到了今天,不管今天贾赦夫妻是如何回城,自己好像都需要背水一战,不是给自己挣得一席之地,便是被重新关押起来吃斋礼佛。
为此,她不惜把年幼的女儿托了哥哥送进太子府,也幸亏女儿争气,时间不长就入了太子的眼,这不,已经成了太子的才人,有这么一个女儿给她撑腰,贾赦夫妻想要动她还得试试自己的本事。
也是以防万一,才不得已算计的娘家侄女,替贾珠定下了婚事,不管如何,两桩心头大事皆已达成,即使贾赦夫妻要再要关她,她也终有出头之日。
贾母老太太想的却喝王氏不同,她沉下眼帘,不由的也在沉思,大房火焰更高,二房危亦,可贾政,她寻了一眼,这么个时候他在那里?有心派人去找,却又想到如何让他来听老大的风光耀眼?罢了,罢了,眼不见心不烦,管他如何,还能把我老太太扫地出门?
老太太刚把说的口干舌燥的下人挥退,就听得外面的人通报,“二公子和三公子回来了,”又迟疑了一下报道;“二小姊回来了。”却原来是贾琏知道父母去觐见陛下,还不知道何时得归,早在马车上就跟邢薇商量好了,看着他们入宫之后,就带着弟妹先回荣国府,安排一会儿接旨事宜。
这夫妻两个进宫觐见,绝对不会空手回家,说不定还有太监传旨,家里没有个主事的人怎么行?
贾琏和贾瑛回来,自然没有放着妹妹独自一人的道理,所以把她一并带回了荣国府。
老太太便伸长了脖子去看门口,帘子挑起来,只见贾琏欣长的身子入了进来,他怀里却抱了一个小人,两三岁的样子,贾琏入的门来便把她放在地下,和贾瑛一左一右的牵了她的手往老太太坐前来。
小丫头乍一看简直就是另一个邢薇,身上穿着大红的百福万字不到头对襟褂,下着同色百福万字百褶裙;也不知道是不是丝线的原因,还是用了什么特殊的绣法,那福字迎着光却有些耀眼夺目。
小丫头也悄悄的抬头看坐上的老太太,轻微的动摇即带来一串轻灵的响声,原来是她头上细碎的头发左右各绑了两个小鬏,上面各自绑了两个金子打的小铃铛,一动就发出清脆的声音。
脚步轻抬间却带着柔和的光芒,原来是她脚上的绣花鞋,两只上面都各缀着几颗偌大的珍珠,散发出来的柔光,个个都有大人拇指大小,非珠却是宝了,却只是被小女孩踩在脚下,简直就是暴敛天珍,这一身的穿戴,一看就是贾赦暴发户的女儿,也只有那眼皮子浅的邢氏才会这样打扮她的女儿。
老太太只一看小丫头的面相就有三分不喜,这刻薄的样子跟她娘一模一样,将来也是一个养不家的白眼狼;再看她身上那一身万贯家财,更是火冒三丈,这二房为了一所院子着急,他们倒是把金山银海堆砌到一个丫头片子身上,这如何疼c长大了还不是人家的人,何必要如此浪费钱财在她身上?
只是,大房已经不似从前,也早就不会惧怕自己则个老太太半分,别说当家做主,就是出入都得看人家一家人的脸色,老太太压了压火气,面上挂了笑,招着手让贾瑷过去,嘴里道:“这就是祖母的小孙女,快来让祖母好好的瞧一瞧。”
小贾瑷却不肯过去,低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这个奶奶笑的和善,却面带凶气,一点都不亲切,小孩子最灵敏,才打了个照面就知道谁是真心喜欢自己,还是面上喜心里恶的人。
老太太尴尬了片刻,立即换了一个话题:“你们的父亲,母亲已经入宫了,不知道何时能够回来?”
贾琏恭敬的回道:“孙儿也不知道,这是先回来预备来了,”预备什么虽然没有说,可大家心里都有了数。
于是老太太一挥手,“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兄妹是三个便告辞出去,贾瑛憋了瘪嘴,老太太又把见面礼给省了下去,这是有多么的抠门?不过我妹妹也不稀罕她的东西,不过是一些拿不出手的破玉罢了,那成色还不如小舅舅箱子里放的几块石头。
原来贾母到底是给贾瑛补上了见面礼,只是老太太如今太宝贝自己的东西,惦量了又掂量,才从最末等的几块里挑了一块来给贾瑛,——如今老太太只出不进,两个儿子都靠不住,女儿又是人家的人,她不留着好东西给自己养老,如何会拿出来给人?
贾赦和邢薇每年自然是要给老太太孝敬的,逢年过节也是有礼物送进荣国府,只是贾赦和邢薇都促狭报复,只送吃穿戴用,山珍土产,从来不给老太太金银,偏这才是老太太的最爱,让老太太如何不恨?
贾瑛又是贾赦、邢薇的儿子,怎么可能从老太太那里得到好东西?
贾瑷却不在乎这些,小丫头出门就打了个哈欠,从早上起来就睁开眼睛看新鲜,这一路坚持下来没有打瞌睡,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贾琏便抱了贾瑷去主院,让贾瑛看着她:“你守着妹妹睡觉,我去交待些事情。”
贾瑛自然也不放心把妹妹交给下人,虽然父母惯用的家人已经提前回来帮他们布置房间,但是妹妹在家睡头一觉,身边怎么能没哟亲人?
贾瑷先还有不肯让贾琏走,只是贾琏哄她,“我去接爹娘回来,有三哥陪着你睡觉,”贾瑛也在一边放低了身段轻哄,又许诺许多好玩的东西,她才放人,这一路上姊妹三个先行回府,贾瑛已经和贾瑷混的半熟,相对于和仆人共处,还是喜欢这个三哥相陪。
等邢薇终于回来,便看到贾瑛和贾瑷相拥而眠,头抵着头睡的香甜,她不及褪下沉重的冠服首饰,换上轻便的家常衣服,坐在c边看着一对儿女的睡颜,心里是满满的幸福涌上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