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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皇后看着榻上醉得一塌糊涂的太子,这才朝着元茂问道:“今儿太子做什么去了?”
元茂记着太子的吩咐,自然不敢提薛姑娘的事儿,只哈着腰道:“今日太子殿下出宫逛了逛,恰好遇着荣世子,二人说了会儿话——”
皇后一听,顿时一记眼刀子甩了过去,看得元茂心肝儿颤了颤,道:“那太子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也是荣世子弄的?”
“不不不……”元茂晓得皇后素来不待见荣世子,可这太子却将荣世子当做亲兄长,他赶忙道,“荣世子对太子恭敬有加,自然没那胆子伤太子,只是太子好动,不听荣世子的劝,今儿在街上同人比武,这才不小心伤着了。荣世子已经带着太子去医馆上过药了,说脸上的伤没什么大概,过几日就消了。”
皇后妆容精致,听着愈发蹙眉,抬手抚着自家儿子的脸颊,瞧着这张俊俏的脸,一时心疼得不成样子。而太子醉醺醺躺在榻上,抿了抿嘴,这才喃喃道:“阿峥,阿峥……”
皇后一怔,再次朝着元茂问道:“阿珍是谁?”
“这……”元茂愣了愣,想着太子特意叮嘱过,若是他不小心说漏了嘴,太子一生气,兴许会将他的脑袋割下来当球踢。元茂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只觉得脖子发凉,仿佛这会儿那亮蹭蹭的刀就架在他脖子上似的,“阿峥……阿峥是前些日子太子殿下养得那只小黑猫的名字。”
皇后一听,自然也没有怀疑。她这儿子最喜欢养小猫小狗,到底是心地太过善良。她望着自家儿子这醉酒的模样,忽然想到了什么,面上一喜,对着身边的心腹宮婢道:“上回本宫亲自选的那两位宮婢,如今正在溢香居住在吧?”
心腹宮婢名唤连翘,模样生得周正白皙,办起事情来滴水不漏,是皇后面前的红人。连翘一听,立马知晓了皇后的意思,低眉顺眼道:“是,那两位宮婢每日都由嬷嬷教导着,养着身子,这两个月下来,完全脱胎换骨,一个个都水嫩嫩的……”
元茂低着脑袋听着这话,一双大眼睛朝着榻上不省人事的太子殿下望了一眼,心头隐隐担忧,果然——
皇后勾了勾唇:“那成。今日就让那两个宮婢侍寝吧。昀儿已经十八了,这不肯娶太子妃也就算了,身边连个伺候的女人都没有,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元茂知道,这太子是个死心眼儿的,见惯了宫里那些嫔妃争宠,对于女子甚是抵触。先前皇后安排的美貌宮婢,说什么都不肯碰。这种事情,男人不想,女人也不能硬上。这事儿就这么拖着拖着,直到太子遇见了薛姑娘,越发庆幸自己守住了贞操。今儿太子大醉,皇后这是要趁机安排宮婢给太子殿下开荤呐……
元茂背脊有些发凉。
若是明儿太子醒来,晓得自个儿已经不是童子身了,那他的小命儿估计也玩完了。
可是——
元茂看着皇后一眼,愈发是胆战心惊。和皇后作对,也是死路一条啊。
元茂眼珠子骨碌碌转着,正想着法子,却见皇后已经命人去叫人了。
皇后起身,看着元茂道:“今日是太子的大日子,你就好生守着,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元茂立刻跪下:“小的遵命。”
皇后走出宫殿,元茂这才走过去,跪在榻边轻轻摇了摇太子的身子。太子嘴里喃喃言语,一张俊脸泛红。元茂正着急呢,赶紧道:“太子殿下,赶紧醒醒,太子殿下……”
“阿峥,阿峥……”
元茂急得不得了,待听到外头似有动静,这才一咬牙,打算豁出去了。他将手伸到太子的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嗷……”原是醉醺醺的太子一下子就醒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泛着泪光,霎时雾蒙蒙的,委屈无辜得不得了。他侧过身看着跪在榻边的元茂,抬手狠狠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你不要命了!”
元茂喜极而泣:“太子殿下,您终于醒了。”
太子揉了揉脑袋,觉得有些晕晕的,敛眉嘟囔道:“孤只是喝醉酒,又不是长睡不起……”
“呸呸呸,太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元茂赶紧道。
太子脑袋沉沉的从榻上坐了起来,之后便见几个穿葛布箭衣、系白玉钩黑带的太监抬着什么物件走了进来。太监行礼之后,才将抬着的用锦被包裹的女子放到了榻上。太子侧过头瞅了一眼,瞧着被褥中露出的圆溜溜的脑袋——是两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这种事情也不是头一遭了,太子拧眉不悦道:“孤不是说过,不许再送人过来了吗?”
被锦被包裹的两个女子皆是面若桃李,生得一副好样貌,晓得今日是给太子开荤,一个个都面露娇羞,这会儿听着太子这话,倒是茫然了起来。
太子觑了一眼元茂,心下明了,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今儿这事,记你一功。”
此事定是母后安排的。若非元茂将他弄醒,今晚怕是免不了贞操被夺。
太子低头看了看,暗暗为自己的小兄弟庆幸了一番。之后看向榻上搁着的女子,满脸嫌弃的挥了挥手:“赶紧抬出去,孤看着就心烦。”
他作为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小兄弟都保护不了,日后还怎么保护阿峥?
忽然,太子道了一声“等等”。
元茂一愣。
正欲被抬出去的两个侍寝宮婢顿时一喜,却见太子走到二人面前,俊脸含笑道:“若是待会儿母后问起来,就说孤不举……硬不起来,听到了没有?”
两个宮婢皆是茫然。
太子眯着眼,又道:“不然——孤明日就把你们送到军营里去。这么想伺候男人,孤成全你们。”
这话一落,两个宮婢吓得花容失色,赶忙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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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夷安县主的回应,姜裕便一下子有了底气。周氏一听儿子有心上人,这才明白他为何看不上陈二姑娘。周氏容色姣好,一听儿子这话,赶忙端着笑意道:“你这孩子,怎么早些告诉我。”
周氏是个通情达理的,同自己的夫君也是两情相悦,自然希望儿女嫁娶之人是自己中意的。对于那位陈二姑娘,周氏也挑不出错,是个规规矩矩落落大方的,而且老太太也满意。可娶妻子这档子事儿,最应当满意的该是她儿子本人才是,儿子不喜欢,那就是给他一个天仙,他也看不上眼啊。周氏染着笑意,问道:“那是哪家的姑娘?我可见过?”
姜裕觉得,自己看中的姑娘自是顶顶好的。他眼眸一亮,说道:“娘见过,是……是夷安县主。”
周氏面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之后垂了垂眼道:“裕儿啊,这夷安县主……的确是个好姑娘,近些日子同璨璨走得也进,甚是投缘。只是——”
姜裕道:“娘,儿子知道娘要说什么。只是爹爹和娘不也是两情相悦的吗?娘应当最了解儿子的感受,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那对彼此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儿子喜欢夷安,夷安性子好,爹娘不也经常说起吗?”
“可是……”
“儿子保证,娶了夷安郡主之后,一定用功读书,改改自己莽莽撞撞的毛病,替爹娘和咱们卫国公府争脸。”
周氏看着儿子英俊认真的脸,听着他这番话,心里也隐隐有些触动。先前女儿问她对夷安郡主的印象时,她其实已经有些察觉了。毕竟这夷安县主,的确同一般的姑娘不一样,生得娇弱美貌,只安安静静坐在那儿,却让人不敢忽视。而且夷安县主看似柔弱,却生得一颗玲珑心窍,日后若是要管理后院,还是有这份能耐的。可惜啊,样样都好,唯独身子是个问题,这人病弱的不成样子,风一吹就会被刮跑似的,如何能孕育子嗣?
姜裕见周氏缄默不语,心下焦急,道:“娘,您就成全儿子,成不成?夷安县主年纪还小,身子可以慢慢调养,儿子日后一定会将她的身子养好,然后一道孝顺爹娘……”
周氏有些发笑:“你这话,说得好像人家夷安县主就等着你娶她似的。”且不说夷安县主身子骨弱,这明华长公主自幼对女儿疼爱有加,上头又有三个哥哥护犊,这媳妇儿,哪有这么容易娶进门的?
瞧着自家娘亲笑了,姜裕知道有了希望,道:“娘这是答应了吗?”
周氏看着儿子认真激动的模样,也叹了一声。儿子看上夷安县主,也算是有眼光,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姑娘,不知好了多少倍。至于这身子……的确,可以慢慢养。幼时夷安县主病弱的像只小奶猫似的,吹不得风,如今在明华长公主的呵护下,身子倒是一天天有了起色,这子嗣,不过稍稍艰难些,未必是个大问题。而且,夷安县主识大体,若是多年未孕,恐怕他们不说话,她自己也会做出打算……
周氏道:“成,你既然看上夷安县主,那我待会儿就同你爹爹商量商量。你爹爹那里,倒是不成问题,最关键的是老祖宗那儿,若是老祖宗反对——”
“那儿子亲自去求老祖宗。”姜裕立刻接话。
周氏笑笑:“若你当真能娶到人家夷安,希望你方才说得话算数。你年纪不小了,娶了妻子,就得负起保护妻儿的责任来。你若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日后欺负人家夷安,那我这个当娘亲的一定饶不了你。”
姜裕孩子气的点头,保证道:“不会。”
他娶了妻子,一定珍之爱之,不会让她受任何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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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梨木雕螭纹饭桌旁,薛峥执着筷子往姜令菀的饭碗里夹了一个鸽子蛋,道:“多吃点,小时候那样白白胖胖的多好看啊。”
在忠勇侯府的时候,她这位峥表姐就跟填鸭子似的喂薛嵘,是以薛嵘幼时就生得格外圆润,之后成了翩翩少年郎才瘦了下来。可是这么多年的习惯,薛峥一时半会儿改不了,每回到了卫国公府,就自然而然的督促她吃饭。姜令菀咬了一口鸽子蛋,味道倒是鲜嫩可口。她同薛峥的口味不同,薛峥偏咸,而她的口味偏甜。如今这饭桌上,统共八个小菜,有豆腐皮包子、香酥鹌鹑、茄鲞、蒿子杆炒肉丝……这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而且厨子都摸清了这六姑娘的脾气,菜肴做得好吃相当重要,可最重要的是卖相要好——六姑娘最喜欢精致的。
姜令菀每顿只吃大半碗饭,如今吃饱了,这才搁下筷子,身旁站着的丫鬟们赶忙过来伺候着漱口净手。
薛峥挑眉:“吃饱了?”
姜令菀点点头。她这脸呐,已经比上辈子十三岁的时候胖了一圈,这两侧还有些肉嘟嘟的,怎么瞧都像个孩子,一点儿都没有女人味。姜令菀见过自己风华绝代的模样,如今见着自己的姿容还算满意,可断断不能容忍自己再胖下去了。这该长肉的地方的确得长,可不该长肉的地方,她是容不得一丁点儿瑕疵的。
薛峥晓得这小表妹的脾气,也不再督促,只自顾自又吃了一碗饭。
今日是姜令菀的休沐日,而且薛峥在府上,周氏特意放她一天假,不逼着她看账本、做绣活儿。姜令菀同薛峥一道出去消食,之后回了玉枝院准备午睡一会儿,金桔却走了过来,道:“六姑娘,先前您让奴婢查的事情,奴婢已经有些眉目了。”
姜令菀看着身边的薛峥,想了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坐到了绣墩上,道:“你且说来听听。”
金桔道:“奴婢查过,这二姑娘贴身伺候的两个丫鬟,一个叫画春,一个叫画瓶,画瓶一个月前被二姑娘大发善心放回去成亲了,画春还伺候着,而且奴婢发现,这画春每隔几日就会出府,同一个医馆小厮私会。奴婢打听过了,那小厮叫宋寒,是回春堂的学徒,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可惜迟迟未娶妻,想来是等画春。至于这画春,同咱们玉枝院厨房的丫鬟雪芽关系不错,只是六姑娘你同二姑娘有些不合,所以二人往来也避讳着,此事很少人知道。不过奴婢瞧见过她俩私下见面,雪芽还偷偷送糕点给她,两人的关系倒是不错。”
若是雪芽是姜令蓉在她这儿安插的眼线,那若是要做些对她不利的事情是易如反掌了……
金桔将怀里的一个极小的小纸包递了出来,道:“这是奴婢从画春的房里找到的,里头是些白色粉末……”
薛峥一听此事,赶紧起身过来,接过金桔手里的小纸包,低下头闻了闻,蹙眉道:“这是什么?”
金桔咬了咬唇,看着面前这不过十三岁的六姑娘,道:“奴婢,奴婢刚才特意跑出去让医馆的大夫瞧了瞧,说……说这是松夷散,是用来绝育的。”
姜令菀一听,煞是面色苍白,指甲都嵌入了手心。
薛峥更是气得目眦欲裂。
姜令菀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一些,问道:“可是,这些年来,每个月娘都会请大夫来诊平安脉,大夫都说我身子没问题,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辈子,她对自己的身子格外的留心。尚未行经前,就细心呵护,尽量忌冷。她固然懒惰,可每月的平安脉却是雷打不动,大夫看完之后,每回都会让金桔将大夫说的话记下来。她爱睡懒觉,可每日早晨还是会起来去院子里跑圈,晚上睡觉前也要运动一番,就是为了有一副健康的身子,日后替陆琮生儿育女。对于她来说,上辈子最遗憾的两件事,一是没有好好回应陆琮的感情,二是未替他生下一儿半女。
金桔眼里也蓄着泪,断断没有想到这二姑娘竟然如此歹毒。她道:“大夫说,只要每回少量,就不容易察觉,所以……”
薛峥却是忍不住了,双手一捏,对着姜令菀道:“我去找姜令蓉算账!”
见薛峥气冲冲跑了出去,姜令菀才一愣,而后起身赶紧追了上去。她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如今姜令蓉欲害她绝育,这口气她是绝对容忍不了的。
姜令蓉这些年安安静静的,住在西院的问梅轩,不过到底是嫡女,身边伺候的丫鬟嬷嬷不敢怠慢。如今她正坐在窗前,穿着一袭半旧蜜合色襦裙,梳着简单的随云髻,打扮得异常素净,一双眸子更是波澜无痕,抬头望着窗外的云卷云舒。
“薛姑娘,您不能进去——”
“薛姑娘——”
姜令蓉微微蹙眉,一侧身,便见来人猛地撩开帘子走了进来。她抬头,见是薛峥,这才淡淡道:“峥表妹找我作甚?”
薛峥气得眼眶发红,走过去一把揪住姜令蓉的衣裳,将手里捏着的小纸包摊开给她看:“这个是不是你做的?你想害璨璨?”
姜令蓉袖中的双手一紧,想着姜令菀这些年过得舒服自在,一时咬牙,抬眼道:“是,是我做的。她害我没了娘,我要让她尝尝受人冷落的滋味。她当自己是卫国公府的小祖宗,横行霸道,每个人都要宠着她,我自问斗不过她,可是,等她日后嫁人,生不出孩子,就会尝到这种滋味……”
既然被发现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前半辈子过得越顺遂如意,这后半辈子狠狠一击,才令她生不如死。
薛峥同姜令蓉素无来往,可她是个护短的,瞧着姜令蓉欺负到这份上了,顿时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她缓缓松了手,双眸朝着屋子一扫,落在了几上搁着的白瓷茶盏上。她快步走了过去,掀开茶盖,瞧着里头还有半盏茶,这才将小纸包里的粉末统统到了进去,之后走到姜令蓉面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张嘴,将茶水灌了下去。
薛峥虽是女儿身,可力气比普通男子还要大,加之她自小习武,自然轻轻松松就将姜令蓉钳制住,然后让她一滴不剩的将茶水统统喝了下去。
姜令菀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这薛峥的脾气卫国公府的丫鬟也是知晓的,如今瞧着自家姑娘被欺负,一个个也颤着身不敢过去,待瞧见姜令菀进来了,这顿时如找到救星一般,忙道:“六姑娘,六姑娘赶紧去劝劝薛姑娘,您看我家姑娘……”
姜令菀仿佛是定在原地似的,眸子静静看着正在不断呛着的姜令蓉,却没有过去。
她晓得薛峥虽然脾气火爆,却也是个是非分明的,自然不会白白冤枉姜令蓉。看了一会儿,她才走了过去,瞧着姜令蓉涨红着脸,开口问道:“我想过你兴许要害我,却不料是这种手段。”
姜令蕙也看她不顺眼,可每回害她的手段都是极幼稚浅显的,这样的敌人,她虽然讨厌,但是恨不起来,所以她反击的时候,也不过是捉弄捉弄她,让她出出丑。可是姜令蓉呢?居然要害她绝孕。
姜令蓉道:“我恨你,是因为你,我娘才……”
“你娘是自食恶果!”姜令菀气得胸前一起一伏,冷冷道,“你娘想害我的命,这才被二叔休弃,这件事情是你娘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不是的。都是你,都怪你……”姜令蓉神志有些不清,喃喃道,“都是你,都是你……”
薛峥几步走了过去,搂住姜令菀的肩膀,看着她发红的眼眶,道:“多说无益,此事还是交由姑母处理吧。这种人我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璨璨,咱们先回去,找个大夫好好替你看看身子。”说着,便半搂着姜令菀出了问梅轩。
走在路上,姜令菀这才道:“峥表姐,我心里难受。”
薛峥瞧着自家小表妹这样,也是心疼,道:“别担心,方才我把一大包松夷散都给她喝下去了,她想害你,先得问问我的意思。你如今发现的早,放宽心好了,一定会没事的。”
是呀。会没事的。
对于姜令蓉,姜令菀并未手软,将此事一五一十告知了周氏。周氏听了之后,气得发狂,又听薛峥将松夷散都给姜令蓉吃了,这才道:“峥儿做得对。”对付像姜令蓉这种心肠歹毒之人,断断不能心软。
姜令菀瞧着自家娘亲,这才忍不住红了眼眶,只往周氏的怀里钻。周氏把女儿抱得紧紧的,道:“娘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不管怎么说,这姜令蓉绝对不能在府上待下去了。先前我还以为,她胆子小,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如今看来,是娘太看得起她了。没良心的东西,自家姐妹也下得了如此毒手!”周氏越说越气,心里越是心疼,待看完了大夫,说身子无碍,那松夷散不过微量,发现得早,只许好生调养,不会影响子嗣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
女儿的亲事算是定下来了,而陆琮这孩子一片痴心,说此生绝不纳妾,可若是璨璨生不出孩子,那陆琮就不可能不纳妾。好好的一桩姻缘,差点就葬送在姜令蓉手里。
周氏摸了摸女儿的脸,道:“璨璨,没事了,以后娘会好好守着你。”
姜令菀鼻尖一酸,也是喜极而泣。如今早早揪出了姜令蓉,她这辈子终于可以生孩子了。再也不用羡慕别人家的孩子。她偎在自家娘亲的怀里,点点头道:“娘放心,璨璨没事。”
瞧着女儿的情绪平复了一些,周氏才问道:“此事你是如何发现的?”
姜令菀顿了顿,说道:“我觉得二姐姐对我的态度一直很奇怪,所以先前日子,就让金桔查了查,未料……未料会发现此事。也算是运气好吧,若是女儿迟钝,如今兴许……”
兴许就和上辈子一样。傻傻的,都不知道自己为何生不出孩子。
周氏也不再多问,只道:“多长个心眼,是好事。”
姜令菀点头:“女儿记住了。”
周氏对于此事并未姑息,可到底是家丑不可外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姜二爷知道这事儿之后,气得摔了茶盏,破口大骂。这几年姜二爷宠妻如命,对于孩子也热衷得很,一想到自己的亲身女儿竟然如此歹毒,直接上去狠狠扇了俩巴掌。老太太一把年纪了,瞧着也是痛心疾首,可她心里头孰轻孰重,这件事情孰是孰非,还是分得清楚的,只闭上眼,不再去看。
之后一番商量,姜二爷决定连夜将姜令蓉送去静水庵,这辈子都不许她踏入卫国公府一步,就当没这个女儿。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姜令菀正躺在绸榻上,任由薛峥一口一口给她喂着莲子羹。薛峥一拧眉,说道:“还真便宜她了。这等蛇蝎心肠之人,该千刀万剐才解气。”她骂完,立马面色一柔,道,“璨璨,来,啊——再吃一口。”
姜令菀无奈张嘴,一碗莲子羹吃得干干净净,这才眨眨眼道:“好了,姑父姑母已经派人过来了,你若是再不走,明儿他们就拿着鸡毛掸子上门来了。”
薛峥从金桔的手里接过帕子,替小表妹擦了擦嘴角,嘟囔道:“我这不是不放心你嘛?”她这小表妹和她弟弟一样,生得就是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儿,她哪能放心呐?
姜令菀莞尔一笑:“吃一堑长一智,再说我这不是没事儿吗?日后我会好生提防身边的人,你放心就成。”
说说到这份上了,薛峥这才点点头。
薛峥走后,姜令菀让金桔给她准备了纸笔,写好信之后,交给金桔,叮嘱道:“偷偷将这信送去荣王府交给琮表哥,切记别让人发现。”
金桔手一顿。
她晓得此事会影响自家姑娘闺誉,可今儿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心里肯定念着荣世子。她道:“六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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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姜令菀梳洗罢躺在榻上,等二更一过,这才听到窗户传来“笃笃笃”的声音。她面上一喜,赶紧穿上睡鞋下了她,光着俩脚丫子跑到窗户前,将窗户打了开来。
陆琮站在外头。
今日他收到她的信,有些诧异,可见送信之人是她的贴身丫鬟,这才信了。此刻他并未进去,只站在外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怎么了?”她虽然爱胡闹,不过还是极注重自己的名声的。上回他半夜来,是因为事情紧急,这才越距了些。可昨日才在一品居见过她,瞧着她好好的。
姜令菀没说话,只让他赶紧进来,省得被人瞧见了。
陆琮倒是没犹豫,轻轻松松跳上了窗户,然后走下来站到她的跟前,“璨……”
话音未落,却见小姑娘双手一张,牢牢的抱住了他的身子。闻着她身上的馨香,陆琮的身子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只忍不住轻轻将她拥住,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柔声道:“受委屈了?还是被姨母责罚了?”
怀里的小姑娘摇了摇头。
姜令菀声音软软道:“我就是有些想你。”
今日的确她的确被姜令蓉气到了,可令她欢喜的是,她不用再担心自己的身体,她可以给陆琮生孩子了。
真好。
她迫不及待想见他,想和他分享自己的欢喜。
听了这话,陆琮的眼神顿时亮了亮。
他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然后低头,捧着她的小脸轻轻吻了一下。姜令菀觉得脸上一痒,赶紧缩了缩脑袋。这大晚上的,亲近亲近着,可是会出事儿的呢。姜令菀眼眸水亮,小声道:“……不许再亲了。”
陆琮的嗓子有些哑,道:“好。”
干嘛这么听话啊……
姜令菀觉得有些没意思,撇撇嘴,待察觉双脚有些冷了,这才上了榻。陆琮坐在榻沿,双眸巴巴的看着小姑娘的床榻,待发觉榻上并排放着两个枕头,这才眼睛发光,仿佛忽然燃起了两簇小火苗。
姜令菀转身一瞅俩枕头,晓得陆琮是误会了,面上一烫,赶忙解释道:“昨儿峥表姐和我一道睡的,这枕头是她的。”
……陆琮这是想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