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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咔哒”一声打开,又“咔哒”一声关上。
……
她刚才说了什么?
——不,我并没有打算去其他地方。
听起来似乎是在告诉他,她除了酒吧,哪里都没有去。
但“打算”是一个主观词——她的确没有打算去其他地方,她只是是被迫去见了麦克罗夫特而已。
她就这么轻轻巧巧地混淆了概念,就算她被他拆穿了谎言,她也可以说,她没有撒谎,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否定她去了其他地方。
愚蠢聒噪的女人使人厌烦。
而这个女人……
夏洛克看着关上的房门,眼睛慢慢眯起来。
然后他转过头,重新打开笔记本电脑。
在飞快地输入一连串代码和修复指令之后,麦克罗夫特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屏幕上。
他正斜斜地倚靠在沙发边,手里端着一套精致的浮雕咖啡杯,杯里冒着热气。
“恭喜你的反应值又创新高,刚才你瞬间切断程序数据流的速度,快比上杰拉夫了。”
“你把一个只会做程序的数据员和我比较?麦克罗夫特,我想你忽视了反间谍程序的重要性。”
夏洛克不屑地说:“——刚才那两个半秒之内,我除了找到切断你数据源的方法,还顺便破坏了你的平差程序核心代码——只要我想,你建立的小情报组织的名单,会立刻出现在英国首相的手机短信里。”
“我会相信的,我的弟弟,如果你还记得现任英国首相叫什么名字话——他可不是你三岁第一次上政治课时的那一个了。”
麦克罗夫特悠闲地喝了一口茶,笑容精明而揶揄:
“此外,感谢你帮我发现了系统漏洞,我会通知他们改进的——要知道,一个能找出杰拉夫系统漏洞的程序师有多么贵重——尤其在你事后还要费心处理他们尸体的时候。”
夏洛克冷冰冰地说:“如果你穷成这样的话,我也不介意多帮帮你,麦克罗夫特。”
麦克罗夫特坐回到沙发上,像摇晃红酒一样地摇晃着他的咖啡杯:
“按理,对于一个完全不了解程序编辑模式的未成年人,你没有切断数据流的必要,更不用说还要破坏程序来遮掩。”
夏洛克专注地对着手机,不知道在查些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说:“你想问什么?”
麦克罗夫特:“你在怀疑她什么?你去法国查到了什么?”
“这是我的事。”
麦克罗夫特不为所动:
“当你因为她造成成我的麻烦的时候,就不仅仅是你的事了——她不可能是间谍,夏洛克,她虽然不算愚蠢,但也称不上聪明绝顶。”
夏洛克嘲讽地“哈”了一声:“看来经历一番谈话,你收获颇多。”
“当然。”
麦克罗夫特举起茶杯:“别忘了,我可是以审讯而著称,审讯无处不在,只有严酷和温和之分罢了,当它温和的时候,就像注射麻醉剂一样,让人毫无所觉。”
“我已经告诉你不要再插手我的事,但显而易见,你对我的室友进行了详细的背景调查——”
夏洛克习以为常地说:
“让我来猜一猜——半个小分队?……不对,麦克罗夫特,你遮掩的时候会放大笑容,虽然极其细微,但我认识你快二十年了。”
他盯了麦克罗夫特两秒钟。
在这两秒钟里,麦克罗夫特的笑容堪称英国最迷人微笑。
而夏洛克的眼睛,是一贯深邃的灰宝石。
如果路德维希看到这个场景,一定会在心里默默地掀了白金汉宫的屋顶——
兄!友!弟!攻!
相!爱!相!杀!
腹黑权势哥哥和腹黑傲娇天才弟弟的CP不要太带感!
你们这么般配怎么可以不在一起!
……………………我们的女主脑洞太大不能直视的分界线…………………………………………………………
可惜再迷人对夏洛克也毫无作用,他回过头,略微刻薄地说:
“——难以置信你竟然派了两个小分队去调查一个未成年法国人,这个数量对付法国总统都够了。”
“我只是想知道,让你放下阿联酋潜进英国境内的特务分子不管,亲自为之跑去法国的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麦克罗夫特呷了一口茶:
“但是很遗憾,这一趟调查,除了知道你的法国小朋友童年有些孤独,成长历程相对平庸之外,没有什么特别发现——她唯一引人注目的地方,大概只有她极端无组织无计划的特质了。”
夏洛克嗤笑了一声:
“你当然不会有什么发现,这是我的实验对象,麦克罗夫特,如果这么简单就让你发现端倪,在我们的无规则国际象棋小切磋里,你就不会输得一败涂地。”
麦克罗夫特微笑:“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夏洛克。”
夏洛克瞥了他一眼:“记忆犹新。”
“恕我直言,如果你继续像现在这样,每天沉溺在类似连环凶杀案之类无聊的小事里,很快,我们就可以再切磋一次了。”
“至少我不用每天跟在一个愚蠢的老女人身后,为她处理层出不穷的麻烦。”
麦克罗夫特轻柔地放下茶杯:
“女王是一位优雅而有见解的女性,不仅如此,她最大的优点,在于她擅长隐藏她的见解——这恰恰是你所缺乏的……”
夏洛克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如果你无聊到有时间关心法国儿童的童年问题,和我的性格缺陷,那么我可以给你增加一些工作量。”
他微微勾唇,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跳动着:
“据我所知,你上次插手法国和西班牙谈判,已经让你被法*事情报局盯上了?……恭喜,麦克罗夫特,你有的忙了。”
夏洛克的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愉悦的地方,但显然这件事情让他心情不错。
“真荣幸……我不知道你还会关心我的事。”
夏洛克盯着手机皱了皱眉头,一边跳下沙发一边低低地,飞快地说:
“上次你拜托我黑进法国情报局时不小心看见的——主要是因为你的照片就挂在危险人物首页,它太大了,红字,加粗,黑桃花纹……想不看见都难。”
“红字?加粗?黑桃?”
麦克罗夫特放下茶杯,表情不动,却恰到好处地表达了他对法国这种行为的不屑:
“法*事情报局的网页做的太花哨了,这样的种族不足为虑。”
夏洛克在茶几上四处找笔不到,只好在黑色moleskine笔记本上用指甲做了一个记号。
麦克罗夫特:“我上星期和你说的希腊半岛谈判峰会,你……”
“再说。”
夏洛克扔下手机,粗暴地切断了电脑数据的传输源,麦克罗夫特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却听不到声音。
随即,他化为了一片花白的点。
夏洛克把视频倒回到之前的某一段。
路德维希的声音,通过反截取的无线耳机,清晰地传进夏洛克的耳朵里——
“……他坦诚不虚伪;他做了许多值得称赞的事——虽然他自己不这么认为,但从不以此夸耀……”
“……他对于真相的执着令人感动……”
“……但在我看来,夏洛克-福尔摩斯才是活的最真实的那一个……”
“……可夏洛克-福尔摩斯不是,无论旁边的人对他有多少嘲讽和误解,他至始至终都在做他最想做的事,不是吗……”
夏洛克盯着电脑屏幕,眼睛像伦敦灰色天空下,无波的潭水。
他紧紧地盯着路德维希的一举一动。
路德维希说话时,习惯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地敲打——这一点和麦克罗夫特倒是很像。
她说话的声音不断传来——
“……夏洛克-福尔摩斯只要有一个优点就够了……”
“……而我也不太可能把一个智商超过爱因斯坦的人当做我的朋友——能做室友已经让人意外了……”
“……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我称赞他,不过是基于客观的评价罢了……”
……
夏洛克抿着唇,把这段视频,从头到尾又放了一次。
他一边看,一边在他的小黑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下一串数字。
然后他把视频倒回到路德维希离开的那一秒。
屏幕上,在路德维希走后,麦克罗夫特转过身来。
他背着手对着藏在他身后巨大画像里的摄影机,微微一笑:
“看见了吗?夏洛克,你的小朋友可不是一匹容易被驯服的马。”
他优雅地坐在方才路德维希坐过的地方,双腿交叠。
——也是摄影机正对着的地方。
铺满半面壁画墙壁的巨大壁画,维多利亚女王的眼睛藏在灯光的阴影里,垂眉敛目。
在高清摄影机的拍摄下,不要说面部细微的表情,连毛孔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好好试探一下你的小朋友,夏洛克,如果她愚蠢地隐瞒了今天和我见面的事,就说明——”
麦克罗夫特的右手无规则地敲打着膝盖,有时仅仅是颤动,有时是真实的敲打。
他愉悦地笑了。
“——她动摇了,她在认真的考虑是否决定忠诚于我,是否要以一个监视你的间谍的身份,呆在你身边。”
……
一般人们在说话时做的无意识小动作,该是像麦克罗夫特这样,毫无规律,只会随着说话的节奏和心情的起伏而改变。
而且左右手的动作,不能说完全对称,也应该相差不大。
夏洛克看着笔记本上的一串数字。
右手——
一,二,三,四,二。
三,四,五,三。
然后她熟练地换指,大拇指穿插到手指中央,开始循环。
左手,则一直在敲击中指。
……
夏洛克放下笔记本,藏在长长睫毛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把深谙于心的旋律表现在无意识动作中,这在长期学乐器的人之中十分常见。
路德维希敲击手指的方式,特征明显。
那不仅仅是无意识的动作,那是一段旋律。
那是巴赫的《d小调托卡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