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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面冲下来,到达漩涡的底部足足用去了一刻多钟的时间。
葵卯还以为漩涡尽头会和这海流一样神秘壮观,却没想到看到的会是一个圈状平台。
“这是谁建造的?”葵卯惊奇不已。
漩涡的底部原本几股水流搅在一起,如今却被一个圆环状的平台截断,从洞开的中心看下去,还是能够看得见海水犹如瀑布一样向下冲刷流淌,可是那漩涡能够轻易粉碎一个归元境修真者的力量却完全的消失于无形。
“数万年前,由多个登羽境道修和魔修联手修建的这环状平台。这平台就是东渡洲这边的出入口,于是也就被叫做东渡环。”祁弑非淡淡的说着。
葵卯内心是惊奇的,他微微的瞪大眼睛。他从小到大受到的训练里,魔修和道修就是针尖对麦芒的敌对关系,还真没听说过原来双方之间还曾经有过和平协作的时候。
仿佛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疑问,祁弑非冷笑一声说:“那个时候毕竟都同处于一个大陆,还算是一致对外。只可惜道修这帮人深谙过河拆桥的道理,撤走道修的人之后,把这边的东渡环又摧毁了。这地方是之后魔修的登羽境前辈又修复了的。”
葵卯的心情和眼神随着祁弑非的叙说而变化着,先是惊叹然后又是愤慨,最后又是敬佩。那变化很真实的反应他内心的情绪。
青年情绪变化又多又快,又有趣。不由的让祁弑非又想起在赤炼小秘境对方那会儿多变的表情,他低声一笑,在葵卯莫名的眼神当中率先向着梭子船的登岸口走去。
此时梭子船在船把头的操纵下慢慢的停到换装平台的的外延,船把头伸出脑袋对着俩人喊:“两位客人,我们只在这里休整一天时间。明天的这个时候你们一定要回来,要不然我可不会等你们!”
葵卯回头眼神肃杀的瞪了船把头一眼,胆敢这么对尊上说话,是活腻了吧?
船把头常年跟各种身份的人打交道,没少见凶神恶煞的魔修,可是这会儿青年的煞气还是让他把脖子根一紧,脑袋又缩了回去。
葵卯站在原地盯了船舱两眼,这才追在祁弑非的身后下了船。
“这些人欺软怕硬,你越对他们客气越是蹬鼻子上脸。”祁弑非走在前边头也不回的说。
“嗯。”葵卯赞同的点点头,要是这个不怕死的真敢甩下他们走了,就等着狱天宗掠影卫的追杀吧!
葵卯丝毫没有意识到刚才那句话是魔尊大人拐弯抹角夸他做得好,还当是尊上大人跟他同仇敌忾呢。
祁弑非瞥了一眼葵卯,轻轻的摇了一下头,对于小掠影有时候的愚笨很是无奈。
上了平台,才能体会到这个地方不仅大,而且人还非常的多。
“当心,这里不只是有魔修,还有很多道修。”祁弑非的声音直接在葵卯的脑海里边响起。
这还是魔尊大人第一次传音入密,青年很有点小激动。
他双眼在周围搜寻了一番,果然看见几个气质迥然于魔修的道修。
祁弑非唇角勾了勾,说:“虽然道修那边会说明深渊的情况,让他们有所准备。不过这些人还真是丝毫不知道伪装一下,这样上岸不过是徒劳的做了肥羊,并不是每个人都是白扬帆那样能一路嚣张踢不到铁板的。”
逻垣大世界的修真者们非常鼓励出游历练,所以很多修真者在各个阶段都会外出游历,以增长见识。
而东渡洲虽然危险,可是相对的,机遇和财富同样的多。每年不管会失踪死亡多少人,仍然会有道修络绎不绝的前来淘宝探险。
因为这个东渡环可以说是道修们最后可以安心休整的地方,所以道修驻守了一位化神境的高手在这里。魔修当然不肯让道修染指,最初经历过几番激战,相比较道修那边的有组织,这边魔修的大宗门不管不问,最后散居在这里找便宜的魔修们不得不妥协退让,让道修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
尽管这里的道修很多,不过真正的狠茬子都是魔修。平日里的纷争那位化神境的根本就不管,只有在威胁到了整体利益的时候化神境的那位道修才会出面。
就祁弑非和葵卯一路行走的功夫,就已经遇见了三对发生口角的,一伙正在斗法的。
“每天不死上七八个人,这里就不叫东渡环。”这句话已经在这里流传了很多很多年。
“尊上,我们现在去哪里?”葵卯以为祁弑非要购买什么东西,可是这里鱼龙混杂,葵卯忠仆属性发作,非常担心有人会不长眼的冒犯了魔尊大人。
祁弑非气闷的看了他一眼,他一前也曾经多次往来东渡洲和西泗洲之间,当然不需要准备什么。现在不过是带着小掠影多长些见识而已。
可是祁弑非不习惯这样吧自己对对方的好挂在嘴边,只是淡然的说:“有些事情我领你做一遍,免得你之后再磕绊。”
葵卯顿时感动不已,觉得自家的尊上是世界上最好的上司了!
祁弑非领着葵卯大概的逛了逛,把这里的交易区转了个遍。
“这里东西良莠不齐,有真正的好货色,也有赝品专门坑害走眼的人。”祁弑非传音给他说。
葵卯惊讶的瞪大了那双乌黑的双眼:“竟然会有赝品?!”
祁弑非似笑非笑的斜睨他一眼,就这样就觉得惊奇了?他说:“这是当然,不只是法器有赝品甚至就连灵丹都有赝品。狱天宗内部掠影卫所需要的都是直供,当然不会需要你们操心这个。而其他的那些出了本门之后,可得长点心眼!”
青年觉得不可思议。
他从来没有想过法器、灵丹这种东西竟然会有赝品作假!“那些人卖假东西就不怕被发现了?”
“当然害怕发现,被发现了,造假的人就只是死路一条。可是如果发现不了这是一笔足够花销百年的巨款,怎么不让人心动。”
祁弑非比起青年来要高出半个头,俩人走在一起,祁弑非气势昂然,容貌出众、气质霸道,葵卯神情内敛,步态稳重。在这里混的魔修都是人精,一打眼观察俩人的气机,就知道绝对是两个高阶修真者,不好惹。
“但是如果发现不了,那就是捞到了横财。这些造假的人手上一般都有一点真本事,他们会让赝品表面上看起来和真的一样,甚至也会制造一个假的机关,让人们在最初的时候发现不了。”
“还有一种人,会在交易之前把真东西和赝品掉包,等别人发觉上当的时候,卖假货的人早就远走高飞。”
葵卯觉得他现在尽管还不知道要买什么东西,却已经是如临大敌了。
看着他那警惕的眉眼,祁弑非笑了一下。就是这样逗起来才有趣。
祁弑非指着不远一家交易所说:“这东渡环里其他的店铺你都要留点心,只有这一家的东西还算是比较公道。你现在去,购买一些一次性的防御符,引路符、火冲符,爆裂符、回元丹。”
“遵命。”
葵卯躬身行礼,然后就去了那家交易所买回了祁弑非要的那些东西。
“尊上,我把东西买回来了。东西我都试过了,保证都是真品。”葵卯耿直的说。
祁弑非忍不住的笑出了声,说这小掠影呆,他还是真呆。他都已经说过这家没问题,青年还拿着火冲符合爆裂符当场试了试,把店员的脸都炸黑了。
“好,有了这些东西,至少能够保证你一半的安全了。”祁弑非又抬手指着一个修建的格外金碧辉煌的建筑说:“你去哪里,发挥你自己的特长,弄来一张引路玉简,也就是深渊内部的路线图。”
葵卯把这些全都当成了祁弑非对他的指点,毫不迟疑的就去了。
过了没一会,青年就回来了,祁弑非为他的效率微微吃惊:“这么快便回来了?你找到了?”
葵卯把一个玉简双手呈了上来:“我转了一圈发现里边我唯一能够立刻制服的只有一个人,所以我把他拖到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打晕了他,把他的玉简抢走了。”
这风格太符合葵卯做事的性格了,直接挑软柿子捏,套麻袋敲闷棍,做的无比顺手。
祁弑非拿了那玉简看了一下,不是什么特别精细的路线图,不过也足够使用了。
“虽然略粗糙,不过也还好。”祁弑非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当着葵卯的面从自己的纳物空间里边去出一个玉简,把手上这个玉简的地图抹去,重新拓印了自己的玉简给他,“这是详细的深渊内部路线图。我想白扬帆的师尊既然贵为御灵宗的宗主,想来也不会吝啬这么一张路线图。所以他一定会走最简短最容易的道路,只有详细的内部路线图,我们才能追得上他。”
祁弑非有更好的地图,葵卯丝毫没觉得意外,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从祁弑非手中接过玉简,把它和之前购买的那些灵符还有灵丹放在了一起。
“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在那件楼坊等你,你可以去采买一些你可能会用得到的东西。别看这里很混乱黑暗,不过却有着不少的能人异士,就看你有没有那个眼光。”祁弑非说完这些顿了一下,最后勾起唇角笑着说:“当然,这里的食肆味道也是绝美,你不必可惜灵石,可以多多准备上一些在路上享用,也免得你只能自己动手。”
葵卯顿时大窘,到底最后祁弑非也没有真的叫他做什么吃的东西。不过他就是有种感觉,尊上肯定是已经知道他做的不好吃了才让他做。
第35章
等祁弑非走了之后,葵卯才往刚才路过就注意到的一家店铺走过去,这家店铺门脸很小,不过招牌的口气却很大,叫做“万器阁”。
葵卯在门前观察了一阵,发觉这家店铺的生意很是红火,这才进了门。
“你们这里最好的阵法师是那位?”葵卯进去之后也不废话,直接就问门口的接待。
“那边那位就是,不过他的要价很高,你有钱吗?”被问的那人也不客气,很是看不起穿着一身玄色劲装的葵卯。
“这你就不必操心了。”淡淡的扫了接待一眼,葵卯转身走向一位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茶的男人。“你能在明天之前给我的短剑附上三个法阵吗?”
阵法师漫不经心的抬头:“三个?如果不是上品的法器,三个法阵同时附着只是能毁掉法器。”
青年垂着眼看他:“我只问你做不做得到。”
阵法师这才有点兴趣的看他:“我要价很高的。”
青年摸了摸胸口,稍微有点底气的说:“我有的是灵石。”
要不是之前祁弑非给了他一袋子上品灵石用来之后的花销,葵卯绝不敢把自己到现在为止所有的积蓄都花出去。
没错,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想过动用祁弑非给他的钱袋子,反而是要掏空自己的财产。
幸好这次祁弑非没有用神念跟着他,要不然知道了更加的郁闷了。
祁弑非既然能够炼器,自然也能给他加上法阵。当时不加是因为真元不够,现在不加不能让祁弑非上赶着,他还等着小掠影开口求他呢。
阵法师站起身来:“那跟我来吧。”
阵法师领着青年去了后边的房间,葵卯取出祁弑非给他炼制的那柄短剑。
一看见这把短剑,阵法师的眼睛就发光了,他捧在手里啧啧的称赞:“好剑。材质好、炼制的手法也好!绝对的上品法器。三个法阵绝对没有问题。你想附着什么?”
这当然是好剑。材质使用的品级是化神境魔修的遗骨,而炼制的人又是当世屈指可数的至尊强者。
青年想了一下说:“破防、腐蚀、隐身。”
阵法师抬起头看了青年一眼,一听这三个法阵,就知道这位短剑的持有人是什么样的人了,百分之百的暗杀者。
“可以,不过我这里的腐蚀阵的材料只有最普通,如果你以后有机会,还是换成最好的。这把短剑配的上最好的。”
“不要废话了,赶紧开始干吧。”葵卯没什么表情的说。
阵法师撇了下嘴,难得他想跟人提个建议,竟然还被嫌弃多话。
葵卯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法器离开视线的,他就坐在一旁盯着阵法师刻画法阵。
三个法阵的刻画要花很久的时间,不知不觉将近一天的时间过去了,长时间见不到祁弑非,葵卯有点坐立不安。
不过法阵的刻画却是不能催的,他也只能硬生生的忍着焦躁,等阵法师刻画完毕。
时间越发的逼近他们跟梭子船越好的时间,气氛就越凝重。葵卯眼睛紧紧的盯着阵法师,让阵法师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好了,完成了!”阵法师出一口气,把短剑递给葵卯。
总算是赶上了时限,葵卯松口气,把一块上品灵石和数十块中品灵石付给了阵法师就匆匆的离开了这家店铺。
祁弑非已经等在了那里,他不悦的说:“这个时候可不是让你贪玩的,怎么拖拖拉拉这么许久?!”
祁弑非难得的想要放葵卯去玩,之前一直被拘在他的身边,想来青年也应该觉得闷了。
祁弑非自己倒是很能适应身边随时有一个人的存在,毕竟他活的更久。可是葵卯可不一样,他还很年轻,甚至不足百岁。想来是不适合这种沉闷的生活。
可是等到他控制不住的去用神念搜所,却因为这里设下的大禁制而找不到的时候不由的心口发堵。好不容易等到这会儿小掠影出现,祁弑非忍不住怒火。
“请尊上恕罪!”葵卯一看祁弑非的脸就知道他这会儿是真生气了,很干脆的拜倒在地上行大礼道歉。
祁弑非让他这么一个头磕下去,顿时那火就憋住了一样,发不出来了。
他没好气的说:“之后再收拾你,赶紧上船出发!”
葵卯麻利的起身,赶紧跟在转身走在他前边的祁弑非身后登上了船。
梭子船缓缓的没入到翻滚的海水之下,沿着平台底部前进了一段,最后顺着瀑布一般流泻而下的水柱,直接冲进了深渊当中。
葵卯对于船外的变化没有注意,他此时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一脸冷色的祁弑非身上。
青年并不敢为自己求饶,他并不善于言辞,也不会逢迎说些好听的,只能眼巴巴的用双眼看着魔尊大人。
魔尊大人起身他的眼睛视线就抬起,魔尊大人坐下,他的视线又跟着下移。
看他那样子就跟一只幼兽一眼无助可怜,祁弑非溜够了他的眼珠子,终于肯正眼看他了。
“你去哪里了?不是让你会去找我吗?你现在倒是学会抗命了。”祁弑非声音冷冽,刮在人身上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
“属下不敢。”葵卯又一次伏底行大礼。
祁弑非飞扬的浓眉皱了起来,他现在很不喜欢葵卯这样行大礼,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了!
“起来!以后不许随随便便的行大礼!”祁弑非突然怒道。
葵卯吓了一跳,他抬起头,不解的看着祁弑非。
不许随随便便?那什么样的条件才算是正正经经?
这个问题着实难道了思想简单直来直往的青年。
一看见他为难的愁眉苦脸,祁弑非的心里就爽了。
他冷哼了一下:“解释。”
于是青年暂时丢开那个难题,老老实实地说:“属下前去法器店,想去给之前尊上赐下的那柄惊怅之刃镌刻三个法阵。”
祁弑非顿了顿:“法阵?刻好了?”
要是葵卯说刻好了,他就……就怎么样祁弑非想不出来,只是觉得当看到青年点头时,一阵胸闷无力。
祁弑非抬手扶额,玄青色的发垂落下来挡住他的表情,默默的咬牙切齿:他为什么不求我?不求我?!放着本尊这么一个顶级的炼器师不求,反而去找别的什么三流之人!
“尊上?!”葵卯小心翼翼的出声。
祁弑非抬起头,拂开脸颊旁的发丝,声音挤出来:“拿出来我看看。”
葵卯低声应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尊上的心情好像又不好了,不过低眉顺眼的顺从总是对的。葵卯动物直觉一般的,摸索出来了自己的经验。
祁弑非把惊怅之刃那在手中,用极度苛刻挑剔的态度,嫌弃的说:“这是哪个蹩脚的三流阵法师的手笔?符文用的倒还是合逻辑,但是这是用在上品法器上的符文?”祁弑非看了看另外一面,讽刺的说,“就这用料也敢在上品的法器上下手,简直是污染人的双眼!”
葵卯单膝跪在祁弑非的身边,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虽然他在那里探听了一会儿那家法器阁是最好的一家,阵法师不过尊上既然说不好,那想必就是不好吧?
只是……葵卯想起自己的白花了所有的积蓄,此时已经成了一个穷光蛋。葵卯虽然不在乎身外之物,可是一点积蓄也没有难免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安全感。
他转念一想,如今他离开狱天宗已经有三年之久,三年之中他的月例都没有领。再加上他表面上还是祁弑非的内侍,另外还有一笔不低的薪酬。只要能回去,两份职务的薪酬累计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想到这里,葵卯安心了。
“……我跟前说话你竟然也敢走神?!”祁弑非不敢置信、错愕大过生气的说。
只不过是转瞬间的走神,却也被尊上给逮了一个正着。难得犯这种错误的葵卯羞愧的低下头:“属下只是觉得白花了这许多的功夫,还让您赐下的法器蒙尘,属下深感惭愧。”
这倒是小掠影的性格会想的多余事情,祁弑非轻嗤。随后他的手指直接在惊怅之刃上一抹,那阵法师辛苦镌刻了一天的三个法阵就被他削去。
惊怅之刃在祁弑非双手之间翻转起来,他的手指快速的划过,指间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一个个浮动的符文在空气当中浮现。微光一闪,排着队列没入到剑刃之上。
这些做完之后,整个惊怅之刃顿时一变,隐隐的透着一层看不见的能量。
祁弑非的手指在剑刃上轻轻一碰,锋利的剑锋隔开一个小口子,一抹鲜血顺着剑锋流淌。缓缓的、均匀的晕开,让原本一层暗光的惊怅之刃燃烧着一层淡淡的血晕。
祁弑非伸出绯红的舌尖,轻舔指尖,那点小口子迅速的不见。
他这才傲然的抬起头,把惊怅之刃丢给看呆了的青年:“拿去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