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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振听闻她的话,不悦的皱起眉头,住在雪尘楼,和萧世子朝夕相处,没事也发展出事来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雨棠,萧世子是男子,你是女子,同住雪尘楼,怕是不妥!”
“萧世子是师傅,我是弟子,弟子住在师傅家里勤学苦练,很正常啊!”世间事情都有不同的面,端看你怎么看,沐振看萧清宇、沐雨棠首先想到的是男女有别,沐雨棠想到的却是一师一徒。
“这……雪尘楼是萧世子的居所,咱们父女说了可不算数,要看萧世子的意思!”
沐振混迹官场多年,是只老狐狸,凡事都分得清大小轻重,沐雨棠是他的女儿,也是萧清宇的弟子,萧清宇没表态的事情,他绝不能不近人情的严厉训斥。
他将作主权交给萧清宇,是因为萧清宇是祁王世子,最知礼法,一定不会胡乱逾越礼数,只要萧清宇说个不字,他就有足够的理由驳回雨棠的提议。
嘴角扬着高深莫测的笑,他看向萧清宇,却见萧清宇正望着沐雨棠,黑曜石般的眼瞳深若幽潭:“你想去雪尘楼居住?”
清润的声音轻轻浅浅,隐隐,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沐雨棠点点头,清冷的瞳仁亮若星辰:“可不可以?”
她想拿到‘一梦千年’回现代,懒得理会他们那些阴谋诡计,四面都是敌人的沐国公府,她看了生厌,不想久留,可她在青龙国不认识几个人,暂时没有合适的去处,准备先在雪尘楼落落脚,顺便观察观察禁地小楼的地形。
沐云嘉一颗心高高悬了起来,看萧清宇的目光满是焦急与担忧,心中不停祈祷,沐雨棠又在耍手段勾引萧世子,萧世子是聪明人,绝对不会答应的。
不想,萧清宇沉吟片刻,在她万分期待的目光中轻轻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沐云嘉身体一颤,面色变的非常难看,萧世子居然答应她了?怎么会这样?他们男女有别,怎能共处一室?
沐振精明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惊讶,雪尘楼是萧清宇独居之所,从没有第二个人在那里居住过,现在居然允许雨棠搬过去住,他没听错?
“多谢萧世子!”沐雨棠不知道雪尘楼对萧清宇而言的重大意义,反应不及沐振,沐云嘉那么强烈,道过谢后,她转过身,淡淡吩咐不远处的丫鬟:
“雅儿,去落雨阁帮我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再将软塌上那本《江南志》,还有笨笨带上就行了。”
听着她冷静的吩咐声,沐云嘉美眸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伤心欲绝还有闲情逸致带波斯猫去雪尘楼,骗谁呢?她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散心之由,接近、勾引萧世子!可恶!
她猜出了沐雨棠的目的,却没有证据指证,只能眼睁睁看着沐雨棠提着盛猫的小竹篮,慢悠悠的走出沐国公府,和萧清宇一道坐上了祁王府的马车。
马车的庄重、豪华以及上面挂的皇室标记,深深刺痛了沐云嘉的眼睛,若是没有沐雨棠,和萧世子出双入对的,就是她沐云嘉!
沐雨棠手段百出,占尽先机,已经公然在雪尘楼登堂入室,再继续下去,世子妃的位置就要被她抢走了。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另外想个稳妥的办法,及早站到萧世子身边,将那些碍眼的花花草草全部除去。
在沐云嘉愤怒不甘的目光中,豪华的马车缓缓走着,驶离沐国公府,踏上了热闹繁华的大街,一道道议论声扑天盖地的传来:
“那不是尚书府的秦公子吗?”早晨意气丰发,现在怎么灰头土脸的?
“那些礼物不是他带往沐国公府的定礼吗?怎么又都带回来了?”
百姓们对高头大马上的秦致远,以及那浩浩荡荡,从街头排到街尾的定亲礼指指点点,悄声议论。
“秦致远在沐国公府与男子断袖,被抓当场,沐国公一气之下,就将他赶出来了……”
淡淡的声音就像一颗小石投进了平静的湖水里,瞬间的宁静后,大街炸开了窝:“他断袖还定什么亲?这不是毁了人家姑娘一辈子吗?”
“尤其是他还在下定礼的当天,在人家姑娘家里与人断袖,这也太……不知羞耻了,沐国公将他训斥一顿赶出来,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这种人,品行真是渣到了家,他还敢大摇大摆的带着定亲礼在街上招摇,那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百姓们的议论声没有刻意掩饰,断断续续的传到了秦致远耳朵里,他面色阴沉的可怕,俊颜由于愤怒微微扭曲:他是高高在上的尚书嫡子,居然被这么一群不明真相的愚民指指点点,可恶至极……
沐雨棠的设计让他理亏在先,若是动粗,定会被人诋毁恼羞成怒。
有口难言,有苦无处诉,还要遭受众人歹毒的指责和白眼,秦致远满腔怒气萦绕胸口却不能发泄,长鞭一甩,快马扬起四蹄急奔而去,踏起一串滚滚狼烟,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马车里,热气袅袅,茶香萦绕,萧清宇如玉手指持起茶壶倒茶,长长的衣袖流泻而下,声音淡淡:“断袖为青龙国百姓所不耻,秦致远背上这种臭名,污点终身难洗。”
“这是他自找的,怪不得别人!”沐雨棠望着狼狈逃窜的秦致远,嘴角浮上一抹冷嘲: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他没有心思歹毒的设计她,又怎会像现在这样臭名远扬,对自己的敌人,她向来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绝不会心慈手软。
秦致远消失不见,沐雨棠松手放下车帘,转身面向萧清宇,拿出借阅的《江南志》放到两人之间的茶桌上:“萧世子,这本书我已经看完了!”
“全部读透了吗?”萧清宇声音淡淡,如玉手指比手中的瓷器茶杯还要细腻如玉。
“当然!”沐雨棠点点头,漆黑眼瞳里闪烁着自信光华,她已经将整本书都背下来了,只要通过萧清宇的考核,就可以去藏书小楼,暗中勘察‘一梦千年’小楼的地形。
萧清宇如玉手指旋转着细腻的茶杯,深邃的目光瞟过桌上的糕点,声音淡淡:“东岭村的特产是什么?”
东岭村是《江南志》中一个很小的村落,只用了两页来记录,写了村子里的一些风俗人情,沐雨棠将那两页内容仔细想过,摇了摇头:“萧世子,那上面没写东岭村有特产!”
听着她郁闷的声音,萧清宇英俊的脸上浮现浅淡的笑意:“真的没有?”
“当然没有!”沐雨棠没好气的回答,她不怕萧清宇出偏僻的问题为难她,就怕他像现在这样,出一些书上没记录的东西戏弄她,她又没去过东岭村,怎么知道那里有什么特产。
“《江南志》第五十二回,记录的是什么?”萧清宇没再继续追问东岭村的问题,改换了其他内容,黑曜石般的眼瞳闪耀人眼。
沐雨棠瞪他一眼:“温同县!”心中怒气微消,这次总算问了个书上写明的。
萧清宇点点头,声音淡淡:“温同县里有一家酒楼……”
“万家酒楼。”沐雨棠想也没想,张口就答,五十二回的内容全部浮现脑海,任何问题她都能答得出来。
“这个酒楼的招牌菜是当地的特色,味道鲜美,客人络绎不绝,有两位客人在酒楼里等饭菜时,闻到了招牌菜的香气,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清润的声音缓缓响着,沐雨棠仿佛被带到了温同县的万家酒楼里,坐在干净的客桌上,缓缓吐出当时的对话:“……袁村的阳春面最好吃……东岭村的腌白菜味道奇特,堪称一绝,比这酒楼的招牌菜不差……”
说到这里,沐雨棠猛然住了口,狠狠瞪向萧清宇,他这是用引诱之法,让她自己说出了自己的错处,真是世间难得的腹黑神。
望着她气愤的小脸,萧清宇心情极好,清润的声音里隐带了丝丝戏谑:“那你还说东岭村没有特产?”
“我……”沐雨棠被他堵的哑口无言,她哪里想得到东岭村里很普通的腌白菜,到了别处就是特产。
再说了,记录东岭村的是第六回,和温同县那五十二回隔了十万八千里,那两名客人又只是提了这么一句,在很不显眼的地方,一眼望去,它们淹没在众多的古体文字里,她哪里注意得到。
萧清宇这考题出的,真不是一般的偏,比现代那些专出偏题的老师还要刁钻。
“读通,读透一本书,才能称之为看书,不然,走马观花似的浏览一遍,事后你都不记得书上写了什么,和没读又有什么两样……”
萧清宇的声音清清润润,却暗含着深刻的教训,沐雨棠听的小脸阴沉:她只想把书上的内容记下来,应付萧清宇的考核,方便接近‘一梦千年’,哪有心情细细阅读,反复思索。
萧清宇读书的确很通透,《江南志》不知道看过多长时间了,上面的内容还记的清清楚楚,不看书,随随便便出了一题,就考的她哑口无言。
“这本书,你还没有读通!”萧清宇优雅的饮下杯中清茶,清润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笑意。
“知道!”书没读通,萧清宇问的问题她没答上来,等于她没通过考核,不能去藏书小楼。
身为特工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任务失败,还是败在萧清宇这名千年前的古人手里!
沐雨棠的心情十分郁闷,抓起桌上的《江南志》扔进盛笨笨的竹篮里,睡懒觉的笨笨被砸醒,雪白的爪子揉揉一蓝一黄的大眼睛,望望面色阴沉的沐雨棠,看看笑意清浅的萧清宇,心中纳闷,这两名主人的面色好奇怪,出什么事了?
纳闷间,马车停了下来,盛它的小篮子被沐雨棠提着下了马车,走进了阔别多天的雪尘楼。
熟悉的紫檀气息扑面而来,笨笨漂亮的眼睛晶晶亮亮,跳出篮子,在属于它的小垫子上来回翻腾打滚,自己追着自己雪白的尾巴转啊转,转啊转,玩的不亦乐乎。
沐雨棠望着开心快乐,无忧无虑的笨笨,心中轻叹,它是在雪尘楼长大的,这里才是它最熟悉,最依赖的家,萧清宇很喜欢它,对它照顾有加,找到‘一梦千年’,她可以放心的离开。
暖暖的阳光透过格子窗照进房间,沐雨棠拿起《江南志》,坐到红木椅上仔细阅读,准备边读边想,将书上的内容融会贯通,到时,定能狠狠击破萧清宇的刁钻问题,前去藏书小楼。
眼角白衣翩翩,淡淡青莲香萦绕鼻尖,是萧清宇走了过来,清润的声音从上方响起:“读书要循序渐进,张驰有度,不能急功近利,盲目阅读,否则,只会事得其反!”
读书靠的是基础和才智,记下内容,融会贯通,就是读懂了书,哪有什么张驰有度之分,萧清宇是怕她记的太快,去小楼太早,故意找理由耽搁她读书吧,她是他的弟子,并不代表,她可以任他捏圆搓扁。
沐雨棠‘啪’的一声将书拍到桌子上,似笑非笑的望着萧清宇道:“不读书,那我现在做什么?”
“你的右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以适当弹弹琴,放松放松心情!”萧清宇声音浅浅,英俊的面容冷峻如霜,并没有因为沐雨棠的逾越有任何变化。
“我不会弹琴!”沐雨棠矢口否决了萧清宇的提议,她没接触过琴,一窍不通,乐拿第一,是因为模仿了他那首惊梦。
萧清宇不气不恼,英俊的容颜染了一抹清笑,他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没关系,我教你!”
沐雨棠一惊,一本《江南志》就够她忙上几天的,若是萧清宇教了她琴,肯定会再给她布置练琴的任务,她起早摸黑的练习,比现代那些高考学生还辛苦:“我弹琴没天赋,咱们可不可以教点别的?”
望着她清冷中带着期盼的目光,萧清宇深邃的眸子里染了一抹清笑,薄唇轻启,坚定的吐出三个字:“不可以!”
成为他的弟子前,你可以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拜入他门下后,就要遵循他的规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沐雨棠明媚的小脸瞬间黑了下来,萧清宇的要求还真多,早知如此,她当初绝不会拜他为师!
萧清宇铁石心肠,油盐不进,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以他那学富五车的才华,她和他争执也未必争得过他,弹琴就弹琴,没什么大不了的。
坐在舒适的锦凳上,沐雨棠望着面前高雅清贵、价值不菲的古琴,不自然的眨眨眼睛:“这么多弦,怎么弹?有主弦和副弦之分吗?”
不能怪她问题多,实在是,她第一次正式接触到古琴,真的不知道这琴要怎么弹!
萧清宇站在旁边,深邃的目光看到她素白小手放至琴弦上,轻轻拨动一下,细细的琴弦颤动,发出清雅的声响,她笑意盈盈的轻声赞叹:“果然是把好琴!”
她的笑由心而发,明媚,璀璨,没有任何虚假,有这样的学生,也算一次幸运。
萧清宇墨色的瞳仁里浮现一抹清笑:“这张琴名为踏月,你觉得它是好琴,可见它与你有缘!”
沐雨棠明媚的小脸再次黑了下来,她一句随意的夸奖,居然就说她和这琴有缘,真不知道萧清宇在想什么,她想早些去读《江南志》,尽快把琴这一课混过去:“萧世子,这琴要怎么弹?”
萧清宇教的时候,她尽量表现的笨一点儿,让他心生厌烦,对她期望放低,就不会再逼着她学这学那了。
“很简单,将手放在琴弦上,先按动这个弦……”萧清宇站在沐雨棠身后,微俯着身体,强劲有力的双臂自她两侧伸出,将她半圈在怀里,如玉手指轻按着她纤纤十指,一边讲解琴弦的弹法,一边握着她的手指轻试每一个弦的发音。
这是真真正正手把手的教,沐雨棠想装笨都装不了,尤其是,萧清宇强健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暖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服渗到她的肌肤,他下巴轻阁在她肩膀上,清润的声音响在耳边,清雅动听,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痒痒的,很不舒服。
还有,他鬓间一缕墨发缓缓倾了下来,轻抚过沐雨棠美丽的脸颊,如丝般顺滑的触感让人身体一颤,暧昧的情愫无声无息的流淌在两人之间,沐雨棠忍无可忍,转身推开了他:“萧世子,师傅教弟子不是这样教的!”
清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愠怒,漆黑的瞳仁里也燃起两簇怒火!
萧清宇毫无准备,被她推的后退了两三步,深邃的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浅笑,不解道:“不是这样教,那要怎么教?”
“你讲讲琴的弹法和每根弦的作用,我自己实践就可以了,你不用教的这么仔细!”沐雨棠揉揉额头,美眸中满是无奈,现代花重金聘请的家庭教师也没萧清宇教的这么用心、仔细。
“乐器初入门,需要师傅正确、仔细的引导,了解乐器的性质,理性,掌握住乐器的每一个特点,才能达到至高点,学到乐的精髓,你说的那种教法,粗旷粗略,和没教有什么区别!”
高傲如萧清宇对世间许多事情混然不在意,但沐雨棠说的这种教学方法,太粗略,他不赞同。
“名门贵族请的师傅们,都是这么教的,据我所知,京城名门大儒,也是这么教弟子的……”沐雨棠没见过名门大儒们教弟子,但21诸多老师都是这么教学的,现代的教学起源于古代,青龙国的夫子们,也差不多应该是这么教。
“他们教不得其法,弟子学不到最精髓,所以,教出来的都是庸才……”萧清宇深邃的眸子一凝,好看的墨眉也皱了起来,好像非常不喜欢这种粗略教学法。
沐雨棠瞪他一眼:“萧世子,你是第一次教弟子吧,你怎么知道你的教法一定正确?”中华上下五千年,都是这么教学的,若是真如他所说的,学不到精髓,那每朝每代怎么会出那么多优秀人物?
“小时候,我父王就是这么教我的!”萧清宇墨色的瞳仁里闪着清浅的笑意。
他才华横溢,青龙国无人能及,足以证明,祁王这种手把手的教法会教出惊世英才,而夫子们那粗略的教学方法教出来的是庸才。
沐雨棠瞬间满头黑线,高大的父亲教自己心爱的儿子,肯定是手把手的亲自教了,可她和萧清宇只差三岁,男女有别,就算两人是师徒,也不适合用这种方法教学。
萧清宇即将十八岁,掌握着诺大的梦遥书院,算无遗漏,不可能分不清这两者之间的区别……
踏月琴弦在阳光下闪烁光芒,萧清宇缓步走了过去:“时候不早了,我今天难得有空,就把琴弦的用法教完……”
萧清宇欣长的身形越来越近,沐雨棠皱眉,她没能说服萧清宇,他一定还会用刚才那种手把手的教习法教她弹琴,想到两人的身体相贴,呼吸相通,她非常不自在,急声道:
“我初学琴,记不了那么多东西,不如,今天就教到这里,让我仔细回味回味……”
美丽的小脸浮现丝丝疲惫,清冷的眼瞳似乎也带了点点的倦意,萧清宇深邃的瞳仁里闪过一抹柔光,轻轻点了点头:“也好,先休息休息吧!”
萧清宇痛痛快快的答应了,没有丝毫为难,沐雨棠松了口气,移动到书桌前,拿起狼毫笔,快速书写着萧清宇刚才说的注意事项。
不想萧清宇走了过来,望着宣纸上娟透的字迹,微微皱眉:“字秀而无力,缺少张驰的力度感,你拿笔的姿势不对,我教你,笔是这样拿的……”
萧清宇的手修长有力,将沐雨棠的素白小手整个包裹进去,带着她在白色宣纸上挥洒出一个又一个潇洒飘逸的字体。
他手掌的温度径直渗进她的手里,欣长的身姿紧挨着她玲珑的身躯,英俊的容颜和她美丽的小脸离的极近,就像情深意重的情侣。
清清浅浅的声音响在耳边,就如情人间的呢喃,暧昧,温馨。
如丝柔顺的墨发轻拂过她的脸颊,淡淡青莲香将她重重包围,沐雨棠忍无可忍,用力推开他,咬牙切齿:“我累了,想休息,我的房间在哪里?”
这暧昧情浓的房间,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望着她气恼的小脸,萧清宇英俊的脸上浮现一抹清笑,弹指挥开一扇房门:“你住那间!”
房门大开,房间除了一张檀木大床,就只有一架像是梳妆台的桌子,很简单的摆设,符合沐雨棠的喜好,她扔下狼毫笔,急步走了进去,有气无力的道谢声自慢慢关闭的门缝里传了出来:“多谢!”
萧清宇墨色的眼瞳里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每次和他说话,她总是客套的划清两人间的距离!
沐雨棠关上房门,坐到了大床上:可恶的萧清宇,他究竟是在教学,还是在占她便宜?他是祁王世子,英俊潇洒,才华横溢,身份高贵,万千少女迷恋,不必刻意去占哪个女子的便宜,可是,哪有他这样手把手教人的,男女有别他不知道吗?
就算祁王的教子方法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也应该分分时间,地点,人物,再因材施教吧。
大床上的锦褥厚厚的,很软,很舒适,沐雨棠躺在上面,气呼呼的想着问题,淡淡檀香萦绕鼻尖,意识渐渐模糊,不知不觉着睡着了。
朦胧中,眼前有身影晃动,沐雨棠以为是落雨阁的丫鬟,没有理会,翻个身继续睡。
突然,身侧的锦被掀开,有人躺了进来,熟悉的青莲香萦绕鼻尖,她蓦然惊醒,睁开眼睛向后望去,正对上萧清宇深邃的眼瞳,那双黑色的瞳仁深若浩瀚大海,包容一切,让人沉溺其中,再也触不到岸。
沐雨棠身体一振,猛然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萧清宇,你来我房间干什么?”
“这是我房间!”萧清宇淡淡说着,慢条斯理的宽衣解带。
沐雨棠一怔:“那你刚才怎么说这是客房!”
萧清宇挑挑眉,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雪尘楼就这一间卧房,是主室,也是客房!”
清润的声音响在耳边,沐雨棠怔忡当场,三层的雪尘楼居然只有这一间卧房?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早知如此,她才不会提议搬来雪尘楼居住。
每天晚上和萧清宇同床共枕,白天还要接受他那特殊的方法教学,两人简直是比情侣还要亲密,她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余光看到萧清宇脱了衣服,自自然然的掀开锦被躺下,沐雨棠脑海里浮现在温泉山庄那晚,她躺在他怀里睡了一夜,美丽的脸颊浮上一层胭脂色,目光不自然的望向别处,看到了萧清宇脱下的雪衣,清冷的目光猛然一凝。
抬头望向窗外,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腹中传来一阵饥饿,她有气无力道:“萧世子,我饿了,还有没有饭?”
沐雨棠是上午睡着的,中午没用膳,晚上也没用,营养不够,小脸有些发黄,萧清宇墨色的瞳仁里闪过一抹无奈,掀开被子,坐起身,对身门外吩咐:“准备宵夜!”
他背对着沐雨棠,脆弱的后心毫无防备的暴露在她面前,沐雨棠咬咬牙,右手猛然挥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拍到了他穴道上。
萧清宇眼睛一闭,欣长的身躯颓然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萧世子,萧世子!”沐雨棠用力推了推他,轻声呼唤。
萧清宇闭着眼睛,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沐雨棠松了口气,心里升起几分愧疚,若非萧清宇对她毫无防备,她也算计不到他。
翻身下床,沐雨棠从萧清宇的衣袋里拿出一块令牌,令牌是银白色,中间写着大大的雪字,是雪衣卫的专用令牌,有了它,可号令所有雪衣卫。
她没有掌控雪衣卫的野心,只是想见‘一梦千年’。
“喵!”笨笨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趴在竹篮里,一蓝一黄的漂亮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笨笨,夜深了,好好睡觉!”沐雨棠轻轻揉揉笨笨小小的脑袋,笨笨是只护主的好猫,她很喜欢,她带它来雪尘楼,就是想着自己离开后,有萧清宇照顾它。
想到萧清宇,沐雨棠转身看他,眼眸微闭,神色淡然,眉宇舒展,高天孤月般的容颜少了平时的冷峻与凌厉,多了几分安静与睿智,安然宁静的睡颜让人不忍亵渎。
她心里的愧疚更深了几分,他帮过她的忙,她不应该算计他,可她真的想回现代,那里才是她的家。
梦遥书院的‘一梦千年’,是多年前就有的,而她则是刚穿来不久,如果穿回去,她不知道会不会将‘一梦千年’带走,当然了,若是带不走,最好不过,若是带走了,请你原谅!
甩手穿上外衣,沐雨棠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外走去,身后响起笨笨悲伤的喵喵声,她紧咬着牙关没有回头,推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这里不属于她,她不想放过回去的机会!
“喵!”笨笨唤不回她,蹦到大床上,喵喵的叫着,踩着萧清宇的手臂,来回跳跃:女主人已经走了,你这个男主人怎么还在睡懒觉啊,醒醒,快醒醒!
沐雨棠出了雪尘楼,踏上了前往‘一梦千年’小楼的青石路,随着她的款款前行,不少雪衣卫现身,只要她一亮手中令牌,雪衣卫瞬间隐形。
一路走来,她险些惊出一身冷汗,禁地里的戒备,远比她想像的还要严密,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来形容绝不过份,雪衣卫里,高手如云,许多人的内力练的炉火纯青,呼吸声更是微乎其微,她没有内力,完全察觉不到,心中暗暗庆幸,幸好没有轻举妄动,不然,估计她还没走到小楼,就会身首异处。
‘一梦千年’小楼前有重重雪衣卫看守,望见她手中的令牌,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放任她进了小楼。
重新站在小楼内,沐雨棠百感交集,尤其是当她借着夜明珠光,看到摆在高架上的物件时,高兴的险些流出眼泪:那就是‘一梦千年’,那只送她来到青龙国的瓷枕。
急步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搬下瓷枕,轻抚着上面‘一梦千年’四个诗情画意的金色大字,她嘴角扬起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瓷枕在手,她终于可以回去了,当务之急,枕着一梦千年入眠。
悠然转身,她正准备找个地方躺下,一道欣长的身影映入眼帘,一袭雪衣,清隽高贵,长长的衣袖流泻而下,英俊的容颜冷的如冰如霜,黑曜石般的眼瞳在漆黑的夜里亮的骇人!
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门口,不言不语,不移不动,却耀眼的让人无法忽视。
萧清宇,他怎么会在这里?
沐雨棠震惊,小手一抖,瓷枕险些掉落!她用的力道,她最清楚,没有三四个时辰,是醒不过来的。
他幽深的眼瞳深不见底,淡淡望着她,沐雨棠心中释然,是了,他是祁王世子,梦遥书院掌权者,深谋远虑,算无遗漏,又怎么可能会被她这么一个没有任何内力的人算计到。
况且,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对‘一梦千年’极感兴趣,以他那小心、谨慎,纵观全局的性子,又怎会对她毫无防备。
笨笨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雪团般的小身体缩成一团,眼前浮现雪尘楼里的一幕,它刚在男主人手臂上跳了两下,男主人突然睁开了眼睛,那两颗黑曜石眼睛中闪烁的寒冷光芒,吓的它险些栽到地上!
男主人生气了,它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主人动这么大的怒呢,是因为女主人抛弃了他,自己跑来了这里吗?
沐雨棠,萧清宇都不知笨笨心中所想,他们就隔着那么一段距离站着对峙,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眼瞳里闪烁着别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房间里静的让人窒息。
月上中天,银色的月光透过大开的屋门照了进来,在萧清宇周身萦绕出一层淡淡的光圈,俊美、神圣,他淡淡望着沐雨棠,薄唇轻启,打破了一室的宁静:“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一梦千年’?”
清润的声音带了一丝沙哑,不负以往的清雅,磁性。
在萧清宇深邃、复杂的目光中,沐雨棠缓缓点了点头,樱唇坚定不移的吐出一个清晰的字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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