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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芷逗弄着在桌上喝牛奶的莫奇说:“老板,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我呢,是既爆发了也灭亡了。”说完,自嘲地笑了。
老板拿出小零食放到莫奇喝完牛奶的盆里说:“人总要经历一些事情才会学会懂得一些道理。”
顾芷听了老板的话真的笑出来了说:“也许吧,只是那个过程真的很痛。”
顾芷越来越难约H见面了,即使见到面,顾芷刚开始向H吐露心中的苦闷,学业压力,妈妈给的压力,同学间的相处,很多很多东西都想与H倾诉。可是H都会很快就打断,因为总会有别的事情需要她去忙。
两个人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起逛街吃饭了,只有匆匆的见个面,说几句话。最后H看到顾芷这样子就跟她说:“你已经不是小学生了,要学会坚强,自己去面对这些事情。”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顾芷整个人都错愕了,其实她只是想有个倾诉的人,她已经很努力去学习,去和别人相处,可是她就是很不开心,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那次之后,顾芷就减少了很多找H的次数,只是每次远远看到在H的身边出现了别人的身影,就会觉得恍惚,曾经自己也站在那个位置,也是那样笑得那么开心。
顾芷觉得可能两个人之间都需要多点的时间和空间,高中的学业都比较繁重,大家都需要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等过了这段时间,大家就会和好,毕竟朋友间总会有点小摩擦小矛盾的时候。
最后,是顾芷家里发生了一件事情,成为了压垮顾芷的最后一根稻草。顾芷家是单亲家庭,顾芷的爸爸在她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可是顾芷从不跟身边的人说这件事情,除了H。
最近顾芷的妈妈有了交往的对象,一个已经和太太分居正在处理离婚的男人。碰巧的是,这个男人有一个女儿刚好和顾芷是同校同年级,两个人不认识,只是有共同的朋友。
一开始顾芷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只是知道妈妈好像有了约会的对象,其实她也希望妈妈能找到一个爱她的人,能好好照顾她。学校要为高年级清出教室来做试室,需要每人将自己所有的课本和学习资料全都搬走。顾芷一个人没办法将所有的东西搬回家,就想让妈妈帮忙。
顾芷鼓起勇气打电话跟妈妈说了这件事,顾芷妈妈想了一下说:“你自己不可以搬吗?”
顾芷有点小心翼翼地说:“可是太多了,我没办法一个人搬回来。能不能让叔叔帮个忙。”说实话,顾芷从小到大都很独立,基本能自己做的事情都是自己做,因为她知道妈妈总是很忙,也很辛苦。
顾芷妈妈马上就拒绝说:“当然不可以,叔叔的女儿也在你们学校,万一看到自己爸爸的车来学校载别人怎么办。你要懂事,你自己真的不可以吗?还有,你多放点心思在学习上,看看你的那些成绩,我都觉得丢人了。升到高中之后,就差成这样。”
顾芷听了妈妈的话,心想被什么扎了一下,鼻子酸酸的,她装作没事的样子说:“好,那我自己搬吧。”
电话里传来别人说话的声音,顾芷妈妈说:“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说完,就把电话挂掉了。
顾芷看着电话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她放下电话,回自己的房间。她又把自己扔在床上,这次的感觉比上次还糟糕,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像金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周围的空气。
最后,顾芷一个人跑了三趟将所有的东西都搬回家,最后一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学校里的人几乎全都走光了,还下起了雨。
顾芷淋着雨,捧着一大叠的书,觉得自己好像电视剧里的悲情女主角,只不过她的是不会有男主角突然出现来拯救自己。
终于回到家了,顾芷将书扔在一边,看着空空的房子,心里也空空的,只觉得整个人都很累很累,随便洗了个澡,就上床休息了。
就这样,顾芷生病了,还病得比较严重,发烧和淋巴发炎。等顾芷再回学校的时候,刚好学校要考阶段考试,可想而知,顾芷的成绩惨不忍睹。
顾芷妈妈看到成绩之后大发雷霆,顾芷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听着妈妈各种责备的话。顾芷觉得自己的心难受得快撑不住了,她约H出来,想发泄一下让自己好过一点,也想让H安慰安慰自己。
H如愿出来了,可是顾芷刚开始抱怨几句。H就打断她说:“你为什么总在抱怨啊,谁都会遇到生活和学习上的困难,你抱怨那么多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倒不如自己努力去解决。”
顾芷没想到H会说这么严重的话,一时都反应不过来,她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H变得是那么陌生,她不懂为什么她会不明白自己现在的感受,同时又觉得愤怒,脱口而出就说:“你还有没有当我是你的好朋友啊?”
H说:“就算是好朋友,但是人生都是要自己去面对啊,抱怨那么多能改变什么。”顾芷反驳说:“我只是想有个倾诉的对象,又不是要你做什么。”
H也有点生气说:“可是我不想听这么多负面的东西,每次都重复又重复,听起来很烦的,你知道吗?”
两个人就这样争吵了起来,最后不欢而散。
从此两个人再也没有找过彼此,即使在学校见到也会将眼神错开。
对于顾芷来说,日子就是在家庭和学校的挣扎中度过,应对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至于她和H之间的事,就这样被尘封起来了。
顾芷用着很平静地语气去述说着高中那段最黑暗痛苦的经历,老板拿了一个面包抹了些黄油和自制果酱,递给司徒梦,用眼神示意司徒梦要把这个吃完,然后她也做了一个同样的给顾芷说:“试试这个,果酱是我们自己做的。”
顾芷接过面包小小地咬了一口,水果的清香味道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而且不会很甜,带点水果特有的酸味。顾芷又咬了一大口说:“这个很好吃哦。”
老板看到她喜欢吃就笑了,她喝了一口牛奶说:“那直到你们高中毕业,你们都没有和好吗?”
顾芷边吃边说:“没有,那时候我妈妈算是失恋了吧,脾气变得很暴躁,然后整个人都很竭嘶底里,我在家的时候都快喘不过气了。可是待着学校一直都觉得很有压力,即使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越急反而越不会有进步。而且那时候还那么小,很多东西都看不开,也没办法很成熟地处理事情。”
顾芷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那时候我真的想过离开这个世界。我有想过找H的,可是心太痛了,痛到一碰可能就支撑不下去了。最后,就那样战战兢兢地过完整个高中了,是不是很可笑。我得承认我是一个很懦弱的人呢。”
老板看着顾芷那个难看的笑容说:“难怪你的梦世界只是让自己回到了小学再感受一次和H相处的快乐时光,而这段时光直到初中毕业就结束了。”
顾芷看着老板的眼睛,叹了口气说:“我没有勇气再过一次高中,即使在自己的梦世界也不可以。我觉得这个梦世界很好,让我回到了最美好的时光,再和H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日子。”
老板轻轻皱了皱眉头说:“可是,初中结束后,你就一直这样逃避似的躲在梦世界里也不好啊。我早就帮你恢复记忆,可是你迟迟不愿意解除契约,你这样拖下去,等梦石完全成熟了,。”
顾芷像没有听到老板的话似的,若无其事地喝了口牛奶说:“我知道。”她放下杯子,笑得很灿烂地跟老板说:“谢谢你,这么担心我。很久没试过这种感觉了,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会撑不下的,后来就想,人在这世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能依靠。为了自己,就那么一天天地忍耐着,妈妈的责骂,学习的压力,身体的不适,最后居然让我熬过了。这样想是不是很傻。”
老板伸手揉揉顾芷的头,没有说话。顾芷故作轻松地说着:“没事,我早就不在意了,只是有点累,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后来长大后,回头看,觉得其实不是一件什么大事,只是不想去面对了,拖太久了,伤口太严重了,碰不得。”
顾芷认真地看着水果沙拉,那神情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研究。她挑了好几个爱吃的水果放到自己的碟子里说:“其实高中的后半段时光,我和H的情况有变好,从会装着看不见对方发展到了见面会打招呼了,这也算是变好了吧。”
她满脸幸福地吃着水果,一个接着一个。等她吃完碟子里的水果,她看着老板说:“老板,我还想吃那个特制甜品,吃完这个,我们就回去吧。”