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v章

丁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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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公里的距离,于大切不过是数分钟的车程。

    薄靳言冷着脸,于夜色里将车开得风驰电掣。简瑶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房舍、警车、站牌、农田……

    她有些出神的开口:“凶手杀死第一家人后,还在现场逗留过——吃饭、换衣服,杀死第二家人,也需要时间。这意味着他花在路上的时间也许只有半个小时。步行的话太勉强了,而且很容易引人注目,可我们目前也没找到目击证人。

    而且按照他们刚才说的,第二家人也是住在相对僻静的一条路上。难道他杀人前做过选择?之前的推理错了?”

    话一讲完,她微滞了一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质疑薄靳言的推理。

    感觉有点微妙,但她看向他的目光,却是明亮坦诚的。因为的确说不通啊。

    可薄靳言的表情没有半点改变,神色冷淡的开着车,答:“我怎么可能错?”

    简瑶:“……哦。”

    这时车已至一条土路上,一幢农舍外停满了警车,拉起了封锁线。薄靳言猛踩一脚刹车,眼眸清锐的盯着那似乎已被血腥味包裹的农舍,淡淡的说:“以死亡为代价,我们有办法确定他的样貌和身份了。”

    简瑶愣住了。

    显然,她已经跟不上薄靳言的思维了。她以为他错了,结果他已经又进了一大步了。

    而他已经拉开车门,侧头看她一眼:“跟紧我。”

    ——

    第二个凶案现场,与前一个同样混乱无逻辑,残忍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简瑶只看了一小圈,就走到了外头等。

    过了一会儿,薄靳言走了出来,把染血的手套往工具筐里一丢,瞥一眼她略微发白的脸色:“难受就过来抱着我。”

    周围全是人,简瑶默了一下,当然说不用。缓了缓,走回他身旁。他眼睛盯着前方,垂在身侧的手,却将她冰凉的手轻轻一握。

    “又不好意思了?他们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他淡淡的说。

    简瑶微窘。

    关键薄靳言此刻明显很生气,气凶手就在他眼皮底下夺走十来条人命。可偏偏又惦记着照顾她的情绪,所以讲出来的情话,都显得阴恻恻的……

    她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你全心全意破案,完全不用管我。我一点事都没有,我只会跟紧你。”

    这话够慰贴的吧?

    可薄靳言慢慢转头望向她,目光倨傲而清冷:“难道你认为我没有能力同时兼顾两个角色?”两个角色,自然指的是“神探”和“男友”了。

    简瑶:“……”

    他果然是被这个凶手惹火了。离开床的时候就火着,现在更盛了,哄都哄不好。

    算了,随他去。就让他继续负气,反正他负气的时候推理会更快。

    这时,前方却传来年轻刑警的呼喊:“找到了!薄教授,我们找到了!”

    简瑶心头一凛,薄靳言已经阔步走了过去。

    停在公路旁的是一辆警方技术工程车,车厢里放着数台电脑。几名技术科同事簇拥着,其中一个年轻小伙子指着电脑:“就是这个人。”

    他们正在看的,是某路夜班公交车上的监控录像。

    这就是薄靳言所说的,确定凶手样貌和身份的方法。

    当推理与现实发生冲突时,真相就显得迷雾重重。有的人,也许就会怀疑自己,变得举步难行。

    可对于薄靳言来说,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他绝对的自信,认定自己是对的,完全不会产生任何困扰情绪。他只会在原本的假设前提下,继续坚定的往前走。

    于是推理对他来说,又变得简单而清晰:既然凶手不会开车、现场也没有其他交通工具留下的痕迹、没有目击证人,那他只有一种工具,抵达第二凶案现场——

    夜班公交车。

    结果,真的被他找到了凶手。

    ……

    薄靳言弯下腰,黑眸隔着极近盯着屏幕。简瑶也凝神看去。

    尽管镜头分辨率不高,还是可以很方便的辨认出,那是一个身形清瘦、中等身材的男子。他穿一件普通黑外套,头发蓬松凌乱,相貌削瘦普通、双目看起来有些呆滞。

    一名年轻警察说:“他在22:00左右上车,22:15下车,上下车时间和站点,与两起命案现场一致。”

    另一人补充道:“这附近都是农村,晚上公交车上几乎都没人,难怪没有目击证人。”

    “就是他。”轻轻淡淡的声音,从薄靳言嗓子里飘出来。

    众警察听他也肯定了,都是精神一振。

    “又找到了一个!”忽然有名年轻警察,沉声喊道。

    大伙儿都沿他的手指看去,那是某个公交站台上的监控画面,同样的男人,又出现了。

    警察解释道:“时间是23:00。地点是礼育镇公交枢纽站,离第二案发现场不远。”

    众人都是一静——正是第二户人家被杀之后。凶手要去哪里?

    只见黑黢黢的站台上,那男人一直呆呆的站着。因为他穿着深色外套和裤子,所以从监控里也看不出是否有血痕。他身旁是一个公交站牌,密密麻麻写着好几条线路。而他哪里都没有看,只直愣愣的盯着前方的阴暗。

    连续两辆公交驶过来,928、900……在他面前停稳,他都没动。

    直到910路出现,他慢慢的走了上去。

    ……

    案发仅仅几个小时,就有了凶手的正脸图像,还知道他去往了哪里——这对警察们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突破了。干技术的警察都是些年轻小伙子,顿时显得都有些激动。打电话的打电话,传图像的传图像……之前发现第一个图像的小伙子,声音宏亮的说:“一定能抓到他。”

    “对!”

    “对!”

    众人都纷纷附和,颇有些众志成城的意味。简瑶心情也有些激荡——看到了两户人家的惨案,哪个警察的骨气和血性没被激出来?

    “别高兴得太早。”一道凉凉的声音,突然从旁边插~进来。

    大伙儿都是一怔,简瑶也转头望去,只见薄靳言正盯着手机,脸色依旧清冷淡漠,没有半点喜悦激动之色。

    然后他放下手机,看一眼众人。

    “这条线路通往市区。”他淡淡的说,“一个灭门杀手已经进入B市,人口密度大到他随便扔把刀就能砍死两个人——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好振奋的。”

    ——

    临近清晨,天色渐渐发白。农村的土路上,笼罩着薄薄的清寒的雾气。

    一走出技术人员的监控车,简瑶就把薄靳言的衣袖一拉,直接说:“你刚才的话有点打击人啊。”

    原本年轻人们精神振奋,被他那么冷冷淡淡的来了几句,全都沉寂下来。虽然干活依旧卖力,但多少有点讪讪。

    薄靳言:“有吗?我说的是实话。身为警察,他们早该意识到这一点。”

    “他们还年轻啊!你以为人人像你脑子转得那么快啊!”简瑶说,“你是前辈,偶尔也要鼓励几句。就像鼓励我一样。”

    这回薄靳言扫她一眼,没吭声。

    两人回到车上,剩下的工作,又变成了等待。

    简瑶问:“需要我做什么?”

    薄靳言抬眸看她一眼:“睡觉。”自己却打开一幅地图,然后把她的笔拿过来,低头看了起来。

    简瑶把头凑过去:“你在研究什么?”

    薄靳言的笔尖在地图上几处轻轻一点,说:“他抵达第二个乡镇时,下车的站台,距离后来搭乘910的公交枢纽,还有一段距离。”他的笔尖在纸面上轻轻划了道直线:“第二户人家,就在他换乘的路上。”

    他这么一说,简瑶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模糊的线索呼之欲出,就像要串连起来……

    薄靳言已经抬头,眸色清亮的望着前方,道出了答案:“他杀这两户人家,也许是随机,也许存在某种未知的联系。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开始了精神崩溃之后的幻想杀戮之旅。”

    简瑶半阵都没说话。

    因为两人隔得极近,薄靳言放下地图,一抬头,就碰到了她的脸颊。他盯着她不动,黑眸显得幽深:“亲我一下。”

    简瑶眼角余光瞥一眼,周围没什么人,迅速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薄唇上轻轻印上一吻:“加油。”

    薄靳言:“我需要加什么油?我一直稳定的高水平发挥。”

    简瑶:“……当我没说。”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了新消息。

    一个坏消息。

    简瑶把手机开到免提,传来技术科警察的声音:

    “薄教授,根据公交集团的监控记录,嫌疑犯于凌晨四点半,在东城公交枢纽下车,然后就失去了踪迹。”他顿了顿说,“我们正在紧急调看附近所有监控录像,同时派出人力搜寻。但目前还没有收获。”

    跟丢了。

    果然就像薄靳言说的,进入了人口密度大的市区,就如同石沉大海。

    简瑶看一眼薄靳言,他俊脸淡漠,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寒光。

    “教授你这边有什么新指示?没有我就挂断了。”对方说。

    薄靳言眸色轻敛,淡淡开口:“干的不错,继续努力。”

    对方:“……好的好的。”

    挂了电话,简瑶瞧一眼薄靳言,眸光中就带了浅浅笑意。

    不错,他对小警察们这么柔和了。

    不过……只怕人家会以为,他是在反讽吧?

    简瑶又问:“现在怎么办?”

    薄靳言又拿起那幅地图凝视着,如同自言自语般轻声道:“他要去一个地方,特定的地方。”

    简瑶:“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漫步目的的坐车、游荡、杀人?

    薄靳言:“虽然他的意志可能已经不清醒,但本能和潜意识还在。他在搭乘公交时,完全没有看站牌,上的也是特定的公交线路,从公交站到公交站,走的也是最便捷的线路。这说明,这条线路他以前走过不止一遍。现在,他就要去这个地方,带着复仇、解脱、征服的幻想。”

    “可我们怎么知道,他要去哪里?”

    就在这时,简瑶的手机又响了。

    终于,他们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我们确定了嫌疑犯的身份。他叫章诚,28岁,就是第一起案件所在的红云店镇人。”电话那头的刑警,迅速报了一个地址。

    话音刚落,薄靳言已经迅速发动了车,驶入夜色里。

    “家,是隐藏最深秘密的地方。”他说,“这一点,心理变态者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