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千里奔丧(二)

千面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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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既然说定,喜鸣三人继续坐在凉茶摊等老刘头的船回来。

    不到半个时辰,老刘头的乌篷船在小渡口靠了岸。唐翊周荣上去与老刘头说价,喜鸣坐在凉茶摊等着二人。

    起先,唐翊周荣说了半天,那老刘头却只是摇头,许是两人出了重金,最后老刘头总算是答应了。

    喜鸣三人牵马上船,那船还有许多空闲,老刘头带着黑壮的儿子一前一后撑着乌篷船离开了小渡口。

    是夜,许是这几日实在太过伤心疲累,用过老刘头煮的一顿热饭,喜鸣早早就在船舱里歇下了,不一刻即传出细细的鼾声。

    唐翊周荣见状,脸上的疲色一扫而空,两人互使了一个眼色,齐齐蹑手蹑脚的往船尾走去。

    天黑以后,老刘头的儿子将头尾的船帆调好,让乌篷船可在夜色中顺着河风自行行驶,就到船首与老父亲一起歇息了。

    唐翊周荣坐在船尾,习习河风吹过,很是凉爽,白天的酷热早没了踪影。

    周荣看了眼船舱中睡的正香的喜鸣,确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又看了看船首方向,确认老刘头父子也不会到船尾来,这才抬手往脖子上一抹,小声说道:“二哥,如此不就结了,哪还用如此麻烦。”

    唐翊瞪了周荣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你成天就知‘杀杀杀’,”说到此处,他转头又看了眼船舱中正熟睡的喜鸣,方才继续说道:“将军说过,我们西北边军不插手丞相大人与国尉大人的事,但也不沾郑家人的血——你我只要保证从云牧城到溢城地界,喜鸣公主得不到外间消息即可。至于到了溢城地界后,丞相大人与国尉大人要如何处置喜鸣公主,都与将军府无关了。”

    周荣听后,很是不以为然的嘟囔了一句:“真是麻烦,要在这大河上守十日,没劲。”

    喜鸣与唐翊周荣在大河上飘着时,郑国已出了翻天覆地的大事,喜鸣却一无所知。

    五月十七,郑国公过世后,郑国国府贴出公告,郑公下葬日子定在六月十四。到了六月初三,喜鸣已上了船正在大河上飘着,国府又贴出公告,因天气炎热,郑公下葬的日子提前到六月初七。

    按大安朝祖制,诸侯国君出殡之日,城内百业歇工一天,国人都要去为先国君送殡。

    六月初七这天,从郑国宫室外的广场一直到溢城南门,街上挤满了为郑国公送殡的溢城国人。如此多人挤在街头,却是一片木然寂静,只有阵阵哀乐声回荡在溢城上空。

    郑公盛大的出殡仪仗出城后,溢城国人再无心思逗留在街上,纷纷转身回了家。

    说来自先国君病倒后,溢城国人就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

    先是丞相韩渊扶持的大公子与国尉郑季扶持的四公子见国君病倒,遂开始了明目张胆的夺位之争。接着就是国君病逝,两位公子的夺位之争更加血雨腥风,时不时还有无辜国人被卷入其中。直至今日先国君下葬,这场世子之争依旧毫无完结的迹象,溢城国人实在不知这无君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就在溢城国人盘算着郑公下葬仪式应该已成时,通往郑公陵园的溢城南门突然开进几千衣甲鲜红的兵士。这些兵士身上散发出浓重的血腥之气,溢城国人躲在屋内都可闻到,吓得家家户户赶紧关紧门窗,连躲在门后看热闹也不敢了。

    有那不得已还逗留在街上的国人,看到几千衣甲血红的兵士,有些兵士衣甲上的血还在往下淌,当场就吓得瘫了过去。不过这些兵士并未理会街上的行人,进了南门后,就径直往郑国宫城去了。

    这一日,直到天色黑尽,溢城国人也未见到早上送殡出城的各位公子公主、夫人美人、王公国戚回城。此后,好些溢城国人熟悉的朝中大臣也再未出现过在溢城街头。

    国丧之日,天黑之后的溢城一片死寂,离郑国宫室不远的丞相府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忙忙碌碌,不过在丞相府后院,有一处小庭院却静的出奇。

    小庭院占地不大,尽头是丞相府书房。此时,门窗紧闭的书房门口正守着一位黑衣老仆,双眼警惕的盯着庭院大门,像是深怕有人进来似的。

    书房里面甚是宽大,四个角落都摆着硕大的铜制冰柜,不过依旧闷热难耐,丞相韩渊与国尉郑季已在此密谈了大半个时辰。

    一身黑色麻衣的中年男子是国尉郑季,身着白布袍的老者是丞相韩渊。

    “除喜鸣与绮络,是否一个不漏?”韩渊正问负责溢城兵马布置的郑季。

    韩渊口中的绮络乃是喜鸣不同母的妹妹,也是郑公第四个女儿。

    “还有一个子瑜,生不见人,死未见尸。”郑季皱眉答道。

    子瑜乃是喜鸣不同母的弟弟,也是郑公最小的儿子,如今尚不足六岁。

    韩渊一怔,脱口问道:“怎会如此?此次布置如此周密,怎会漏了子瑜?”

    “无畏与他手下的人还在查。”郑季也觉此事蹊跷,“也不知是否提前出了城。”

    严无畏乃是溢城都尉。此次韩渊郑季谋国中,严无畏专司搜捕清剿溢城及周边漏网的公族成员、忠心大臣等。

    韩渊低头想了片刻,继续问道:“各县的消息可有报上来?”

    “溢城附近几个县先前已报上来,忠于先君的大臣及族人皆已清除完。其余各县的情形明后两日当会传到溢城。”郑季说到先君时嗓音颤了颤,

    韩渊察觉到郑季的异样,不觉掀起眼皮多看了郑季一眼。

    郑季察觉到韩渊的这一瞥,赶紧眉眼一垂,避开韩渊的视线,继续说道:“绮络还未走到郑国境内,不知喜鸣何时会到溢城?”

    韩渊的心思果然被岔开,答道:“西北边军来信说,喜鸣六月初二已上船,若一路无事,当在六月十二赶到小柳镇码头。”

    “还有五日,这五日已足够将各处余孽清剿干净。”郑季应道。

    韩渊点点头,说道:“你让无畏的人盯紧小柳镇,断不能让喜鸣逃了。”

    郑季点点头,“嗯”了一声,半响后还是忍不住说道:“绮络若是半路得了消息,不再往郑国来,该如何是好?”

    韩渊不觉睨了郑季一眼,此事他二人早前已说过,不过为了安抚郑季,韩渊决意再说一次:“只要郑国大局已定,绮络喜鸣、甚或子瑜,其死活皆是无关紧要之事。如今要紧的是清剿各处余孽、稳定国人之心,然后上书天子获取分封,如此在天下人眼中你我才是名正言顺的一方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