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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总是艰难,很难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就像越青,因求而不得产生的执念,导致他日益消沉。
我不知道赵轩跟他说了什么,越青回越家之后看我的眼光,总是有些深沉。
“天寒,过来陪我喝杯酒。”他不知从哪里拎来两坛酒,拍开瓶口的封泥闻了闻。
“我不会喝酒。”我已经确定他是一个腹黑男,又怎么会轻易的上了他的当。
“你不喝我自己喝。”他自嘲的笑了笑,双手举起酒坛猛灌一口,酒水顺着他嘴角一路流进衣服里。
“那你慢点喝。”我猜他这番是想不醉不归了,可我向来看不上这豪放的做派,慢慢喝一样也是喝呀。
“呵,你这皱眉的样子跟她真是像。”他又灌了一口酒,叹息道:“可是再像也不是她。”
因他前一句话提起的心微微放下。历朝历代总是不乏这样的人,打着纪念亡妻的名义,去搜集各个与他亡妻有相同点的女子。依我看,这不过是为他们自己好色找寻的借口,能有几分真。特别是越青这样风流之名远扬的男子,他做出这种事的概率实在是高。只是我着实没想到他竟有这番觉悟。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你很喜欢她?”
他随手从旁边柜子上拎了只酒壶,往里面注满酒水。听到我的问话他也不答,自顾自的斟了杯酒水递给我。
我接过酒杯慢慢啜着。
他却站起身来打开了窗子,冷风一下子灌进来,我抖了抖身子打了个寒颤。他却站在风口看着外面的雪景一动不动。
“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这样的雪天,与爱妻拥毳衣炉火看雪,多自在逍遥啊。”
可惜他永远都做不到了。我啜了口酒水看着他萧瑟的背影,默默想道。
“那你何必要做出平日里的风流假象?”那多伤馨开的心啊。
“她哪里在意过。她能为我做到的最大程度,就是好好的当她的越家少夫人。”他痴痴的笑一声,“她甚至恨我。”
脑海中忽然想起昨日杜都与祝竹的对话,杜都说,没有馨开哥哥,哪里有他。难道这件事还与越青有关联?
真是复杂。
“哦。”说实话我对他们的事情并没有多好奇,此行不过是履行托孤之责,保证归归的安全。
可他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闷在心里太久,总想要找个人倾诉,特别是我这样与馨开有着极为相似容貌的陌生人。
他闷头灌了一杯酒。“小时候我们三人约了一起去河边玩耍。河边好啊,浅水坑里有鱼有虾,随手一摸就是一串。河滩边的软泥踩着也有趣,赤着脚一脚下去就能踩出印,看从;脚印被泥里渗出的水填满,也蛮有意思。”他又灌了自己一杯酒。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或许这些三人在一起的记忆太过美好,后面发生的事情也太过沉重,致使他的记忆停滞,牢牢的记住了那天。
“谁能想到水里有毒蛇?”他把重音拖在毒蛇两字上,近乎痛哭。
我却能想象那时那情景。三个半大少年定是惊慌失措,呆呆的立在原地盯着那条拱起身子吐着芯子的那条蛇。
那条毒蛇。
“都怪我。若不是我跟阿都故意去踩它一脚,它也不会咬人。”
我愣了一瞬才想起蛇一般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越青跟杜都犯二去踩蛇,这不是找咬么。看来旧事已然明了,救了越青和杜都的人是馨开哥哥,而他自己却被蛇咬伤,毒发无医,因此逝去。馨开因此,对杜都冷漠如冰霜,对越青不理不睬。
“鸿雁被蛇咬了,也许送到医馆还有得治。可是我们为了玩的刺激,本来就跑得远,这下却是耽误了他性命。”他抱着脑袋不停喝酒。
“我们还蠢到扶着他让他自己走了好久。”
果真无知害人性命,这可真是血的教训。
“于家第一任夫人就留了馨开和他哥哥两条血脉,我们自然是要多多照拂馨开。我亏欠她太多,就自作主张求娶了她。”
原来是这样。越青对馨开的感情不过是恩情与亏欠,不是我想象中的深情厚谊。越青,不过是一个讲义气的人。恰似我自己与赵轩的一纸婚约。我抿了抿唇:
“你,有没有对她付出过真情?”
“什么是真情?活着不就是演戏么?我是庶子过继的嫡子,以前受宠。可自从有了真正的越家嫡子,哪里还有我的半分位置。我不扮的浑浑噩噩些,又怎么活下去。”
他“嘭”的一声摔断喝空的酒坛子,吓了我一跳。
“可是她连演戏都不愿意陪我演!”昨日那个可以因为一点点怀疑就利落的掐住我脖子威胁我的男人,此刻没了半分风度,失声喊道。
他对她,终究是有感情的。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这是我的直觉。
我警惕的关注着他的动作,就怕他发狂突然扑过来。却见他无力的瘫在椅子上,喃喃道:
“靖国公世子的未婚妻她都请的动,真是运气。我也可以放心了。”
“不过巧合。”
“你的易容术挺高,若不是你态度露出端倪,我都分不出来。”
“这……”我想解释这并非易容术,可是这极为相似的面容该怎么解释。顿了顿,终是选择了默不作声。
“我态度哪里有端倪?”
“你是临时找来的,扮演的是外人口中馨开对我的样。我们怎么相处,难道还要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自己也可以猜到。对他冷若冰霜的人又怎会和颜悦色的跟他商量孩子名字的问题?没想到第一回合,我就输了,真是挫败。
“一个人的神韵,单单只有面容是扮演不来的。”
这是对我的否定么?我忍了忍,还是出了门。身后传来他哈哈的笑声,“把你的身份告诉越夫人,她不敢动你的!”
我恨恨扫了手边枝桠上的积雪,白色的雪粒簌簌落了我一身。
我气结,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
“馨开妹子。在街上揍越青的事情是我思虑不周,给你惹麻烦了。”我呆了呆,杜都的意思是下次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揍他?越青那么高的身手,在街上碍于人前装醉不敢显露。要是在没人的地方,还不一招就掀了他。
“哎,不用不用。他跟我保证了以后绝不出去风流了。”我勉强笑着摆手,心里直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