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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陆回与梅若言离开了瀑布,向着山谷外而去。
连行数日,他们见到的都是异禽走兽,并未见到有其他的修士。期间陆回也试过向着绝壁上方飞去,可是到了一定距离的时候,他受到的压力陡增,再难上升一寸。
山谷外并不阴暗,相反这里景色如画。山间红艳绿翠,群英缤纷,空气中充满着淡淡的花香,一段长河蜿蜒至天边,落日余晖照在上面,显得安详而静谧。
这和梅若言想象中的罪渊完全不同,她本以为罪渊就如同别人描述的一般,充斥着永远的黑暗与诡异,是一个处处充满危险的地方,却不曾想到会有这般美丽的景致,此时她乘着灵剑,灵动的眼睛四望,脸上尽是欣喜之色。
忽然,陆回见她从灵镯中取出一只白玉灵埙。
“陆大哥,你听过埙声么?”梅若言笑着问道。
“以前听过,你会么?”陆回答道。
“嗯,我爹教过我呢,我吹给你听吧。”梅若言笑得极为开心,如同一个孩子一般。
“好啊。”按照陆回的性格,在这不知吉凶的陌生之地,本应谨慎行事,不过看着梅若言眸子里浓浓的笑意,陆回自然而然地也笑了。
埙声响起,时而空灵幽远,时而欢快舒畅,如神凤戏鸣,让人心情也随之愉悦起来,陆回听得,只觉心中积郁的气结也得到释放。
“埙声本是悲怆之音,但在这首曲子里却变得欢乐之声,作这首曲子的人,一定是个奇才。”陆回听完说道。
“那当然,我爹可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之一呢。”梅若言自豪说道。
“小时候有一次,我听到他吹埙,但是那埙声太过悲凉,我听着听着就哭了,就让他不要吹悲伤的曲子,然后他告诉我,埙声本就是悲怆之音,吹出来怎能不悲凉,不过他最后拗不过我,又重新为我谱了这首曲子。”梅可言接着道。
“看来你爹很疼你。”陆回笑道。
“陆大哥的父母也一定很疼陆大哥吧?”梅若言道。
“是啊,他们对我很好,不过他们已去世多年了。”陆回答道。
听得此言,梅若言明媚的眸子突然一黯。
“对不起,陆大哥……”她低声说道。
陆回一笑。
“没关系,每个人都要经历生与死,他们走得很安详,没有留下遗憾。”
“……陆大哥我再为你吹一曲吧,这是我自己谱的曲子。”梅若言沉默一会儿道。
“好啊。”陆回道。
……
又前行数日,他们忽然发现前方有一片雨花林。
雨花树叶是红色的,花是白色的,每当花开之时,树叶就已全部落下,而当花落尽时,树叶才会长出。
在花林之中,竟有一间木屋!
“过去看看。”陆回对着梅若言说道。
于是二人从空中落下,向着木屋走去。
这是一间很朴素的木屋,高大的雨花树静静地立在一旁,一阵风过,洁白的雨花簌簌落下,将地面铺了一层又一层。
陆回走得很慢,因为他感觉到了木屋中有一个生灵,但气息很微弱。
终于,二人走到了木屋前,一眼望见了木屋中的场景。
木屋里也很简单,没有什么值得让人注意的物品。只不过,在木屋的床榻上,正盘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这是一个生命气息极其微弱的人,他闭眼而坐,形容枯稿,身上血肉极少,仿佛只有皮与骨,看着随时都会散架一般。同时,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灰色腐朽的气息,陆回认识,那是死气,极其浓郁的死气!
眼前这个人,生命似乎已经到了最后的终点!
陆回并没有妄动,他感觉没有那么简单,因为他在这中年男子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的修为,一个没有一点修为的平凡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大哥,他……”梅若言刚要说话。
“我们走吧。”陆回突然说道。
中年男子似乎没有发现有陌生人到来,眼睛始终没有睁开。
“可是这个人……”梅若言还想说什么,却被陆回拉着手走出了雨花林,然后陆回沉默不语,而是取出灵剑,与梅若言腾空而去。
“陆大哥,刚才那个人好像要死了。”梅若言道,她天性善良,如此任由那个人死去有些于心不忍。
陆回没有说话,只是安心的御剑,梅若言见陆回不答,只得作罢,她虽善良,可却也知道,在罪渊中突然出现一个这么奇怪的男子,事情一定不简单,她母亲从小便告诫过她,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不要随意插手别人的事。
想到这里,她望了望陆回,
“可是为什么我这么相信陆大哥呢?他不也正是陌生人么?”
或是因为那一日山崖上那一双清澈深邃的眼睛?或是因为他在她要被吸入深渊时,毫不犹豫的一跃?又或是在山洞中那痛苦而又坚毅的眼神?
可是想到最后,没有人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就在梅若言征征出神的时候,他们已前行了百里,这时,陆回突然停了下来。
“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一言不发的想要离开。”陆回问道。
梅若言听到陆回说话,终于回过神来。
“罪渊神秘莫测,这人就这样出现在那里,而且是将死之态,他表面上没有修为,可实际一定不简单,陆大哥如此做,是谨慎行事。”梅若言道。
陆回笑了笑。
“那人在罪渊下呆得应该有些时日了,无论如何,他应该都知道一些东西,走,我们回去看看,不过,要隐匿气息。”陆回说道。
梅若言听得此话,才明白陆回的用意,于是他二人又向着那片雨花林走去。他们二人修为都不低,梅若言已经是达到了御灵境后期,与陆回相同境界,所以即使在地上,他们前行速度也不慢。
半个时辰不到,他们便回到了那片雨花林,此时二人隐匿着全身的气息,躲在木屋不远处,差不多可以听到木屋中的声音。陆回来这里时便仔细探察过,并没有阵法之类的东西。陆回隐匿之术本就高明,而梅若言则有一块隐藏气息的玉佩,当她将这快玉佩戴上之时,陆回竟然也感觉不到丝毫她的气息,如果不是她站在陆回面前,陆回是绝找不到她在何方。
所以除了对方修为极高,他们二人都不担心被发现。
他们就这样在此隐藏了六日,期间木屋没有任何动静,但陆回感觉得到,那个中年男子还是木屋之内,因为他的生命气息并没有消失。
陆回本以为梅若言三日就会有些无法忍受,可是这六日之间,她竟没有露出丝毫的不耐,也没有一丝怨言,这让陆回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敬意。
这种隐匿,对身负荷不大,可是对一个人的耐心却是极大的考验,陆回能够坚持这么久,是因为他长年在险恶之地生存,即使让他在这里呆上一年他都可以不皱丝毫眉头,可梅若言不同,她从未离开过她的父母,更不会如陆回一般,可是她竟能坚持六日却没有丝毫气馁的迹象,这样的耐力出现在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身上,怎能让他不尊敬?
“那人身上的死气极其浓郁,这种程度的死气出现在任何一个没有修为的人身上,十息都熬不过,可是他竟然坚持了六天,并且还是如此前一般,不生不死,完全没有变化,这愈发不简单!”陆回用神识向着梅若言传音道,只要达到御灵境都可神识传音,只不过比较耗费心神,一般修士不会动用。
“嗯,我总有种感觉,他似乎是在等,或许是等一个时机,或许,是在等一个人!”梅若言眼神坚定。
陆回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看了看梅若言一眼,他心中,也有这种感觉,木屋中的人,一定是在等什么,而且这个时候,应该就要到了。
……
三日之后,雨花林终于有了异动。
这一日,二人看到,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二十七八岁女子,这个女子十分美貌,她的美与梅若言不同,梅若言是青春灵动,绝世出尘,而她则散发着一般成熟稳重的气质。与她的美相比,陆回更好奇的是她的修为,以陆回灵觉的强大,竟丝毫看不出她的深浅!
那女子就这样站在木屋外。
“你终究还是来了……”木屋中发出一个极其虚弱的声音。
“我说过,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那个女子说道,声音中充满着刻骨的恨意!
“六百年,我知道,哪怕过去了整整六百年,你也一定会找到我的。”虚弱的声音继续说道。
“哼!六百年又如何,就算六千年,六万年,我也会追来杀了你!”女子的声音中竟充满了寒意,她竟然已经追了这男子六百年。
“我知道,所以我不再走了,我一直在这里等你。”虚弱的声音中仿佛充斥着无尽的落寞。
“宿长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女子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浓。
……
“宿长空???难道木屋里那个中年男子竟是宿长空!”梅若言听到这三个字,心中大震,一阵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