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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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茫大地之上,危崖深涧之间,横亘着一条独木桥。而站在独木桥上的,是一白一黑的身影。

    与常见的黑白标签相反,那幕后黑手却是白色的,那孤胆英雄却是灰黑灰黑的。

    封敌冷冷道:“白兄,我封敌,半生孤苦,好不容易遇上三个朋友。其一是我的小秀,其二是司徒月,第三个就是你。”

    此时,小秀已经退离独木桥,退到岸边。独木桥两侧,分别站着小秀和司徒月。封敌说完这句话后,小秀顿时听得心花怒放;而司徒月也是俏脸微红。

    白忙道:“能做你封敌的朋友,我很荣幸。”

    封敌道:“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有点熟悉。而你的所作所为,细细想来,却有点不合常理。你到小屯山,竟然只是为了凑热闹?狐岐山一线天,你又是为何现身?你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

    白忙白袍飘飘,傲然而立,道:“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秘密。”

    封敌想了想,问道:“那日,我们判断,智者乃司徒姑娘所杀,我当时认为司徒姑娘是为了掩盖当年我父亲死亡的真相。但后来,司徒姑娘矢口否认,我现在觉得司徒姑娘所说在理。白兄,你觉得智者之死,真相究竟如何?”

    白忙笑道:“你和司徒月既然已经是好朋友,彼此自然不会欺瞒,所以你们两个所述的都是自己认可的真相。既然你封敌根据可靠情报认定司徒月杀了智者,而司徒月却不曾记得自己杀了智者,那么真相就是司徒月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了智者。毕竟,司徒姑娘当时有一段时间是失去了意识的。”

    封敌点了点头,又问:“白兄,你是不是也会一招连城?”

    白忙答:“是的。但恐怕用得不如你娴熟。”

    封敌又点了点头,问:“今天这个沙岛出乎寻常的热闹,这本来是无人光顾的荒岛,却在一个月内变得如此繁华?根本不是仅仅因刀王的号召就可以达到的效果。之前在一线天的时候,你用无数把刀反射太阳光,在山崖峭壁之上写出了一个光影的‘好’字,这是一个人完成不了的工作吧?所以你手下应该有不少人手吧?而现在这座沙岛上的刀客当中,就隐藏了部分你的人?”

    白忙:“这个问题,只对了一半。实际上,这座沙岛上,除了七刀盟的老头和你以及几个混进来的捕头外,此时岛上还活着的全部刀客,都是我的人。”

    封敌冷冷一笑,道:“这句话恐怕有失偏颇吧?小秀不是刀客,我就不说了。司徒月可不是老头,难不成她也是你的人。”

    “嘻嘻嘻哈哈哈……”白忙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诡异。封敌一向也被认为是阴暗奇诡的刀客,但此刻的白忙,笑得完全颠覆了他白衣飘飘的形象,比杀人如麻的封敌还要阴暗得多。

    这时,司徒月突然跳了起来,从白忙的头顶越过,站到了独木桥上。她一步步地走向封敌。封敌看着她,肤白如月,身姿曼妙,但双眼却没有了之前的神采。

    司徒月站在了封敌身前,突然脱去了身上穿着的外衣。

    司徒月身后的白忙尖声细气地说:“封大哥,我超喜欢你的……”

    此刻,司徒月也对封敌说:“封大哥,我超喜欢你的,你看我可配当你的妻子?”

    看到这一幕,独木桥另一边的小秀急得差点要跳起来了。

    而封敌也惊诧不已,他想不到,自己也会有因为惊讶而合不拢嘴的一天。

    “司徒……姑娘。”封敌轻声唤道。

    “咦?”司徒月恍如梦中苏醒,“封敌?我的衣服呢?”

    司徒月见身上只穿着贴身的内衣,顿时娇羞不已。她像得了梦游症一般,竟想不起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封敌脱下他的破旧长袍,给司徒月披上。然后身形一闪,越过了司徒月,直接和白忙对峙。他逐渐恢复了冷静和判断力:“那日在小屯山,司徒姑娘是先见到了智者,再失去意识,等到醒来,智者已经身首异处。她是和你一同上的圣庙,所以杀智者的自然是你。我早该想到的。但你竟敢将司徒月变成这副模样?!”

    白忙摊摊手,道:“那天在登山途中,我们结伴同行,然后我给了她摘了一颗野果解渴,然后她就这样了。但其实这也没什么,因为她平日还是她。”

    白忙的药?封敌突然想起,那日在小屯山顶,也曾服下过白忙所给的疗伤药。

    “难不成我也是你的人?”封敌冷冷地问。

    白忙反倒一愣,然后就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话。

    小秀却是急了,跳出来,大声道:“主人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

    白忙笑完了,突然就一本正经的站直了身子,神情严肃。这变脸的速度,堪称第一了。

    白忙道:“我在圣庙的时候就说过,虽然我有很多功效奇特的药丸,但我唯独不想用在你身上。”

    也就是说,与岛上的人偶刀客不同,此刻封敌的心神都是属于自己的。

    封敌已经渐渐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开始打量着这漫山遍野的看官,他看到了无数个双眼无神的刀客,看到的都是他的敌人。而那片黑暗的白雾之后,应该隐藏着更多的敌人。然而,封敌并不害怕黑暗,他一向是孤独的复仇者,黑暗才是他最安心的家。

    封敌讥笑道:“真是见不到光的好手段。司徒月中毒,是被你利用了‘朋友’的情谊。那么,这满岛的刀客呢?难不成你一个个地递送野果子?”

    白忙道:“拜托,这多不符合我的形象。下毒,也得下的潇洒俊逸,倘若能更加艺术化一些就更佳了。而这其中的关键是毒医,当初我和他合作。我帮他杀了智者,他帮我下毒。我本来希望他将我的药和他那弥散于空气的毒药合为一体,但他却说做不到。然后,他将我那个特制的野果子,和江南奇毒的解药融合在了一起,炼制成了血炼之药。那个大和尚,当真没让我失望。”

    血炼之药?封敌立马想起了一月前,狐岐山一线天上,那场人吃人的恐怖情景。

    封敌道:“想不到当日一线天下,人们互相噬咬的解药,竟是另一种更毒的毒药。这么说,你和毒医和小屯山上的三个土和尚都是一伙的?所以你究竟是谁?”

    白忙道:“其实,你早该知道答案。你既然打从一开始就察觉到,我对你而言十分熟悉;但你又有没有想过,你半生孤苦,又怎么会有熟悉的人呢?那个唯一熟悉的人,是不是只有那位日日夜夜指导你复仇的老管家?”

    白忙用手在脸上戳弄了一下,然后他的脸皮掉了,皮肤黑了,头发和眉毛掉落了。转瞬之间,一个俊逸非凡的年轻公子,变成了一个脸带伤疤,容貌丑陋的人。原来,他真的一直都戴着面具。

    司徒月掩嘴,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呢喃道:“这个丑陋的人,竟然是那风度翩翩的白忙。”

    白忙笑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笑,却又和以往截然不同。

    白忙突然一本正经地道:“多年以来,我一直都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这个世界上的刀客全部死绝殆尽!特别是些有名的刀客,那些和三十年前上过嵩山的刀客,或者和这些人有关联的刀客,全都应该去死,最好是自相残杀,痛苦绝望地死去!”

    白忙说到最后,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表情狰狞,语气癫狂。

    白忙看向封敌,狞笑着问道:“杀光所有刀客。怎么样?这是不是和你的仇恨很像?这就是我从小传达给你的仇恨呀!”

    封敌却道:“遇上小秀后,这早就不再是我的仇恨!难怪,那么多年来,你都对我如此残忍。你身为我的老管家,却千方百计地施虐于我,我原来还以为这只是单纯的‘严师出高徒’的做法。看来,你那些残忍的训练方法,是想在我这个仇人之后的身上寻找快感吧?”

    白忙笑答:“我杀了你父亲,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才会用严厉的手段训练你。我这样做,也是希望你能够出人头地,好杀了司徒岱复仇呀。哈哈哈哈。”

    白忙前半句说得语重心长,后半句却变得如癫若狂。

    杀父之仇!听完白忙这话,封敌紧咬下唇,再不答话,提刀相向。他突然感到极度的悲哀。自己的两个好朋友,一个一直被认为是自己杀父仇人之女,另一个却是隐藏颇深的真正的杀父仇人。封敌半生孤苦,好不容易得到几个生命中重视的人,却似乎在一个个地离他而去。他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的小秀,似乎也变得遥远而不可及。

    痛,心在痛。封敌表情竟变得异常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