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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赟关其它地方早已被黑暗笼罩,只余下这间小驿馆烈火熊熊,火光照在胡青魁的脸上,显得他阴险狰狞,韩清明上前一步在他耳边说道:“公子,我瞧她也撑不了多久,我们去城楼上观看岂不更好?他们几人一会儿将这姑娘五花大绑,公子还能一边享受鱼水之欢一边感受沙场激烈,岂不妙哉?”
胡青魁斜斜瞥了一眼韩清明,笑着道:“看来韩兄兴致不错啊!要不然我一会儿玩腻了让你也享受享受?”
韩清明身子弯的更低,说道:“公子说笑了,韩某哪敢有这等非分之想。”
城楼顶上,站着一位年轻公子,他的身边,一个覆着白纱的苗族装束女子盯着下方怔怔出神。
城楼上只点燃了那根值夜火把,年轻公子的脸照的并不真切,他手掌扶在城墙上,朝苗族女子说道:“白姐姐,你说胡青魁有多大胜算?”
白凤虽然纱巾覆面,但她嗔怪的白了段熙睿一眼依旧有别样的风情,感叹道:“无量剑宫那三人不过是外室弟子,以胡北窦的身份,虽然这几年来在二皇子的帮助下一直牢牢把控着嘉赟关,做事滴水不漏的让殿下你都插不了手,但他再有本事,也只不过是一个手底下不足千人的都尉而已,还是个副的,两大军镇的那些将军虽然每次都以礼相待,可哪一位不是在他背后吐口水?胡北窦看上去握有实权,但位置却尴尬的要命,又有多大的本事能请一些老妖怪保护他那个只知吃喝嫖赌的儿子?”
“白姐姐这是在讥讽那几位剑宫弟子学艺不精还是暗嘲自己年纪大了?”段熙睿听着叮叮当当的兵器交击声,表情享受,接着道:“在我看来白姐姐不止武艺超群,连长相身段都让我喜欢的紧呢。”
白凤掩嘴轻笑,说道:“若不是被你这张甜嘴哄骗,我又如何会做那个背叛太子的小人。”
“姐姐这叫弃暗投明。”二人的身后,倒着两个值夜甲士的尸体,但两人没有一点偷偷入关的觉悟,反而在胡青魁只要抬头便能看见的城墙上调情,也不知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另有所图。
白凤见段熙睿没有继续说下去的苗头,只好接着道:“这姑娘仅凭刚才那一爪便已经显露出堪比小宗师的水准,这三名剑宫弟子应该都是在而立境上下,若不出什么意外,三名剑宫弟子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恐怕胡青魁就没有这么好的闲情逸致满嘴脏话了。”
“等得到那个时候?”段熙睿盯着自然猖狂的胡青魁轻声问道。
白凤撩了撩耳畔秀发,说道:“为什么不呢?殿下难道不想那个嚣张的男人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嘉赟关?”
段熙睿瞳孔猛然一缩,笑着道:“白姐姐,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白凤若有所思,随即释然,点头笑道:“也是,他这么早死对殿下来说也是一个大损失。”
“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看一场好戏。”段熙睿眼睛中神采奕奕,笑道:“你说我们在他快要被宰的时候救下他,会不会对我这个未来的大理王感恩戴德?”
白凤呵呵轻笑,夜灯吹拂面纱让她脸颊露出些许,就那么一个角落便能给人一种惊艳感觉,说道:“或许吧。”
纳兰纵横弓法娴熟,小小年纪便能摸到一些弓道小宗师门槛,但近身搏斗实在不怎么样,若不是陈铜雀几次护着,估计现在已经躺在地上被围着的敌人砍死几次了。陈铜雀从一具尸体上抽出一支长矛,扔给纳兰纵横,说道:“你那个便宜师傅跟弓箭也不沾边啊,怎么除了箭法超群之外你其它东西和初学者没多大区别啊?”
纳兰纵横接过长矛,在他手中虎虎生风,竟然被他当棍使。拍飞了一个想要近身的甲士说道:“师傅他老人家也说我是个弓痴,对其它东西都不上心,与其门门会样样差,还不如一条道走到黑。”
嘉赟关甲士中几位武林好手都护在胡青魁身边,陈铜雀虽然一时半会儿无法突围,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威胁,时不时的还能分心观察白韶华的举动,不过那些兵士似乎并没有与老人勾结,每一枪都朝他的致命处捅去,老人只有躲避,毫无还手之力。
胡青魁一脸痞气的看着韩清明,笑道:“韩兄觉得战局如何?”
韩清明见胡青魁并未接受他的建议上城楼上观看这场看上去以多欺少的战斗,也只有笑着说道:“武林中人嘛,嘉赟关的士兵想要跟他们单干恐怕没一个人是这些人的对手,哪怕只是那几个看似仆人杂役的家伙,手上也有真功夫,但哪有人不会累的道理?就连当年以剑术冠绝天下的荆轲还不是被始皇帝用人头活活耗死,况且这些人这些人并非顶尖江湖高手,被士兵们杀光宰尽也只是时间问题。”
胡青魁微微一笑,不自觉的抬头瞥了一眼城楼上,那团火光映照下更显灯下黑的两人笔直的站在城楼上,这让胡青魁多少安心一些,原本还想再调两人上城楼做哨兵的心思也压下来,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战场上。
惟帽女子兴许是出来的太急,没有携带兵刃,但她仅凭一双肉掌,便与三名剑宫弟子拼的不相上下,三个男子见久攻不下,有些急躁,被她抓住机会一巴掌拍在肩头,咔嚓一声脆响,整条手臂便不听使唤伴随着身子腾挪而摇晃。但就是这一掌让惟帽女子差点命丧黄泉,若不是躲避及时,被一枪挑起的她估计要在三人的围攻下被扎成蜂窝。她一个鹞子翻身后撤几步,不屑的笑道:“哇,差一点就死了呢。”
三名剑宫弟子相互望了一眼,直接扔掉长枪,抽出了挂在腰间的宝剑。女子也不托大,再不以一双肉掌迎敌,脚尖轻轻一挑,将一根遗落在地上的铁枪挑起,单手握紧,几根手指轻轻张开再度握上,惟帽下的脸庞也不知是兴奋还是愤怒。
就在此时,那十多位被围困的杂役终于突破了甲士的包围,率先冲出包围圈的是两个模样极为相似的壮年汉子,二人一左一右削掉两个军士的头颅,跃步支援白韶华所在的包围圈。两名背对着二人的士兵还没感受到疼痛便肩头一轻,没了知觉。
白韶华直接一脚踹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的有些发呆的甲士腹部,朝营救他的二人喊道:“程龙,程虎。别管我,保护小姐。”
兄弟二人也不废话,一人一个又切下两颗头颅之后笔直冲向胡青魁。三名剑宫弟子本就左支右拙,这一对兄弟加入战局后他们别说进攻,就连防守可能都举步维艰。三人齐齐收拢,以防惟帽女子突然发难。
城楼上。
段熙睿两手扶在城墙上,失望的说道:“这胡青魁口气狂妄,结果屁本事没有,这样如何能让未来的巴蜀王欠我一份大人情?”
“殿下不是本身也没有在他身上下重注吗?”白凤呵呵轻笑,像是发现了什么,用手肘撇了撇段熙睿,说道:“殿下,咱们好像被发现了呢。”
段熙睿顺着白凤指的方向看去,陈铜雀正拖着纳兰纵横一剑劈在一名甲士身上,满脸嘲讽的盯着他们二人。
段熙睿像是一个被父母逮到的做坏事小孩,不由自主的想要躲在陈铜雀看不到的城墙下,白凤抿嘴微笑,一双秋水剪瞳直勾勾的盯着陈铜雀。旋即拎起段熙睿从几丈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一点都不像凉亭中那个被别人一掌拍退数步的白苗头领。
小小的驿馆从兵荒马乱陡然间达到一个暂时的平衡,惟帽女子直面三名剑宫弟子,程家兄弟小心翼翼的防护着两侧以防有人偷袭,围攻白韶华的甲士也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上动作,而陈铜雀与纳兰纵横四周几乎已经没有几个能够站立的甲士,那十几名杂役周围也是满地狼藉,血染沙场,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朝着胡青魁预计好的方向背道而驰,韩清明悄悄后退两步,与胡青魁拉开一个他自认为安全的距离。
胡青魁见城楼上跃下的二人,不免有些唏嘘,背对着韩清明说道:“韩兄,这个场面可在你的意料之中?”
韩清明神色一怔,微弓的身子陡然间伸直了不少,笑道:“公子说笑了,韩某一年前都还只是一介布衣,后来成了山贼,苟活于世,承蒙公子看重,让我这几个月活的人模狗样,但我终究不是坐镇军中便可决胜千里的诸葛先生,哪有事事都能算中的道理!”
胡青魁盯着段熙睿,不像臣子见到王公那般低三下四,只是微微躬身,倒像是普通朋友见面一般说道:“殿下这手棋下的不错,只是我不明白,你费尽千辛万苦辗转数次给我送来一个军师就只是为了我这个副尉儿子?别忘了,就算我死,这嘉赟关还是二皇子的,殿下可分不到这杯羹。”
段熙睿轻轻拍了拍胸口,没有机会胡青魁,白了身旁的白凤一眼,说道:“白姐姐,下次做这种事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
白凤脸颊上泛着笑意,没有说话。
陈铜雀走到白韶华面前,疑惑道:“我很好奇你们从巴蜀带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大理两位最具竞争力的皇位继承者争的你死我活,但你们既然是一家人,又为何要在交给谁这个问题上完全相悖?”
白韶华默不作声,惟帽女子轻轻掀起帘子,盯着白凤身旁的段熙睿,有些疑惑有些雀跃。
段熙睿微笑看着她,说道:“你是司马家的大姑娘?”
惟帽女子一阵点头,像是想要将大理三皇子的样子刻在眼中,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摘下了惟帽,她的脸庞清清秀秀,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两颗大眼珠很有灵气,不过右边脸颊有一个两寸见方的褐色胎记,火光映射下有些渗人。
胡青魁脸色一阵红紫,试探着道:“半面菩萨?”
女子笑了笑,说道:“那是我娘亲。”
胡青魁有些佩服,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心胸的男人,有这么坚韧的心性能与这么一种女人同床共枕几十年,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下作话,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不止因为后悔,更是因为害怕。
有传言说,谁见半面妆,便意味着要么娶,要么死。
哪怕面对大理三皇子段熙睿也不曾折腰的胡青魁,这一刻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没有半点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