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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仅仅是开始而已,让卫离更不高兴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次日的次日,若雪又没来,理由同昨天一样,要编撰故事。
好,他忍,故事什么的是不好写,又费脑子,多给她点时间是应该的,再说累坏了,心疼的还不是他自己。
但第四天没来,这就有点过份了哦!她以为他不闻世事,消息闭塞啊,茶坊酒肆已将秦蓉蓉的故事传开了,那表示她早写好了,她却一直以编故事的理由糊弄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实卫离未免小题大作了点,他也不是几天没见着若雪,至少每日用膳的时辰,若雪只要不是特别的忙,一般都会去主院陪风三娘用膳,所以两人见面的机会还是有的。
只是他总觉得早上练武场的这段时光,是他和若雪独有二人世界,很特别。
那时候,没有碍眼的,或者不识相的人来打扰他们,完完全全是两人独处。而且这时候的若雪视他为师长,对他有一股敬意,一般不会反抗他。
说穿了,就是他利用职权之便,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对若雪行不规矩之事。若雪往往有疑问,觉得他好似不安分,但是他满脸严肃,名正言顺的在授艺,她也只好郁闷的作罢。
而她吃了哑巴亏又没找回场子的闷闷表情,却深深取悦了他,让他一天到晚都是好心情,嘴角也会悄然翘起。
唉!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卑鄙无耻啊!可谁叫小姑娘这么有趣呢,让他不捉弄不疼爱她都不行。
你说,这么美好的时光,也是他休生养息,补充元气,然后以更好的精神面貌去为卫家庄打拼的时刻,怎么能少呢?!
“来,若雪,这糖醋排骨着实不错,糯米蒸肘子都不费牙,你多吃点。”用膳食,风三娘示意在一旁服伺的春香给若雪多挟这两道菜。
“……”若雪一脸惊悚地瞪着油滋滋的排骨,香喷喷的肘子,脑中立刻浮现那句“三月不减肥,四月徒伤悲”的名句!
人要懂得居安思危啊,不能因为现在不胖就放松警惕性,天天这么补着,她哪还吃的下去,净担心被补成整日为体重忧心如焚的肥妞了……
这个时代,偏偏又不是以胖为美的唐朝,若雪也觉得自己穿错地方了。睡一觉起来,就应该穿到唐朝去才动,想吃什么都不用忌口。所以她见到这些油腻腻的食物,不但不会食指大动,反而有一种食不下咽的感觉。
“这几道菜腻是腻点,但你现在正长身子,可不能不吃。”卫离素来和他娘统一战线,力求让她发育到最好状态,不仅让她将这两样吃了,还给她又挟了不少清蒸鲈鱼:“鱼也不能不吃,挑食对身体不好。”
我不挑食啊,我只差和猪看齐了,有什么吃什么。但你们老是喜欢搞些没有节制的喂投,早晚我不是肥死就是被撑死。
“娘,我决定要减肥,不能多吃这些油腻的。再说吃多了不好克化,反而不美。”若雪将春香递过来的排骨什么的,转手就放到卫焰的面前:“男孩子要多吃才长的高。”
死道友不死贫道,让卫焰去肥吧,阿门!
“好。”卫焰甘之若饴,笑出漂亮的酒窝,一双晶亮有神的眸子更显璀璨,很乐意替她消灭不喜欢的东西。反正他得天独厚,怎么吃都不会胖,只当若雪是关心他。
风三娘一脸讶然的上下打量她:“减什么肥?你哪里胖了?姑娘家丰满才有看头。”
“再瘦下去风一吹就飘走了,休想搞那些有的没的,不吃怎么长身子!”卫离一惯的独裁。
“娘,我的长势很正常,再补就补过头了。要知道,胖总是很容易,但想瘦太难,我不想等胖了后再来捶胸顿足。”若雪又将卫离挟的鱼送到卫焰面前:“相信我,吃鱼才会变得更聪明,鱼皮更是对你的肌肤有莫大的好处,老话不是说吗,以形补形,所以,吃皮补皮。”
“好。”气质干净纯粹的少年笑得迷人极了,神采飞扬地替她将鱼择干净,促狭地道:“那我岂不是要长一身亮闪闪的鱼鳞?”
“对,到时你就是名副其实的人鱼王子。”若雪喷笑,挪谕道:“而且,据说人鱼一族皆是俊男美女,美的无人能及,你这样正好。”
风三娘是女人,比较理解若雪的想法,但也一再强调:“不能故意饿着,该吃就要吃,你离肥尚有从京城到广陵这么远的距离。”
卫离冷眼看他们两人有说有笑,心里酸溜溜的,好似谁在他心里打破了一瓶醋。他素来心思慎密,已经发现了些端倪——这几天用膳,若雪不怎么搭理他,反而和卫焰走的更近了。
他不动声色的又舀了一小碗鱼汤放到若雪面前:“你二哥是天才,若是鱼吃多了,我担心他会变废材,所以,你吃鱼才最恰当。”既补脑又补皮。
这家伙,又变着法数落她,你才是最该吃鱼的那个!若雪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笑着反击回去,只在心里呛了他两句。然后低眉顺眼捧着鲜美的鱼汤喝起来。
见她顺了自己的意喝起鱼汤,卫离却没有达成心愿的喜悦,反而觉得无比憋闷。他脸色如常,执着玉箸优雅地用着膳,时不时的还帮风三娘和若雪布菜,只是那幽深如潭的眸子更显黯沉了几分。
卫焰嘴角噙着一抹清风般的浅笑,安静地吃着鱼,目光若有若无的瞥了瞥大哥,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若雪,脸上的笑容扩的更大了,小酒窝也更深了。
……
庄府。
先前因着庄静雅的事,暴跳如雷的庄老太爷已将府内众人挨个骂了个狗血淋头。以至于庄二夫人今日今时都不敢在老太爷面前现面,唯恐老太爷见了她,心火一起,又要命二儿子休了她。
而今因着秦蓉蓉之故,老太爷又大发了一通雷霆,弄得庄府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刻会成为老太爷的出气桶。
这种事任谁摊上都高兴不起来,本来只是秦蓉蓉个人的名声受点损,但结局尚好,毕竟端王世子不是答应负起责任来吗,可谓坏事变好事,乌雅变凤凰。
可谁曾想广陵的说书人这么没道德,居然将人家大姑娘诽谤成为一个娼妓一样的女子。这也倒罢了,居然还波及无辜,编撰了一个子乌虚有的装麻袋老爷……
除了端王妃挺自觉的对号入座外,庄大老爷不用他自己找号,广陵的百姓已开始私下称呼他为麻袋老爷了。
“唉!”麻袋老爷无法力挽狂澜,重重的叹了一气。外甥女的流言已经将庄家的每个人都牵连进去了,无一辜免。他暗自嗟呀,已经在郑重的思考,以后出门,是否须在脑袋上罩个麻袋?
“老爷,你说句话啊!”庄大夫人为秦蓉蓉的事正急的上火,连嗓子都嘶哑了。但是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还要说:“老爷,你痛快的给一句话!外甥女这尊大佛,我们庙小供不起,是直接将她送去给世子,还是送她回秦家,你拿个主意。”
“夫人,这……”毕竟是自己的外甥女,庄大老爷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你我都知道,事情并非像外面传的那样不堪入耳,她本来便寄人篱下,此时这样做……不太妥。”
别小看这一接一送,窍门可大着了,如果是端王妃派人来接,至少对秦蓉蓉表示了几分尊贵,和小妾的排场差不多。但如果他们慌急赶忙的送去,便和送个歌伎与丫鬟差不多,人家正眼都不会瞧秦蓉蓉。
“妾身知道老爷想说我们落井下石。”庄大夫人一反前几天对秦蓉蓉的和颜悦色,皱着眉头据理力争:“可我们能怎么办?老四和老五都未说亲,如果放任她在留在府中,那我们府里各房的姑娘怎么办?都剪了发去做姑子吗?”
“不说我们房的,二房还有三个正要说亲的姑娘,三房的两个姑娘也待字闺中,咱们一大家子人,难不成为了她,都不过日子了?”庄大夫人一切从实际出发,人都是自私的,她为自己的子女考虑,谁也不能说她有错。
庄大老爷也知道夫人说的在理,秦蓉蓉现在是众矢之的,留在府中,只会让庄府成为流言这个漩涡的中心,早送走虽然有欲盖弥章的味道,但百姓没有了嚼舌根的目标,那些对庄府不利的流言自然会慢慢消弥。
“她自个是什么意思,愿意回秦家,还是就这么……”庄大老爷拧着眉头,顾虑重重,现下这种情况将秦蓉蓉送给世子,也摸不清世子是拒绝还是接受,这还得看世子的意思。
退一万步说,即便世子接受了,秦蓉蓉的身份以后也会非常尴尬。只怕名份什么的,从此都不要想了。
庄大夫人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关键,不由有些恨铁不成钢,顿足道:“这丫头也是个不省心的,心思比井还深,平日都拿我们当傻瓜,装着乖巧文静的样……你看那天在广丰楼,她一反常态,又是闹啊,又是什么的,比谁都活脱……你说那天多重要的日子啊!她哪天不好闹,非要挑那天,现在事情搞成这样子,也全是她自找的。”
“老爷,夫人,表小姐使人过来传话,请老爷差人送她去金总兵府。”婆子在外面禀报事情。
庄大老爷夫妇闻言沉默了片刻,大老爷无力地挥挥手:“去吧,她自个能想通最好,夫人去嘱咐她几句,让她以后……”
庄大夫人懒得听大老爷废话,已快速的离开了。
须臾之后,秦蓉蓉被一顶青油小轿从庄府后门抬了出来,往金总兵府而去。
总兵府的府邸修的威严气派,庄严肃穆,双狮守门,气势磅礴。
周瑶妆扮的花枝招展,在一众丫鬟和婆子的簇拥下,往门口停放的翠盖珠缨八宝车款款而去,不经意一抬头,却发现西侧的角门那里停着一顶毫不起眼的青油小轿。
她眯了眯眼,看到小轿的青布轿帘被一只玉白的纤手撩开,然后露出秦蓉蓉的半张脸,她脸色一变,吸了一口气,几步跑到角门处:“秦蓉蓉,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郡主……”秦蓉蓉刚到这里没多久,庄大夫人去拜见端王妃了,让她在角门这里先等着,她惴惴不安,心里好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便向抬轿的婆子询问大舅母出来了没有,没料到却被眼尖的周瑶发现了。
秦蓉蓉的身上还带着伤,除了被衣服遮住的腿伤和手伤,她的内腑也多少受了点损,整个人看起来气色极不好。
虽然她想利用自己的容貌迷住周羿,但聪明如她,知道在这种时候,表现的越楚楚可怜,形容憔悴,才能博取同情。
所以她素着一张巴掌大的脸,面色苍白如纸,就连嘴唇都泛着淡淡的白,眼神更是凄迷的如同路上的流浪狗,俨然找不到方向和家的模样,一举一动都透出可怜和不幸,让看见她的人顿生出怜悯和同情。
可周瑶娇艳的脸上什么情绪都有,鄙视、轻蔑、傲慢和明显的不欢迎……唯独没有她想要的怜悯和同情,她那双盛满忧愁的眼睛立刻泛出泪光,娇声呖呖:“郡主……”
“少来这套!本郡主问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还嫌连累我世子哥哥不够吗?赶紧离开这里!”周瑶心硬如铁,丝毫不被她哭哭啼啼,可怜兮兮的样子所打动,手一挥便想唤人将她驱逐。
秦蓉蓉掉下泪来,哽咽道:“郡主,你明知那是谣言,小女子是清白无辜的……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我管你清不……”周瑶正不耐烦的开口,端王妃身边的应嬷嬷却忽然从角门出来。
“郡主,不是说去卫家庄吗?怎么在这里?”应嬷嬷冷不丁看到周瑶,不禁奇怪她怎么还未动身。
卫家庄?秦蓉蓉捏着一方绣帕的手一顿,眼神频频闪动,又借着拭泪的动作遮掩了去。
周瑶见到应嬷嬷,顿时便明白了,指着轿内的秦蓉蓉问应嬷嬷:“不会是母妃让你来接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来吧?”
应嬷嬷看了看垂着螓首,好似一脸无地自容的秦蓉蓉,对周瑶笑了笑:“郡主,王妃嘱咐你早去早回。秦姑娘的事,世子爷自有主张。”
周瑶耷下眼睛,不高兴的嘟着红唇,心里天人交战,是去卫家庄?还是想法子将秦蓉蓉赶走?她俊美如仙的兄长,岂能被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带坏名声?
“郡主是去卫家庄吗?”秦蓉蓉扬起苍白带泪的脸,红着眼睛主动问周瑶。
周瑶漂亮的脸蛋怒意横生,竖着柳眉凶巴巴地道:“关你何事,你休想和本郡主套近乎,我哥哥岂是你这种女人肖想的!”
“郡主误会我了。”秦蓉蓉抹着眼泪,小模样犹如被狂风骤雨打败了的花,细声细气地道:“只是我以前常去卫家庄,蒙卫夫人不弃,还在庄内小住过不少日子,对卫家庄的一草一木都有些怀念罢了。”
“你常去卫家庄?你们庄家不是和卫家闹矛盾了么?”周瑶满脸狐疑的瞪着她。
周瑶对卫家和庄家的恩怨并不了解,那天之所以去广丰楼,一是为了去见卫离,二是想和风三娘多多接触——讨不了卫离的欢心,讨风三娘的欢心也是一样的嘛。其它的,并不在她关心的范畴。
“那都是一些小误会,说开就没事了,上次卫夫人还邀请我有空就去陪陪她……”
“卫夫人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周瑶对敌情的反应非常迅速,几乎是瞬间就警觉的盯着她。生气地娇喝:“难不成你也想嫁给卫大哥?不然为什么常去卫家庄?”
“没有没有……”秦蓉蓉连忙摆着绣帕,眼睛内却闪过一道了然的光芒,看来这郡主是想嫁给卫离的,怪不得那天她在广丰楼对风三娘,以及凌若雪不但不摆郡主架子,反而诸多客气,原来根源在这里!
“卫夫人只是怜惜我不在爹娘身边,所以多疼我一点罢了,绝不是郡主猜测的那样。”秦蓉蓉耐心的像周瑶解释。
“那是最好。”周瑶傲然地抬着下巴,虚点着她道:“你这样的货色,便是给卫大哥提鞋也不配!”
秦蓉蓉假装伤心地垂下头,以掩去眼中的阴冷的愤恨,暗自磨牙,恨不得将这个贬低自己的嚣张女子碎尸万段!
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些瞧不起她,羞辱过她的人付出昂贵的代价的!绝对!
她握紧了拳头,暗暗对自己发誓。
重新抬起头,她又是一副惹人怜惜的苦命女子:“郡主,我很了解卫夫人的喜好,也常听她提起卫少庄主的一些趣事。”
“什么意思?”
秦蓉蓉唇角微勾,笑出几分凄美之态,淡淡地道:“我能帮助郡主,让郡主做到知己知彼,然后心想事成。”
“什么心想事成?你说的话本郡主一点也听不懂。”周瑶没料到自己的心思竟被秦蓉蓉看穿,顿时恼羞成怒的矢口否认。
应嬷嬷站在一旁,一直安安静静地未出声,此时见自家郡主咬着红唇,一副又想轰走秦蓉蓉,又拿不定主义的模样,遂笑了笑:“郡主,日头老高了,再不去可就晚了,老奴还要带秦姑娘进去向王妃覆命呢。”
周瑶沉着脸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不在无理取闹。
……
若雪的心情很沉重。
前所未有的沉重。
本来中午用膳的时候都好好的。但用完膳后,卫松给卫焰送来一封信函,卫焰看完信后,便不顾风三娘错愕的目光,也不看卫离冷的犹如冰山的脸,好像火烧眉毛一般,拉着若雪就往外走。
若雪给他弄了个措手不及,还以为他碰到了什么着急的事,一路上问他话他也不答,倒弄得她也不淡定起来,二哥也不叫了,直接唤名字:“卫焰,怎么回事?”
卫焰仍然不回答,一直拉着她往后山跑。
卫家庄占地面积广,后山树林苍翠,碧绿葱茂,林间竹林清幽,泉水流淌石上,好似现代的风景名胜区,美的好似一幅画。
闲暇时,若雪时常来竹林逛逛,这里没有繁杂纷扰,没有喧嚣,只有一份宁谧与闲适,一份释放与清净。
“卫焰,你碰到什么为难的事了?”到了后山之后,卫焰依旧牵着她,只是步子放缓了,默默的带着她漫步竹林。
弯弯曲曲,高低起伏的小径旁有灰白色的石桌和石凳,竹林每天都有下人来打扫,石凳上还垫着几个蒲团。卫焰拉着她坐下。
一阵风吹来,竹林发出“沙沙沙”的婆娑声,头顶竹叶翠绿,深深浅浅地交织成一道青色的帷幕,挡住了灿烂的阳光,撒下竹的清香。
“二哥要去西山大营了。”少年沉默了许久,抬头望着若雪,静静地重复:“若雪,我要去西山大营了。”
若雪怔怔地望着他,所有的心情都消失不见了,好的坏的,苦的涩的,只听见自己略有些沙哑的嗓音轻轻地问:“这么快?”
卫焰今日着淡紫色的锦衣,白玉腰带,头戴齐眉宝石抹额,轻风吹动着他闪着光泽的黑发,显得十分的俊逸出尘,洒脱不羁。只是,他的脸上有一抹挥之不去的黯然和不舍,将他犹如人鱼王子般高贵纯洁的气质掺上几分淡淡的忧伤。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若雪,轻轻一笑,笑容里透着少年的青涩,说不出的动人:“其实不快,我一直在盼着这一天,我所学的一切也是为这天在做准备。先祖们俱是十二三岁便去军营了,我们这一代蒙皇恩浩荡,延迟了好几年。”
若雪对皇上没有什么忠诚度,无法做到像卫焰那样“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去西山大营受训,然后领兵出征,是身为卫家男儿的使命,祖祖辈辈都是如此。
只要有外敌威胁国土的一天,这好像就成了卫家男儿无可避免的宿命。
正如诗中所云: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每个热血男儿都希望能够上战场驱逐异族,保家国和百姓平安,卫家更是一直以扫平外敌进犯,保江社稷江山太平为己任,并为此做出了重大的牺牲。
上一代的卫星是独子,再加上几个野心勃勃的国家都慑于卫大将军的威名,少有战事,故而卫星才免于去西山大营。
这一代,卫离是长子,他的责任是扛起诺大的卫家庄,尽自己的孝道侍奉母亲,还要带领卫家旁枝末叶的族人发扬光大卫家,相当于卫家领袖一般的存在。而卫焰则要继承卫大将军的责任,沙场纵横,驱逐平定外敌,做一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
这些若雪早就知道,也明白卫焰终有一天会提抢跃马驰骋沙场。因为,蜇伏已久的北获和南疆等国早就按捺不住,已迫不及待的做了多方挑衅。
战事一触即发!
可是,容她自私一下,有战征便会有伤亡,谁知道在战场上会发生什么,她一点都不想让卫焰出征!倘若卫焰出了什么事,风三娘会崩溃,她也接受不了……
当然,这也仅仅是妄想而已。
她虽然不姓卫,但是她也算卫家人,有责任和义务维护卫家世代的荣耀。若是她敢做出什么令先祖蒙羞的事,卫家祖祠里供着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都会被她气的活过来,然后一起跑来掐死她……
“若雪,你不要难过。”卫焰的手越过石桌的桌面,拉起她的手,盯着她修剪整齐的指甲,低低地道:“我很快就会回来。”
他的手不同于文弱少年的手,白皙洁净,骨节分明,十指有力而修长,虎口和每个手指的指腹都有厚茧,那是他这些年风雨无阻,勤练武艺的成果。
“我不难过,你说了很快回来的。”若雪平静地道,说到最后却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再说西山又不远,不就是在京城么,我随时都可以去看你。”
“嗯,你没有难过。”少年体贴的顺着她说,手指爬到她微红的的眼睛上,在她眼尾轻轻一摁,沾上一片晶莹的水迹。他默默的收回手,十指猛地捏紧,将那片滚烫的水润收进掌心,融入血肉。
若雪也不知道为什么,老觉得喉咙发堵,心情紊乱又特别的难受。但她这人又不喜欢搞哭哭啼啼那一套,仿佛两人要生离死别似的,太凄惨了。
她沉默地将脸撇向一边,凝眸远眺,仿佛是在欣赏竹林的景色,其实是不想让卫焰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卫焰几次偷偷地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几下,泄露出他亟欲倾诉的满怀的心事。
“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稍后,若雪的心情平复了不少,瞥着他,总觉得他似乎有些局促不安,坐如针钻的模样。太奇怪了。
卫焰抬了抬眼,对她露出一个安静地微笑,眸光顾盼流转间,星光点点,分外的漂亮。
“若雪……你……”他开了口,却吞吞吐吐,眼神中带着点无辜,脸上却出现了从来未有过的腼腆。
他本来就生的唇红齿白,此时脸庞上带着微红,愈发显得一张脸像敷了粉似的。若雪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红了。”
少年的脸更红了,心底的情感喷薄欲出,酝酿了半肚子准备表白的话被她这一戳,仿制都被戳的烟消云散了,黑润润的眸子瞪着她道:“我不在家的话,那些闲书少看……”
“你怎么转性子了,那些书都是你寻来给我的啊,你不是也挺喜欢看的吗?”若雪又好笑又好气的打断他。
她和卫焰志趣相投,两人都喜欢看些闲书和野史,风三娘笑骂他们两个不务正业。偶尔,她也会给卫焰讲自己看过的书籍。
“我不在家,怕你被闲书带坏。”卫焰表白不成,只好找了个理由。
“你少杞人忧天了,我都这么大了,还能坏到哪里去。”
卫焰也觉得自己庸人自扰,立刻换了个话题:“我不在家,你要听娘和大哥的话。没人陪着不要外出,想要些什么让下人出去买,我把银子都留给你……”
他像个老妈子,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若雪倒不嫌他烦,也不厌其烦的叮嘱他:“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出门在外可不比家里,你行事别太锋芒毕露,要防着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背后捅你阴刀子。”
卫焰是个不折扣的天才少年,学什么都事半功倍,整个人就像一把藏在剑鞘里的绝世名剑,稍稍露那面一点脸便光华隐隐,气势逼人。再加上他生的俊美绝伦,家世又好,基本上是被夸大的。
若雪既担心他骄傲,又担心别人因为妒忌他而伤害他,真是各种不放心,恨不得跟着他去大营,这时才体会到为人父母有多么不易。
“放心吧,兵法有云,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谁又知道我的真本事呢。”卫焰晒然一笑,眉宇间自信逼人。
若雪觑着他,差点被他浑然天成的风华气度所秒杀,不禁有些怅惘地感慨,不管是内敛清举的师兄;矜贵优雅的大哥;还是贵气逼人二哥,都是些得天独厚的美男,以后也不知便宜哪些女子。
怕风三娘担心,两人慢慢往回走。
离别在即,两人的心情都沉重不已,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
周瑶做梦也没料到自己的运气竟会这么好,初次来卫家庄便会碰到卫离。她本来只是想来踩踩地盘的,结果竟有意外之喜。
“卫大哥!”她喜不自胜,连陪着她在庄内赏景的风三娘都顾不上了,急忙伸手抚了抚长长的青丝,又快速的打量了自己新做的浅紫色衣裙,见没有一丝不妥,便直接向卫离款款行去。
卫离翩然立在一株阳光班驳的杏花树下,银衣墨发,眉飞入鬓,一双风华初绽的桃花眼儿潋滟生波,精致的眼角带着点邪魅惑人。银色绣金的腰带末段随风摇曳,配上他美玉无瑕的面容,端地是俊美不可方物。
听到周瑶的声音,他在原处没动,微冷的目光不经意的略过她,专注地盯着远处那一对徐徐行来的金童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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