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驱魔仪式

春韭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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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德维希在晚上近十一点的时候才回到贝克街。

    英国a-level课程的毕业考试,对于像她这样的法国籍高中毕业生来说几乎是进入英国一流大学的唯一途径。

    从今天早晨六点钟开始,她就一直处于一种幽魂般的状态。

    幽魂般地起床,幽魂般地洗漱,幽魂般地喝咖啡。

    困意就像雪球。

    不睡还撑得住,一旦开始睡,就阻挡不住雪球越滚越大。

    而等她强撑着考完了试,在最后一门交卷的刹那,忽然福至心灵,昏昏沉沉的大脑,奇迹般地清醒了。

    ……特么这清醒得太迟了好吗?

    剧情君是在搞笑么?说好的金手指呢?

    贝克街221b,深重的夜色弥漫在室内,好像连窗外的雾气也跑进来了一样。

    屋里一片漆黑。

    路德维希脱下鞋,一只手伸手去够电灯开关,忽然听到沙发上传来一声熟悉而又冷淡的问候:

    “你迟了五个小时——你本该在下午六点回来的。”

    路德维希吓了一跳,“啪”得一下打开灯。

    夏洛克正坐在沙发上,目光专注地面前对着一盘花花绿绿的东西。

    那是——玩具棋?

    “你就从法国回来了?”

    路德维希脱下小羊皮凉鞋:

    “查到什么了吗,先生?”

    夏洛克顿了一下,慢慢把一枚棋子移了两格:

    “……我没有去法国。”

    “是么?”

    路德维希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今天早上没有看见你,我以为你去法国了。”

    这次夏洛克沉默得更久了。

    随后,他用一种绝对可称之为平静的语气说:

    “抱歉,但恐怕这不是我的问题——因为我从早上起就一直坐在这里。”

    路德维希喝水的动作僵在了一半。

    “但显而易见,你完全忽视了我。”

    夏洛克一直盯着棋。

    从头到尾,他连半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你只煮了自己的咖啡,你只做了你一个人的早餐,你背着你的包从我面前经过,忘记了正常世界人类的礼仪——你甚至连一个招呼都没有打。”

    ……语气平静?不,这一切都是假象。

    越是水波不兴的湖面底下,就越是能发现汹涌的暗流。

    她好像已经看见自己的死亡旗帜立起来了——面前坐着的森森不是夏洛克,森森是死神威廉。

    福尔摩斯先生伐开森了怎么破?在线等!

    路德维希当放下水杯,勇敢地走到福尔摩斯先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生,那只能说明你越来越……嗯,低调了。”

    她严肃地朝夏洛克做了一个加油打气的动作:

    “低调是男人的美德,请继续保持。”

    夏洛克:“……”

    路德维希顺完毛,立刻脚底抹油想要开溜。

    但若世界上的事情总这么顺顺当当,也就没有所谓的故事可言了。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夏洛克拉住她的手腕。

    方向精确计算,力度恰到好处——路德维希小姐轻而易举地被福尔摩斯先生推倒在沙发上。

    她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做的,就已经……被扑倒了?

    喂,剧情君,这个姿势错了错了好吗!她特么不是下面那个!

    夏洛克抱住她的肩膀,和她一起倒在沙发上。

    他的语气有些消沉:

    “……你甚至没有回我的短信。”

    “……”

    短信?

    路德维希安抚地顺了顺他白色衬衫下的背脊:

    “考试我必须关机,是不是?”

    夏洛克脸埋在她的肩窝里,语气淡淡地:

    “考完了你也没有回。”

    路德维希:“啊?啊,我忘记开机了……”

    他清冷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脖子上,他冰冷的指尖摩挲着她的下巴——这是不带任何意味的,夏洛克式的摩挲,与其说这是情侣间的动作,不如说是肌肉纹理解剖。

    他轻声说:

    “你没有给我做早饭。”

    “……我知道。”

    “你没有给我煮咖啡。”

    “……我知道。”

    “你没有看见我。”

    “我知道,对此我很抱歉,先生……但是你能不能先起来?”

    路德维希伸手把他蜷曲的黑发拨到一边,让它们不要总蹭着她的脸颊,很痒。

    “你突然这么粘人,我有点不习惯……”

    但是夏洛克没有理会她,他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她的肩膀,冷静的语气和他现在的动作完全不一致:

    “你没有回我的短信。”

    路德维希:“……”

    所以这是这些问题要重头开始的节奏?

    果然,夏洛克的下一句话验证了这个可怕的猜想。

    “你没有给我做早饭。”

    路德维希:“……”

    她捂住额头——夏洛克还真打算再给她来一遍?这不科学!他是被复读机附身了么?

    他一动不动地抱着她:

    “你没有给我煮咖……”

    没等他尾音落地,路德维希忽然伸手捧住他的脸,吻了下去,彻底堵住了他的嘴。

    ——很好,复读机不工作了。

    总是缺了一点温度的,夏洛克的嘴唇。

    他的嘴唇很薄,他的语言就像利刃,剖开贪欲,扎进真相,让花朵在谎言和鲜血上生长。

    ——夏洛克-福尔摩斯。

    她维基百科式的男朋友。

    ……

    路德维希的吻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点到即止。

    像是微风吹过湖面,晃动起轻轻的涟漪后,又转瞬离开。

    “这不是补偿,先生。”

    她纤细的手指抚摸了一下夏洛克的唇角,轻声说:

    “而是仪式。”

    夏洛克长久地盯着她黑色的眼睛,没有说话。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即便,这个吻就像是风吹落树上的花瓣,小小的一片落进池塘,轻飘飘地浮在水面上,沉不下去。

    “你为什么不说话?”

    路德维希地手指拂过他的睫毛:

    “你的眼神有点可怕……我做错什么了吗?”

    夏洛克依然紧紧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灰色的眼里,藏着深深浅浅的暮霭,就像伦敦终年不散的雾气,氤氲着在冬日的湖面上升起。

    ……求福尔摩斯先生不要这个时候玩深沉,她有点紧张。

    路德维希摸了摸鼻子:

    “好吧,大不了以后我不主动就好……你别这么看着我了,我有种变态女老师凌.辱自己纯白无辜男学生的即视感。”

    夏洛克:“……”

    他终于说话了,只是眼神依然专注得让她发毛。

    “你没有做错事。”他慢慢地说:“你刚刚说这不是补偿,是仪式?”

    ——第一次的主动亲吻,在正常人的世界里,是什么仪式?

    “驱魔仪式?”

    路德维希又摸了摸鼻子:

    “诸魔降服?恶灵退散?……抱歉,我开玩笑的,你刚才太奇怪了,我只是想让你闭嘴而已。”

    夏洛克:“……”

    路德维希拿开夏洛克的手,从沙发上爬起来:

    “让让……我现在身心具疲,极度需要一个热水澡和无梦的睡眠。”

    还是那句话,如果在这种时候,她想爬起来就能顺顺当当地爬起来,那么世界上也没有所谓的故事了。

    短暂的惊愕后,路德维希伸出手,在夏洛克眼睛前晃了晃。

    “得了颜面失调症就要看医生……别在这里吓人,先生。”

    “因为你拒绝和我一起去法国,拒绝你合同内的合理义务,间接导致我饿了一整天。”

    夏洛克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不满:

    “却只有……驱魔仪式?”

    “……”

    这是在……求补偿的节奏?

    今天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因为从她回到贝克街后,夏洛克一直处于一种……中了降头的状态。

    路德维希顿了一下: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岔,我刚刚已经吻过你了,先生。”

    她斜坐在夏洛克修长的腿上,就像坐在沙发上一样自然,而夏洛克也已经坐起来了,手臂习惯性地环着她的腰。

    “的确吻过了……用时不超过1.5s,接触点面积不超过^2,平均压强不超过25千帕。”

    他面无表情地说:

    “对比起你最近在工作上的懈怠和对我们关系的漠视,这简直微不足道……哦,维希,你是我的私人助理,但从你复习考试开始,你就一直在消极怠工。”

    “……”

    他还记得她在复习考试?

    还有私人助理……他见过哪个私人助理没工资,没假期,没福利,还没日没夜?

    ……

    路德维希按住太阳穴:

    “所以你要怎么样?”

    夏洛克立刻说:“案子我已经大致上理出头绪了,我们现在立刻出发去法国,可以赶在天亮之前回来。”

    “……”

    路德维希看了看挂钟,现在已经快到晚上十二点了。

    她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baby,你真可爱。”

    夏洛克:“……”

    “我今天很累,先生,如果你真的想去为什么不能自己去?你以前总是自己独自破案的。”

    夏洛克瞥了她一眼:

    “那是在我拥有助理之前,没理由我现在还要抱着骷髅先生去案发现场。”

    路德维希转身,朝夏洛克挥挥手:

    “那你就带我的第二人格去吧,反正你觉得我有妄想症,希望你们相处愉快……拜拜。”

    夏洛克:“……”

    一条短信来,夏洛克拿出手机。

    短信内容:“看来你的示弱策略并不奏效。mh”

    夏洛克飞快地回复了过去:

    “显而易见,你的愧疚策略也不奏效。sh”

    “可你至少得到了一个吻。你该看看你当时的表情,夏洛克,简直是八级大地震——就像她以前从没主动吻过你一样。mh”

    夏洛克:“……”

    麦克罗夫特真相帝。

    这个事实真是太残酷了。

    他从手机里抬起头,看到路德维希已经脱下外套挂在他的大衣边,打算去洗漱了。

    她的浴室还没有修好,当然没有修好——为什么要修好?

    但就在她走进他的浴室两分钟后,门忽然再度被打开。

    路德维希站在他房间门口,半边头发*地散落下来,神情不可置信,像是因自己现在的行为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我一定是疯了……疯了才会这么做。”

    路德维希捂住额头,喃喃地说:

    “走吧,先生,我和你一起去法国——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